战将不敢多言,退出房去。他自倒了碗水喝下,走到门口一看,哟,好大的雾!那冷风一吹,他倒清醒了,突然现,那俩妇人何在?回到床上,胡乱穿了衣裳,便出了房门,四处寻找。雾,终于在阳光的驱赶下,散了。看来,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银术可没闲心管这些,他正心急火燎地寻找那两咋。“美娇娘”找到以后,一定要好好“收拾。她俩!
可妇人没找着,却看到先前那位谋克风风火火地闯进院来,大声喊道:“游骑现大批兵马正赶来,距此不到十里!”
银术可一怔,似乎没听明白,转眼之间,他脸色大变。什么妇全抛到脑后,气急败坏地喝道:“集结兵马,出城!”说罢,箭一般窜回房里,披挂整齐,操着家伙就出来了!
万年这个小县城里,顿时炸开锅。多日不打仗的金军勇士们倒没有生疏,握着兵器,蜂拥往城外奔跑。不过,不少人还在纳闷,不是说只须等上一段时日,咱们便可以进入长安城,那里在吃不尽的美味,搬不完的金银,还有玩不够的妇人么?怎么又打起来了?
太阳在东方升起,经历了一夜的黑暗之后,阳光再次普照万物!
当银术可跨马奔出城时,他看到的是一支马军疾驰而来!不多,只数百骑,可这数百骑的身后,是一条横贯南北的黑墙在朝前推进!那密密麻麻的人影让他心跳加。紫金虎想干什么?这两国已经达成和议,他竟敢如此冒险?军中许多前南朝官员不是都说什么,赵皇对军队的控制是最严厉的,没有武臣敢违背朝廷么?这怎么回事?
考验这位金营名将的时候到了,是趁对方阵势未成,先派马军冲击?还是稳扎稳打,看个究竟再说?
最终,他选择了前者。这一路出城,让他静下心来,此刻,他已经想明白了。既然是“大批兵马赶来。”那说明来者不善,有这个胆量的,除了紫金虎还能是谁?他虽然不清楚徐卫为什么突然兵临万年,但他跟徐卫交过手,深知道对方一理严阵结成,想撼动它,比撼山还难!必须趁他阵未成而先下手!
记练有素,剩悍威武的金军铁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冲击!骑兵们挺着长枪,挥舞着弯刀,狂吼乱叫地冲向了正朝前推进,根本没来得及布阵的宋军!
马蹄践踏大地所出的巨大轰鸣,能给骑兵们莫大的勇气!哪怕是面对威名赫赫的紫金虎,他们也丝毫不怵!在大金铁骑的蹄下,没有严阵和强弓硬弩的宋军不值一提!
眼看着骑兵冲过去,银术可本担心徐虎儿军的马军会拦截。可让他意外的是,那支由数百人组成的先锋斥候竟然坐视不理!你们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
第一卷第三百八十章张浚追来
李纲坐在案桌后,仔细地审阅卷宗。临近岁末,急待处理的事情非常繁杂。凡刑狱、财赋、民政、军旅、官员审核种种,都到总结的时候。让人奇怪的是。这位陕西最高长官经历无数大起大落,乃至今日脚下这方土地也要割让给女真人。按说,他应该忧心如焚才对。可此刻的李伯纪,却异常的平静,他一手翻文件,一手执毛笔,不断地批示着。
堂内的光线暗了下来,看来时近黄昏了。在二堂外办公的佐官们已经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宣抚判官王庶从旁边一间房内出来,见宣相头越埋越低,忙上前掌灯。当他端着烛台放在李纲案桌上时,后者才抬起头,诧异道:“这么晚了?”
“宣相。时候不早了,回吧。”王庶低声说道。现在的宣抚司可能是长安城里唯一一个还在坚持办公的衙门。
李纲舒了一口气,笑道:“无妨,手头还有些文案需要批冉,你去吧。”
王庶想说什么,但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口。看了李纲一眼。转身朝外走去。方才走不到两步,背后响起一个声音:“子尚留地。”
子尚是王庶的表字,李宣抚极少这么称呼他,一般都是客气地称官衔。因此,王庶听到这句时颇为惊讶,转身道:“宣相还有何吩咐?”
李纲放下笔,转出案桌后。指了指座头,示意他坐下。天寒地冻,又亲手斟上两杯热茶,端到他面前、而后才落座。手捧着茶杯,李纲看样子很平静,想了想,问道:“徐子昂进攻万年,也该有消息了吧?”
王庶终于把刚才就想说的话说出了口:“宣相,下官实在不明白。朝廷既然已经决定和议,你何必又支持徐卫这种行为?”
“这不是徐卫的主张,而是本相的意思。”李纲马上纠正他的话。
“相公这是想一肩扛起全部责任?”王庶问道。
李纲闻言轻笑,一时没作回答。现在已经无所谓责任不责任。朝廷与金人媾和,其中一条,便是处理跟当初西军进攻河东有关的陕西官员。其中。张深投降,王似被捕,何灌被召回行在。数来数去,还剩下谁?不就是我李纲一人么?再说,陕西在我管辖之下,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就是没有宋金议和,自己恐怕也呆不下去,被罢那是早晚的事情。
局势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所能作的,就是在去职之前尽量周全。徐卫想趁金军不备。猝然难,那就让他去打。打掉一点是一点。不在乎能歼灭多少敌人,也不必在意能收复多少失地,重要的,是向女真人传递一个讯息。
朝廷会怎么处理自己,现在还无从知晓。大不了就是罢官贬谪,无所谓,已经被流放过一次了,还在乎多几回么?反倒是自己去职之后,陕西的局面让人忧心。按惯例,宣抚使去职。由宣抚判官代行职权。王庶是个实诚人,他不可能镇得住西军这班将帅。自己到底有几分虚名在,诸路帅守表面上总还是恭恭敬敬。自己若一走,王庶恐怕很难掌控局势。
一念至此,李纲语重心长道:“子尚。本相估计,我去职之期不远。此后一段时间,陕西这个摊子,就可得仰仗你了。”
这正是王庶连日来所忧虑的,他有自知之明,李纲何灌两个人都没能办到的事,自己凭什么?低声道:“卑职担心”
“你不用担心,担心也没用。局面持续恶化,本相很是抱歉,留下个千疮百孔的陕西给你。再难。子尚务必尽全力周旋呐。
陕西若亡,恢复无望!民政上,本相不担心,至于军事,你须得多借重徐卫。陕西诸路里,唯一能靠得住的,也就是他了。本相去职之后,你可相机任命他为都统制。他会支持你。”李纲以一种平静的语气嘱咐着对方。王庶沉默,良久,无奈道:“下官尽全力吧。”
正说着,忽见一员佐吏进入二堂,疾声道:“宣相,有军前消息送到。”
王庶猛然起身:“战果如何?让他进来!”反倒是李纲,十分从容。
铿锵声骤响,一将大步入内小光线昏暗看不清他面容,待走得近来,才现是名年轻将领,至多不过三十岁。仪表堂堂,端得是威武!
那战将对着李王二人一抱拳:“卑职徐成,见过宣相,王判。”
“徐成?你是徐卫的堂侄?”李们问道。
“正是,卑职奉大帅之命,火回城向宣相禀报。万年之敌。已被我军肃清。”徐成的话并不多,甚至没有描述战斗经过,因为在虎捷将领们看来,这回打万年,虽然胜了,也不值得大肆宣扬。因为永兴军帅司可是出动了接近五万马步军!这要是还不能击溃完颜银术可,那我们都回家抱孩子去,别带兵打仗了。
“肃清?你是说王庶有些不相信。
“回长官,确是如此,敌人已被完全击溃,只有极少数残敌突围逃走。”
李纲王庶对视一眼,这徐卫是早上才出,万年距此也有几十里地吧?这么快就打完了?而且是场歼灭战!他怎么办到的?
“经略相公派卑职回城,一是汇报战况。二是向长官禀报,大军休整一日之后,立即转兵耀州。与泾原经略安抚司徐严部,合击耀州之敌徐成又道。
李纲王庶听得一阵嗟叹。早知这样,还媾和作甚?让紫金虎放便是!但话又说出来,如果不是宋金达成和议,粘罕恐怕也不会撤军。说不定现在还围困着长安城呢。
万年一役,可以说是徐卫打的第一场歼灭战。金军一万余马步军,近乎全军覆没。此战中,步军的作为攻击主力。固然劳苦功高。但杨再兴和马泰率领的骑兵,确起到了扩大战果的作用。金军溃退之后,杨马二将挥师掩杀,使得银术可伏尸十数里。唯一的遗憾,就是完颜银术可本人,在马军护卫下突围逃走。杨再兴再一次展现了他绝代悍将的本色,作战最后时刻,他只率数十骑狂追银术可。后生擒一名耳挂金环的女真贵将,回来一问,只是个千夫长。让杨再兴好不恼怒!
战后,徐卫下令体整一天。安置伤员,整顿器械,于十一月二十。直扑耀州!
当初徐严趁虚连克宁坊二州,粘罕派遣完颜银术可和完颜活女前往阻击。后来收到南朝少帝答应议和条件之后,撤回两人。命银术可驻扎万年等候接收长安。又命蒲察石家奴进驻耀州,只等泾原军一撤,便接收宁坊二州。
在留军长安周边的问题上,军中部分将领认为,还是应该多留一些部队,毕竟据张深说。徐卫麾下应该带甲五万左右。粘罕虽然认为和谈既已成功,徐卫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不轨之举,但谨慎起见,还是留银术可率军一万五驻扎距离长安不远的万年,让蒲察石家奴领兵两万扎在耀州。一来是配合银术可,二来接管宁坊二州之后,也可防备泾原的徐原。这三万五千人。粘罕已经是倾尽全力了。延安那头西有曲端北有折家,够他头疼的。
而且和谈一妥,他就忙着屯田去,已经是十一月了小麦要是再不种,明年军队的补给就得靠河东和国内。问题是,河东饱经战乱,户口锐减,根本指望不上。要从国内运吧,路途遥远,万一有个变数。远水解不了近渴。想在陕西扎稳脚根,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宋金和议的约束下,先解决后勤问题。
十一月二十日下午,徐卫率四万余母步军网走到咸阳,祸事就来了。
当时,部队正在全行军。旌旗漫天,人马如潮。这一趟去耀州。徐卫比前天打万年更有信心,因为他已经知会了徐严,到时两面夹攻。
“大帅。若再击溃耀州之敌,关中势必大震!到时,无论环庆曲端。还是泾原徐经略,相信都会有所举动。
这局死棋,便让大帅盘活了吴阶跟徐卫就差半个马头,一前一后并行。
“那还得感谢粘罕,不,感谢朝廷。如果不是南北媾和,粘罕放松警惧,哪会给我军各个击破的机会?不过,相信不用多久,各方都会接到宣谕使传达宋金议和割地的消息。泾原徐经略有可能兵,但曲端就不一定了徐卫说道。
吴阶闻言笑,片刻之后,道:“卑职倒认为,最好的局面。莫过于粘罕闻听此讯。怒而兴师复仇。那位曲大帅见有空子可钻,袭取延安。如此一来,金军可就热闹了“他复个鸟的仇,估算一下。此时金军的粮草恐怕已经不多了。”徐卫冷笑道。
吴阶频频点头。这倒真的。从金军围长安的规模来看,十万人是肯定不止的。这么大的兵团,每日所耗甚巨。而且不要忘了,金军攻陕西,是从完颜娄宿开始,我就当他带了半年的粮。可定戎一役,金军溃败。粮草插重为我所获者甚多。那时,妾宿率残军守潢关,据洛阳,想必日子也过得紧巴。等到粘罕亲自来援,我也当他带了半年的粮。可他这半年的粮,还得照顾完颜娄宿的部队,够吃多久?
用在攻陷延安的时间,不算短吧,这得消耗多少?就算他又抢收了陕西的粮食并得到张深的帮助。可围长安就围了三个月,他多少粮禁得住这么吃?难怪大帅信心十足。甘冒风险要吃掉万年和耀州的金军。原来是算准了粘罕没本钱再打。朝廷议和归议和。只要没有正式饰结和约,老子们先打了再说!反正我们不怕没饭吃,背靠着天府之国。物产丰饶,打十年都奉陪到底!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吴阶恐怕不会明白。
徐卫跟赵桓见面的次数,一双手就能数完,但他从朝廷几年来政策变化上。可以看出这位大宋天子的性格。那就是,摇摆不定!看到有便宜,他想占一下。一旦没讨着好,又惊慌失措,乱了阵脚。所以,打打和和,一直没个定数。
这回,他看到金东路二误二东中原,直沾着他到了江路军叉攻陷眺世,飞沾关中平原。于是慌了,改弦易辙。想要和谈。如果这个时候,他听到前线打了胜仗。官军接连收复失地。恐怕马上换一副态度,欣欣然。飘飘然。
“大帅!大帅!”背后传来呼声。徐卫回望去,只见一名军官纵马狂奔而来,至他跟前,抱个拳,喘息道:“大帅!长安来人了!”
“谁?来干什么?”徐卫心头一跳,脱口问道。
“不知。只说是镇江行在派员!”那军官回答道。
徐卫和吴阶两人脸色都变,镇江行在?怎么回事?镇江行在派出的官员。来追我干什么?难道,操!这节骨眼上,可别给我来什么十二道金牌!
正疑惑时,便瞥见数骑远远奔来。因他们中有人着官袍,因此惹得行进中的将士们纷纷侧目!奔到跟前,徐卫现那为一人,约三十出头,相貌俊朗。气宇轩昂,穿身青色官袍,戴交脚帧头,几缕长须飘飘。很是儒雅。这厮好像在哪里见过,有几分眼熟!
那人冲紫金虎作揖道:“下官见过经略相公。”
徐卫上上下下地打量他,问道:“这位大人好生面善,从前见过?”
“大帅戎马侄德,军务繁忙,自是健忘,下官张淡。”那人轻笑道。
张俊?张俊”哦,是了,当初在东京时,记得和折彦质还是谁,一起去枢密院办什么事的时候,途中就碰到过他,见过一面,难怪觉得有几分面善。这都有几年了吧。怎么还一身青皮?不见升迁?
“哦,不知张大人到此,所为何来?”徐卫试探着问道。
张俊一阵张望,见徐卫所部军容鼎盛,行进迅,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叹了一声:“唉,大帅恐怕要下令勒兵了。”
果然如此!娘的!扯后腿的来了!
“为何?”徐卫心中虽怒,不形于外,仍旧平静地问道。
“请大帅下令停止进军,下官再详细禀报不迟。”张俊朗声道。
徐卫不假思索道:“无妨,边走边说吧。”语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