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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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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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变非姚平仲可比。官家遂以种师中节制姚平仲。”听到这话,徐卫稍稍放心。种家两兄弟都为宋军名将,既有胆气,又富韬略,应该没有问题。

送走何灌之后。徐卫立在帐前思量局势,一时竟入神。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被人唤醒。定睛一看,却是张宪立在面前。心头不由一喜,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王彦张宪都为历史上有名的勇悍之将。如今都投身靖绥营,大大缓解营中缺少统兵官的局面。

“徐指挥使,不知对于在下加入乡勇营一事……”张宪抱拳问道。

徐卫一怔,笑道:“你能加入靖绥营,我求之不得,这样,就在营中作个都头如何?”徐卫这营中的都头可不比他处,禁军都头管个百十来个已经封顶,靖绥营的都头,却管着好几千人马!

张宪听闻,脸上竟露出一丝惭愧的笑容:“指挥使,张宪知道,家父与何太尉私交颇厚。但你不必看何太尉情面而收留于我。”顿了顿,四周一望,瞧见那巡逻士卒手中长枪,心头一动,补充道“带兵之人,既要有临敌决断之智,又要有身先士卒之勇。请徐指挥使看我手段之后,再作决定如何?”

他这话与徐卫平日教导军官的相思不谋不合。而且,他不想依靠关系,而想凭真本事出头,这样的人,值得看重。徐卫将手一挥,大声道:“不必。”

“这是为何?”张宪疑惑道。

“因为你是张宪!”

靖康元年五月末,六月初,金国使臣王讷离开东京。宋廷拒绝割让三镇之地,拒绝大宋天子尊金帝为伯父。只答应赔款,数额也只有女真人提出的三成不到。同时,考虑到宋金战力的悬殊,以及局势的艰难。赵桓同意从今以后,凡两国文书,使节称呼等方面,在女真国号之前加“大”字,称为“大金国”。

王讷在离开之前,当着赵桓的面威胁说,“不日复来者,必非王讷也!”意思就是说,用不了多久再来大宋的,就不是我王讷了!而是女真精锐,虎狼之军!

金使走后,大宋新任的执宰们都围绕着备战这一中心,运转着行政。何灌上奏,言东京滑州,为咽喉之地,不得不防。请求朝廷加派兵力,以防不测。赵桓虽然也表示了赞同,但此时,他的眼睛盯着太原,并未引起重视。何灌再三劝说,朝廷才下诏给邓南道兵马都总管张叔夜,命其戒备,一旦东京有险,随时准备开拔。

沧、卫、孟、滑等州,各自驻进大军。加固城池,修缮战备。因上番金军二太子斡离不从燕山一路打到河北,来去之时,都大肆破坏,劫掠。这几州的百姓南逃者甚众,往往十余里不见人烟。各州守将,按照朝廷指示,一切物资,能转移的全部转移,不能转移的就地毁坏。此举,遭到朝中文臣极力反对,李邦彦,白时中,张邦昌等人累次上书,奏请停止这种“害民祸国”之举,执宰李纲等人严辞驳斥,赵桓也不予理会。

此事之后,朝中一段时期以内,保持着相当的“和谐”。主和派们知道,官家如今重用李纲等人,又接连提拔任用熟悉军务的武臣,是想一振萎靡之势。他们清楚,官家刚刚登基,雄心勃勃,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就可以左右局势,这个时候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所以,主和派大臣们集体收声,但他们不是改变了主张政见,而是等着看太原是否解围。

六月,姚平仲,种师中两部计马步军七万有余逼近寿阳,遥震太原。寿阳为金军所占,有守兵两千余人。见宋军援至,十分轻视,出城迎敌。姚平仲请缨出战,种师中许之,只两阵,败金军,克寿阳,一时士气大振!而此时,折可求也奉诏率西军两万从汾州出,驰援太原。

姚平仲向种师中请求,独自率军取榆次,然后三军合进,太原之围便可解除。种师中权衡之后,认为此举可行,且符合朝廷分兵进击,稳扎稳打,不求胜,但求威慑的方针。遂同意他的请求,但再三告诫,种、姚、折三军之间,务必同进同退。姚平仲应充,率军直扑榆次县而去。

官军攻克寿阳的消息传回东京,不止官家赵桓欢喜非常,李纲等执宰也受到鼓舞。对于解救太原,朝廷上下十分重视,赵桓派人许诺,只要太原之围得以解除,就拜姚平仲为节度使!

六月十三,姚平仲所部进抵榆次城下。不等休整,便下令全力攻城,金军守卫十分顽强,小小县城半日竟不能克。下令歇息一夜,明日一早再攻,午饭之前,必破之!是夜,金军劫营,互有死伤。姚平仲十分恼火,六月十四一早,他倾尽全力,只一个半时辰,金军不敌,弃城逃跑。姚平仲整顿部队,一面单独向朝廷报捷,一面准备推进。此时,折可求兵至文水县,遇金军骑兵,下令停止前进,结寨防御。种师中驻寿阳,三支西军已对太原之敌形成三面合围之势。

寿阳县城内,已被金军糟蹋得面目全非。城中未及逃离的百姓,男子绝大多数被处死,妇女亦不免遭到**,种师中带兵入城后,全城百姓仅剩八百余老弱妇孺。老百姓见官军收复寿阳,纷纷哭诉沦陷之痛。言金兵进城之初,便大肆屠城,强掳妇人至城西寺庙,肆意侮辱。知县等官员,在金兵入城之前就已殉国。

种师中一面安抚百姓,一面派人到榆次传令姚平仲,紧守城池,不可妄动。又遣人向西,寻找折可求部。

榆次为太原南大门,距离太原五十里不到。姚平仲攻占之后,积极准备,意图一举击溃金军,尽早解除围困。当他把这个意思向种师中传达之后,受到严厉警告。种师中勒令他没有军令,不得推进尺寸之土!眼下已是六月,气候十分火热,北军不习气候,正欲与我决战。若我军围而不打,并加以骚扰,待其士气低落之际再行进攻,事半功倍。种师中甚至还亲笔写信给他,说太原为兵家必争之地,榆次则为太原必争之所,金军理应重兵防守,即便沦陷,也该极力抢回才是。如今你轻易攻陷榆次,又不见金军复来,小心有诈!

姚平仲十分不服,姚家种家都为西陲大族,今番进军解救太原,官家是看你老,才命我受你节制。如今我已占据榆次,眨眼之间便可进抵太原。你却命我按兵不动,分明是怕我姚家压过你种家风头!至于什么金军有诈之说,实属荒唐!彼见我三军合围之势,无懈可击,岂敢来抢?

此后,围困太原的完颜银术可不断派出骑兵挑衅,姚平仲愤怒不已,部下也数次求战。无奈种师中连番严令其不得轻动,否则军法从事!

六月,宋军近十万马步军,只与金军零星交手,互有胜负。时炎天暑热,金军士卒难以忍受,完颜银术可见宋军三支部队互为依托,不像以往那般急欲交战,数次挑衅失败之后,心生退意。而此时,宋军三支部队都以取得联系,约定七月之初,进兵太原!

六月二十四,种师中探听得知,围困太原之敌已经收缩防御,似乎有撤兵迹象。部下都建议他联络姚平仲,倾力一击!种师中不为所动,约束部属,命人再探。

寿阳县衙,被种师中临时充作帅府,这日,他正聚集帐下将校,商议军务。种师中比其兄种师道少八岁,年六十七,与其兄的油尽灯枯之态不同。他虽也年高,却是长须及胸,目光凌厉,身形纵然削瘦,但精神矍铄。全副披挂整齐,高坐于上。

正与帐下将官商议进兵之期,忽听堂外一人疾步奔进,因为太过慌乱,一脚踹在门槛上,摔倒在地。不及爬起,已高声呼道:“经略相公!姚平仲进兵了!”

种师中须皆动,拍案而起:“几时进的兵!”声如奔雷,显然极其愤慨!帐下部将相顾失色,不是约定三军同进同退,姚平仲这是……抢功!

“今日一早!”那人爬将起来,跪地报道。

种师中矗立案后,神色冷峻,一言不。帐下部将纷纷痛斥姚平仲不遵号令,擅自行动,已经触犯军法,应该从严从重处理!种师中仍旧沉默,事情已经生,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姚平仲这一进兵,完全搅乱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策略。现在,他恐怕已经与金军交战。这样一来,等同于裹胁自己和折可求两军。若是进兵,便要与女真人硬碰硬,是胜是败尚是未知之数。若坐视不理,姚平仲必败无疑。

“这竖子!坏国家大事!”良久,种师中厉声喝道。本来,金军士气已经低迷,他又与折可求约定进兵时期。到时三军同进,围歼太原之敌,大事可定矣。不料,姚平仲来这么一手,完全陷宋军于被动之中!

“枢密相公?救是不救?”片刻之后,一战将小心问道。

沉痛地闭上眼睛,种师中无言以对。能不救么?姚平仲若是为金军所败,士气此消彼涨,这数十日合围之功便毁于一旦!

正当下令部队开拔,前往救援姚平仲时,外面士卒慌忙来报:“金军杀到城下!”

大热的天,种师中这位沙场老将陡然感觉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姚平仲贪功冒进,金军应当集中优势兵力,围歼姚部才是。如今突然兵临寿阳城下……

“经略相公!金军忽至,不知其虚实,眼下天色已暗,当下令紧守才是。”部将纷纷建议道。

坏了!姚平仲中了女真人诱敌深入之计!自己再三告诫他,榆次轻易攻取,必然有诈。如今果不其然!寿阳城下的金兵,不是为了攻城,而是为了牵制我部,使我不敢前往接应!想清楚这一点,种师中毫不犹豫,当即下令道:“兵!”

第一卷第一百二十章烂招

当清晨的第一丝曙光照射进东京城时。这座数朝古都已经活泛起来。经历了去年的惊吓后,东京百姓们现在似乎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生活。街市上,呼喝着号子的汉子正从马车上卸下新鲜的货物,各商铺的店主面上还带着睡意,拆开门板,准备迎来崭新的一天。一切,好像又回到战前和谐宁静的日子。唯有各商铺之前还心有余悸的百姓在排队采购货物,才能让人想起,这座大宋帝都刚刚经历了惊魂一月。

徐卫骑着一匹黄骠马,单人独骑踏入城中。望见这热闹的场景,不知该喜该忧。前线已经传来几次捷报,寿阳榆次接连被收复,朝野一片欢腾。许多人都以为,太原之围解除只是迟早的事。种师中和折可求都是西军名将,姚平仲又是军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此三人合力,必能扭转战局。

今年的气候较之往年有些反常,眼下刚七月出头,还是一大早,可仍旧热得让人难受,恨不能扒个精光。赤条条地窜进汴河里凉个通透。徐卫只穿着一件直裰,腰里也没系那条御赐的金束带。二十两重的纯金腰带,要是天天拴在裤腰上,也够让人受的。即便如此,那路过的行人无论男女,都不禁多瞧上几眼。

有极个别认出来的,更悄悄传言,这都不知道?就是那大名乡勇营的指挥使,把女真狄夷挡在黄河以北五天五夜过不来的徐卫!听到这话的人不由暗暗吃惊,这般年轻?真是少年英雄,咱怎么就没这么出息的后生?

正缓步前行,欣赏着热闹的街景时,忽闻背后传来马蹄声,一人高声呼道:“闪开!”回头一看,只见一骑飞驰入城,马上军士身背信匣,沿路大呼。京城百姓纷纷驻足观望,待信使奔过之后,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猜测着哪里来的战报,结果又是如何。

徐卫一直盯着那信使驰过,这才一提缰绳,催动坐骑向西水门方向而去。回到家中,父亲在步军司当值,嫂子三姐都外出,只有四哥徐胜在家。自被擢升官阶,进京听用之后。他一直赋闲在家养伤。徐卫这次回城,就是请他到牟驼冈一行,对部队的训练提出些建议。徐胜正闷得慌,欣然应允。当即便出了家门,各骑马匹,向靖绥营驻地而去。

没走一阵,见一顶官桥匆匆而行。轿夫们个个憋红着脸,脖子上青筋直冒,显然是轿中之人催促得紧。经过他兄弟二人身边时,轿帘掀起,怎么是李少宰?李纲也看到了徐卫,连忙唤道:“停轿!”

轿夫们暗叫一声幸好,赶紧落下轿来,李纲不等轿停稳便已窜将下来。不由分说,一把扯了徐卫拉到街边僻静之处,放开他后,叹了口气:“这番坏事了。”

“怎么?”徐卫只感心头一跳,莫不是先前那信使传来了噩耗?

李纲垂头,接连一阵摇晃,显得痛心疾。片刻之后,又长叹一声。这才说道:“官家急召我入宫,问那传诏内侍方知,太原出事了!”

徐卫脸色陡变:“难道是金军再度南下?”

“非也,是姚平仲。”李纲说这话时,脸上的沉痛之色让人动容。前线刚刚传来消息,姚平仲的部队在榆次以北十余里处的东山谷陷入金军重围,将近四万人马苦战不得脱,最后在种师中救援下突围而出的不到半数。更要命的是,太原南大门榆次县得而复失,眼下宋军十分被动!

“三路大军同进同退,怎么会……”徐卫百思不得其解。朝廷兵之前就已经定下战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不求胜,但求威慑。怎么种师中和折可求都没事,姚平仲却陷入重围?要知道,粘罕留下来围困太原的兵力有限,姚平仲手里可是接近四万马步军!且都是齐装满员,战力强悍的西军部队,突围出来不到一半?

李纲闻言,无奈道:“种师中的战报中说,姚平仲违抗军令,擅自贪功冒进,中了女真人诱敌深入之策,这才招致大败!可姚平仲的军报中却说,是种师中折可求两军失期会师,才导致他孤军奋战,陷入金军重围。”

徐卫立即质疑道:“姚种两位虽同为制置副使,但朝廷明令。以种师中节制姚部,他有什么资格写军报给朝廷?”

李纲闻言,半晌无语,好大一阵之后,才闪烁其词地回答道:“想是官家另有安排吧。”

徐卫见他如此模样,心里暗思,怕不是什么另有安排。赵桓新近登基,对姚平仲十分器重,此次出兵解太原之围,虽以种师中为,想必从中作了手脚。从种师道的待遇就可以看出,新君认为这等老将不堪重用,想培养年轻将领取而代之。

“徐卫啊,太原一事,你有何高见?”半晌之后,李纲问道。

面对这位被后世尊为民族英雄的人,徐卫一时无言。朝廷既然派遣大将出征,至少应该保证其指挥之权。从这次事件看来,赵桓还是遵从赵家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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