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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真的必胜吗
吃过午饭,带着一众手下,陈墨赶回京师。
春的讯息已降临大地,淡淡的绿色点缀着田野,田间不时看到农人的身影,春耕就要开始了。
作为曾经的屯田郎中,陈墨对农事已经很熟悉。下马踏上路边的田埂,阵阵舒爽的春风拂过,陈墨骄傲的看着自己的成果,一道道水渠蜿蜒在田野望不到尽头,那就是希望,是美好生活的基础。
相对于其他大事件,这不是什么大的改变,可带来的却是稳定,一个承平世界也不过如此。
回到京师,正准备陪着两位老人和几个小丫头上街逛逛,田六的一名手下却突然出现了。
田六已经成为高级将领,他现在正在东都洛阳担任定远将军,这名田六手的下也曾在陈墨身边追随过很长时间,双方很熟悉。看来是有要事,陈墨只能向两位老人告罪一声。
“书记,这是将军的一封私信,将军说书记最好是去一下东都洛阳。”进屋,这名小军官就呈上一份书信。
这可是七百余里的距离,如不纵马狂奔,来回需要半个月的时间,田六这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陈墨打开书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寥寥几行,但陈墨却愣住了。
让这名军官在家中等待,也没法逛街了,陈墨直奔皇城。
进入中书省,杜让能正在朝堂进行重要会议。杜让能可是陈墨的直属上司,半个月的假没有他的同意是不成。这次还要找借口去一趟东都洛阳。
焦急等待了半个多时辰,陈墨终于见到了杜让能。
“李克用正在纠集军队出太行,要进攻磁、洺二州。”没等陈墨开口。杜让能就把今天政事堂的事情说了出来。
陈墨想了想道:“年前就击败了孟太尉,这次恐怕要大举进攻占领地盘了。”
杜让能点点头继续道:“云州也受到威胁,李克用手下将领,河东军邢洺团练使安金俊已经向云州出发,云州防御使赫连铎求救于卢龙节度使李匡威。李匡威与赫连铎上表朝廷请求讨伐李克用,另外朱使相也上表请求讨伐李克用。朝内诸人意见不同,杨观军和崔相表示了反对。子涵你怎么看?”
蝴蝶的翅膀再一次让历史发生了改变,这次对李克用的讨伐整整提前了一年。
关键的问题是,这次出兵在真实的历史上是一次巨大的失败。整个大唐就败在了这次战争中,朝廷的威信因为这次战争失利彻底失去。各地节度使再也无法控制,也导致了后来的悲剧。
杜让能在犹豫,而坚定的鹰派人物是户部尚书张浚和宰相孔纬。
张浚基于和杨复恭的矛盾。他力主他征讨李克用。并上书说:“先帝再幸山南,是沙陀所为也。臣常虑其与河朔相表里。致使尾大不掉,朝廷不能控制。今两河藩镇主动提出共同发兵讨伐,此乃千载难逢之时,乞请陛下付臣兵权,旬月即可荡平。机不可失,失今不取,后悔莫及。”
宰相孔纬也旗帜鲜明。坚决支持张浚的意见,要用强兵制服天下。而后再制服宦官。
杨复恭和李克用有交情,他立刻表示反对,他说:“先朝播迁流亡,虽是由于藩镇跋扈。也由于执事大巨措置失当,而今宗庙方安,不宜再启兵端。”。
两种主张,针锋相对。皇帝权衡得失,于是召集了台、省四品以上官员讨论此事。
藩镇请求讨伐李克用是好事,河东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关键问题在于,这次发起的讨伐令执行力度根本达不到预期效果。历史上,朱全忠阴奉阳违想从中得利幷削弱朝廷,在诸军作战的时候,朱全忠派出有限的军队作战,而其他军队却借机在收拾地盘,把很多地方收归自己名下;凤翔与邠州的军队也出工不出力,华州的韩建也是看到情况不妙,转身就跑;让这次讨伐成为了笑话,也致使朝廷的威信和力量跌入最低谷。
“杜公,陛下是什么意思?”陈墨想了很久后反问道。
“陛下也力主讨伐李克用,认为机不可失,想收回牧马和咽喉之地。”
“小子认为,此次讨伐李克用很难获胜,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在于。。。很多人会出工不出力,真的要征讨李克用必须制定详细的计划,还不能让消息透露出去。小子去陛下那里一趟,我想去东都巡查,请杜公允许。”想来想去,陈墨不看好这次作战。历史变了,除非左睿联络盟友全力进攻李克用。可问题又来了,朱全忠怎么办,他一定会在后面搞鬼。而杨复恭也知道,这次讨伐李克用成功,随后文官对付的一定是他,所以扯后腿的不仅仅是朱全忠,加上一个内部的内鬼,各路兵马各怀鬼胎,这次真的很有风险。
“我也不看好。。。”杜让能叹息一声:“子涵最好能够劝一下陛下,此次讨伐可以延后再论,去东都的事情我出具文书即可。。。。。。”
杜让能是正确的,并不会是没有胜利的机会,只是有难度,可陈墨怎么想也没把握,这位皇帝陛下最近雄心万丈,想把他的热情压下去哪里有那么容易。
告辞而出,一边赶往太极宫,陈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给皇帝降降温。
刚刚走过翰林学士院,迎面一名有些面熟的内官看到陈墨几人,他侧身站在路旁。
“待诏入宫了,小人有礼了?”
这个人很熟悉,想了想,陈墨想起来了,这是枢密使严遵美的一名手下,双方在兴元有过接触。
“内侍这是去哪里?我去陛下那里问候一下。”陈墨已经忘了这名内官的姓名,只能含糊的问了一下。
“待诏今天没去三清殿吗?道长今天在三清殿举行法事,待诏应该过去看看。”答非所问,这名内官叉着手,但眼睛却拼命的眨动了几下。
“一会就去三清殿,陛下那里也要去看一看,你去忙着吧。”暗示太明显了,严遵美这个人不但忠心,也稳重异常,肯定有事情要找自己,陈墨放下话,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行。
皇帝没有在翔鸾阁,他去了董贵妃那里。因为董贵妃再次有了身孕,这让皇帝兴奋异常,几乎天天往含象殿跑。派人去含象殿给皇帝留下话,陈墨转头就奔向三清殿。
那名内侍早已等待在三清殿的一处客房中,三清殿是无崖道人的地方,这是很好的掩护。和无崖道人扯上几句没用的废话,无崖道人也知道陈墨有正经事,他立刻让几名道童出去给陈墨望风。
进入客房,面熟的内官立刻向陈墨道明来意。杨复恭果然开始在背后开始捣鬼,他暗中派人去了河中,严遵美没有真凭实据,无法向皇帝禀报这件事,只能偷偷让人通知和自己交情不错的陈墨。
户部尚书张浚被朱全忠收买上蹿下跳,现在杨复恭又和李克用通报军情。这大唐内部简直就是筛子,无处不漏风,各种势力暗中涌动,也怪不得在真实历史上越来越弱无法维持下去。
藩镇和朝廷双方都对沙陀突厥的最终目的存有戒心,因为李克用为首的沙陀对朝廷的效劳只是在允许他们占领大部分河东的情况下才取得的,从河东他们可以威胁关中、河南与河北道。许多地方都普遍对突厥人怀有恐惧之心,这就给朝廷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机会,去采取主动行动和对他们组织一场得到广泛支持的战战争,以显示皇帝的领导地位,甚至使朝廷恢复对关中以外的疆土的控制。可实际上,力量的缺失和内部问题不解决,根本就不可能获胜,这就是历史的真相。
陈墨就是让左睿拼尽全力,战胜李克用,后果也是严重的,窥视在一旁的朱全忠岂能坐视。用残兵对付朱全忠,陈墨没那样傻,左睿也没那样的能力,蚌鹤相争,渔人得利,陈墨做渔人,绝不会去做蚌鹤让朱全忠得利,现在只能劝皇帝暂时收起雄心了。内部斗争不解决,这等于要把到处透风的房子再拆去一面墙。陈墨可以理解皇帝重整江山社稷的急迫心情,战争可以开启,但绝对不能草草行事。
含象殿中,皇帝在遗憾,他遗憾怎么也听不到婴儿的胎心。
十二娘的解释根本无效,这位皇帝陛下听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肯放弃。
现在不放弃也要放弃,陈墨过来了。
任务很艰巨,想改变这段历史和皇帝的决定很有难度,劝皇帝改变初衷陈墨需要耗费很大精力。
君臣对坐,没等陈墨开口,有些兴奋的皇帝就开始分析对军事情况起来:“也该到了收回河东的时候,机会难得!周边几地支持,朝廷兵精粮足,几十万大军出动,收回此战略要地,河南、河北道与关中皆会无忧,就可以继续我们的计划。大郎你这几天未在,军事方面你可是最精通了,给朕说说如何取回河东。”
“陛下,河东之地早应收回,可是。。。陛下真的认为我军必胜吗?微臣可不这样看。”皇帝想得过于简单了,陈墨立刻泼上小小的一盆冷水。
皇帝有些诧异,立即反问:“噢。。。大郎难道信不过左将军,信不过朱使相,还有云州防御使、卢龙节度使,再加上朝廷的十万禁军,还有魏博的罗太尉,灵州的韩使相、夏州的李使相、凤翔的陇西郡公?”
陈墨晃了晃头:“信得过与信不过这要看战事的进展情况,微臣就和陛下说一说其中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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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建内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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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左睿和灵州节度使韩逊,夏州节度使李思谏。其余的各镇陈墨敢相信谁?就是朝廷派出去的禁军、魏博的罗弘信都不能全部相信。这就是一个分崩的时代,各镇各自为政,为了生存和野心,背叛不需要背负道德上的负担,没有人会为你讨还公道,陈墨也不需要别人为自己主持公道,只要力量足够,公道自然在心中;也在自己手中,指望别人为自己主持公道只剩下被别人玩死。
“若微臣判断的不错,凤翔兵马不会出全力。”陈墨开始娓娓道来:“云州防御使、卢龙节度使为了自己的安危会出力,灵州的韩使相、夏州的李使相在河东军身后,只能起到牵制作用,魏博的罗太尉不敢出全力。”
李茂贞不卖力气这在皇帝的意料之中,可魏博节度使罗弘信不出全力他无法理解,立即问道:“罗太尉为何不敢出全力?”
“因为朱使相在他身后,一旦出力作战就会失去自己的地盘。”
历史上,朱全忠就是这么干的。他利用朝廷讨伐李克用的机会,狠狠给了不把地盘让给自己的魏博节度使罗弘信一些教训,随后收服罗弘信,也把太行山以东大片土地纳为己有。
陈墨的话提醒了皇帝,这让他想起来,李克用在扩展地盘,朱全忠何尝不是如此。如果陈墨的判断属实。这次讨伐李克用完全就是朱全忠在获益,怪不得朱全忠上表那么积极。
还有疑问,皇帝有些沮丧的问道:“左爱卿近十万兵马。加上京师神策两军与其他各路军,这可是不到二十万军队,我军粮草充足,难道战胜不了李克用?”
“胜了又如何?疲惫之师哪里还有还手之力?岂不给了某些人机会,这次讨伐绝不可莽撞行事,得不偿失,还请陛下三思。”
陈墨的话有作用。可皇帝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若朱使相。。。也全力进攻河东呢?”
“陛下,若朱使相全力进攻河东就必须借道魏博,以朱使相的心机。。。他进入后会退出魏博吗?若不是我军的新乡之战。朱使相早已经拿下身后的徐州。天平军、兖州军一直在牵制,若不是这些牵制,魏博怎会留到现在?”
说来说去还是朱全忠的野心,这个野心谁都知道。最佳方式其实是让李克用和朱全忠死磕。展开全面大战。可惜。。。双方隔着昭义军与魏博军,又不能把昭义、魏博军送给任何一方,地理位置的关系,魏博也要卷入其中,这次很不好处理。
名为君臣,实际上两人几乎无话不谈。陈墨说的很严肃,以往陈墨很少有判断错误的时候,潜意识中。皇帝对陈墨极度信任
,道理摆在面前。皇帝不得不考虑陈墨的意见。
“容朕再思之。。。。。。”皇帝冷静下来,不过看样子总归是不太甘心。
陈墨赶紧继续:“陛下,不如暂时就让昭义军和其他人随便打吧,谁胜谁败看看再说。陛下应该明白,我们做黄雀会更好,这样谁占领昭义军我们都无损。若宣武军强势我们就再次度过黄河,若河东军占优宣武军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这可是削弱。。。最好机会。”
“此计是不错,只是。。。若如此,恐怕各地方会说朝廷不顾地方安危,魏博与昭义军岂不永无宁日啊!那朝廷威严何在?”
哪有什么朝廷威严?这位皇帝已经被之前小小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各地节度使忠心的寥寥无几。这就是一个各自保生存的年代,皇权已经到了最危险的临界点,重新收拾起皇家威严根本不是短时间可以做到,如果不是陈墨和左睿,朝廷连现在的局面都不会有。陈墨和皇帝的最大区别在于先知先觉,这位皇帝还沉浸在大唐往日的恢宏中没有醒来。
心中叹息一声,总归不是一个时代的灵魂,皇帝的思维跟不上自己,陈墨也只好继续晓以利害,拿出杀手锏:“陛下,若真的出兵,就是勉强胜了恐怕最后还是要失败。可一旦出兵后败了呢?朝廷。。。恐怕会威信扫地,还不如让几方争夺静观其变。微臣不是给陛下泼冷水,而是为了朝廷社稷着想。攘外必先安内,内部尚不稳,何来安外?”
“内部不稳。。。哪里不稳?”皇帝立刻问道。
“张相最近和朱使相走的非常近,来往过于频繁,微臣。。。手下有大将军的细作,虽然不知双方交往的详情,可总归不正常,陛下要慎之又慎,否则好不容易恢复的局面就要毁于一旦!”张相说的就是户部尚书张浚,加了同平章事,尊一声宰相也不为过。至于杨复恭在后面扯后腿,向河东通报军情的事情陈墨正在想办法找证据,现在不想说。
张浚是力主讨伐李克用的积极分子,所有官员中最他上蹿下跳的厉害,皇帝也知道他和杨复恭的矛盾。想不到的是,张浚竟然勾连朱全忠,皇帝立刻瞪大眼睛:“大郎此话当真?”
“陛下若需要证据,微臣就给陛下找出证据。”陈墨心中叹了一声,把自己拥有细作的事情暴露了,这也是无奈之举。反正就这样了,不如来些更狠的:“不但是张相和朱使相走得非常近,还有其他人在向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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