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王点了点头,赞扬道:“不错!”
秦泓抿了抿嘴,不满堂弟抢了自己风头,秦洹得意地一笑:“当不得祖父夸奖,孙儿年幼,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祖父德高望重,胸有鸿鹄,一直是孙儿的榜样。”
秦子渪瞪了儿子一眼,笑着说道:“你这小子,父王别听他胡说,这小子拍你马屁呢。”
秦洹脸一红,撒娇道:“哪有,祖父原本就威武不凡智计无双,孙儿是实话实说。”
云妃捂嘴轻笑,帮腔道:“可不正是实话实说吗?咱们西北的百姓,谁不夸赞王爷爱民如子。”
平西王心情大好,目光略过云妃娇羞的面颊,心中不由一动:“还是湘儿知我心意。”
刘妃俏脸拉得老长,刀子眼狠狠瞪向云妃。
云妃温柔似水,一瞥一笑风情万种,勾得平西王神魂颠倒。
但若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平西王的眼神很清明,丝毫没有被美色迷昏头脑,冷眼旁观侧妃争风吃醋,他则置身事外,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纵览全场。
冷静,无情,淡漠!
这样的平西王,才是这座王府的主人,平日他只是戴上了一层温和的假面。
今日的家宴其乐融融,嬉闹声一片,他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一个个嘴巴就像抹了蜜一样,好听的拣好听的说。
一大家子欢聚一堂,平西王心情不错,他很喜欢这样的气氛,也很享受儿女对他的孝顺。
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好一副温馨的场面。
秦子臻兴趣缺缺,对此嗤之以鼻,他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也不想让秦澈去,他不以为这种虚假的表象有任何意义。
秦子臻不欲多生事端,本想熬到家宴结束,就能赶紧回去,只可惜,有人就是见不得他舒坦。
家宴进行到一半,大公子中途离席。
其实,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中途离席很正常,或是有什么事情,或是要出去方便,一般人,谁会关注这些芝麻小事。
怪只怪,秦子臻的精神力太广泛,王府里的每一个角落,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全部印在他脑海。
大公子离席就离席,秦子臻没有放在心上。
离席以后去偷情,也没什么大不了,哪个猫儿不偷腥。
只要事不关己,秦子臻向来是高高挂起,他不喜欢多管闲事。
但如果偷情的女人有些眼熟呢?
秦子臻的脸色绿了,仔细定睛一看,这才想起,那女人不正是世子侧妃杨氏吗?
好大的狗胆!
秦子臻当时就怒了,近些日子顺风顺水,搞定了燕鸿轩,异能再次进阶,京城那边也有人前去打点,他的心情还不错,差点就把这个女人给忘了。
“你怎么了?”王淑宁很明显的感觉到,世子的情绪不对。
秦子臻面沉入水,眼中闪过一道恶意的光芒。也是杨侧妃运气不好,如果她自己不作死,不在世子面前晃悠,说不准秦子臻就会把她抛之脑后,偷情偷到他眼皮底下,简直找死。
王淑宁一见世子脸色不好,立马聪明的闭嘴不言,直觉告诉她,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时候她还没想到,一场家宴,很快会变成一场闹剧。
大公子出去没多久,春风满面的回来了。
秦子臻眼帘下垂,掩藏住眼底深处的冷意,既然那么喜欢偷情,就让他们偷个够。
“啊——”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划破夜空,王府巡逻的侍卫井然有序,顺着尖叫的方向疾奔而去。
只是很快,所有侍卫都傻眼了,印入眼帘的场景不堪入目。两具白花花的身体紧紧交缠,旁边还站着一个傻愣愣的小丫鬟,吓得花容失色。
王府的下人飞快地赶来,有人惊呼出声:“天哪!”
一位老嬷嬷气急败坏,怒喝道:“还不赶紧把他们拖开。”
侍卫迅速回过神,立即上前拿人。
女子的面容露了出来,她的双眼无神,粉面含春,拉扯中,她的神志渐渐恢复,女子突然发现自己的现状,惊得像是见了鬼一样:“啊……………”
“叫什么叫,不要脸的东西。”老嬷嬷暴跳如雷,上前就给了她两个耳刮子。
女人满脸不可置信,疯了一样大喊大叫:“不,不会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一定是有人给我下药……我冤枉。”
“把她的嘴给我堵上。”老嬷嬷恶狠狠地说道。
这时候谁听女人喊冤,证据确凿,还想抵赖,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
嬷嬷很快把事情禀告主子,侍卫统领也没闲着,偷情的事情可大可小,如果只是两个下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随意处置了便是,问题是,那个女人刚刚生了儿子,她是上了族谱的世子侧妃,没有经过主子允许,谁敢随意处置她,只能先将人关去柴房。
侍卫统领稍一斟酌,决定先将事情禀告王爷。
平西王的脸色很难看,一干闲杂人等相继离开。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家宴哪还进行得下去,未出嫁的姑娘,还有小一辈的儿孙,全被寻了个借口打发回去。
场中气氛变得凝重。
云妃眼中隐隐有些窃喜,还有一些惋惜,窃喜杨氏干出这样的丑事,惋惜没把大公子扯进来,要是他们两人偷情被逮着,那才好看。
刘妃面色还算镇定,正如云妃所想的一样,既然与她儿子无关,她又有什么好担心。
大公子惊疑不定,若说杨氏偷情,他是第一个不相信,毕竟,他才刚刚和杨氏分开,偷情总不会那么快,快得令他心惊胆颤,时间太过巧合,如果……如果他没有离开,如果偷情的人换成自己……
秦子涵吓出一身冷汗,心里将事情阴谋化了,究竟是谁想陷害他!
秦子臻并不知道大哥的脑补,之所以没有陷害秦子涵,却是因为不想便宜他。
杨氏和大哥偷情被人逮着,平西王当时会恼怒,然而等到事情平息以后,秦子涵不会有任何损失,哪个男人不风流,了不起多一桩饭后闲谈。
杨氏要么被赐死,要么会改名换姓,干脆被大哥纳入房中,看在孩子的份上,杨氏总不会过得太差。
这样一来,岂不是成全了他们,秦子臻才不会那么好心。
“你怎么看?”平西王面色阴沉,转头看向秦子臻。
“奸夫淫妇而已,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过……”秦子臻唇角一弯:“杨氏生下的孽种我可不认。”
秦子涵脸色变了变,平西王微微一怔,刘妃连忙说道:“这怎么行,杨氏虽然犯了错,孩子始终是无辜的,到底是秦家的血脉,总不能流落到外面去。”
秦子臻淡淡一笑:“谁说是秦家血脉了,杨氏行为不检,早和别人有私情,男人都换了七八个,谁知那孩子是谁的,我都没有碰过她,我嫌脏。”
秦子涵怒急攻心,哪怕明知秦子臻胡言乱语,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反驳,除非他愿意承认自己是杨氏的男人。
但是,杨氏刚刚被人逮到偷情,他如果承认,岂不就成了龟孙子,更何况秦子臻明明摆摆说嫌脏,人家不要的脏东西他却捡来,他还要不要脸了。
秦子臻神情淡漠,冷冷看着秦子涵变脸,既然有种偷情,就要有本事承担后果。
孩子确实是无辜的,只是那又怎样,为什么从来没人想过,其实他也是无辜的,原主的出生不受欢迎,原主又做错了什么?
这时才来同情孩子,想要跟他谈无辜,简直好笑!
家丑不可外扬,平西王一锤定音,杨氏赐死,孩子则送到庄子上。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王淑宁眼睛透亮,怎么也想不明白,世子究竟如何得知杨氏偷情,难道是他暗中安排的?
王淑宁偷偷笑了,心里竖起了大拇指,干得好!
今晚,对于秦子涵来说,注定了是一个不眠之夜。
秦子涵目光冰冷,脸上没有了一贯的温文儒雅,耻辱的印记,深深刻在了他的心上,明明是他的亲生儿子,却不能相认,还要被人说成是野种,这让他心里怎能不难受。
如果说先前他还有一些惊怕,心疼杨氏受了暗算,那么现在就只剩下厌恶了。
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女人,他又岂会如此丢人,王府里面大部分人都知道,杨氏生的是他的骨肉,如今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谈何其他。
秦子涵有这样的想法,并不是多么心疼这个儿子,他在意的是自己的脸面,秦子涵宁愿没有这个儿子,也不愿自己的孩子被人说成野种,他丢不起那个人!一想起来,他心里就会觉得膈应!
秦子涵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今晚之事,究竟是谁下的手。
二弟,云妃,五弟……
所有人他都猜了一遍,唯独漏下秦子臻,并不是他小看人,而是三弟刚刚回府,就算想要布局,也不可能手眼通天。
今晚他和杨氏相会,本是临时起意,秦子涵想不明白,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居然在短短时间内,设下这样一出戏码,幸好他当时已经离开,要不然父王一定会大发脾气,就算是为了给三弟一个交代,自己也绝对讨不了好。
得利者,只会是二弟。
三弟要去京城,自己再被父王厌弃,继承人的位置,二弟岂不是手到擒来!
没有了自己这颗拦路石,四弟性子鲁莽,五弟生母卑微,六弟年纪还小,除了二弟以外,父王还能选择谁?
秦子涵一想到此处,心里就恨得咬牙切齿,又给秦子渪记上一笔。
秦子臻回去之后一夜好眠,并不知道自己造成的误会,不过就算他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他只会幸灾乐祸,说不定还会煽风点火,由得他们狗咬狗去,一嘴毛最好!
次日一早,秦子臻梳洗完毕,随意吃了一些早饭,直接就去了西北大营。
他心里自有一本账,无论平西王说的多么好听,东西落到实处他才会安心。正如古人所言,隔手的金子不如到手的铜。朝廷派来的钦差,九月初便要启程回京,他没有多少时间做准备,该他的东西,一定要先拿到手,免得平西王变卦。
秦子臻很有先见之明,后来的一切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当然,那时他也是把平西王给气狠了。
至于现在,秦子臻来到西北大营,首先骑马溜达了一圈。
副将跟在他身后叫苦连天,一干士兵恨不得把头缩到脑袋里,暗自祈祷,千万不要给世子爷选中。
秦子臻嗤笑了一声,这群人既然能出来露脸,平日里肯定混得不错,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给谁看,稀罕!
他的队伍,一定要只忠心他一人,军营里面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秦子臻移开视线,策马往更远的地方飞奔。
来到一处宽广的河边,秦子臻停了下来,指着远处正干苦力的一干兵丁:“他们是干嘛的?”
“他们?”副将神色鄙夷:“他们是充军的罪犯,只有十恶不赦的重刑犯,才会发配西北做苦力。”
秦子臻翻身下马,迈步走了过去。
“哎!世子爷……你等等。”副将急忙跟上,心里暗自焦急,世子爷该不会真的看上他们了吧,那以后苦活谁来干?
☆、第26章
秦子臻站在一处坡地,目光冷凝,仔细打量着搬运沙石的士兵。
八月的正午,太阳依旧炎热,他们一个个满头大汗,皮肤晒得黝黑,有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十来岁的孩子,更多却是青年壮汉,有人看起来很斯文,有人五大三粗一身蛮力,显而易见,所谓十恶不赦的重刑犯,大多数人肯定是被坐连。
古代人时兴株连九族,一家子犯事,九族人遭殃。
这群士兵当中,或许真有杀人犯,不管是江洋大盗,还是官场失利的达官贵人,亦或者是无恶不作的混蛋,秦子臻对此完全不在意。
他选人的办法很简单,先让十五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人站到一边,然后再让拖家带口的人站到一边,最后他才询问,谁愿意和他去京城,自愿者站出来,如此一来,黑压压的一群人瞬间就少了一大半。
接着,他才开始盘问,这群人各自犯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充军。
在他精神力的威压下,没人敢撒谎,所有的心机谋算,全部无所遁形。
秦子臻只要最好的,择优选取身有一技之长的人。
有人欢喜有人忧,入选者心情激动,虽然前去京城并不一定有出路,但是情况再坏,总坏不过现在,至少去了京城可以拼一把。
秦子臻看向筛选下的一群老幼残兵,心里微微有些惋惜,要不是父王许诺的人数太少,他还真想挑选几个年迈的长者,最好是曾经当过官的人,这样的人脑子好使,只可惜全部有家累,一家子老老少少几十人,要了他们太不划算。
秦子臻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选了两个年纪稍大的长者,他们一个姓王,寒门出身,曾经官至五品,为官清正廉明,由于不愿同流合污,最终成为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
几年充军的生涯,磨平了他的性子,心中正气依然存在,只是再也没有了曾经的一腔热血,再也不会为了正义以卵击石,懂得什么叫明哲保身,懂得什么叫做妥协。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身边只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正值壮年,女儿尚未出嫁,没有乱七八糟的亲戚,除了女儿之外,一家人都能用得上,不会白养一群废人。
另外还有一人姓傅,他是落魄的世家子弟,为了恢复祖上荣光,傅旭成汲汲营营不择手段往上爬,坏事不知干了几何。
只可惜,为了更大的利益,为了家族的名声,为了傅家的荣誉,这位带领傅家崛起的人物,注定要被家族放弃。
根本来不及辩驳,他的罪案被族人呈上御前,抄家、流放、逐出宗族,为了怕他报复,几乎一夜之间傅旭成妻死子亡,流放的路上遇见山匪,如今他身边仅存下一个年仅九岁的玄孙。
秦子臻给他的定义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傅旭成心机深沉,王志文刚正严谨,他们一个好人一个坏人,正好相辅相成。
选好人,秦子臻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收拾。
傅旭成激动地老泪盈眶,这辈子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走出这个地方。他的年纪大了无所谓,只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