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士信要将事情闹大,闹得不可收拾才能整倒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尹阿鼠,平阳公主同样是秉着这样的念头,但她有公主这个先天性的优势,只要事情闹得严重即可,不需要弄得不可收拾,这样对于李唐的颜面是个不小的损害。
“罗将军!冯德就交给我来处理吧!相信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平阳公主迈着婷婷玉步走到罗士信的面前,她说“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时候,看的不是罗士信,而是一旁的国丈府。
罗士信悟了,平阳公主也是冲着尹阿鼠来的,作为一个公主,平阳出面确实比他更加合适。
“那就拜托公主了!”罗士信抱拳作揖,选择了相信。
平阳公主点了点头,对身后的剑俾道:“押着所有人跟我走!”
平阳公主悠悠然的坐上了马车,恢宏的公主仪仗队缓缓地往皇宫方向赶去。
“去长安醉仙居,我请客!”罗士信既然决定将事情交给平阳,也相信她能做的很好,不再多想。秦琼、程咬金一个招呼及时赶到,俨然是能一起上刀山下火海的知己好友,这要请客自然是请最好的。
程咬金一听“醉仙居”两眼都亮了起来,咧嘴大笑:“小老弟够意思,走走走,千日醉,老程来拉!”
尹阿鼠这一次真的慌了,当初打杜如晦的时候,也没有如此惊惧过。
尹阿鼠嚣张、跋扈却并不无知,知道事情已经闹大了,他一个人扛不住,匆匆忙忙的跑向皇宫,找他的宝贝女儿求助去了。
李渊虽贪杯好(色),但与发妻窦氏却感情深厚。称帝之后,并未册封皇后,而是追封早已亡故的窦氏为皇后。因故李唐后(宫)最大的是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四妃,但淑妃、贤妃如皇后一般空缺着。所以宫中事物由万贵妃、尹德妃分别打理。其中万贵妃年事已高,风华不再,尹德妃却正当妙龄最受李渊宠爱,隐隐以作后(宫)之主。
尹阿鼠的猖狂本钱,亦是来至于尹德妃这不是皇后的皇后,也是因为有这层关系,尹阿鼠出入皇宫畅通无阻。
“乖女儿,这下你可要救你爹爹一命!”尹阿鼠一见到尹德妃,涕泪一套横流,直接跪在了尹德妃的面前,不住的磕头。
尹德妃打扮得花枝招展,见尹阿鼠这副德行,忙上前将尹阿鼠扶了起来,道:“阿爹,有事就说吧,谁又惹着你了,女儿给你出头。”
尹德妃也算是有种像种,是个不讲道理的主。尹阿鼠为人虽然卑劣,可对女儿确实是好,千辛万苦的将她养大,磕破了脑袋将她送入晋阳宫,让她过上好日子。也是因为如此机缘巧合,晋阳宫监裴寂将本来准备给杨广的尹德妃送给了李渊,成为了李渊的女人,水涨船高成就今日低位。是故尹阿鼠尽管不堪,尹德妃还是对这个父亲极尽“孝道”。
尹阿鼠自然不会傻傻的说他仗势欺人,而是效仿当年诋毁杜如晦一样,将罗士信形容成一个新立大功,目中无人的家伙,欺辱他让他难堪。
“为父不过是想出口恶气,这才与冯德将军合谋。结果平阳公主不问是非黑白就出面帮罗士信,反而把冯德将军抓走了。我知道为父无能粗鄙,不配当这个国丈。才处处受人欺负,这事情闹开,我也想通了,这个国丈我不干了,我回太原老家去,安安稳稳的过我的日子,谁也不得罪。”
尹德妃怒道:“阿爹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爹爹,就是大唐国丈。谁敢欺负你女儿就让他活不下去!”
尹德妃长袖一甩,怒气冲冲的找李渊去了。
一路横冲直撞直抵太极宫,得知李渊正在太极宫东堂接见平阳公主,想也没想,直接闯了进去。
大殿中,平阳公主卓立其中,在他身旁跪着冯德,李渊则在皇位上,阴晴不定的瞧着平阳公主呈上来的奏章。
“皇上!”尹德妃很嗲很嗲的叫了一声,准备好了一系列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手段,正打算施展的时候,却听一声厉喝:“放肆!”
尹德妃一下子怔住了脚步,愕然的看着平阳公主,多少年了,没人敢这么怒斥她,就算高高在上的皇帝,在他面前都是轻声细语的,脑子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父皇!”平阳公主无视尹德妃,上前两步作揖道:“这太极宫东堂我是大唐处理天下政务的地方,是父皇与满朝文武商议国家大计之处,庄严慎重。尹德妃身为德妃,却直闯东堂,藐视律法无视自身德行,焉能做后(宫)表率!”
平阳公主一字一句,字字珠玑,字字攻伐尹德妃死穴。
尹德妃当场吓得面如土色,跪伏在地,仓惶道:“皇上恕罪。”
李渊看了看面刚正不阿的平阳公主,在看了看尹德妃,脑袋有点发昏,心中却多了一份恍然:平阳求见,他最初让平阳往寝宫说话,平阳却执意在东堂……她这是算好了一切,有备而来。
“出去!”李渊看了尹德妃一眼,说了两个字。
第三十四章 说亲
尹德妃也不过是街头小民出身,因为长得颇有姿色,被送入晋阳宫当宫女。机缘巧合成为李渊的女人,做到今日的高位。所以除了依仗李渊,没有任何的实力。如今李渊都不帮她,只能乖乖的撤出了太极宫东堂。
尹德妃与平阳公主虽说同为漂亮的女人,但双方的才智手段,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平阳公主一早就防着尹德妃的闹事,以商议要事委由,让李渊来东堂说事,便是针对尹德妃。当然她也算不到尹德妃会嚣张的闯进东堂,不过对付尹德妃的手段不要太多,牵扯政务,便是皇后也不得干政,更何况是一个德妃?
平阳公主本就有十几二十个借口将尹德妃赶出东堂,偏偏尹德妃还无脑的闯了进来,罪加一等。以平阳公主的才智,不加以利用,怎么对得起尹德妃的无脑。
李渊作为一个开国之君,也非易于之辈,只不过两个儿子太出色了。李建成手段柔和,处理政事,面面俱到,令人挑不出毛病。李世民军事才华惊才绝艳,再强大的敌人,再恶劣的征战,只要他统率三军,就没有打不赢的。久而久之,政事不决,问老大,外事不决,问老二。有事情他们能够搞定都能帮着摆平,大多时候处理的比他这个皇上还要好。李渊自然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放放权。皇帝嘛,不享享乐,又叫什么皇帝。
不爱管事,不意味着不能管事,无力管事。
此刻李渊心底就跟明镜似的,看穿了平阳公主心底的小九九,长叹了口气道:“平阳,你这是逼迫父皇啊!”
平阳公主也不隐瞒,点头道:“父皇恕罪,那尹阿鼠实在太不像样,已经弄得天怒人怨,长安上下谁能不知,想必就算是父皇也略知一二,只是碍于尹贵妃的面,不好处理而已。女儿逼迫父皇,也是为我大唐考虑。还请父皇将此事慎重以待,不要为了一个无法无天的废物而寒了为我大唐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心。打天下,守天下,靠的是罗将军这类英勇的将士,而不是尹阿鼠这类无德无才的废物。”她秉性刚烈,由胜男子,对于尹阿鼠这类人物,实在是看他不起。或叫废物,或直呼其名,从未称过一句“国丈”的。
李渊看着面前的平阳,一瞬间脑中闪过当初李世民似乎也跟他说过这番话,不过当初他是将李世民骂的狗血淋头的。
这也是儿子与女儿的差距。
尹阿鼠说杜如晦欺负了他,李世民说尹阿鼠无法无天。
李渊当初选择了相信尹阿鼠,并非是因为昏庸而受到欺骗,实际上他心底清楚的很。杜如晦是何许人物,一代名士满腹韬略,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去找尹阿鼠的麻烦,只是为了安抚尹德妃,才故作不知的将李世民骂了一顿。反正不是什么大事,自己的儿子嘛,受点委屈也就是了。
平阳却不一样,儿子可以无故骂他顿,让他受点委屈,女儿却是用来疼的,让他向对待李世民一样的对待平阳,他可骂不出口。
“好吧!”李渊左右琢磨了片刻,道:“尹国丈确实是做的有些过分了,横行霸市,强掳豪夺,便查封国丈府,将他逐出长安,遣回老家,此生不得进京,任他自生自灭。至于冯德,将他交由刑部,依法论罪。平阳,你看如何?”
平阳公主作揖长拜道:“父皇英明。”
李渊没有好气的道:“英明什么,还不是让你这丫头给算计了。怎么样,现在能跟父皇去西堂了?难得进宫,就陪父皇好好聊聊吧。”
“看父皇说的,到了西堂平阳给您揉揉肩。”平阳公主笑着上前,亲昵的扶着李渊往太极宫西堂李渊休息的地方行去。
李渊与平阳公主感情还是极好的,相互聊着家常。
李渊突然笑嘻嘻的道:“平阳啊,逝者已逝,我大唐英杰辈出,父皇再给你找个夫婿,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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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醉仙楼。
罗士信、秦琼、程咬金正坐在雅间开怀畅饮。
他们喝的正是醉仙楼的招牌美酒千日醉,这千日醉真名叫中山冬酿,古代酿酒师狄希发明的烈酒,酒味干冽醇厚,因此自战国时代起,此酒就已驰名天下。相传狄希在酿酒的过程中,好友刘玄石喝了一口,一醉千日,三年方醒。
传说自当虚假,却也映照现实。这个时代的美酒诸如杜康、即墨老酒、古井贡酒之类的名酒,都以味道香醇,好入口为主,酒精浓度并不高,喝个十来斤都不是问题。唯独千日醉是个中异类,辛辣爽口,以烈为主,是当世最烈的酒无疑,深得秦琼、程咬金之类猛将的喜爱。
罗士信在他的记忆中也好喝千日醉,他本人倒是没多大的感觉,只要没事的时候能喝上几口,什么酒倒是无所谓。
程咬金将满满的大腕酒一口干下,舌头有些打结的道:“小老弟啊,这一次你请我喝千日醉,过两天你又得请我喝酒了。事先说好了,别的酒老哥哥我不要,要喝就喝这千日醉。”
罗士信白眼道:“当我是土豪,胡乱宰,要请也是你请。你老程家家大业大的,不吃你的,哪对得起你。”
程咬金“嘿嘿”一笑道:“这可由不得你,这谢媒酒啊,你是不请也得请。”
罗士信愕然道:“什么谢媒酒?”
秦琼也是一脸惊讶,随即了悟喜道:“士信,你看上哪家姑娘了,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亲了。”
罗士信道:“秦大哥,你听他酒后瞎说。”
程咬金叫道:“谁酒后瞎说了……没醉呢!”他拉着秦琼道:“别看我们这小兄弟平时硬邦邦的女色不近,让我们操心。那是因为没遇上好的,前几日在我府中遇上了郑家姑娘,一眼就瞧中了。回头就跟我打听人家姑娘家的事情。老程看他心急,给我家夫人说了。我家夫人也觉得郑家姑娘很不错,便上门跟姑娘家的父亲一合计,这事就这么成了。。”
第三十五章 夜街偶遇
罗士信听了目瞪口呆,有些接受不了,但心底却也有一种莫名的欣喜,感觉很是复杂。郑丽琬貌若天仙且才智超绝,能够娶她当老婆,罗士信只会觉得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并无任何的不满。
但是在他的理念中,却有着现代人的思维:接触相处然后再谈婚论嫁。
他与郑丽琬不过认识一天,见过两次面,却因程咬金的一个误解,崔氏与郑丽琬之父郑仁基的合计就说定了两人婚事,这太草率太轻易了。
罗士信当初还以为程咬金是说着玩的呢!
“老哥哥,这不是开玩笑吧!”罗士信惊疑不定。
程咬金道:“那还有假,你嫂子办事最利索了。你就安心将一切交给你嫂子处理吧,你嫂子是过来人,一定会让郑家姑娘风风光光的进你罗家大门。”
罗士信苦笑道:“这哪跟哪啊!”
其实这也是他不了解情况,古代人力无价,各朝各代都提倡早生早育,多生先生,还特地出了法规处罚那些晚婚的男女。尤其是战乱时期,更是如此。罗士信二十岁尚未娶妻,已经是很晚很晚了。
程咬金出身名门,曾祖父是北齐兖州司马,祖父是北齐晋州司马,父亲更是济州大中正,持节瀛州诸军事、瀛州刺史,地位显赫,所以就如罗士信说的那样是个禽(兽),天下大乱之初便以娶了十岁的县令陆儿第三女孙氏为妻,至于清河崔氏是他第二任夫人。
秦琼、程咬金与罗士信情同手足,罗士信父母自幼死于战祸,世间已无亲人,对于罗士信的婚事,秦琼、程咬金这两位做兄长的就没少操心,只是罗士信压根没那意思,一直压着。
罗士信因为郑丽琬给他出谋,对这个相貌绝美又才智过人的小姑娘,充满了好奇也就跟程咬金提了提。程咬金登时错意觉得罗士信开窍了,乐滋滋的找上了崔氏。
崔氏还是很有身份地位的,兄长是清河崔家的管事人之一,罗士信虽没有什么家世,却也是年少英雄,年纪轻轻就已经高居十二卫将军,前途无量,又得崔家的相助,郑仁基也没有什么不满意。关键是他急于将郑丽琬嫁出去,找个夫家好好管管免得一天到晚胡思乱想,闯出祸来。于是亲事就订下了。
至于郑丽琬的意见,郑仁基压根没考虑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的不外如此。
程咬金瞪圆了眼睛道:“怎么了,还不满意啊!”
罗士信想了想,颇为不好意思的道:“也不是不满意,只是担心为难人家姑娘。”
男人也就是一个德性,就如现在的罗士信,他对郑丽琬要说有什么很深的感情,那是屁话,才见过两面,认识一天,哪里来的深厚感情。只是郑丽琬有天仙容貌,才智也很优秀,条件那么好,能娶自然先娶来再说。
虽然在理性中觉得郑丽琬还是一个十五左右岁的“未成年人”,但是想想程咬金也就释然了,他才是真正的禽(兽),跟他一比自己要高尚的多呢。
当下罗士信也不说话,任由程咬金闹腾了。
酒足饭饱,时近宵禁,罗士信、秦琼、程咬金一并走出醉仙楼,他们酒量不小,隔三岔五的又会聚一聚,也没拼酒的意思,都是以喝尽兴为主,控制着份量。彼此都保持着一定的清醒,相互告别。
各自顺着回家的路骑马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