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越想越恼怒,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还在和她说话的二老爷与三老爷立即便察觉出不对,顺着她视线看到了乐绍元身上。乐绍元此时正闭目摩挲着板指,不知在想什么。
“伯爷,近来可曾听到宫中有什么消息传出?!”于氏再也耐不住了,故意问之。
乐绍元倏然睁开了眼,有厉芒从眸底闪过。“未曾,不知母亲指的是什么消息?!不过我倒有一消息要与母亲道。”
于氏见他眉宇间有带着冷然,心中一跳,就想要开口。乐绍元却极快的说道:“通政司张参议的排行第二的庶子人品学识都不错,他有意与我们家结亲,相中的是妍儿。张二公子年有16,明年也要参加秋闱,入围当是能的。妍儿嫁过去便是正妻,以张二人子的学识再努力,当官外放个几年,仕途怕也不错。以后再一分家,妍儿便是当家主母,也不会委屈了她。”
“你应了?!!”于氏听着,只觉得胸口一阵抽疼。声音拔高了几度,变得尖利无比。
屋中的小辈都被吓一跳。
除了知乐绍元此用意的乐希,个个都面色古怪的低了头,暗道乐绍元怎么会在有小辈的面说起婚事来。
瞧着于氏激动的神情,乐绍元心中冷笑,又道:“母亲不喜欢?那我们再换一个,朝中的杨少卿要娶续弦……”
“够了!!”于氏勃然大怒,气极了乐绍元的不让步,反而步步紧逼。
可她是错预料,认为乐绍元还是以前那个只会对他百依百顺,唯唯诺诺的儿子。
乐绍元见她发怒,不但没有要打住话题,反而继续道:“如若母亲是因为妍儿身子还是不太爽利,想养一段时间后,再说亲也无妨。我还思着,妍儿会不会给母亲过了病气,要不要给她找别处休养呢。”
言下之意,不管你发彪也好,示威也好,乐妍绝对不会被送进宫参加选秀。逼急他了,直接就将乐妍送走!
乐绍元与于氏的不对盘,众人都是听得心惊胆颤。乐妍听到最后那句,脸上的血色瞬间急退,变得煞白。
而于氏被反威胁,气得直按胸口,抖着手指着乐绍元,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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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 各思
屋内静得连根针落地都可闻。
二老爷与三老爷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诧异和忧虑。
乐希与李氏可都在心中为乐绍元叫好。
于氏就是自己找不痛快,乐绍元明明已经表过态了,还要变着法折腾,不让她偿点难堪怕是要再继续闹。
“母亲也别太过操心了,您这几日身体感觉如何?今儿可有用过药了?”乐绍元慢条丝理的道,语气颇为关切。
而乐希听着心里已经乐翻了。
她从来不知道,乐绍元还这么会损人。
你吃药了吗?没吃快吃点吧!别发疯胡搅蛮缠了!
“大哥……”三老爷见于氏脸阵青阵白,明显是气疯了,赶忙出声并使着眼色示意要他说些好话。
乐绍元权当没瞧见,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于氏。
于氏顺了半天的气,终于感觉胸口没那么闷了。可经过这一糟也是知道她还再提选秀的事,不管是暗示还是明示,乐绍元都不会再给她好脸色看。也不想再在儿子儿媳一众小辈面前丢了威严和脸面,只得硬逼着自己压下了这口气。
只见于氏僵硬着扯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妍儿还小,你也是,他们一众小的都在,提什么亲事。也不怕臊着他们了!”
是你自己丢了脸,被臊着了吧。
乐绍元微微一笑,倒是从善如流了。“母亲教训得是。”
二人不再针锋相对,屋中气氛顿时缓和。
三老爷赶忙又挑了趣事哄于氏。
于氏经过这一出,哪还有心情,敷衍的笑笑。不会便让众人回去了。
一出五福院院门,三老爷便喊住了乐绍元,满脸无奈还隐有责怪。
“大哥何故今儿这般激母亲,有事好好说,母亲身子才好一些你又不是不知道。”
乐绍元撇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道:“我做事惯来有分寸,若不是不得已。我也不会这般。自是敬着她哄着她。”
闻言,三老爷疑惑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乐绍元低头思索了会,想到这乐绍兴终归也是这身子嫡亲弟弟。家宅兴旺也免不了要兄弟间扶持。伯府被人暗中设计的事,他也该要有点数,便对着他道:“你跟我去趟外书房。”
三老爷见确是有他不知的事情发生过,也面露凝重。点了点头与喻氏交待一声。跟着乐绍元去了。
乐希与李氏走到分叉路,各自回了院子。
昕媛院。李妈妈早将一切拾掇好。
见乐希进了院子,忙提着灯笼上前,先带着乐希去看了新阔的屋子。
与原先绣花的屋子用榆木月洞门博古架相隔,黑漆的画案。黑漆的桌几椅子。墙上还挂有两幅大家的画作,窗边位置放了一人高的青釉弦纹瓶。雅致舒适。
乐希即满意又喜欢,眉角眼梢都染着笑意。
李妈妈见乐希欢喜。在一旁也笑。“这些东西都是夫人之前便亲自选好的,还是夫人知道姑娘的喜好。”
“娘亲最疼我。当然知道得清楚。”乐希说着,出了屋,往院中的大槐树走去。“怎么今儿不见了灵犀?一天都跑哪去了,在树上吗?”
李妈妈举起灯笼照了照,根本看不清那密集的叶子有无藏着小鸟。
乐希也看了好几眼,未寻着,便也不管它,进了屋。
五福院,众人离开了,乐妍在里间伺候着沐浴后的于氏更衣。
于氏时不时的扫了她几眼,见她低眉顺眼,闪动的眸光又有着几分楚楚可怜及委屈,低叹了声。
如果不是乐绍元告知,她还真无法想向这么一个年龄又娇滴滴的姑娘家,会有那般狠毒的心思。
可却又是她那份会算计毒辣的手段,让她真的想将其送进宫去。
宫中是吃人的地方,她自是清楚。
乐妍这般的人进去,绝对不会吃亏,只要不被人算计能再巴结个贵人站稳脚了。何愁荣华富贵?!
反倒是二房的乐瑶,懦弱得才真真令人担忧。
想着,于氏拉过了乐妍的手,与她坐在了床沿上。“你父亲是还在气头上,等再过些日子就好了。”
乐妍目光闪了闪,低头声音有带着呜咽。“是妍儿做错在先,不怪父亲恼了妍儿。祖母,妍儿是真的知道错了,妍儿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才会听信那婆子的胡言乱语,被她引到了歪道上。”
“陷害妹妹,使得妹妹险些退了亲。还差点听信她与奸人勾结,害了整个伯府!”乐妍说着便跪了下去,给于氏重重了磕了三个头。“要不是祖母心慈,原谅了妍儿的过错,只怕妍儿会在院中羞愧而死。”
乐妍句句知错悔改,声声真切,于氏听得有些动容。
可乐绍元那日慎重的表情却也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于氏敛了敛心神,拉她起来。“好孩子,你还小,免不了耳根软被人说道说道就迷了本心。你近来趁着你父亲母亲前来的时候,好好表现,与他们亲近亲近。他们不久便会消气了。你的亲事你也别担心,等过了中秋,那素茹夫子上门了,以你的才华肯定能得她一声好。”
得过素茹夫子夸赞的姑娘,可都有着好出路。
如果乐绍元实在不愿意让她进宫,要是能称病躲了过去,再给慢慢挑选别的世家公子也不错。只要能对伯府有利,不拘于就是进宫这条路!
这也是于氏在乐绍元走后,琢磨了半天的最后退路。
于氏是这般满心欢喜的盘算着,却不知一旁的乐妍思绪也在翻涌。
她以为于氏会说出选秀的消息,可见她现在这个模样,分明是有了别的打算。选秀一事怕真的是要被搁置了。
想着,乐妍心底的怨恨不由得越发深。
素茹夫子再道好,没有选秀这个一跃到枝头成凤凰的好机会,又有什么用处?!
这选秀可是主要为了皇子们!
什么世家公子能与有着最高贵血脉的皇子相提并论。
乐妍暗咬唇,想着既然还是指不上于氏,那她便再自己办法。
她还有筹码与那个人谈!
乐妍下了决意,唇边的笑也再度绽放。
于氏只道她是听进去了,不住的点头又和她灌输起为人子女该为家族付出的理念来。(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章 行事
乐妍在这方要沉不住气,兰儿那越想李氏身边今儿多出的丫鬟,也越是坐不住。又见乐妍迟迟未归,便偷偷溜出了五福院往荣晖院去了。
荣晖院的看门婆子认得她,像往常一样便要直接放她进去。
兰儿杏眼滴溜的转了圈,并没要急着往院内走,反而和婆子东拉西扯聊了起来。
起先,婆子还答应两句,后发觉她带有目的便闭了嘴不吱声了。
上回那管事婆子犯了事,连同体面的管事都被责罚的情景可是历历在目,她才不会傻得再触犯了事儿。
兰儿本就不敢直接问,绕了一圈才得了丫鬟是侍卫带进来的,想再知道详细时,婆子却闭口不言并要赶人之势。只得忙住了嘴,赔礼了几句道太晚了还是明儿白天再来找夫人禀事,匆匆又走了。
婆子朝着地面呸了口,骂了句心眼儿多的小蹄子,便缩回了门后。
兰儿满腹心思的回到五福院,脑海中想着那些丫鬟都是乐绍元吩咐了找的,整颗心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又想起婆子说只有李氏一人回到荣晖院时,心念一动,跑到了五福院院门口给看门的婆子塞了一两碎银子。而这一两银子也没白花,还真给她问到了乐绍元去了外书房的行踪。
兰儿回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正房,手探入宽大的袖中摸了摸。指尖传来半软的纸包触感,心一横,快步出了五福院。
从今天乐绍元与于氏的对话来,他要原谅乐妍,那定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
要是早些时日她还能等。现在李氏身边无故添了丫鬟,还身段玲珑,一朵花似的。
再晚,哪还有她的机会!
她要先下手为强,现在趁乐绍元在外书房便是个机会!
兰儿也是在赌,外书房乃是府中禁地,一般下人不能靠近。
她赌李氏让她监视乐妍的事。乐绍元也是知情的。
只要他是知情的。她便能够进去!
匆匆来到外书房,兰儿整理了下鬓角的碎发,又扶了扶头上的银簪。装出一副紧张的神色走了上前。
许大正远远的守在廊下。见穿着内宅服饰的丫鬟走近,一抬手拦住了。
兰儿看着横在面前的刀,虽没有出鞘,却也顿时背后冷意嗖嗖。忙急急道:“这位侍卫大哥,我是大姑娘身边伺候的兰儿。您与伯爷说夫人现在不得空,我却有着急事要禀告。事关大姑娘,您原话与伯爷说,伯爷一定会见我的!”
许大听着直皱眉。乐妍的事他是知道的,也不敢私自做主赶了人走。只得冷声道:“你站在这里别乱跑,我去请示伯爷。”
兰儿连连点头。又再三保证不乱动。许大转身便敲了书房门。
不会,一直张望的兰儿便见书房门打开了。三老爷先出了来,乐绍元紧随其后。许大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乐绍元的视线也往这儿撇,兰儿紧张得一颗心都快要跳到嗓中眼。
随即她又看到乐绍元与三老爷说了几句,三老爷一拱手,一个人径直走来。兰儿脸上顿时露出激动的神色,在三老爷经过自己时又忙收敛了,低头恭敬的与三老爷行了一礼。
三老爷只是撇了她一眼,连应都没应,走了。
许大此时也上前,让她过去。
兰儿拼命压抑着狂喜的心情,快步上前进了书房,然后又回身掩了门。
乐绍元坐在椅中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沉声问道:“大姑娘那怎么了?!”
兰儿上前盈盈一礼,眸光温柔似水,含羞带怯的看向乐绍元。“回伯爷,此话说来挺长。”说着,她目光一转,看到乐绍元手边的茶碗,忙上前捧了。
入手只有一半茶水不到的重量,她心中又是一喜,笑吟吟的道:“奴婢先去给伯爷新沏了茶,再慢慢与伯爷道来。”
看着兰儿的表现,像是根本没有急事,还有心思为他当沏茶。乐绍元神色一凝,厉声道:“有事说事,没事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兰儿被吓得手一抖,茶碗咣当便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兰儿脸色苍白的忙跪下求饶,道真有急事。
许大听见动静忙奔了进屋,见一地狼籍,目光也沉了沉。正欲询问是出了何事,乐绍元却又抬手示意他退下。
许大扫了地面的兰儿一眼,转身出了去。走到一侧屋中唤了童仲去新沏碗茶送进去。
跪在地上的兰儿被冷厉的乐绍元魂都吓得快散了,只得开始断断续续的讲了起来。
在回话间渐渐恢复了冷静,她更不甘心就这般错过机会,便焦急的想着要怎么让给乐绍元用了那东西,一直没说到重点去。
乐绍元听到一堆废话,已面沉似水,耐心也快要被耗光。
此时,童仲敲门,端了茶水进来。
兰儿听到禀报声,眼睛瞬间就亮了,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起身时已经一手抓住了袖中的纸包。
“这事还是奴婢来吧,方才我不小心摔了茶碗,也想与伯爷将功请罪!”兰儿直接奔到了要进屋的童仲面前,二话不说抢过了托盘。
童仲愣了愣,抬头却见兰儿恳求的神色,而乐绍元没有吭声。便撒手,退了出去。
兰儿眼底已是止不住的喜色,一手端着托盘,将已经在袖下遮掩着打开的纸包在微微移开茶碗盖,就投了进去。
再转身时,已是一切如常,什么也看不出来。
兰儿恭敬的上了茶,重新跪下。
为了吸引乐绍元的注意力,她终于开始讲乐妍得到纸条的事,只是她语速非常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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