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勇微微一笑道:“这栽赃陷害之计虽然有些无聊,却也颇为有效,不妨再用一次何如。”
等到侯大勇出了主院,小柳这才进了主屋,符英看着怀中粉雕玉呼般的小宗武。想着自己的种种安排,心中涌出些不安,她情绪有些低落地对小柳道:“你到归云寺去捐十贯钱,再替我多烧六柱香,为小宗武祈福。”小柳正要出门,符英又想起还未给宗林捐钱,又道:“小柳,再多捐十贯钱,多烧六柱香。为宗林祈福。”
两天后,宫中传出来惊人的消息,一位打扫清洁的小太监偶尔在宫中佛堂发现了一个藏得极好的小布人,布人上面写着当今陛下侯宗训的名字,要害处插着闪闪发亮的银针。
这是逆天大罪,众宰相都惊得目瞪口呆,清醒过来以后,港息就被严密封锁,除了几位宰相和内宫的几个妃子以外,其余人皆不知此消息。很快,宫中就悄然进行了大换血,一批宫女和太监被打发到庆陵守墓,田淑妃、朱贤妃两人的宫女、太监被全部换掉,宫中侍卫也被换掉一半,另外一半则由新近进入京城的山东青州兵来充任。
由山东青州兵充任宫中侍卫,也是几位宰相互相妥协的结果,这些青州兵是临时征调到大梁城,和大梁城的权贵们没有什么关系,而且青州兵向来是忠心著称,用来作为侍卫,各位宰相都能接受,侯大勇提议何五郎来任宫中侍卫统领,也被范质等人否决,范质提议就由百年大姓崔家弟子崔正,崔正本是小小的指挥使,突然间一跃成为宫中侍卫统领,这个职务品级和铁骑军左厢都指挥使已是平级。
令人惊讶的消息接踵而至,重臣们都非常关心地三位私盐贩子,突然在天牢里暴亡,四名当班狱卒集体失踪。这三名私盐贩子是工部尚书田敏案的关键,三人的离奇死亡,使田敏永远无法说清自己家中为何有私盐,此案成为说不清道不明地迷案。
而北方边境的战事也暂时告一段落,由于古北口等险关被大周军队牢牢掌握,辽军无法通过燕山,只能借道北汉,辽军向来不备或是少备粮草,一般都习惯于就地取粮,借道北汉,辽军就不得不在北汉腹地取粮,北汉军民深受茶毒,怨声载道,不断有小股地方势力为保卫家园而袭击契丹军,因此,北汉和契丹的矛盾骤然增加,双方虽不至于兵戎相见,却也是暗中提防。
在正面战场上,实战经验丰富的赵匡胤对形势判断地极准,他并不急于和辽军决战,固守险关,并实行坚壁清野政策,让辽军欲“打草谷”而不得,陷入了进退两难境地。
在大梁城内,田敏被暂时赶出了朝廷,侯大勇向飞鹰堂杜刚发出了击杀唐门三弟子的命令。
杜刚一直密切关注着飞鹰堂诸事,他有些哥议:“属下觉得,现在不宜动手。”
“理由?”
“田敏案发以后,唐门三弟子立刻搬家,但是,他们并没有离开大梁城,仍然每天四处闲转,属下认为他们似乎还在等什么人?”
杜刚的判断和自己的预见基本上不谋而合,侯大勇在心中暗赞了一声,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唐门弟子用毒手段颇为高明,若迟迟不收网,一不小心让他们跑掉,以后再要逮住就难了。”
杜刚沉稳地道:“唐门这三名弟子已经落入天罗地网,他只要出现在街道上,就会有无数的眼晴盯着他们,若有闪失,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既然如此,就再跟踪几天,若有异动,就赶快下手。”
定了此计,杜刚又道:“飞鹰堂这几年,在泽州一带布置了一些耳目,有一个耳目混进了礼弥教内,虽然地位不高,消息却也算灵通,今天早晨他传来一个消息,礼弥教总部被刘继业率领的太原兵攻破,其圣主谷应天带着残存的手下已经到了大周朝,在泽州住了一晚上就继续南下,目前行踪不定。”
唐门弟子长于用毒,礼弥教暗杀手段也颇为历害,若来到了大梁,虽不能决定大局,可是也要时刻提防,也是一件让人极为不舒服地事情。
杜刚看着侯大勇皱着眉头,道:“礼弥教主要诂动在辽州、代州等地,辽州、代州口音和大梁城有明显差哥,我已命人四处查探带有辽州、代州口音之人。”
在显德初年,杜刚还是侯大勇的亲卫,他亲自经历了礼弥教的数次刺杀行动,对礼弥教的手段也颇有了解,又道:“礼弥教喜欢用毒弩,若他们摸清楚侯相日常行走路线,在街道旁设好毒弩,则令人防不胜防,属下建议,侯相最好不走固定线路。”
侯大勇并非鲁莽之人,他坐在书房后面的大胡椅上,左手轻轻地在桌面敲打着,这种敲打已经成为他在书房里思考问题的一种方式,桌面是硬木制成,指尖敲打在其上,有一种硬硬的质感。
“看来,我只有改变行走习惯了。”侯大勇在另一个世界特种兵,对于暗杀技巧并不陌生,他想了一会,道:“从中书门下到侯府,有五条道路,但是最终都要经过一条小巷才能回到侯府,这一条小巷道也就是我必经之地,若我是刺客,就把毒弩安在门窗后面,到时守株待兔就行了。”
“必经之路只有七处房产,飞鹰堂已经把临街的店铺买了下来,另外五处是住宅,若用强力去买,恐怕影响就大了。”
“不必了,这种事情防不胜防,五条道路上就有无数个暗杀的好地方,完全可以安装毒弩,等着我递上门去,在我地家乡一句话,最好的防守是进攻,打仗是如此,做其他事情也是如此,发动飞鹰堂所有力量,把礼弥教给我找出来。”
杜刚点头道:“这事我立刻去办。”说完这句,杜刚就欲起身离去,脸上却有一丝欲说还休的表情。
侯大勇眼光是何其敏锐,早把这一丝表情看到了眼里,“还有什么事情,有话就说。”
杜刚有些迟疑地道:“阿济格和侯虎已到了大梁数天了,数天没有见到侯相,两人有些烦闷。”
阿济格是侯大勇来到大周朝的第一次女子,当日一别,不知不觉已有七年,阿济格的音容笑貌在侯大勇脑海中已经非常模糊了,更为重要的是,符英刚刚生了小孩,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女人和孩子,让侯大勇也不知如何向符英解释。
侯大勇有些苦恼地想道:“阿济格性格颇为刚强,不知她是否愿意成为小妾,哎,事情总要去面对。”他边想边站起身来,道:“走吧,我现在就去看看阿济格和侯虎。”
第二百五十四章鹿死谁手(十八)
密集的房屋,高高的围墙,阻断的阿济格的视线,使她看不到万里晴空和连绵绿树,听不到小鸟歌唱,而走出围墙就是摩肩接踵的人流,几乎没有一块开阔地,这让自小就生诂在白头山的阿济格感到格外压抑。
侯虎不过是不到七岁的小孩子,他看世界的视角又不相同,大梁城虽然没有大片的森林、宽阔的大河、奔腾的战马和无根的草原,可是大梁城中有品种各异的美食,精采纷呈的杂耍,茶舍中还有每到关键地方就“请听下文分解”的故事,美食、杂耍、故事,暂时把侯虎小小的心灵涨得满满的。
阿济格每天早上都早早起床,这也是她在粟末部落里多年养成的好习惯,她提着水桶拿着刷子走进了马廊,马廊里飘散着草料的淡淡味道、还有马匹的尿骚味,这些味道混在一起,让阿济格空荡荡的心灵有了些安全感。
杜刚第一次见到阿济格在马廊时侍候着马匹之时,顿时大惊失色,阿济格虽然是胡女,但是她毕竟是侯大勇的人,在自己院里做仆佣之事,若传出去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或许也是一件麻烦事。杜刚好不容易才把阿济格请了出来,可是第二天阿济格又准时进入了马廊,这让杜刚有些哭笑不得,也只由着阿济格了。
当侯大勇进入小院之时,阿济格已把能做的事情全部做完,一个人无所事事,就搬了一张凳子,坐在院中抬头看着天空,想着自己的心事。
侯虎正坐在院中的老树上,怀中揣了好几根卤制得香喷喷的鸡腿,一边大嚼着,一边把骨头向树下吐,树下的鸡腿骨头的香味已经引来了一群一群的蚂蚁。
阿济格对门外的动静格外敏感,听到“吱”地一声开门声。立刻回过头去。
一名青衫汉子站在门口,神情肃穆,正在凝神着着自己。
阿济格用手对揉揉眼晴,她心中一阵狂跳,门口之人正是自己日薄西山思夜想的情郎。
可是,阿济格又有些犹豫不决,以前在白头山时,胡子拉喳地侯大勇总是挂着一身翻毛皮衣。对着桦木长弓,实足一个热腾腾的山里汉子,此时站在门口的汉子,虽然仍是那么高大英俊,可是飘逸的青色圆领长衫、整整齐齐头发、严肃的神情,却让阿济格感到格外的陌生。
侯大勇的目光在阿济格身上停留了片刻,大脑如另一个世界的高速机算机一样快速地运转,这位穿着中原服饰、颇有沧桑之感地女子,真的就是当年热情如火、痴情如水、给了自己许多回忆的阿济格?
两人目光在微微流动的空气中数次碰撞,着着侯大勇渐渐柔和的目光。
阿济格眼中不禁涌上了一层薄客。她掉转目光,伸手招了招正在树上啃鸡腿的儿子,道:“阿虎。快来见过父亲。”
侯虎此时已经啃完鸡腿,他用手抓住一根树枝,头往下一栽,身体围着树枝转了一圈,轻巧地落在了地上。
虎头虎脑的侯虎来到母亲面前,两人快速地说了几句粟末语,侯大勇离开白头山已经七年多了,他努力地尖着耳朵,由于久未听说粟末,两人的对话速度又快。他只听到“父亲、侯大勇”等几个最为敏感的单字。
侯虎面带疑惑地走到了侯大勇身边,他歪着头,道:“你就是侯大勇,是你打败了屈由纽古大叔?”
这几句话总得极为无礼,杜刚在一旁示禁暗道:“这个侯虎毕竟是长在胡族,一点也不懂得礼仪,看来以后要多多管束。”
侯大勇却没有想到侯虎问话极为无礼,自从君到这个儿子从树下翻空而下的儿子,他禁不住想起了自己在另一个世界快乐地童年时代。想当年自己读小学之时,因为姓侯,又最喜欢爬树,成为整个小学都熟悉地“孙猴子”,自己身边的几个子女,小璐在秋菊的言传身教之下,渐渐朝着乖乖女地方向发展,宗林则常常和宗训在一起玩耍,沾染了不少皇家气派,说话办事虽然不失少儿的天真活泼,但是他是肯定做不出如侯虎这样在树上翻腾的举动。
侯大勇蹲在侯虎面前,感受了对面这个野小子身上浓烈的汗臭,这个汗臭反而让他心中感到很亲切,突然间,侯大勇有一种想碰一碰自己从未谋面儿子的冲动,把一双大手放在了了侯虎的头上,野小子的头发是油泥泥的,硬硬的直刺侯大勇的手心。
侯虎个子只及侯大勇地腰部,他没有想到对面被叫做父亲的男子会突然摸自己的头,他极为不舒服地扭了扭头,可是眼前这个男子的大手如一张大网,不管自己脑袋如何扭动,都不能逃过大网的掌握,侯虎自从五岁之时,便对着他的小弓,跟随着突地稽、屈由纽古上山打猎,年龄虽然小,性子却强得很,他数次摆脱不了大手的掌控,就猛地张口,对着侯大勇就是一嘴口水吐去。
杜刚见到小侯虎性子如此刚烈,不禁瞪大了眼晴,打量着这个从树上翻滚下来,黑乎乎的野孩子。
口水擦脸而过,侯大勇也征了征,也就把大手放了下来,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满脸不岔的侯虎。
侯虎挣脱了侯大勇地控制,飞快跑到了阿济格身边去了。自从侯大勇进了屋子,阿济格的眼光就没有离开过,虽说第一眼看到侯大勇有些隔膜,可是看到他面带笑容把手放在儿子头上,悬着的心顿时松了下来。
侯虎跑到了阿济格身边,侯大勇这才认真地打量了阿济格一眼,七年不见,阿济格已有一个妙龄少女,变成了一个成熟而略有些沧桑的女子,侯大勇看到阿济格有些粗粒的皮肤,心中有些酸酸的,他试着用粟末问了一句:“你好吗?”侯大勇曾在粟末部落里住了半年,用粟末语交流已经基本上没有问题,可是经过了七年时间,他忘记了大部分的粟末语,这一句简单的问候也说得极为费力。
阿济格听到侯大勇仍然会说粟末语,眼中闪出了一盟神采。
阿济格慢慢地用粟末语自豪地道:“这是你和我的儿子,我把他养大了。”七年的艰难岁月,为了养育侯虎,阿济格经历了无数的磨难,渡过了无数地不眠之夜,一句简单的话,却包含着阿济格含辛茹苦的七年付出,她看着父子团圆。心中溢满着幸福。
侯大勇知道粟末部落的生存环境,一个女子独自一人把孩子养大会付出多少艰辛,他原本想把阿济格安排到柳江捷曾经住过的院子,这时,他已改变了初哀:就凭着阿济格养这一份执着,也应该让阿济格住进侯府。
“突地稽还好吗?”侯大勇见阿济格的中原话说得不错,干脆就改用中原话来对答。
“半年前,契丹狗在晚上来打我们,我和阿虎都被契丹人捉住了,突地稽他们逃到深山里。”阿济格的中原话也有些僵硬。她说得极慢。但是还是能把基本意思表达清楚。
侯虎此时躲在阿济格身后,他看到被吐了口水的侯大勇并没有发怒,就抢着道:“那些契丹人在山里面被突地稽大叔杀死了很多。”
侯大勇可以说和自己这个儿子一见如故。见他一本正经地插嘴,就故意道:“你这个小孩子,懂得什么,大人说话不要插嘴,别总是吹牛。”
侯虎并不服气,道:“我没有吹牛,这是那些契丹狗子说地。”
“你会说契丹话?”
侯虎得意洋洋地道:“我会说契丹话,还会说中原话。”在侯虎心中,粟末语是他自己的话,而契丹话、中原话都是他学来的。
粟末、黑水等部落。都是以后女真族的祖先,侯大勇当然知道女真族的历害,在另一个世界中,数个年后就有一个历害人物横空出世,他的名字就叫做完颜阿骨打,完颜阿骨打率领着女真人,打败了辽人,建立了赫赫有名的舍国,成为大宋朝的恶梦。
“你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完颜虎?”
“我本来就是叫做完颜虎。你真的打败了屈由纽古大叔?”
在侯虎的心目中。屈由红古勇猛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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