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马上去。”
小朗走进厨房,在锅炉旁调味的曾向阳立刻瞟了她一眼。“辛苦了,那个客人很难伺候吧?”
“不会啊,我觉得我很幸运呢,能够替那么帅的客人服务!”
小朗的话引来一群女孩子的羡慕赞同,倒是曾向阳无力地翻了翻白眼。
“那个家伙哪里帅?”她实在看不出来!“该穿什么衣服他都搞不清楚,现在是冬天耶,不是应该穿长袖、外套,结果他居然还在穿短袖黑衬衫。哼,山顶洞人都比他有常识!”
“向阳姐,你好象不喜欢他?”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也不晓得为什么,反正他就是不得她的缘,怎么看都讨厌!曾向阳一边舀动锅杓,一边嘀咕。“既然不怕冷就别来吃烧酒鸡嘛!装什么酷?”
“啊,对哦,我差点忘了。王叔,那位客人有交代,他点的三份烧酒鸡别太烫,他说他不喜欢吃烫的食物。”
“可是烧酒鸡本来就是热烫的食物啊!”
曾向阳觉得自己深深地被冒犯了──被那个讨人厌的男人!
“动作快点啦,王叔,那个帅哥说如果肚子饿的话,他的脾气就会变差耶。”
“哼,他还有脾气好的时候吗?”
小朗不理会她的嘀咕,轻笑端着三份烧酒鸡走向季玄祯的包厢。
曾向阳没好气地继续搅动锅杓,香腮微鼓。那家伙居然点了三份烧酒鸡,这个份量足够五个人来吃呢!哼,等着瞧吧,他要是胆敢浪费她的心血的话,她肯定将剩下的烧酒鸡从他的鼻孔塞进去!
而饥肠辘辘的季玄祯,看着小朗将烧酒鸡放在自己眼前立即皱眉。
“它看起来很烫。”
“烧酒鸡本来就是热的。”
“上面还冒着热气!”
小朗苦笑。“等一下就不烫了。”向阳姐说的没错,这位帅哥走错地方了,他比较适合去冰店吃到冰……
吐口气,季玄祯挥挥手示意服务生出去。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表现很像“澳客”,可是他本来就不喜欢吃太烫的食物……说到底都是老哥的错!干么选在这里吃饭见面?不但要他等候排队,而且这里的老板娘又矮又凶还很多话。
更重要的是,说要出钱请吃饭的家伙竟迟到这么久!
勉为其难地吞下第一块吹凉的鸡肉,季玄祺怔了怔。
浓郁的酒香混着淡淡的中药香气随着热雾飘散而起,鸡肉软嫩多汁,令饿昏的他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哼,看不出来那个矮冬瓜还满有一套的,煮出来的烧酒鸡还不赖!
解决了两份的他仿佛还没餍足似地继续进攻剩下的鸡肉,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
“我在@&……”
“什么?我听不清楚,你谁啊?”
“小车祸……@#医院包扎,快点过来接我……”
“嘎?喂!喂!”断讯了?瞪着手机的季玄祯隐约觉得不安。
什么车祸什么包扎?该不会是老哥出事了吧?!他赶紧拨了季玄靖的手机,得到的响应是转入语音信箱。难道刚好没电了?可是半个小时前他们还通过电话的呀!
迟疑了几秒钟,季玄祯起身掀开毡帐走了出去。
竟然这么凑巧,他不偏不倚地撞到了捧着小菜准备送去给客人的曾向阳。
“哇啊……”
低头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腌渍泡菜和四溅的红色汤汁,曾向阳缓缓地扬起螃首迎视他的眼。
季玄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撇撇嘴。
“这就是你的反应?撇嘴?你什么意思啊?!”
老天,她就说这个家伙不得她的缘吧?她已经尽量不靠近他了,可是没想到原来这样还不够,她竟然连经过他的包厢门口都会有事!
“我不是故意的,抱歉。”季玄祯淡淡说道,这种情况下,他好象有道歉的义务。
曾向阳揉着额头。冷静、冷静!现在不是发飙的时候,赶快将这尊瘟神送出门,早早将他踢出自己视线才是要事。
“那三份烧酒鸡你全部吃完了?”
“没有,我……”
“没有?你怎么可以浪费食物?!”而且是她煮的食物!
“因为我有急事……”
“早就跟你说过你一定吃不完,你还偏偏要点这么多!我最讨厌糟蹋食物的人,你不怕遭天谴吗?”她气到无心听他解释。
季玄祯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这么歇斯底里做什么?遭天谴那也是我的事,你激动个什么劲?”他今天真倒霉,碰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女人。“我有急事,没时间听你吵。”冷着脸的季玄祯越过她迈步走向店门口。
看他高峻的身躯越过自己身边,她怔了几秒钟赶紧转身追了过去。“喂,你给我站住!”
众人眼中的阳光甜姐儿竟然扯高了嗓门愤愤大吼,服务生各个吃惊地看着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过,有些好奇的客人甚至掀开了毡帐往外瞧。
曾向阳气的顾不得其它人的眼光,而季玄祯则是压根不在乎自己成为瞩目的焦点──反正他一向如此。
“我说了没空理你,我有急事!”老哥也不知道怎么了,离约定时间都过一个小时了,或许刚才那通电话真的是他打来的求救电话也不一定……啊,这个女人真烦,一直追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
“你慢着!有急事就可以不用付钱了吗?”
季玄祯疾快的步履这才停了下来。对哦,付帐,他完全忘了这回事。冷着俊脸走到柜台,他伸手想掏钱包,却浑身僵硬了起来。
“怎么?”曾向阳戒备地瞅着他。
他僵硬地望向她。
她有种想尖叫的冲动,“拜托!别这么老套行不行?吃饱了才说没带钱,你可不可以换个新花招?”
“我把我的行动电话留下来……”
“当手机?算你还有点创意,不过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是当铺,只收现金。”
“我身上没钱,要请客的人又还没来。”
“喂,你不要太过份……”
曾向阳倾身向前踮起脚尖想揪住他的衣领,右手肘却不小心撞到柜台上的陶瓷招财猫,接着它坠落地面碎片溅起又散落一地。
她垮下肩,叹了口气。
老天,这个人真的是她的灾星!这下子连象征进财的招财猫都打破了!
往后退了一步,曾向阳只想赶快把他踢出自己的视线……
“啊,你的右手流血了耶!”
小朗突然爆出一声惊喊,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往季玄祯的右手望去,果然看见他的虎口被弹起来的玻璃划出了好长一道伤口,流出的鲜血立刻滴了一地,叫人看了怵目惊心。
他紧紧盯着曾向阳,将她诧异惊惶的表情尽数看在眼里。
“这下你满意了吧?”
她吸口气,“我……”好过份,他怎么可以把她想得这么恶劣?
季玄祯讥诮地噙起嘴角,“白吃你一顿烧酒鸡的代价原来这么高。”
店门在这时开启又阖上,却没有人注意,直到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发生什么事了?”
“你终于来啦,哥。”季玄祯望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答案揭晓,看来刚才那通电话是有人打错了。
“找不到停车位害我在附近绕了好几圈,”季玄靖皱紧了眉头,“你的手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季玄祯冷漠地勾起嘴角,“说来话长。对了,哥,送我去医院之前,先帮我把三份烧酒鸡的帐付了,这样才不会有人说我白吃白喝。”最后这句话当然是紧盯着曾向阳而说。
“对不起啦,我……”
“啊,我想起来你是谁了!”站在柜台的小京忽然喊了出来,“我在杂志上面看过你的专访,你是一个室内设计师,刚得到年度最佳新人奖对不对?”
嘎?!曾向阳大吃一惊,然后在惊讶过后一股不安迅速爬上了她的心头。望向季玄祯,他冷峻的笑容加深她的惶忖。
因为那张俊脸上的笑容好邪恶!
“向阳姐,你完蛋了啦!居然伤了设计师的右手,那等于是他吃饭的工具耶!”
真的吗?曾向阳的俏脸又刷白了几分。
“哥,送我去医院包扎,血流多了还是会痛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等一下给我解释清楚!在门口等我别乱跑,我手机没电了,没办法联络你的!”季玄靖付完钱,嘀嘀咕咕地推开大门臭着脸走了出去。
走没几步的季玄祯又转回头,盯着继续怔楞的曾向阳,“至于你,我们晚一点再来讨论这笔帐该怎么算!”
耶?这表示她完了的意思?
伫立在原地看着那抹高大的身形走出门口,曾向阳垮下了肩。
从此之后,阳光甜姐儿的世界不再有阳光照拂……
因为从这一刻开始,改由撒旦眷顾她!
第二章
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一个高大魁悟、有手有脚的男人跑到店里大吃大喝,酒足饭饱之后却说他没钱付帐。
于是美丽善良的老板娘便要他留在店里打杂洗碗盘作为抵偿,并且很好心地决定放过这个男人,不将他扭送法办让他幸运地逃过了牢狱之灾。美丽善良的老板娘因为她的这份好心肠,而赢得了众人的赞美。
曾向阳也以为自己能够把那个白吃白喝的家伙狠狠削一顿,叫他蹲在厨房的角落洗碗盘、洗地板,再一脚踢他出门,然后威胁他从此之后,别再踏进微醺烧酒鸡的店门口!
可是谁知道最后突然冒出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替他把欠下的饭钱给付清了!搞到后来,反而是她亏欠了他──只因为自己不小心弄伤他吃饭的家伙,那只宝贵的右手。
说了这么多,总之结论就是,她不但奴役不了季玄祺,反而要被他所指使!
怎么会这样?剧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站在一家事务所的门口,她仰首凝视墙上的招牌──“季玄祺个人工作室”。
垮着香肩、哭丧着脸的她没了往昔的甜美笑容,阳光甜姐儿,现在一点也不甜,反倒颓丧极了。
事后那个季坏蛋没有再踏进微醺烧酒鸡,只拨来了一通电话。
“你打算怎么赔偿我?”
“呃……”
“我的右手缝了五针,至少半个月不能拿笔画设计图。”
“嗯,医药费我来付……”
“我不缺那些钱。”
好吧,说不下去了。“不然你想要怎么样?”她自知口气应该再谦卑一点,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在这个姓季的男人面前,她就是谦卑不起来,很诡异吧?但是她就是不想让他看到她谦卑的样子嘛!
电话那一头的季玄祯停顿了几秒钟才再开口,曾向阳仿佛听见他的口吻带着一丝兴味的笑意。
“你好象没有一点忏悔的样子。”
当然没有啦!又不是她拿刀去割他的手,要她忏悔个屁啊?只是她比较倒霉,划破他右手的招财猫是她弄倒的而已,充其量自己有的也只是道义上的责任罢了。
“看样子,你比较喜欢我请律师去找你谈。”
原本瘫在沙发里擦指甲油的曾向阳马上坐直身子,“喂,没这么严重吧?”
“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我的手因你受伤而半个月不能工作,所有的工作进度整个延迟,每个客户都有权利向我索取违约赔偿。”
“那个……听起来好象跟钱有关系?”
“算你还有一点脑袋。简单一句话,因为你的缘故害我蒙受重大损失,如果客户请律师告我,你放心,我绝对会拖着你一起下水。”
咕噜一声咽下口水,这下曾向阳推开指甲油更加地正襟危坐。
所以说,她讨厌现在这个社会嘛,动不动就告来告去,不然就要别人赔得倾家荡产,超没人情味!还是山顶洞人比较好,一言不合顶多打一架,完全没有这种困扰。
“不然你想要怎么样嘛?”
再次说出这句话,她已经没有反抗的斗志,只能任人摆布。
“明天到我的工作室帮忙。”
“ㄟ?!”
“虽然知道你的贡献能力等于零,但是总能做些打杂的工作,聊胜于无。”
握着话筒的曾向阳气得发抖,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这样说她?有没有搞错啊?她好歹也是餐饮的“成功人士”耶!
“你不来也没关系,我没耐心再跟你扯,明天没见到你,我就直接请律师跟你联络。”
闻言,她满腔的怒火立刻像漏气的皮球一直泄泄泄……“地址啦!谁知道你ㄉ工作室在哪里啊?”
报出一串地址的季玄祯不再多语,直接挂了电话存心想气死话筒另一端的她。
没办法,谁叫她是个受恶势力威胁,无力反抗的小老百姓呢?如今只好含泪无奈地站在这里了。
曾向阳撇撇红唇,又斜眼睨了招牌一眼。季玄祯个人工作室,哼,这个臭男人八成没什么脑袋,连代表门面的公司名也取得如此缺乏创意!
象征性地敲了敲玻璃门,她直接推门进去。
“请问季玄祯在不在……哇,你是猪啊?吃东西的规矩怎么这么差,弄得整个桌面都是饭粒。”
季玄祯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你以为是谁害的?”
眉心紧皱的他烦躁地用面纸擦了擦被饭粒粘住的衣服,继续用不熟练的左手笨拙地舀饭来吃。
“看样子你过得满惨的。”
看到他的窘样,曾向阳终于露出了微笑,有了好心情。
“而看你的样子倒是挺乐的。”
是啊,因为你的悲惨就是我的快乐嘛!解开颈间的围巾再脱下身上的外套,她走到季玄祯面前和他隔着桌子对望。“你的手真的伤得这么严重?”
“哼!”
他不再抬头看她,抓着汤匙的左手舀着牛肉烩饭摇摇晃晃地送到嘴边,只可惜一半的饭粒没塞进嘴巴里反而掉在桌面上。季玄祯挫折地吐了口气,丢下汤匙抓起一旁的乌龙茶猛灌起来。
“喂,有必要这么生气吗?”她忍着笑,难得善心地抽了一张面纸给他。“多练习几次就会习惯了。”
凌厉鹰眼瞪了她一记,“饿的又不是你,你当然这么说!”
她耸耸肩,不反驳。转头打量四周,发觉他工作室的摆设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简洁俐落。
四十几坪大的空间里有接待客户的客厅,也有用磨沙玻璃区隔而成的办公室,方正的格局搭配上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