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就在下一秒,来电铃声欢乐地响了起来,屏幕显示:易哲慎来电。
简兮赶紧按了挂断。
那边倒也没再打,很快发了条短信过来,内容只有一句:谢谢,你也新年快乐。
她照顾到他大老板的面子,没好意思再解释自己是发错了短信,只得客客气气回复了个:呵呵,大家同乐。
*
地球另一端。
纽约,天堃国际总部大楼,下午时分。
82层摩天大楼,从这里望出去,整个曼哈顿仿佛被踩在脚下。
粱令楷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正暴躁地来回转圈:“我叔叔在董事局,事先都也没收到风声,这次的项目肯定是温致成在背后搞的鬼!”
易哲慎没有粱令楷那么激动,他视线看着手里的手机,修长的十指不断地把手机转着圈。
粱令楷把打火机“啪”地一下扔在桌上,瞅着他神色,提醒:“你父亲去世时本该由你继承的股份,至今还托管在老太太那里。所以老太太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自己都八十多岁的人了,还抓着权利不放手,现在还放任温致成进来搅局?”
生意场上的厮杀易哲慎已经见过不少,温致成想蚕食他的地位,也并非一朝一夕能做到。
他低头灭掉手里的烟,声音平缓:“不给我股份,阻止我的项目,不代表我就会认输。这一回合是我们掉以轻心,但以后,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不会让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
认识多年,粱令楷知道他向来有自己的打算,这才稍稍放心。末了,又想起一桩私事,问他:“对了,你上次的胸针送出去没?”
上次一场慈善拍卖会上,有枚戴安娜王妃用过的蓝宝石胸针很是抢眼,易哲慎临时起意,叫价拍了下来。
粱令楷一直好奇易哲慎想把这东西送给谁,偏偏使劲打探了好几天这人也不松口。
易哲慎没回粱令楷,紧锁浓眉,似有所思。
那枚胸针,他本来是想在三亚送给某人的。
他从没送过女人东西。平常送家里女性长辈礼物,也是让秘书帮忙挑选。
那枚胸针选起来并不那么轻松,太贵重,显得他在拿钱砸她。
太随便,又显不出他的重视。
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礼物,喜欢什么
款式,只从她平常穿着打扮,判断她应该会喜欢简单大方的。
谁知道东西还没送出去,就被拒绝了。
“都多久了,还没送出去?想当初读书的时候,你多招女生喜欢啊!”粱令楷同情地拍他肩膀,一脸的幸灾乐祸:“做生意我比不过你,可追女人这一块,你必须拜我做师父的。”
“……”易哲慎收了收心,不自然地轻咳两声。
粱令楷又不傻,立刻明白这家伙又在死撑着要面子。
到底真诚地跟他倾囊相授:“送你追女人要诀:第一,坚持,第二,不要脸,第三,坚持不要脸。中国不是有句古话么?烈女也怕缠郎!再清高的女人,也抵不住男人的柔情攻势,何况是你这样的条件?要搞定一个女人,就是分分钟的事!”
“嗯,具体呢?”易哲慎淡淡应下来,表示粱令楷可以继续说下去。
哼!还在装!
粱令楷鼻子里哼了声,接着说:“比如,先送送花啊送小礼物什么的,培养下好印象。然后从她身边关系好的人身上下手,从这一环节套取有用的信息,打听她喜欢看什么书,平时有什么爱好,喜欢吃什么……做到知己知彼,才能获取她的信任。还得先讨好她的闺蜜,同事这类,让她身边的人觉得你这个人可靠,她才会对你放下戒备,任由你接近她。”
*
春节假期结束,简兮去新公司报道。
董荞君是个不错的老板。结过两次婚,目前是单身,为人和气,不摆什么架子。
公司企业文化相当开明,环境轻松,同事也都是志趣相投的同龄人,两天下来,简兮已经和大家混得很熟了。
这天早上,她刚和同事开完例会。
公司附近花店的小哥抱着一捧花过来,“简小姐,请签收您的花。”
简兮抬头,竟然是一大束路易十四玫瑰。
足足有百来朵,深紫色的花瓣,层层叠叠挤在一起,像一大捧紫色旖旎的云。
“谁送我的?”简兮第一个反应不会是姜锐。
她对玫瑰过敏这事,姜锐是知道的。
那小哥笑得暧昧,“对不起,客人的隐私我们不能透露,不过,一定是小姐您的追求者吧!”
☆、063章:又想玩一次自作多情后,变成了自讨没趣?
这种花香味非常独特,偌大的办公间瞬间都盈满了浓烈馥郁的香气。
简兮在旁边站了不到一秒钟就鼻子发痒,开始狂打喷嚏,忙叫助理去把窗户打开。
同事邹敏凑过来问:“简兮,你花粉过敏啊?”
简兮眼泪汪汪地拿纸巾擤鼻涕,“只是对玫瑰过敏,闻不得这味道,从小就有的毛病。瓯”
邹敏啧啧称赞:“谁这么大的手笔?路易十四玫瑰很贵的!你哪位追求者没搞清楚线索就这么玩情调?”
简兮还真不知道这束花是谁送的,没好气道:“要真是追求者,也应该知道我对玫瑰花过敏好不好!这样送玫瑰来折磨我,是个什么意思?”
*
中午简兮没跟同事一起去吃饭,留在办公室加了会班。
她做完手头的事,难免不多想了会儿,最后从抽屉里找出刚才放在花束里的卡片。
上面没有其他肉麻的表白,只有一句漂亮的手写英文:TO:Elise。
送花人是什么意思,简兮自己都有点看不明白。
不过Elise这个英文名,只有她在天堃的同事才会知道,又会是谁有这个财力来玩这种情调?
简兮心里冒出一个名字。
是他吗?
如果不是,那为什么一听她辞职,他要亲自去她家请她回去上班?还去她家吃饭?
所以,有可能是他,对不对?
琢磨了片刻,她把某人的私人号码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小心翼翼发了条短信:“那个花……你送的?”
那边回复得很快:你认为呢?
这算是什么回答?到底是?还是不是?
下一秒,简兮自己否定。
她脑海里渐渐浮现那人冷漠又高傲,凉飕飕睨着她的画面。
她开始暗自后悔自己多嘴。
深吸口气,打算收一收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
简兮,你不要多想,要冷静,要淡定啊……
难道又想玩一次自作多情后,变成了自讨没趣?
三亚那次被他毫不留情打脸,还不够疼吗?不够疼吗?
*
新公司一切进行愉快,简兮越做越顺手。
哪一边,送花的人似乎格外有毅力,一连送了一个星期。
简兮无辜的鼻子也跟着过敏了一个星期。
奈何她都不能确定对方是谁,又没法把花退回去,只能转手送给同事摆回家装扮屋子。
到了周五晚上,姜锐约她去音乐会。
两人在大剧院汇合,听了音乐会,出来又去外滩吃西餐。
那间餐厅是全景落地玻璃窗,抬头就能看到外面黄浦江繁华的夜景,头顶的星空和夜色也仿佛触手可及。
明明应该很浪漫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彼此都有点兴致缺缺。
姜锐其实一直对她很君子,自从圣诞节那次车里的尴尬后,他也再没有过其他亲密举动。
去年圣诞节那晚的事,就像两人心中的一根刺。他们连拥抱都很少,偶尔的肢体接触,连牵手都好像只是个仪式。
法国菜吃起来相当累赘又麻烦。
中间姜锐去洗手间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简兮没有偷看别人隐私的习惯,只是随意一一瞟,却看到屏幕顶端的信息提要:
XX:既然你家里人都知道你是那样的了,为什么还要结婚呢?
很奇怪的一句话。
简兮思索两秒,鬼使神差把手机拿过来。
姜锐离开不久,屏幕还没锁上。
她打开微信,发现现在这个微信帐号应该是小号,不是姜锐平常跟她联系的那个常用帐号。
发那条信息的人,头像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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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锐也很谨慎,这个小号的微信历史聊天记录都删的干干净净,看不出其他痕迹。
……
简兮琢磨了一会。
趁姜锐还没回来,她删除了那条已读消息,退回界面,把手机放回原位。
*
吃完饭,回到家时已经九点过。
简兮洗完澡,刚沾枕头就开始做梦。
先是梦到她在跟姜锐举行婚礼,所有亲朋好友都在场,秦舜英站在人群中看着她,喜悦地不停掉眼泪,她转过脸,看到身边新郎的脸,瞬间吓得浑身冷汗。
那人不是姜锐,竟然是易哲慎!
忽然间画面一转,她又在一栋迷宫般的房子里仓促奔走,她不知道自己在找谁,只知道要找的人始终不见踪影。
过了会,房子的地板像是雾气在她脚底下散开,下一刻,她两脚踩空,掉下去了……
身体悬空的那一瞬,她就醒了。
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今天是周六,她还能睡个回笼觉。
起床时已经快中午,秦舜英做了一大桌菜,叫她打电话让柴凌过来。
柴凌一个人住医院宿舍,每次家里加餐,都会过来蹭饭。
柴凌接到简兮的电话时,正拎着采购好的大包小包站在街头等车,气急败坏地答她:“我还得先回宿舍放东西,一直没车路过,估计半小时才能到呢!”
城市街头,柴凌挂断电话,焦灼地等待。
一辆黑色幻影缓缓行驶过来,减速,停在她面前。
车窗滑下,露出里面易哲慎英俊的脸。他主动打招呼:“柴医生,你好。”
柴凌除了在报刊媒体,真正只见过易哲慎一次。现在乍一看到这个男人,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就是简兮那个乌龙前夫。
大老板居然记得她这样的小虾米,柴凌忙扯了个受宠若惊的笑容,“你好你好。”
易哲慎主动问:“柴医生去哪儿?我送你。”
柴凌哪敢让他送,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不用,我打车就可以了。”
易哲慎抬腕看了看手表,很有诚意地说:“我现在没事,反正可以送你一趟,上车吧。”
他语气不轻不重,却带着一股常年居于高位,无法让人无法拒绝的威严感。
柴凌也实在不想继续在这街头吹冷风了,想了想,终究还是没骨气地点头,“嘿嘿,那就谢谢了啊。”
上了车,柴凌正襟危坐靠在副驾,一面客气地说谢谢。
易哲慎开着车,微笑:“大家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
柴凌纳闷:明明就见过一次面好不好?谁跟他是朋友了……
汽车缓缓在城市车流中穿行。
前面路口红灯亮了。
易哲慎把车缓缓减速,又状似无意地问:“你和简兮认识很久了吧?上次看你们关系好像不错。”
一提起闺蜜,柴凌马上滔滔不绝打开话匣子,“当然熟了,我们高中就认识了!她谈过几次恋爱,初恋初吻什么时候,我通通知道。总之我俩除了牙刷,什么都可以分享!”
易哲慎唇角弧度稍微收敛。
他对她的初恋初吻,可不感兴趣。
前面买花的小妹在推销玫瑰,易哲慎不动声色看着,问了句:“现在都喜欢送花表白么?”
柴凌实心眼地道:“女孩子当然都喜欢花了。不过我和简兮都最喜欢栀子花,但她对玫瑰特别过敏,一闻玫瑰的味道就鼻子过敏。”
易哲慎:“……”
怪不得他前两天经过她公司楼下,看到她从大门出来,鼻尖还是红红的。
他沉了沉气,又云淡风轻问了几个听起来很自然的问题。
柴凌没有设防,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
一路两人交谈还算愉快。
到了柴凌所在的医院,柴凌
又连声道谢,拿上自己的东西准备下车。
易哲慎却说:“等等。”
他主动掏出一般人不会给的名片,“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柴医生可以直接打电话找我。”
柴凌接过一看,名片上没有抬头,没有职务,只有名字和电话号码。
很显然,这是很私人性质的名片。
柴凌伸手去接:“谢谢。”
易哲慎靠着座椅,语气里丝毫没有架子:“不需要这么生分,帮朋友忙是应该的。”
柴凌心里咯噔一下,越想越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脸上没表露出来,干笑了两声:“呵呵,是啊。”
*
之后的两个星期,柴凌又和易哲慎“偶遇”了几次,每次都能聊上一阵。
柴凌平时替别人分析问题时能说得头头是道,这回轮到自己,越发迷糊。
她觉得这事发展趋势越来越诡异——
她随口抱怨某家商场东西越来越贵,第二天,便收到易哲慎送的购物卡。
她说买不到某个明星演唱会的门票,几小时后,门票就已被人送到她手上。
……
柴凌越想越不安,最后几乎如坐针毡。
终于在周末下午,惊慌失措地去简兮家求助。
“如果一个男人,经常制造各种机会和你玩偶遇,凡是你提过的东西,他都会马上弄来送给你,你觉得会是什么可能?”柴凌心惊胆颤地问。
简兮托着下巴,严肃想了想:“他肯定是对你有企图,想追你。”
柴凌琢磨了下,又道:“没有其他可能了吗?”
简兮转了转眼睛,“难道还能有其他可能吗?除非他还是幼儿园小盆友,想跟你发展纯洁的友谊?”
柴凌崩溃。
简兮打量她的神情,“这人是谁?”
柴凌:“一个你和我都认识的男人。”
简兮:“你的男神,林医生?”
柴凌苦恼地耷拉下眼皮:“你觉得,真要是林医生,我还会这样么?”
简兮困惑:“你们科室没结婚的就那么几个男的?难道不是你们医院的?”
柴凌摇头,心里说:就是你那个喜欢到处跟女人玩暧。昧的前夫啊……笨蛋……
简兮当然不知道柴凌想什么,又猜:“你那个娘娘腔做设计师的病人?”
柴凌无语。
简兮绞尽脑汁,猜来猜去,最后连读高中时班上的胡胖子都猜过了。
柴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