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一张床。
怎么办?
摸了摸烧起来的脸,她宁愿打地铺的好不好……
等她纠结万分地走出浴室,才发现问题已经解决了。
房间里的灯已经关掉,只剩床头一盏小灯。
劳伦斯跟Rena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右边那张床,光线昏暗,那两人正抱在一起旁若无人地热吻。
简兮担心长针眼,赶紧将视线别开。
夜已深,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雨点嗒嗒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噼啪有声,叶尖滑落的水珠,打湿了阳台一小块地面。
易哲慎仍在那里讲电话。
说的是英语,语速很快。
那边似乎在汇报工作,但他语气似乎很不高兴。低声交待几句,就挂断。
他走回来,关上阳台的玻璃门。
然后径直去唯一剩下的一张床边坐下,抬腕看了下手表时间,才好整以暇地扫了她一眼。
简兮被他看得不自在,木着脑袋站在原地负隅顽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解决此刻尴尬的局面。
时间一分分过去。
那人瞅着她的窘迫,最后摆着一张臭脸凉凉开口:“放心,我这两天很累,还没那么饥不择食。”
语气十分生硬。
简兮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眶,犹豫数番,到底把心一横,仿佛壮士扼腕一样走过去,占据了床的一边,咬着牙关背对着他躺下。
天知道舟车劳顿一整天,她困得眼皮都在打架。
现在看到床她就想躺上去,躺上去后就想闭上眼,然后闭上眼就不想睁眼了。
昏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啪嗒一声。
是旁边的男人关掉了床头灯,然后笔直地在她身边躺下。
他身上清淡好闻的气息,也铺天盖地袭来。
简兮用力闭紧眼,催眠自己:睡吧,睡吧!就当他是空气!
*
半夜停了电,简兮被热醒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冷不丁听见黑暗中传来一阵低低的喘息和低吟——
是对面床上劳伦斯跟Rena传来的动静。
身体厮磨的声音,床垫的摇晃吱呀声,压抑但在静谧中清晰可闻的喘息……
虽然只吃过一次稀里糊涂的猪肉,简兮也慢慢反应过来他们在做什么了。
一瞬间,睡意全无,头皮都开始发麻。
她震惊得整张脸在黑暗中涨得通红。
她滴亲娘啊!
有生之年居然有机会听一次现场版!
一开始,顾忌房间里还有其他人,那两人不敢太放肆。
可慢慢的,咫尺之外的动静越发激烈,最后干脆彻底肆无忌惮起来。
简兮忽然觉得口渴,使劲呼呼气。
还听啥啊!
她慌忙想要拿手捂住耳朵,不该听的不要听!
偏偏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也跟着稀里哗啦纷纷涌上来。
鼻腔也跟着一热,温热粘稠的液体涌出。
她抬手擦了擦,竟是鼻血。
心情复杂成一锅粥,她一边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止血,一边暗恼那两人怎么还不结束。
直到感觉旁边的人动了一下。
她吓得半天没敢动弹。
良久过后,小心翼翼往旁边瞟了一眼。
借着外面朦胧的光线,发现身旁的易哲慎也醒了。
昏暗中,男人一双深邃的黑眸和她对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一瞬间,她吓得心脏都跳疯了,赶紧闭上眼装睡。
要不要这样……现在她该怎么办?
继续装睡,还是怎样?
难道要跟易哲慎说一句:嗨,真巧,原来你也在偷听吗?!
☆、082章:他的眼睛比月色温柔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月亮从云间探出头,阳台玻璃门洒进来一片光。
那边两人似乎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床垫晃动声越来越大,夹杂着男女遏制不住的喘息屋。
总之画面太美,不太敢看…添…
简兮缩在枕头上,纠结地闭紧眼,心跳都快要超出负荷。
鼻血还在一直往外涌,她只得偷偷拿手捂住。
热的血从指缝里往外涌,剩下的回流进咽喉,不消一刻,她喉咙里已经全是血腥味儿。
这回是真的要吐血了。
血液往喉咙里越积越多,她拼命吞咽,仍无济于事。
怎么办?她快被呛死了!
她难受,不敢咳嗽,更不敢起来拿纸巾。
既担心惊动那边的鸳鸯,更怕被身后的易哲慎发现她在装睡。
心里面懊恼地想,估计自己现在满脸是血的样子,等明天天一亮要吓死人。
长久的煎熬后,身后突然传来轻微动静。
背脊一僵,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枕边的男人已经伸过手,把她脑袋扳过去。
人在着急的时候,脑筋就特别不能转弯。霎时间,心虚,惊恐,羞涩……种种情绪在心底上窜下跳。
好丢脸……被易哲慎发现了……
这个时候要是再装睡怎么也说不过去。
简兮窘迫地睁开眼睛,手心开始冒汗,双腿也不争气地哆嗦。
昏暗中,易哲慎没好气地看着她,大手已经从她后脑勺上移到前面,果断捏住她鼻翼,另一手接着用他T恤下摆给她擦去脸上的血。
白色的衣摆上绽开一抹鲜红。
这是她的印记。
出血现象总算渐渐止住,喉咙里血腥味没那么浓了。简兮吞了吞口水,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任由男人在她脸上一点一点善后。
他十分专注地做这件事,仿佛一点也不受旁边环境的影响。
朦胧的月光横亘在他们之间,他的眼睛深邃而安静。
比月色还要温柔。
霎那间,她心下微怔,只听见脑海里轰然一声。
但凡女人都有一定的英雄情节,这个英雄可以是在她遭遇危难时,脚踏七彩祥云般出现。还可以像现在,在她快被鼻血呛死的时候,明明洁癖得要死,却一点也不嫌她脏,过来帮她。
要命!都什么时候了,她满脑子都在乌七八糟地想什么!
男人一动不动躺着,略带薄茧的手指仍停留在她脸上。
他久久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好像换了一个人。
简兮紧张地抬眼,看着他眼睛。才见他转脸又看向那边,“嘘”一声,示意她别出声。
她立刻涨红了脸,用口型说:“流。氓……”
那边似乎已经到了紧要关头。Rena的低哼声越来越长,快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在享受还是在受虐。
趁那两人做得正投入,简兮小心动了动快要僵麻的腿。
天晓得刚才全身绷着不敢动弹,她有多难受。
动了动左腿,再动动右腿……等等,身体怎么忽然悬空了?
扑通一声。
她掉下了床,脑袋碰在床头柜子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下一秒,那边天摇地动的动静瞬间停住,房间里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易哲慎:“……”
*
翌日清早,四人在旅店吃了早餐。
餐桌上,气氛诡异。
易哲慎仍是四平八稳的姿态,不说话。
劳伦斯低头喝咖啡,沉默。
连话最多的Rena也低头安份地吃东西。
简兮偷偷打了个哈欠,飞快打量一圈,心里只想:原
tang来昨晚大家都没睡好啊……
一顿早餐风平浪静吃饭。
要出发时,Rena一张脸有点儿红,羞涩地试探问简兮和易哲慎:“昨晚你们休息得好吗?”
简兮眨眨眼睛,赶紧点头,“很好,睡得很好!”
易哲慎神色平淡,“很抱歉,她睡着了喜欢乱动,还说梦话。”
简兮赶紧配合地露出笑容,“对啊,他说得很对。”
易哲慎没好气瞥了身旁女人一眼:马后炮!
*
车子一路往加德满都的方向走。
中午11点,在途中一个服务区停车加油。
简兮早就想去厕所,下车时,问Rena去不,Rena身体不舒服,摇了摇头。
于是简兮一个人去。
解决了三急,她甩着手上的水,心情不错地从洗手间出来。
一抬眼,忽然发现那辆SUV停的位置上,已经空空如也。
车没了,易哲慎没了,劳伦斯没了,Rena也没了。
“易哲慎……”简兮愣了愣,试着叫了下。
没有人应她。
“易哲慎!”简兮有点慌了。
四下张望,简陋的服务区已经彻底没有那人的影子。
手脚开始发抖,下意识想拿手机给他打电话,却发现自己现在根本没有手机,甚至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简兮彻底慌了神,匆匆跑去问服务区的工作人员,“刚才停在这里加油的SUV呢?他们人去哪儿了?”
对方一脸茫然地听完她的英语,叽里咕噜答了几句她听不懂的语言。
搞半天是鸡同鸭讲。
简兮急得快哭出来,拼命拿手比划。
对方依旧一脸茫然。
简兮擦了擦眼角滚出来的泪,一口气跑去旁边公路旁,惊慌失措地大喊:“易哲慎,你在哪!”
“易哲慎,你快出来……”
“易哲慎!易哲慎!易哲慎!!!”
没有人回答她,也没有车经过,只剩头顶的太阳照着被炙烤得泛白的公路,无声地蔓延向远方天际。
死一般的安静,和绝望。
被人抛弃的绝望和无助铺天盖地,仿佛小时候父母刚离婚那天,她追着王晏如的车,一路拼命喊“妈妈不要走,妈妈不要丢下我!”
简兮快要崩溃了,无助地捂住脸,慢慢蹲下身,眼泪唰唰地流下来。
“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你为我好,我知道你为了我才会千里迢迢来这里……对不起……易哲慎……我错了……”
“我在这。”一个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简兮抬起布满泪水的脸,呆呆看着视线里出现的男人。
阳光映着他清俊的脸,他站在那里,目光沉沉。
也不知道刚才她那通“忏悔”,被他听去了多少。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站起身,一个箭步跑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仿佛害怕再被抛弃:“呜呜呜呜……你跑哪儿去了……”
易哲慎伸臂按住怀里女人的后脑勺:“车子出了点问题,劳伦斯把车开去前面修车店处理下。”
“……你就不能跟我说一下么……”简兮哭得停不下来。
“我这不是回来接你了?”
“那你也要提前告诉我啊!”
“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让简兮彻彻底底大哭出声。
小时候见证亲生父母那段失败的婚姻。对于爱情,她一直没什么安全感。
因为害怕失望,害怕失去,对很多事她都不太敢抱有太多希望,她很能克制自己的感情,可是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无法再克制下去了。
什么是失而复得?什么是虚惊一场?
这是人世间最动听幸福的词语,比起什么万事如意,心想事成都要美好千百倍。它能让你明白什么叫作失去,让你明白应该珍惜手头已经拥有的。
而那一刻,她明白了面前这个叫做易哲慎的男人对她的重要性。
良久,她才收住眼泪,哽咽:“我以为你们丢下我不管了……”
“胆子这么小!”男人低头没好气看她两眼,半晌,低声丢过来一句:“对你好的时候永远不觉得。”
阳光下,他眼底竟流露一抹羞涩,很快便不动声色掩饰过去。
☆、083章:误入狼窝了……好纠结……
黄昏时一行人终于抵达加都。
地震后,这个国家的首都还陷在混乱之中,空气闷热而黏稠,市区绝大多数商铺都关门歇业,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察在维持秩序。
因为加都机场只有一条主滑行道,机场滞留大批游客,仍陷入瘫痪状态,要乘民航回国,显然不太可能屋。
易哲慎又恢复一贯有条不紊的作风,拨了个电话,联系好明天回国的私人飞机添。
晚上他们没订酒店,在Rena家住下。
一栋独立的小型别墅,环境清幽。Rena是家里独女,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见多识广,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居然还会说汉语。
大家坐下来,没等Rena开口介绍,她妈妈打量简兮,就笑着问易哲慎:“这是你太太吧?”
易哲慎淡淡看了眼身旁某人一眼,等着她自己开口。
简兮当然接收到他的目光,羞赧地犹豫两秒,才轻轻点了下头。
男人唇角一抿,没说话,却从桌下握住了她的手。
*
吃过晚饭,简兮在楼下逗Rena家的猫玩。
那只短毛猫特别调皮,一直跟她玩捉迷藏。她一路追出门,追到后面院子里,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说话——
“你真的要结婚了?”是易哲慎的声音。
简兮顿住脚步,迟疑三秒,躲到了葡萄架后。
月朗星稀,前方夜色下,易哲慎和劳伦斯两人在那里抽烟。
“总要有个家。”劳伦斯吐出一个眼圈。
“有点不可思议,我还以为你会漂泊一辈子。”
“Rena是个好女孩。”劳伦斯耸耸肩,无所谓地问他:“你呢?这一次没有再像当初为了不跟凌子结婚,再故意摔下马受伤吧?你打算和那个中国妞过一辈子?”
易哲慎沉默,过了一会,才嗯了声。
楼上房间透过来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而简兮从他脸上看到一种一掠而过的沉郁悲伤。
这种表情她曾经看到过一次,在朱时媛痛骂他一次时,他就是那样安静地维持沉默。
那边劳伦斯冷冷哼笑一声,良久才说:“你现在有多在乎那个妞,就越证明凌子当初有多不值得。我如果是凌子,也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
简兮没有再听下去,抱着猫转身离开。
回去前面,Rena在厨房里神神秘秘地忙活。
她走过去笑着问:“需不需要帮忙?”
Rena先是摇头,想了想,又端起旁边一个杯子,递给她:“这是我们自家酿的果酒,有镇定安神的功效,放心,酒精含量不大,不会醉的。”
简兮挺喜欢这个热情大方的女孩,当然不会拒绝。
“怎么样?”Rena一脸期待,笑着看她喝下。
简兮想一想:“酸酸甜甜的,还不错。”
劳伦斯这时从后院进来,脸上神色十分阴郁。看到厨房里的她俩,有点意外。
简兮知道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