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后背,饶是王竞尧这样的人心中也不禁一阵荡漾。
王竞尧赶忙收拾心思,不敢再往深里想去,在马上抱一抱拳:“陈大人,众位新军的兄弟,王竞尧这就去了,常州就拜托诸位了!”
“卫护常州,死而无憾!”几十个新军士兵大声回答道。
“老弟台,王大人,我代常州百姓向你致谢了!”陈昭深深作了个揖,抬起头说道:“此一去危难重重,你我不知何时才能相见。陈昭篡改古人诗句,权当为老弟台送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能复返’!保重了,各位壮士!”
王竞尧定一定神,向周围看了看,铁残阳、司徒平一、司马南轩、张长永、陈中建、周龙、陶亮这七个人全部轻盔软甲,手执兵刃,一个个表情肃穆,就等着王竞尧一声令下。
以八个人的力量,要闯出密不透风的蒙古人大营,能不能成功王竞尧心里一点把把握也没有。不过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总得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做点什么。或许自己挽救不了宋朝的命运,改变不了历史的潮流,但自己只要做过、努力过,那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王竞尧慢慢抽出了那把铁血之刀,刀尖指向城外,缓缓地说道:“兄弟们,那里是龙潭虎穴,那里是死亡之地,但那里也是整个常州生的希望。只要能够冲出去一个人,常州的十数万百姓就能活下去。现在,让我们,走!”
常州的城门缓慢沉重的打开,八个人一夹坐骑,呼啸着从城门冲了出去。
陈昭怔怔地看着马蹄扬起的尘土,整个人都象是痴了一样。城门又慢慢的关闭起来,但陈昭却还是不甘心的透过越来越狭小的门缝,努力的向前看着,看着……
……
天色终于蒙蒙亮了,蒙古士兵从各自的帐篷中走出,有的伸着懒腰就地解手,有的打着哈欠走向饭菜飘香的地方,他们并不知道,有八个勇士正要完成有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八匹快马一字排开,中间的王竞尧冷冷的看着前方炊烟升起的地方,眼睛直视着前方,说道:“鞑子就在前面,哪位兄弟敢打头阵!”
话音才落,就看到陈中建一夹身下之马,厉声喝道:“常州步兵都军头,陈中建爷爷踹营来也!”
陈中建一马当先,后面七人不甘示弱,紧紧跟着陈中建直向蒙古人的大营冲去。
此时蒙古大多刚刚起身,有的还没有从睡梦中完全醒来,哪里能想得到被围困的水泄不通的常州城里,竟然有这个胆量冲突自己大营。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陈中建一骑快马已经冲到他们面前,一口大刀左右辟杀,几个蒙古士兵还在迷糊间已经送命。
随后又有七骑赶到,王竞尧这八个人就象凶神恶煞一样在蒙古军阵中来回砍杀。当先打头的是陈中建,左边是张长永和周龙,右边是司马南轩和陶亮,正当中铁残阳和司徒平一紧紧护卫着王竞尧,八条好汉就象八条蛟龙一样把蒙古大营搅得七零八落。
王竞尧仗着宝刀犀利,左砍右杀,那些蒙古人的兵器碰到就断,王竞尧下手一点也不容情,在他刀下一颗颗头颅飞到半空,然后令人恐怖的落到了地上。
身边的铁残阳和司徒平一砍杀起蒙古人来更是凶猛,铁残阳张弓搭箭,箭无虚发,冲上来的蒙古人一个个倒在箭下;司徒平一一口厚背大刀杀起人来简直如同砍瓜切菜一样,鲜血在他的周围不时的飞溅。
王竞尧身后那个小姑娘陈霞居然一点害怕的意思也没有,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左右看着,忽然咯吱一声笑了出来。
第三十六章 为大丈夫者
王竞尧杀得气喘吁吁,忽然听到背后传来那小姑娘咯吱一声,大是奇怪这个陈霞在这个时候竟还能笑得出来,头也不回地问道:“你笑什么,打仗难道很好玩吗?”
陈霞在马上乐个不停,说道:“我在想常州人怎么会那么崇拜你,看你挥刀的样子真是难看,我爹爹的武艺也够差的了,可看起来舞刀弄剑的动作可要比你漂亮多了。”
正在砍杀的王竞尧一时气结,这小姑娘的话可真够呛人的,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留。王竞尧板着脸说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坐好了,不然我把你摔到马下去!”
谁知道陈霞一点也不害怕,满不在乎地说道:“谅你也没有这个胆量!”
王大人在常州城里威风八面,在这小姑娘面前却有些头疼,干咳了两声,就当没有听到,一夹战马,旋风般的往前冲去。
眼看着这八个人就要杀开一条血路,谁知道这时候鞑子军中一声大喝:“有敢放跑一人者,斩!有敢临阵退缩者,斩!有敢畏首不前者,斩!”
王竞尧放眼看去,那发出声音的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鞑子的百户长,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但神态威猛,骑在马上竟然眼睛都不眨的砍死了两个退下来的蒙古士兵。蒙古士卒本身精锐无比,纪律严明,被王竞尧等人出其不意的一阵冲击,加上几个领兵大将又都不在,这才乱了阵脚。此时有人出面指挥,那些个蒙古人重新抖擞精神,层层围了上来,上千人慢慢从四周围上,王竞尧等人左冲右突,但蒙古人在那百户长的指挥下,并不急着绞杀,而是存心要把他们困在包围圈里,常州八勇士立刻就陷入凶险之中。
“小娃娃,又见到你了,老子可等你很久了!”王竞尧正在吃紧间,突然就看到死对头史千寿狞笑着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自从在常州城楼被王竞尧一刀砍伤,史千寿足足养了一个多月的伤才好了大半。史千寿自负为蒙古人汉军中的第一勇将,被个无名小卒砍伤,这在史千寿看来是毕生的奇耻大辱,终日念念不忘要报此仇,而且他也一直惦记着王竞尧手中的那把锋利无比的宝刀。当他听说有八骑从常州城中冲出,立刻猜想到其中必有王竞尧,也来不及向唆都请示,自己就先一马当先冲到了战场。
左右都是鞑子,身边一直护卫着的铁残阳和司徒平一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加上现在又出现史千寿这么个劲敌,王竞尧暗叫不妙。
“刀!”史千寿胸有成竹地把手一伸:“把你的刀交出来,我允许你自尽。不然,爷爷活捉了你之后,可就不客气了!”史千寿说着眼光扫过王竞尧身后背负的陈霞,见这女孩虽然年幼,不过身材、脸蛋着实不错,淫笑着说道:“还有这个女娃娃也给我留下来!”
王竞尧长长吸了一口气,用力抓住了铁血之刀的刀柄,说道:“刀就在老子手里,命也就在这里,史千寿,有胆子的就来拿吧!”
史千寿大笑了几声,从背后抽出了一根又长又粗的狼牙棒,暴喝一声,劈头就向王竞尧砸下。
看到史千寿来势凶猛,王竞尧不敢大意,也是用力一刀迎着史千寿砍上。刀棒相交,一声震天响的声音过后,王竞尧战马嘶鸣着连连后退,马上王竞尧面色惨白,张嘴就吐出一口鲜血。
那边史千寿也不好受,拿着狼牙棒的手不住颤抖,不过看起来比王竞尧情况要好多了。史千寿低头看了下武器,见狼牙棒上之被砍掉一个缺口,不禁大喜。他所畏惧的仅仅是王竞尧手上的宝刀而已,对于王竞尧的武艺,他还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陈霞坐在马后,看不清王竞尧情况,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没有事吧?”
“死不了!”王竞尧没好气地说道,他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看自己宝刀克制不了史千寿的狼牙棒,心里暗叫这次要糟糕。
还没有等他多想,史千寿挥动着狼牙棒又冲了上来,王竞尧硬着头皮和他打在一起。
地上近战、贴身格斗,王竞尧尚且还能和史千寿一搏,但他马上功夫虽然在自己那个时代学过,但放到宋代和这些成天生活在马上的大将相比,就差得实在太远了。
边上的蒙古兵纷纷聚拢上来,王竞尧左右格挡,渐渐力不能支,加上背上又背着陈霞,身形转动不变,立刻在史千寿的疯狂攻击下险象环生。
“老大,我来帮你!”喝声中,一口厚背砍刀当头向史千寿砍下,趁着史千寿分心的功夫,司徒平一厉吼一声:“老大,走啊,这里交给我了!”
看到司徒平一和史千寿战到一起,王竞尧也不迟疑,挥刀斩杀了两名冲上来的鞑子,向着东面夺路而去。
冲出去没有几步,又看到陶亮的一柄银枪上下翻飞,司马南轩一根禅杖左右击杀,生生为王竞尧打开一条血路,说着的也是同样的一句话:“老大,走,这里我为你断后!”
再往前又是铁残阳的一柄断枪,陈中建的一口大刀左面砍杀鞑子,张长永、周龙两条枪右面挡住敌人,在千军万马中为王竞尧打通了一条生路。
“走啊,老大,还愣着做什么!”陈中建看到王竞尧停顿了下来,不禁焦急起来,手中大刀奋力将两个不知死活冲上来的蒙古士兵砍倒,大声叫道。
王竞尧还是迟疑不行,这些兄弟舍生忘死,为自己打通道路,自己或许可以冲杀出去,但这些忠肝义胆的兄弟们,能否生还就很难说了。
“究竟是我们的性命重要,还是常州十数万军民重要!”见王竞尧迟疑不前,陶亮拍马赶到,用力大喝了一声。
铁残阳一柄断枪疯狂舞动,将层层冲上来的蒙古士卒接连刺死马下,冷着脸厉喝道:“为大丈夫者,当断则断,如何学女子行为。”
第三十七章 生死若等闲
为大丈夫者,当断则断!王竞尧不再犹豫,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眼血战中的兄弟,骑在马上朗声道:“王竞尧去了,众位兄弟保证,能突出去的,咱们平江府见!”
说完看了看前面,虽然众兄弟同心协力,和鞑子绞杀在一起,但放眼看去,周围还有数百名蒙古士兵正在围上,王竞尧豪气上冲,怒吼一声:“大宋王竞尧在此,谁敢挡我去路!”
说着王竞尧探手伸进腰内,摸出一个掌心雷,劈手就向蒙古人群中扔出,口中还同时恫吓道:“神雷来了,不怕死的给老子上来!”
“掌心雷”一落到地上,立刻发出轰隆一声巨响,随即火光和烟火在蒙古士卒群中弥漫开来,几个蒙古士兵当场就被炸伤。这“掌心雷”是王竞尧在匆忙间制成,当时常州条件又有限,制造出来的“掌心雷”威力实在有限,想要炸死个人都困难。
但是蒙古人从来都很迷信,历来对汉族火器的威力又相当敬服,见那宋朝军官手心里居然能喷吐火焰,个个脸上都大是慌张,生怕那些烟雾里有什么致命的东西,再者听宋朝军官说这是“神雷”,虽然不知道真假,但都生怕触犯了神灵,一个个忙不迭的都向后面缩去。
王竞尧见状精神大振,接连扔出几个“掌心雷”在蒙古士兵群里四散炸开,边扔边大叫:“神雷在此,此乃萨满大师所赐,死得不得进入天堂,只能下到无边地域!”
蒙古士兵听到这话更加害怕。此时佛教虽然已经在蒙古人中流行,但信奉萨满的人仍然不在少数。萨满教崇拜神灵,把世界分为三种:天堂在上,诸神居之;地为之中,人类居之;地狱在下,恶魔居之。而掌教的巫师则宣称自己集万能于一身,除了能役使鬼魅为人祛除灾难外,还能占卜吉凶,预言祸福。他主持传统仪式,代氏族成员求儿、求女、求五谷丰登、人畜两旺,为氏族成员治病等,简直无所不能。成吉思汗就曾设置“别乞”(教长),专门负责管理萨满的事务。
蒙古人最害怕的就是进入传说中可怕的、无法轮回的地狱,此时听说“神雷”乃萨满所赐,被这炸死的更要下到无边地狱,个个人心惶惶,阵脚措动。
王竞尧将最后几个“掌心雷”扔出,眼看蒙古军中在不断的爆炸下已经逐渐让开一条道路,不再迟疑,右手刀背狂抽马臀,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蒙古兵将虽想追赶,但又念及王竞尧手中“神雷”,个个面露畏惧之色,磨磨蹭蹭的谁都不敢追上去。
少顷,奋力战退了司徒平一的史千寿勒和那个指挥蒙古士兵的百户长勒马过来,等史千寿问明了情况,皱着眉头颇为恭敬的对那百户长说道:“那个宋将王竞尧不知道使了什么古怪的东西,吓得我们的士兵谁也不敢上前。”
“是我们蒙古人的,你们汉人的。”百户长淡淡地说道,以一个小小的百户长的身份,居然话里一点都不把史千寿放在眼里:“我看宋将已经受伤,不会跑得太远,史千寿,你带着一百名骑兵追上去,务必要抓到他为止,死的活的都可以。”
他对汉千户史千寿象个部下一样的喝来呼去,史千寿除了稍有一点尴尬之外,竟然不敢有半分不快,低着头说道:“小将这就带人追赶!”
说完他点起一百匹快骑,将怒气全部发泄在了王竞尧身上,咬牙切齿地说道:“跟我上,抓住王竞尧,给老子碎尸万段!”
就在那百户长正想重新指挥士兵的时候,蒙古元帅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颇为慈爱地说道:“脱不花孩儿,我早就对你说过,对待这些汉人将领,虽然不用把他们当人看,但该紧时紧,该松时松。这些汉人最讲究脸面,也不可过分伤了他们的自尊,以免将来生出二心。”
脱不花在马上欠了欠身:“多谢爹爹教训,不过这个脱不花对我们死心塌地,汉人对其恨之入骨,谅他也不敢造次!”
唆都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看场中七个宋将往来冲突,威不可挡,不禁皱眉说道:“我蒙古人自太祖起兵,至世祖建立大元,兵将之勇,天下无敌。今天怎么被七个小小的汉人杀至如此?要是传了出去,我唆都颜面何存?”
边上部将怀都自从被铁残阳射了箭后,对汉人恨之入骨,当下大声说道:“元帅,这等小事就交给末将了,元帅且请观战,怀都必将这些汉人人头放到元帅面前!”
唆都微微颌首,怀都一见,也不多说,指挥着身边部族就从几个宋将冲去。他一眼就认出了射伤他的铁残阳,哇哇乱叫道:“那个汉狗不要走,把性命留给怀都!”
铁残阳正杀得性起,看到怀都向他扑来,不断冷笑着说道:“杀不死的鞑子,铁某人就算今天这条命扔在这里,也要取你项上之头!”
“阿弥陀佛,老大终于去得远了!”司马南轩向远处看去,欣慰地说道:“和尚今日可以放手大开杀戒了!”
“兄弟们,你我已了无牵挂,此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