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傲云哪管这些,做了一个手势,两边几个行刑手上去,把尚文从梁上放了下来,一边制住尚文,一边抓了他的手蘸了朱墨,在供词上面按了下去……
等这一切全部做完,张傲云忽然站了起来,抓住了尚文的头,狠狠地往柱子上一撞,尚文哪里会防备到这个,顿时被撞得脑浆迸裂!
“犯人畏罪自杀!”张傲云对着安童和薛彻笑了笑:“我们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已经可以向陛下交差了口供就是这样得到的,两位大人功不可没!”
安童和薛彻没来由的感到心底一阵透心凉,这个张傲云他们也曾经听说过他的“名声”,但实在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
忽必烈愤怒了,忽必烈这次是真的愤怒了!
那份尚文的供词就放在他的面前,如果马云武的奏章现在被他看到,他也绝不会那么愤怒,但尚文为了维护真金,不惜一死的话语,却让忽必烈就算没有奏章这份证据,也已经对此事深信不疑,看来这些义理派的人,为了让自己及早退位,到了丧心病狂,连自己性命都不顾惜的地步了!
忽必烈在愤怒中还忽然感到了恐惧,真金什么时候有了那么大的魔力,能让这些汉人为他死了也无怨无悔?这事幸亏发现得早,如果再晚一些,也许自己会真的被逼退位的!
南必看着忽必烈生气的样子,不断的为忽必烈搓揉着后背,但没有想到从来不对她说半句重话的忽必烈,却忽然抖动了她的手,烦躁地对她说道:“朕还没有老到不能动的地步,不需要你们把朕当成一个垂死的老人一样看待!”
南必愣了一愣,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束手立在一旁不敢说话。
“朕说的不是你。”可能也感觉到自己语气太重了,忽必烈解释了一下,接着对跪在下面的几个臣子说道:“这份证词当真千真万确,你们对尚文用刑了吗?”
“用了!”安童头也不敢抬,不过他可没有这个胆量把真实的事情说出来,这个时候说出来等于是在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但就算再怎么用刑,尚文翻来覆去的也就还是这么几句话!”
“好,好!”忽必烈不断冷笑着:“小鹰的翅膀终于长硬了,收罗了这么多的死士,这点就算连朕也做不到,看来我这皇帝的位置是得让给他了!”
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还是张傲云胆子大,说道:“陛下,这些倒也算了,不过,微臣最近还得知了一件事,此事事关重大,微臣不敢隐瞒,现有密折在此,请陛下过目!”
小太监把折子递到了忽必烈的面前,忽必烈看这份折子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在不断变幻着,愤怒、伤心、痛苦……到了后来甚至变成了绝望……
“这,是真的吗!”忽必烈颤抖着双手,把密折放到了一边,用同样颤抖的声音问道:“你要知道,只要这份折子里有一句假话,朕一定会将你五马分尸!”
张傲云异常镇静地说道:“微臣以身家性命担保!”
“你们都先下去吧!”忽必烈忽然面色恢复了平静,对着他们挥了挥手。等他们离开这里之后,忽必烈拿着密折又仔细地看了几遍,突然疯狂地大笑了起来,笑得自己咳嗽连连,吓得一边的南必急忙传召太医。
忽必烈摆了摆手,好容易止住了咳嗽说道:“真不愧是我忽必烈的儿子,想要走一条和朕相同的道路。本来朕的这个位置就算给了他也没有什么,可朕的大业还没有完成,他和他的什么义理派就急不可待得跳出来了,这样的儿子我还要了做什么!”
南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一迭声地劝慰着。忽必烈猛然挺直了腰杆,变得非常威严地对南必说道:“既然他们想要了朕的性命,那么朕倒要看看是谁先死!朕是草原上的雄鹰,是蒙古的大汗,是大元朝的皇帝,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得了朕!”
停了下,他厉声对身边的侍卫说道:“给朕召玉昔贴木尔,他虽然心里疼着真金,可是他毕竟是朕的臣子,朕绝对不相信连玉昔贴木尔也会反对朕!”
……
星星在天空不停地眨着眼睛,虽然还是盛夏,但今夜的风却显得有些刺人。大都的大街上空荡荡的一片,连半个人影也都没有,但却透露出了一丝诡异!
忽然,在街道的拐角处火把通明,无数的呐喊刺破了夜空的寂静。大量纷乱的脚步声从各个地方同时响起,火把下那些人都拿着兵器,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的狰狞。
在大都的皇宫门口,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也出现了大量家丁打扮之人,为首的一人手里拿着一把钢刀,大声对着同伴叫道:“陛下被奸臣控制,我等皆是忠义之士,一起跟我冲进皇宫,解救陛下于水火之中!”
他的那些同伴们立刻发出了大声的叫喊,都象发疯一样向皇宫的方向冲去!
忽然,大量全副武装的士兵出现了他们面前,将皇宫的大门保卫得严严实实。为首的一名蒙古大将厉声喝道:“叶呼答,你想要做什么,难道想造反吗!”
带头的叶呼答没有想到这些守卫皇宫的士兵会出现的那么迅速,而且看起来早有准备,惊慌之下带着侥幸说道:“牙老赤将军,逆贼狭持皇上,我等是奉命来解决皇上的!”
“奉命?”牙老赤冷笑着说道:“奉谁的命,太子殿下的命吗?皇上现在就好好得呆在皇宫里,天下又有谁能狭持得了皇上?叶呼答,我劝你现在就放下武器,或者还可以留下一条性命!”
叶呼答完全被牙老赤的气势给压制住了,但他却是个对真金死忠到底之人,当下咬了咬牙说道:“牙老赤将军,你是从小看着殿下长大的,难道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只有硬冲了,得罪!”
牙老赤手向前一挥,立刻大量的蒙古士兵拥了上去,围住这些叛匪大砍大杀。牙老赤却退到了一边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地说道:“蠢材,为什么要提殿下,这不是把真金往死路上逼吗……”
这些太子府家丁组成的叛乱队伍,又哪里是这些正规军的对手,只半个时辰不到,已经伤亡过半,正在叛匪慌乱的时候,忽然在皇宫门口听到了一声威严的声音:
“朕在这里,你们还敢造反吗?”
所有人都是一呆,接着看到蒙古大汗,元朝皇帝忽必烈出现在了皇宫门口,他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痛心。接着,他语气低沉地说道:
“全部都放下武器,朕,不杀你们!”
叛匪们本来就在重大的伤亡之下已经失去了斗志,这时听见忽必烈这么一说,不知是谁带头,接着就是一片“叮当”之声,那些叛匪将手中的武器全部扔到了地上,麻木得抱着头蹲到了地上一声不吭。
叶呼答知道失败了,他凄然地看了周围一眼,忽然大声说道:“殿下,我对不起你啊!”说着,他把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横……
……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在大街上由姚枢等人率领的叛匪,境况也好不到哪去。
正当他们气势汹汹地出现在街头的时候,大街小巷里忽然传出了震天动地的喊声,接着不知多少蒙古士兵将这些叛匪团团包围了起来。
大惊之下的姚枢努力向前看去,发现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一起参与了兵变的玉昔贴木尔。顿时,姚枢象是什么都明白了一样,指着玉昔贴木尔骂道:“玉昔贴木尔。小人,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玉昔贴木尔却痛苦地摇了摇头:“姚枢,不要怪我,陛下早就知道了我们所有的行动,这次逼宫还没有开始,其实就注定已经失败了……”
玉昔贴木尔说的一点也没有错,这次兵变的确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失败。参与兵变的所有人,除了太子真金,无一人能够逃脱。
伤心到了极点的忽必烈,甚至连这些昔日的大臣看都懒得看上一眼,而是全部交给了安童、薛彻和张傲云三人去共同审理!
当得知了兵变失败的消息后,真金太子反而不再感到害怕。他一步也没有离开太子府,其实就算他想出去也出去不了了,因为太子府已经被忽必烈派人里里外外看管了起来。绝望下的真金太子,每日里坐的事情就是和花稚梅一起喝酒吟诗,然后耐心等待着最终审判的到来……
花稚梅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即将面临的厄运,她一直陪伴在太子的身边,告诉太子一些江南的风土人情,告诉他江南在这个季节,景色有多么美丽,保证他去了以后再也不想回来。
真金痴痴迷迷地说道:“江南,江南,我总是听你说到江南。如果有朝一日有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和你去江南的……”
“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花稚梅淡淡笑了一下:“因为我和你很快就会死的。”
真金怔了一下:“不会,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死的,在我父亲继承大汗王位的时候,他曾经答应过奶奶,绝对不杀自己的兄弟和子女。大汗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他最多是废了我的位置,而你更加不用担心了,我一定会想着办法不让你牵连进去的,就让所有的罪责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吧!”
“你是一个好人,但可惜你是一个蒙古人!”花稚梅的笑容还是那样的恬静:“我也向你保证,我和你一定会死的,因为我是一个步容,是一个安插在你身边的奸细,所以我一定会死。而你,殿下,在你这几天喝的酒里,我都放下了慢性毒药,这种毒药是我们那的一个药师精心调配的,这世上绝对没有解药,半个月后,你就可以在黄泉路上看到我了!”
真金整个人都怔住了,他根本没有听到什么毒药,而是象从来都不认识花稚梅这个人一样死死地盯着她。
花稚梅也就这么看着他,说道:“我是大汉帝国情报处的一名情报人员,我被派到了你的身边来迷惑你,来想尽一切办法扰乱你们的朝政,这些年来我也的确做了很多事情,最成功的就是纵使你杀了阿合马,让忽必烈罢免了镇南王脱欢的官职,还有这次怂恿你兵变。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也许一会忽必烈就会派人来抓我的,我会一口咬死这事是你主使,我只是使用媚术媚了你,惑然后我将被送去刑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死而无憾。真金,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觉得这些年真的有些对不起你。”
“为什么,为什么!”好久后,真金痛苦地说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我以为自己找到了这一生中的真爱!”
花稚梅轻声说道:“不为什么,因为我是汉人,而你是一个蒙古人。我要为我的同胞报仇,我要恢复汉人的江山,所以我必须这么做。其实你知道吗,我们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是随时准备着去死的……”
“你走吧!”真金忽然打断了她的话,站起了身子说道:“在这后面有一条暗道,从那可以出城,本来这是我留给自己用的,但我觉得我对不起我的父亲,对不起整个蒙古帝国,所以我是不会走的,但你现在走吧!”
“为什么?”这次轮到花稚梅问出了这三个字,她的脸上写满了惊讶。本来,她以为当自己说出了刚才那些话以后,真金一定会勃然大怒,甚至会亲手掐死自己,但没有想到的是,真金竟然要放自己逃跑!
“没有什么为什么!”真金勉强笑了一下:“虽然你一直在骗我,但我不知道怎么,却始终无法恨得了你,我从来没有象爱你一样去爱一个女人。就算你是骗了我,我还是一样会很感激你这些年来带给我的快乐,走吧,快些走吧,再晚些就没有机会了!”
花稚梅摇了摇头:“我不走,我也不能走,因为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说到这的时候,房门被踢开了,冲进了十几个蒙古兵将。领头的蒙古将领看也没有看真金,直接挥手让人抓走了花稚梅。真金正想要上前阻挡,却被几把钢刀阻住了去路。
花稚梅被带出屋子的时候,居然还回头对着真金嫣然一笑!
真金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喉口一甜,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
兵变案的审理结果非常之顺利。姚枢这些人很快就交代了自己的罪行,但他们谁都没有提到真金太子,而是都在尽量为他辩护,仿佛只要真金能活着,他们就能保住性命一般。
重大的突破口在花稚梅身上,作为真金太子的女人,花稚梅很爽快的招供出了许多非常有“价值”的情报,并且写下了一大串的兵变参与者或者知情者的名单。
当安童等人把这些口供和名单交呈给忽必烈的时候,忽必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人参与到了这件事情当中。忽必烈想了很久很久,终于做出了判决。
以姚枢等人为首的一百七十八名蒙古朝廷的官员,被判处了极刑。不知是怎么的,忽必烈对花稚梅似乎恼恨到了极点,居然判决了杖毙这一酷刑。另外有二百八十一名官员被判处监禁、流放和罢官的处罚。这场震荡,使蒙古朝廷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减少了一半以上的官员!
很快,被判处死刑的官员都拉到了刑场之上,姚枢倒很有点“忠臣”的风范,临死之前居然还写了一首诗来表明自己的心迹。对于他的死,监斩官之一的张傲云不但不感到惋惜,反而充满了鄙夷。但是,当张傲云看到花稚梅在自己眼前被活活打死的时候,他的眼泪差点就当场流了出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亲眼看着同伴死在自己的面前了……
十天后,真金太子的身体愈发的不行了,他每日里不断哀求着想要再见上忽必烈一眼。起初,忽必烈怎么也不肯答应这个请求,但当他知道真金就快要死了的时候,心中那份永远也无法抹去的父子之情终于战胜了君王之情。
瘦得已经不成人形的真金,当看到忽必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了喜悦,可惜的是这个时候的真金,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睁着一双苍白无力的眼睛看着忽必烈,眼神里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对忽必烈述说。
“傻孩子,傻孩子,既然知道有今天,你这又是何苦呢。”忽必烈紧紧握着真金的手,哆嗦着声音说道:“我的这个位置迟早是你的,你又何必急着一时?”
真金说不出话,但眼睛里却好像在说着什么。
忽必烈看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强忍着眼泪说道:“我已经原谅你了,无论你有什么过错,我都原谅你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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