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宋朝皇帝赵昺愿意和忽必烈一样,拜八思巴为师。
这八思巴富可敌国,一百个赵昺的财产,加起来也没有他的零头多,金银财宝这些寻常之物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两个皇帝的老师,这份至尊的荣耀,却让他不得不为之心动,况且对方还是汉人正统的皇帝。
蒙古帝国虽然兵锋到处,如席卷残云,就连临安都被他们攻破,但汉人博大精深的文化,却是让这些异族人最是羡慕,无法企及的。尤其是汉人骨子里的那种骄傲,虽然让这些异族人恨得牙齿发痒,但却又无可奈何。
一旦自己成为了汉人皇帝的老师,自己的名字必然永垂青史,天下教派,归于一统,唯密宗藏传佛教而已,就算连那个达摩,也不及自己万一。
况且只要让蒙古人罢兵三年不灭南宋,也不会危害到元朝大业。八思巴考虑了一下,当时就答应了下来。他不知道张傲云同样疏通了权臣阿合马,见阿合马适时进谏,只当是佛爷要让自己成就藏教大业,建立自己不世功勋。
一个权臣,一个国师的话,加上最近连番挫折,让雄才大略的忽必烈竟然真的决定暂时不对福建用兵。在忽必烈看来,一来是天让他这么做的,二来残宋苟延残喘在福建一角,纵然取得小小胜利,但又能有什么大的作为?让它早死晚死三年,对大元来说都是一样的。
三年,这一看起来当时无足轻重的决定,却为在福建的王竞尧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历史在这一刻再次偏离了它正常的轨道。本来在临安陷落,手握福建、两广大片地区,淮东、淮西也在大将李庭之控制之下的残宋小朝廷,虽然要到三年后才灭亡,但这三年里却是战无不败,20万正规军、30万民兵,跟着残宋朝廷一路逃亡。泉州、潮州、惠州……一直跑到崖山,爆发了最悲壮的崖山之战,20万军队被元军区区三万人击溃,十万汉族军民跟随着皇帝、太后、张世杰蹈海自尽,演绎了中华民族史上最悲壮的一幕。
而这时张傲云为王竞尧争取到的三年时间,却与历史上的这三年大不相同,这是一个相对平稳,不用颠沛流离,整日提防着蒙古人入侵的三年,在这三年里,王竞尧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断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期待着北伐中原,恢复汉人河山那一刻的到来!
张傲云这个名字,也将注定和无数为了汉族的光复事业而献出毕生心血的英雄一样,刻在历史的丰碑之上!
“你且去吧。”心满意足的八思巴闭上了眼睛,说道:“要好生劝说你们的皇上,哎,就算能多存在三年,早晚都要为大汗所灭,那又有什么用?不过,也真辛苦你了,两边奔跑传递信息,明天你来拿个出城通牒,凭着这份通牒,只要是在大元的辖地,你可畅通无阻!”
张傲云心里大喜,有了这份东西,等于自己有了个护身符,从此后行动起来更加便捷。他又向八思巴磕了个头,这才走了出去。
一到总制院门口,张傲云忽然觉得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他这个计划大胆之极,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后怕。无论是阿合马或者八思巴中的任何一个人起疑,自己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还好一个人贪财,一个人爱名,才能让自己从容周旋其中。
自从干上了情报处“步容”(间谍)这一行来,张傲云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总觉得四周都是要抓自己的人,他甚至想过自己的步容身份一旦被揭露,将会落得个怎样凄惨的下场,五马分尸,还是炮烙?张傲云苦笑了一下。
当在福建的情报处统制任晓晟得知了张傲云在大都的作为之后,立刻上报给了王竞尧。王竞尧听了后大喜,自己的一套情报系统,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了。
王竞尧立刻命令任晓晟密调一批金银珠宝到大都,供张傲云使用,同时让其牢牢抓住阿合马和八思巴这两条大鱼。
任晓晟本来建议王竞尧是不是再调一批人手去大都协助张傲云,但王竞尧想了下,却摇头拒绝了任晓晟的这一建议。
张傲云做的这份情报工作,看来适合于当个孤胆英雄,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他的身份,王竞尧也在同一时刻命令任晓晟,张傲云的身份只许自己和他知道,任何情况下不得泄露!
第一百八十三章 占城
在弯石村大捷的同时,远在安南的南征军团奇袭部队四百六十八骑,却在南征主将陶亮的带领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兵临占城!
那天太阳还没有完全露脸,守卫占城的士兵正睡眼惺忪的打开城门,迎接又一个无聊的一天。忽然,在大地的尽头,尘烟弥漫,马嘶声声。那些个占城士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面面相窥,探头探脑向那方向看去。
漫天弥漫的灰土之中,忽然几百个骑着战马,手中挥动着战刀宝剑的骑兵,在一个手拿银枪的将领带领之下,就象一阵风一样向占城席卷而来。
那些占城兵就象傻子一样愣愣地看着前方,是蒙古人,还是安南兵?看守城门的一个占城头目终于醒悟了过来,嘶声大叫道:“是汉人,是汉人的南征大军,关门,快关门!”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四百六十八匹快马瞬间就冲到了他们面前,南征大将陶亮摆动银枪,只一枪就将那小头目刺死,余下的人哪里还敢阻挡,轰然一下忙不迭四散跑开。
“下马,守住城门,等候援军到来!”陶亮厉声道。
那些突袭部队的汉兵,一个个从马上跳下,从背后拿出弓箭,紧张地注视着占城城内。
“将军,我军虽取得占城城门,但城内敌军数量众多,一旦他们蜂拥而上,恐怕我军无法抵挡!”一名天卫军将领不无担忧地说道。
陶亮微微点了点头:“不错,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我军后续部队最快也要到明日才能到达,我们只四百六十八人,要想抵挡住占城军实无胜算!所以……”说道这,他看着占城内,目光变得坚定无比:“我要去会会那个占城城主!”
那天卫军将领大惊失色:“将军,这怎么可以?占城乃是安南附庸,安南人素来狡诈,其心反复无常,见利忘义。此时他们若攻来,我们再不济还可以退出城内,一旦将军孤身前往,岂非羊入虎口。将军万万不可!”
“正因为他们反复无常,见利忘义,也许正是我们利用的大好时机!”陶亮用不容置疑的声音缓缓说道:“我军千里奔袭,才占领住了城门,若是放弃,占城军依城而守,时日一长,我军必败无疑,这个险,我非冒不可!我走后,由你统领所有部队,一旦我有失,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给我死死守住!”
当南征大军奇袭部队占领占城城门之后,占城国王王府内乱成一团,老国王保宝旦惊得面无人色,手足无措,他哪里能想到汉人的南征大军,不打安南,却直接发兵占城。前日闻听汉人还在波莱古尹,怎么今天一下子就出现了占城,难道那些汉人会飞不成?
匆忙间,保宝旦急忙召来他最信任的太子布德和国舅宝脱秃花进朝议事。
占城国王保宝旦年老,上下军政大权皆操于太子布德一人之手,这布德四十余岁,为人最骄奢淫逸,其心野心勃勃,自从在占城专权之后,黩武穷兵,一个小小的占城,他在断断数年间竟一口气募集了十五万大军,谁都不知道他心里想要做什么。
等听到汉人军队突袭占城,现在已占据城门,兵锋直指王宫的消息,布德也惊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汉人远道而来,兵力必少,我占城有十五万大军,怕他何来?父亲无须惊慌,我这就整点兵马,把那些汉人全部杀死!”
他也不等保宝旦答应,抬脚就想离开,却被老于世故的国舅宝脱秃花叫住:“太子且慢,我闻听汉人统兵大将陶亮为人智勇双全,颇多谋略,你焉知他此次不是诱敌之计?若是他在城门埋伏一军,只恐太子会吃大亏!我的意见是先派人摸清汉人此来用意,若是他要钱要粮,给他们一些也就是了。若是他们想要我们占城上表称臣,这有何难?只管按着他们说的去做,汉人最好面子,得到他们想要的必然退兵。等他们走了,什么进贡称臣之类的我们完全不必理会,他们又能奈我们何?”
布德冷笑着说道:“汉人南征大军拢共只有一万,远道而来又折损了些,就算有埋伏又能有多少?国舅莫非在王宫里呆的时间长了,雄心壮志都消磨平了吗?大占城大军十五万,被万把人吓得上表称臣,颜面何存?”
“太子不见古都瑙、波莱古尹吗?”宝脱秃花同样冷笑着说道:“汉人惯于突出奇兵,以少胜多。若是稍有不慎,只怕我占城亡国之祸就在眼前!”
看到太子、国舅二人争执不休,国王保宝旦本来就是个没有主见之人,此刻急得离开作为,在王宫里来回走动,半天都不知道该听谁的好。
“报!”一个王国值日官跌跌撞撞进来说道:“一名汉将自称南征大军大将陶亮,现在宫门外要见国王,正在等候!”
保宝旦居然被吓得一屁股坐了下来,张大了嘴,只看到他嘴唇上下抖动,却发不出一个字来。
“他们来了多少人?”布德阴冷着脸色问道。
“只一人一骑,连兵器也没有带。”值日官喘着气说道。
布德大喜,从腰间拔出剑来:“汉人自要寻死,需怨我不得,只要杀了他们的统兵大将,南征军必乱无疑,此天要助我占城也!我这就去取了他的首级”
“且慢!”宝脱秃花正想出言阻止,忽听国王保宝旦居然能发出声音了:“孩子,你没有到过汉人的国家,不知道他们有多强大。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过,那里的繁华强盛我亲眼看到过,战船一艘就顶我们两艘。现在汉人虽然落败了,可比起我们来,还强大的很。我们若是杀了他们的统兵大将,汉人焉肯罢休?万一他们举全国之力讨伐占城,占城危也!况且那汉将只孤身前来,什么用意我们一丝也不知道,不如先让他进来,等他说完,是杀是放,到了那个时候也不算迟!”
宝脱秃花也是想的这般心思,见国王发话,忙连叫“英明”。布德虽然心里不忿,但看到国王发话,也不好公然顶撞,只是生着闷气自顾自坐到一旁。
等汉将南征大军主将陶亮一走上殿来,众人眼前都是一亮,这汉将年纪也就在二十三、四岁之间,一身银盔银甲,英武非凡。这些占城人哪想到在安南往来如入无人之境的汉军大将竟如此年轻?有几个小宫女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几眼。
“大宋天卫军南征大军统军大将陶亮,拜见占城国王!”陶亮一走上来,抱拳行了一礼,彬彬有礼地说道。
“看见我国王如何敢不下跪!”布德太子重重一拍椅手,大喝道。
陶亮微笑着说道:“大朝上将,岂有对属邦国王下跪之礼?”
布德大怒,当时抽出宝剑就想发作,却看到保宝旦向他挥挥手,布德这才愤愤不平地坐了下来,只听到保宝旦问道:“我占城与你大宋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南征大军为何无故入侵我占城,杀害我的士兵?”
“井水不犯河水?”陶亮大笑起来,正色说道:“大宋景德四年,你占城派遣使者奉表入贡,被我大宋皇帝封为‘占城国王’,自此占城藩属国地位已成,年年进贡,如何说与我大宋没有关系?此番我大军征伐安南诸国,你占城既不派兵,也不送粮,因此我才亲自统帅大军前来占城问罪!”
这番话原是事实,占城君臣半句也辩驳不得。虽然现在汉人势微,但占城与大宋的藩属国关系却从来没有正式解除过,上国出兵,下国无丝毫表示,上国兴兵问罪原也是这道理。
“嘿嘿,你那宋朝现在自身难保,就快被蒙古人给灭了,还谈什么藩属不藩属的问题。”布德讥讽地说道:“莫非要让我们对一个快要亡国的朝廷尽义务吗,当真是可笑之谈!”
“大胆!”陶亮忽然怒喝了一声:“大宋皇帝淳宗尚在,你安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若再如此,陶亮拼着血溅五步,也要取你性命!”
布德哪想到陶亮突然翻脸,被吓了一跳,正想发作,看到陶亮手握剑柄,杀气腾腾的样子,身上那股子劲顿时泄去,只冷着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将军,难道你这次来就是为了问罪的吗?”毕竟都是占城人,虽然和太子不和,但看到布德被人呵斥,宝脱秃花面子上挂不住,还是这么问道。
“非也。”陶亮面色变化得非常快,忽然笑道:“大宋和占城本为父子之邦,占城纵有小错,我大宋焉能一般计较?”
这话让占城君臣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员汉将忽冷忽热的,究竟心里再打什么样的主意?
“奉大宋朝廷淳宗之命,传圣上口喻,占城国王保宝旦,太子布德接旨!”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陶亮忽然大声说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安南国王
听汉将突然莫名其妙的要传什么汉人皇帝的旨意,保宝旦和布德楞了下,保宝旦看向宝脱秃花,看到国舅向他微微点头,保宝旦当时就带着太子低头站到陶亮面前。
“诚大宋危亡之际,占城犹未脱离大宋属国关系,国王保宝旦忠诚可嘉,今特封保宝旦为安南国王,布德为安南太子,钦此!”陶亮声音清脆地说道。
保宝旦、布德和宝脱秃花都呆在当场,这传的是什么圣旨?占城只是安南一附庸之国,保宝旦如何又成了安南国王?保宝旦岁谢恩接了旨,心中却是疑惑不定。不过布德和宝脱秃花却象是明白了些什么,布德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和善起来。至于口喻的真假,他们倒不怀疑,这些汉人最是忠于自己皇上,假传圣旨那是诛九族的大罪,他怎敢做这样的事?
他们却不知道,陶亮这是真真切切的信口开河,假传圣旨,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天卫军这些胆大包天的将领才能够做出来。
“将军请坐。”保宝旦说道:“这大宋皇帝的口谕,我是接下来,可其中的意思却不明白,请将军明示!”
“请国王屏退左右,只留太子和这位,这位大人在此。”陶亮客气地指着宝脱秃花说道。
保宝旦看着陶亮的态度,谅他也不会害到自己,当时挥手让其余人下去,只留下了太子布德和国舅宝脱秃花在身边。
“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