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去过汉人那,所以不会懂得汉人用兵之妙!”陈疑爱叹了口气,喃喃说道:“柏举之战,汉人用兵的老祖宗孙武以三万人大破楚国二十万众,千里破楚,五战入郢;阴晋之战,名将吴起五万大败秦军五十万众;还有那巨鹿之战,战神项羽竟然以区区两万人,打败了秦朝的四十万大军,而且竟然是全歼。这一路行来,每每想起这些我,我总是觉得心惊肉跳。我军全部精锐已经尽数在此,一旦有失,我安南大势去矣。那汉军统兵大将陶亮恨我安南甚深,我们这要一败,只怕满族都不能保啊!”
看元帅把汉人说的那么厉害,田明德心中也有些发虚。陶亮自从进入安南后的所作所为现今已传遍安南。骑兵突袭、邓合部落满族俱焚,现在陶亮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安南人的噩梦。
“咱们的国王也真是的,不可和宋朝交往也就算了,干嘛还非要割了人家使臣的两只耳朵,弄到现在宋朝起大兵征伐,真正是得不偿失。”田明德嘀咕着说道。
“大胆,你怎敢在背后说国王的坏话!”陈疑爱瞪了一眼部下,接着自己也叹息着说道:“其实当日我也是赞成国王这么做的,主要是考虑到宋朝朝不保夕,咱们这么做可以讨到那么蒙古人的欢心。谁想到宋朝放着自己安危不顾,竟然会出兵讨伐我们,这些个汉人的心思,是难以揣摩!”
到了下午时分,探子这才回来,陈疑爱一听占城才只区区几万人守城,当时就不肯相信,一把抓住探子,厉声询问他是不是贪生怕死,根本没有到过占城。探子吓得面无人色,只捶胸顿足,连连发誓,陈疑爱这才松开了他,可心里还是半信半疑。
“小人已经仔细打探过了,占城周围光秃秃的,连个房子也没有。更别说可以藏人了。”探子松了口气,急忙邀功似的说道。
陈疑爱皱起了眉头,占城有十五万大军,他们全跑去哪里了?
“元帅,想必是占城人听到我安南尽起国中军队,心里惊慌,一窝蜂地逃跑了吧?”田明德笑着说道:“小将这就带着军队,一路杀奔过去,从这里到占城不两日路程,恐怕等我们到了,那些胆小鬼都跑得干干净净了!”
陈疑爱背着双手,来回走动,他无论如何也下不了这个决心,满脑子想的尽是这里面是不是汉人军队在耍什么阴谋。
“元帅,时机一失,等占城人做好准备,咱们可就要多费一些周折了。”田明德开始有些看不起元帅的优柔寡断了:“只要给小将五万人,等元帅赶到,小将一定交占城交给元帅!”
陈疑爱咬了咬牙,说道:“也罢,我就给你五万人,你立刻就向占城赶去,切记要看清楚了才可以攻击,千万千万要小心提防汉人的阴谋!”
田明德撇了撇嘴,这位元帅老把汉人说的多么厉害,他们要真是离开,也不会连自己的国都都被蒙古人给占了,等自己独自打下了占城,看元帅脸上羞也不羞!
存心抢得头功的田明德,驱使部下昼夜不停,向占城方向强行军。他指挥的这些安南士兵,比之占城兵也强不了多少,其中很多士兵在几天前还是抗着锄头种地的农民,驾着渔船出海打鱼的渔夫。田明德不许休息,强行军的命令一下达,五万安南兵叫苦不迭,个个跑得肚子里破口大骂将军这个荒唐的命令。
有些士兵实在跑不动了,干脆看准机会往草丛树木中一藏,直接当了逃兵,掉队的更是不计其数,等田明德千辛万苦的赶到占城城下,五万军队已经只剩下了三万不到。
“这是士兵吗?”占城城楼上,南征军中一个叫陈宇的都虞侯摸着脑袋说道:“我怎么看他们是才从地里种完庄稼出来的?”
“安南兵!”陈中建轻蔑地笑了声:“趁着他们立足未稳,你带着陶将军留下的四百骑兵出去冲杀一下。我看这些安南人已经疲劳到了极点,兵无斗志,你此去虽然不能立多大功劳,但也可以杀得他们心惊肉跳,倒退数里!”
“是!”陈宇大声应了句,兴冲冲的走下城楼,将骑兵召集过来,叫了声:“弟兄们,跟着我出城去杀安南蛮人!”
城门一下打开,四百余骑闪电一样杀出。田明德正指挥着部下安住营盘,准备休息几个时辰后再攻城,哪想到占城里面的守军竟然如此大胆。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陈宇的四百骑兵已经旋风一样杀入阵中,在安南军中一阵大砍大杀。
安南地方不利骑兵行动,马匹稀少,整个安南连支像样的骑兵部队都没有,此时这些安南士兵看到城里冲出来的骑兵个个凶神恶煞一般,挥动着马刀宝剑居高临下如入无人之境,哪里还有作战的意思,都扔下武器抱着头四下逃命。
汉军骑兵也是迷惑不解,自己才只四百人,对方却有数万,怎么居然打也不打,只顾着逃命,这仗打起来也当真没劲。只陈宇一个人,骑着马在敌军中左右冲突,半柱香的时间,死在他刀下的安南兵已经不下二十余人,却看不到一个胆敢反抗的。
这时战场上出现的奇怪景象是,几万人在抱头鼠窜,象一群被打散的鸭子一样。四百名骑在马上的南征军战士来来回回杀的手都软了,浑身被鲜血染得通红,却没有一滴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
田明德本来还在嘶声力竭地指挥部下不许逃跑,甚至还亲手杀了几个队长。但是溃散的安南士兵越来越多,场面已经根本无法控制,要了后来连自己身边的亲兵也加入到了逃亡的行列中去,田明德看几万士兵竟然被几百骑冲的七零八落,连想死的念头都有了,不过真死他可决不情愿,赶紧拔脚就跑,也不再管战场上的部下。
这田明德打仗不怎么样,逃跑起来的功夫倒是一流的。一个汉军骑兵看到有个安南将军模样的人逃跑,拍马就追,可惜只看到那个逃跑的人七拐八绕,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痛快地杀了一阵,陈宇这才心满意足地带着部下回到城内,只这一仗,陈宇打出了让人不可思议的战果,四百人大败安南三万军队,杀死一千余人,被杀伤倒在占城城外哀号呻吟的不计其数,而自己只轻伤了几个。
等以后这份战报传到泉州,王竞尧怎么也不肯相信,四百人对三万人,这是什么样的概念?他非说是陈中建弄错了,要么就是夸大了敌军的数量,这可是大大冤枉陈大将军了。
等陈宇带着骑兵回到城内,城楼上观看了一切的占城军民爆发出了雷霆一般的欢呼,汉军的威武雄壮已经在他们心里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安南人虽然有三十五万大军,但在无敌的汉军面前,又能拿占城怎么样?
不过陈中建却知道,这场不可思议的胜利,却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造成的,如果等安南兵列队整齐,其结果就很可能是另外一个景象,真正的恶战,还没有开始。
精神振作,意气风发的占城人,已经把指挥他们作战的陈中建看成天神一般,在他的指挥下,一捆捆的弓箭,一锅锅的滚油被运到了城楼之上。占城的男女老幼摩拳擦掌,只等着安南大军的到来。
一路狂奔到安南大军之中的田明德,跑得两条腿几乎就要断了,看到元帅陈疑爱,他哭着就向陈疑爱跪了下来,苦着张脸把前后经过语无伦次地告诉给了陈疑爱。
陈疑爱本来也不指望他能成功,他的用意只是让田明德却摸摸占城的底细。但没有想到,这个无能的废物竟然有本事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五万大军都给弄没了,换个其他人来还真的未必就能办到。陈疑爱只气得面色铁青,当时就想拔出刀来把这废物给砍了。
不过想了一想,陈疑爱还是恨恨的把手从刀柄上拿开,这田明德是自己最宠爱的小妾的亲哥哥,自己要真把他杀了,回去后小妾只怕自杀都做得出来。
“无能,无能!”陈疑爱咬着牙骂了几句,眼珠转了几转,把田明德叫到面前,低声说道:“回去后你只说当时占城有十万大军杀出城来,你带着前锋孤身奋战,血战到身边亲兵全都死光这才败退下来,这样国王必然不会怪罪于你,反而说不定还会有大大的奖赏!”
田明德心中大喜,弄光了五万军队,打了这么大的一个败仗,居然还会有奖赏,这样的好事到哪里去找,当下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占城防御情况如何?”吩咐完了大舅子,陈疑爱又恢复了元帅的威严,骑在马上问道。
“不得了,不得了。”一说到这个田明德又觉得浑身冷汗直冒:“那些个骑着马的士兵,明显就是汉人的南征部队,他们个个杀起人来就象是恶魔一样,马比风还要快,我看他们一个能抵得上我们一百个士兵!”
虽然知道田明德这是在夸大其词,有意为自己开脱,但汉军的战斗力想必极强,陈疑爱不禁有些犹豫起来,自己还剩下二十万士兵,也不知道能不能攻下占城。
就在这时,从升龙传来了国王的旨意,让陈疑爱火速进兵云云,这才催使陈疑爱下了决心,催动大军向占城开进。
到了占城城下,那累累的尸体让陈疑爱看得又是害怕又是愤怒,看到城楼上防范严密,他又等了半日,等二十万大军全部展开,这才命田明德带着两万人发起试探性攻击。
本来狂妄自大的田明德在遭到惨败之后,一下子变得胆小如鼠,带着两万名士兵拖拖拉拉,一直磨蹭了一个多时辰才对占城进攻。有什么样的主将就有什么样的士兵,那些个安南兵个个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想第一个冲上去送死。
看到部下个个都是这个样子,田明德想着回去不好交代,一连杀了两个退在最后面的士兵,这才迫使安南兵极不情愿地发起进攻,他自己却躲得远远的,生怕被城楼上的流矢给伤到。
安南兵才冲到城楼下,城楼上顿时万箭齐发,如雨一样的向安南兵射去,整排整排的安南士兵倒在城楼之下。安南兵发声呐喊,回头就跑,落在后面的又被射死了几百个。
“不准跑,不准跑!”看带部下那么不争气,田明德气得双脚乱跳:“有敢退后者,杀无赦!”他当时组织起一支督战队,人人拿着弓箭,看到败退下来的士兵就是一阵乱射。
安南兵面面相觑,这真是冲上去也是死,退下来也是死,横竖都是一个死。硬着头皮,又乱哄哄的冲向了占城。
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伤亡,终于架设起了一座座云梯,可还没有等他们攀登,城楼上就立刻落下了一块块的大石头,浇下了一锅锅的滚油。安南兵哭爹喊娘,断手折足,伤亡无数,在占城下丢了两千多具尸体之后,安南兵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谁都不肯再去送死,掉头就往后面发疯一样的逃跑。饶是田明德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命令督战队不知杀了多少人,也都无济于事,到后来督战队的阵脚反而被挫动,几十个督战士兵竟然死在了乱军的脚步之下,连田明德要不是躲避得快,也险些被活活踩死。
“元帅,实在攻不上去啊!”在几名士兵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田明德来到陈疑爱面前,哭丧着一张脸说道。
本以为自己又会迎来一场臭骂,谁想到陈疑爱脸上反倒露出了一丝微笑:“你看到没有,本来我军失败,城中可以趁胜追击,但他们为什么没有那么做?那是因为他们兵力不足!只要我军彻夜不休,连番攻击,占城早晚都会守不住的!”
田明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是那样会使我军出现严重伤亡啊。”
“只要能打下占城,死些士兵怕得了什么?”陈疑爱脸上露出了一股残忍的笑意:“占城落到我们手中,国王面前就是奇功一件,就算这些当兵的全死光了,国王也一样会重赏你我!”
“元帅,请再把指挥攻城的重任交给我吧!”听元帅这么说,田明德一下子来了精神,推开搀扶着他的士兵说道:“我们有二十万大军,用十万人填满占城,那尸体就算堆着也能爬到占城城楼了,我就不相信占城真的有用不完的弓箭和石头!”
陈疑爱点头应允,来了精神的田明德,把几万安南兵召集到了一起,气势汹汹地说道:“全部都给我冲上去,要么死,要么活!第一个冲上城楼的,我赏他白银十两,杀死一个汉人的,赏白银二十两!谁要是再敢逃跑,我这次也不杀你们,只是回去后我必然杀光你们的家人,一个也不留下!”
他这招甚是毒辣,那些安南兵都想着自己是能跑,但家里人怎么办?这个田明德心狠手辣,说的出做得到,全家人都死了,自己独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安南兵被田明德的恐吓之词吓住,咬着牙再次对占城发起了进攻。这次攻势大不比前,安南兵竟然好像是来拼命的,全然不顾身边同伴的伤亡,人海一样一波一波的向占城涌去。占城形势立刻吃紧起来,占城人打胜仗时人人争先,一旦占据出现对自己不利的情况,顿时个个面上露出惊慌神色,有些人打量着四周,看清楚了地形,当时就想要逃跑。
关键时刻,王后韩烟翠带着公主韩思玉出现在了城楼,她大声说道:“安南人素来凶狠歹毒,若是城破,咱们还有谁能够活命?汉人大军在此,有他们在,我们还怕什么?我刚接到消息,大宋十万大军已经启程,前锋都上了海船,不日即到!”
王后亲自出现在城楼,本来就令占城人大是惊诧,这时又听王后这么说,想到安南人的残暴,想到很快就会到来的援军,立刻人人精神振奋,又重新跑回阵地,和安南兵激烈搏杀,本来岌岌可危的形势勉强维持住了。
陈中建苦笑到女人骗起人来当真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不过今天幸亏了她。自己和陶亮还是在估计上出现了错误,本来以为占城军队虽然战斗力低下,但在亡国的威胁下,总能团结一致,努力抗敌,但没有想到,国家这个概念对他们来说甚是淡薄,一心想着的只是如何活命!
“陈将军,情况怎么样?”韩烟翠来到陈中建身边,问道。
“现在还不要紧。”陈中建喘息着说道:“不过看来安南人是想着要拼命了,打起来死活都不顾了。这些倒也算了,我担心的是按照他们这样冲击法,城中准备的弓箭和石头很快就会用完,那时就不太好办了!”
韩烟翠想了一下说道:“占城人住的房子都非常矮小,拆除起来方便,你看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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