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劳工证后,有半年的时间寻找工作,在正式就业后,由雇主开具证明,并持‘临时护牒’和‘劳工证’向府一级官府申请换发‘永久护牒’……持有该度牒,可永远在大明居住、生活、工作、并可以离开城市,在本府各县中畅行无阻,但仍然不能去其他的府。
另外,学者类、通译类、军工类、造船类、化学类等十几个特殊类别,虽然在目录上有列,但依然要参加府一级的特殊考试。不过通过后,会立刻被安排工作,所以无需劳工证,可直接获得‘永久护牒’。
获得了‘永久护牒’可以说,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你可在当地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并可将妻儿接来同住,他们会立刻获得‘依附护牒’并在行动上与你享有同样的权力,但要出外工作的话,必须考取劳工证,如果考不到,就只能等你升级了。
当你安分守己的工作五年后,并带出十个以上的学徒后,可以持雇主证明、府县记录,向本省布政使司申请入籍,并通过语言考试,就可以宣誓忠于大明、忠于皇帝,成为大明的人民,与土生土长的明国人,再无任何区别。
在你正是成为大明人后,你的父母、妻子、儿女都可以申请入籍,但父母、妻子,可以直接入籍,但儿女必须直到语言考试后,才能获得入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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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并不觉着,自己是在故意刁难外国人,他认为这是合情合理的,接纳外国人的城市,都是未来的通商城市,除了苏州外、还有宁波、福州、广州三个马上就要设立市舶司的城市,可以说都是大明顶繁华的好去处,毫不夸张的说,也是天下最繁华富丽的地方……据通译局的几个外国人描述,欧洲最富有、最繁华的马德里,也不过就是广州城的水准,跟苏州完全都没法比。
一点都不付出,便想来享受,那是不可能的,你非得有技能,肯吃苦,才能留下来;再带出一帮徒弟,取得了明国人的身份,就不用担心政策会变,这个大明梦才算真的实现。
之所以要把带出徒的数量,作为准入的标准,是因为自家的庙里,也不能光指着外来的和尚念经吧?培养自己的小沙弥才是正办。但大明现在的情况,确实比较尴尬,就像老欧阳所言,会技术的没文化,有文化的没技术,尤其是在自然科学方面,缺失非常严重,不要说欧阳必进这样的大发明家,就是稍稍具备钻研精神的技工,也是凤毛麟角,无法大量涌现。
有道是‘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只有遍地开花,使发明创造成为一种潮流,才能带动科技的起步,这个光靠被动的教与学,是不可能实现的,关键还是要调动人们的主观能动性。
为此,沈默撰写了《发明专利契约》,预备先在苏州试行,日后有机会再推广出去。
该《契约》规定,第一,发明必须是就新产品而做出的;第二,专利权应当授予第一个真正的发明人;第三,专利权人享有独家生产或制造该产品的权利,有效期为十四年,可再申请延期六年;第四,他人在此期间不得利用该项发明。
该‘契约’与后世真正的《专利法》,有本质上的区别,后者是正式法律,而后者更应该看成一种合同,甲方是官府,乙方是发明人,甲方保证乙方对发明的独享,乙方支付甲方一定比例的保护费。
这种作法,显然会带来一些消极的东西,但沈默深知现在这个时代,人治大于法制,利益才是最高导向……常言道,无利不早起,如果看不到眼前的利益,哪怕是苏州城的官吏,也不会真心实意的维护专利人的权力,更遑论他处了。
而且他在法案中明确指出,由外国引进的完整技术,可以由引进人享有专利权,如果出现发明人主张发明权,经查实确认后判定引进人和发明人共享该专利。
这可是一件大杀器,只要一颁布,不愁那些泰西人不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等再过几年,在欧洲传开后,恐怕能把所有有用的技术,吸个一干二净。
吸引外国工匠引进技术,鼓励本国工匠、商人发明创造,这是‘专利契约’的两大目标,但更深层次的追求,是借此将‘发明创造’与‘创造财富’联系在一起,使人改变对‘奇技淫巧’的消极态度;而最终极的期望,是能让人们渐渐的尊重知识、追求创新,人生的追求多元化;只有这样科技之光才能闪耀神州,真正走上振兴的道路。
这都不是一朝一夕可见成效的,沈默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就是豁出去了,也要保证这些法规五十年不变!虽然五十年也不可能真正成功,但他坚信正确的东西,是有顽强生命力的,而不是暖房中的花朵;如果那么长时间,还不能抵御风雨,只能说明它并不适合大明,失败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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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沈默还有很多构想,比如请泰州学派的人过来,共同把工学院办好:又如建一所综合类的大学,等等等等,无奈一来时间仓促、二来时机也不成熟,只能先放在心里,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那些远大的东西可以日后再说,但眼前的问题必须解决,当天晚上,他便让归有光把所捕的闹事者,集中到礼堂中。首先向他们保证,这项技术不会被滥用……这是废话,苏州府的头号专利,当然不可能随便让人用了……官府会严格把握,在不挤占百姓的棉纺、不影响市场价格的前提下,才批准上马。
在缓和了工人们的对立情绪后,他又向他们阐释着门技术的远景,会带来就业岗位的激增,行业报酬的翻倍,以及带动相关产业的发展。并用激昂的语言,让工人们相信,只要从这所工学院毕业,拿到职业执照,便会成为各工厂竞相争抢的香饽饽,收入会明显提高,到时候恐怕都不舍得让家里的婆娘没白没黑的纺线了。
这话引来台下众人一片笑声,那份对新机器的担忧,也就不知不觉烟消云散了。
离开工学院时,已是满天星斗,沈默对送出来的欧阳必进道:“老先生留步吧,我后日一早来接你,咱们一起去上方山,看看你的宝贝们。”
因为问题解决,欧阳必进的笑声也十分爽朗,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搞了十几个样机,但都没法达到你描述的样子,我感觉以现在的工艺,恐怕还做不出来。”
“慢慢来。”沈默笑道:“能有水力坊纱机,我就已经知足了。”说着低声道:“注意身体要紧,以后不要废寝忘食的干了,把活都交给下面人,您把着方向就行。”
“唉,交给谁都不放心啊。”欧阳必进道。
“没有人生来就会”,沈默笑道:“不放手他们永远学不会。”
“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老欧阳呵呵笑道:“想想我当年二十七岁的时候,还懵懵懂懂啥都不知道呢,再看你现在,任何人还真是没法比。”
“咳咳……”沈默轻咳道:“其实我不止二十七岁。”两世的年龄加起来,当然不止这个说。
“那是多大?”欧阳必进好奇问道。
“二十八……”,沈默声如蚊鸣的答道,说完在老欧阳震彻夜空的笑声中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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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沈默并没有回府衙下榻,而是住在一处不显眼的别院内。
第二天天不亮,几辆马车便驶入别院,大门紧紧闭上后,从车上下来的,却是汇联号的主要股东和几大掌柜,这些人可都是炙手可热的财神爷,平日里多少人求着供着、鼻孔都翘到天上去了。
但此刻,一呼百应的大佬们,却如小学生般的,拘谨的坐在客厅里,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这间客厅不算不太大,虽然按照沈默的喜好,布置的尽量朴素,但从那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龙涎香,墙上挂着的王右军,以及一切细节,都能看出那种含而不露的富贵。
虽然园子里配备了最训练有素的下人,但在屋里伺候的,却是沈默的护卫,从这也能看出,此次会议的重要和机密。
沈默破天荒的穿了件青灰缎面的交领深衣,头扎逍遥巾,脚踏白布袜、黑缎鞋,愈发显得丰神潇洒、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连日操劳的疲惫;虽然没穿官服,但举手投足间,带着那股子从容淡定,一看就是久居高位、尊养出来的。
他示意三尺把自己写的东西散发下来去,便端着茶盏,一边品茶一边等着这些银行精英们看完。
下面人手一份之后,便开始聚精会神的阅读起来,过了一会儿,便再也安静不下和……一个个表情丰富,眉头耸动,甚至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商讨起来。
对这一切,沈默视若无睹,他的目光从支开的窗户,望向一碧如洗的天空,目光幽邃而难以捉摸。
直到屋里再次安静,他才回过神来,看看下面坐着的两排人,轻声问道:“都看得差不多了?”
“是……”众人赶紧点头。
“议一议吧,”沈默搁下茶盏道:“哪位先说。”
众人互相看看,最后目光都坐在一位老者身上,他是汇联号的二股东,彭家的当家人彭玺,也是沈默的老相识了,他清清嗓子,朝沈默拱手道:“大人的提议,咱们没有不答应的,何况这是件大好事儿。”
“呵呵,老爷子可别光顾着我的面子,”沈默淡淡一笑道:“咱们就事论事,分析利弊,看看到底是否可行。”
“不瞒大人说,其实老朽也想过,能否发行小额银票。”彭奎笑道:“还在小范围讨论过呢。
见几人附和着点头,沈默不由笑道:“看来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引得一片笑声。
笑完了,沈默问彭玺道:“老先生为何有此想法?”
“这个还是受了大人的教诲。”彭玺恭声道:“在您为我们撰写的《票号到银行》一书中提到,咱们汇联号想要办成屹立不倒的百年老店,不禁要往上做功夫,还要往下扎好根……”说着背一段道:“您说过,只有跟老百姓的生活融为一体,与他们密不可分后,才能让我们的汇联号超脱生意的范畴,还带有稳定社会的作用。”
他说的是沈默在苏州期间,编篡的一本小册子,上面大致讲了一些最基础的货币银行学知识,以及未来的发展趋势,显然这些股东们,被那书上描绘的美好愿景给迷住了。
“但我发现,别看咱们票号声震全国,买卖也做得大,”彭玺捻须摇头道:“基业远称不上牢固……”
“老先生用心了。”沈默赞许的笑笑道:“您看出什么隐患了吗?”
“咱们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啊,”彭玺不无忧虑道:“别看咱们在苏州、甚至在东南都已经声势不小,但是在淮河以北,咱们还却真不如日昇隆,而且京城大佬们的关系,也不如日昇隆密切,”说着爆料道:“我可听说,徐阁老在日异隆也有干股。”
“是么?”沈默动容道:“听谁说的?”汇联号的干股名单上,徐阶可是头一份,难道老小子脚踩两各船?
“这个不假,……彭玺道:“咱们有人在那边已经干到总账了,从账目中摸出来的。”说着沉声道:“这要是将来和日昇隆开战,徐阁老到底帮谁,还真是未可知呢!”
第十一卷 严东过尽绽春蕾 第七三八章 运筹帷幄(上)
当今大明的银行业,是两大巨头各占半壁江山,领先一步的是‘汇联号’,发明了一系列金融工具,应用了许多新的管理思想,在苏州商人的财力支持下,已经将分号开遍了大江南北,公认为执行业牛耳者。
但紧随其后的‘日昇隆’也同样不能小觑,他们创建的比汇联号晚半年,也没有什么发明创新,而是从各个方面,高度的模仿前者,甚至负责运营的掌柜、珰头们,都是财大气粗的淮扬盐商们拿钱砸出来的。
是的,日昇隆的幕后老板,正是富甲天下的淮扬盐商,凭着无比雄厚的财力,和在北方各省深厚的人脉,他们同样一发不可收拾,在北方占据统治地位;虽然南北的经济悬殊,让日昇隆无论从分店数还是存款总量上,都远逊于汇联号,但他们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与晋商同气连枝。
在山西帮的帮助下,不仅成为了秦商、鲁商等北方大商帮的首选,还顺利的拿下了北京城!
至少在北京的达官贵人们看来,日昇隆具有更大的实力,而且山西商人一贯保守诚信的形象,显然会让人更放心把钱交给他们;更具威胁性的是,晋商那深厚的官场人脉,让他们拥有了更大的政治优势,一旦两大银号起了冲突,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呢。
这对于汇联号来说,一直是一个深深的隐患,彭玺、潘戾等人也曾试图通关节、走门路,希夷同样得到北京大员的青睐;但这些年下来,银子没少花,效果却不容乐观”,那些被孝敬惯了的大爷们,并不会真正将孝敬放在心上,想挽回在政治上的劣势,显然不能只靠傻傻的送钱了。
在迷茫之中,彭玺们终于找出沈默的教材,仔细研读起来,才发现那些简简单单的话语,其实都是至理想长盛不衰、想做真正强大的银行,首先要把根深深的扎在民间,当你跟老百姓密不可分时,才有了说话的底气,不管谁在朝中掌权,都要跟你客客气气。
可汇联号发展到现在,虽然大名如雷贯耳,但距离普通百丅姓,其实还有一段距离。因为处于成本考虑,银号受理开户时,最低标准是一次存入一百两,老百姓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哪能攒下这么多钱?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站在银号的木栅栏前,填写一张存款单。
而且老百姓日常用到最多的,也就是铜钱和碎银子,一次花个一两、二两就撑了天,上好的席面才二两五呢。而银号发行的银票,最小面额也是一百两的,平时根本用不上。所以这银票发行这么多年了,只能用作商号和大户间交易结算,跟老百姓的日常生活,离得很远哩。
“所以咱们,汇联号,的兴衰荣辱,跟一般老百姓,还真没什么关系”,说了这么多,彭玺感到有些精力不支,朝沈默歉意的笑笑,从怀里掏出个精致的鼻烟壶,拿在手中摇了摇,便拧开盖子,放在鼻端嗅了嗅,情不自禁的打个寒噤,精神为之一振,接着道:“光挣有钱人的钱,确实省事,可人家料理咱的时候,也一样省事儿。所以得让老百姓也都进来,得民心者得天下,咱们虽然图谋的是银行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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