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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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男友-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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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那个不是爱情,为什么胸口会灼出一个大洞?
  如果只是怀孕情绪不稳定,为什么失去他,她顿然觉得无助?
  她是个独立自主的女人,她习惯事事靠自己,为什么他不在,便抽去她所有的自信心?
  她脱掉橡皮手套,走到电话旁,生气的拨出他的手机号码。
  嘟嘟两声之后,接听的还是一个说着英文的女生,她才不理对方听不听得懂,张开嘴便不停说话。
  “岳岳,你有自由来来去去,你有权利到处放下爱情,你爱怎么做都由你,但是你怎么可以影响我的心情?”
  电话那头,早就被挂断了,但她坚持往下说。
  “岳岳,身为男人不可以没肩膀,你要伤害别人是件错误的事,也许你觉得没什么,可是让一个女人哭泣,不是正确的道理……”
  阅阅不停说话,她滑坐在墙边,把头埋入膝间,仍拿着话筒控诉。
  “我不过吃了你的鸡蛋冰,就欠你那么多啊?那你回来啊,我还你三百枝、五百枝,我乘以几十倍还给你,轮到你来欠我……”
  泪水滑到木头地板上,形成一个个水珠子,下一个水珠碰碎上一个,每碎掉一颗,她的心就多了一道裂痕。
  一道、两道……无数道,直到心脏再也负荷不了,粉碎成千千万万片……
  这天,她在电话旁边待了六个小时看着她碎了满地的心,六个小时之后,她又花十分钟,才让自己站起来。
  第8章(1)
  她想走出去,但每扇门都封闭;她想昂首阔步,却发现她以为理所当然存在的路,都在面前摆上禁止通行的标志。
  她终于可以否定弄弄的理论了,以为她和岳仲岗当男女朋友才一个月,但她花了整整三个月仍然没有忘记他;闪闪也错了,她每天拿岳仲岗当三餐、宵夜外加点心骂,却仍然没办法对自己承认,他们之间是错误。
  至于问问,她不能否认她说错,只是问问没想过,倘若在上一场球赛中摔断双腿,她凭什么在接下来的赛事中击出全垒打?
  阅阅瘦了,严重的孕吐把她身上为数不多的肉给吐光,她很担心,宝宝会不会吸收不到营养,医生安慰她——一切都正常。
  正常吗?一个制造出新生命就马上逃跑的爸爸正常,还是一个想过千百种方法,让宝宝“自然而然”消失的妈妈正常?
  如果这样都还是在正常范围内,那么一心想谋杀宝宝,却又担心宝宝吸收不到营养的妈妈,肯定不正常了吧?
  她矛盾、变态,她根本没资格当一个母亲,但问问说的对,他们都是被放弃的生命,怎么能够放弃另一个生命。
  看着苍白的自己,她几乎不认识镜中的女人。
  这不是她,宋予阅是开朗大方永远神采奕奕的女人,她不会被任何事击倒,她相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大地大的事都比不上赚钱重要……
  可现在她却变了,因为一场游戏。她真恨自己。
  她又想打电话给那个说英文的女人,告诉她,她想泼冰水,溶掉整个世界,当然第一个要溶掉的是手机的主人。
  如果对方听得懂中文,就不会继续装腔作势了吧,她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手机交给岳仲岗……
  也许她会报警,没关系的,美国到这里,迢迢千万里,谁会吃饱无事,跑到台湾抓一个发神经的孕妇?
  她曾信誓旦旦说自己只会生一种病,叫做金钱缺乏症。可是她突然发现,相思病比金钱缺乏症让人更痛苦。
  电话响,她拿起来,是弄弄。
  “阅阅,我快到你家了。”
  “到我家?你为什么没去学校?”
  弄弄上国中后功课明显加重,这时侯阅阅很高兴由问问当她的监护人,至少她懂得如何软硬兼施,逼弄弄念书。
  “小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周休二日?”弄弄的口气很无奈,阅阅在家关太久,关笨了。
  “你为什么没去补习?”
  “有啊,两个小时之后。”
  “你要上来吗?”阅阅抓抓头发,不想让弄弄看到狼狈的自己。
  “不要,我只是打电话通知你,你那边有没有菜刀、锯子、扁钻,还是可以用来杀人的工具?”
  “你在说什么?”
  要不是刚刚把最后的胆汁吐光,她会被弄弄的幽默对话搞出满脸笑。
  “去找一把刀子握在手里吧,有个欠扁的人要上去找你了,祝好运。”
  弄弄收线,阅阅傻傻地看着话筒。欠扁的男人?谁,胡律师吗?
  真可惜,她想把他切成三段拿去喂鳄鱼,只是她的宝宝还不能看限制级电影。
  不梳头发了,接待胡律师,她不必介意外型。
  打开房门,到厨房替自己倒杯水,吐得太凶,害她的嘴唇干裂,要跟律师级人物耍嘴皮,她必须做的是安抚自己的喉咙,而不是修饰美丽。
  听见背后门打开的声音同时,她喝掉大半杯水,阅阅做好作战准备。
  但转身,她看清来人时,脑袋里面负责语言的那个区块,被人用冰淇淋杓子挖去一大块,害她张开嘴巴,找不到连结语汇的神经,咿咿呀呀的说不出半句话。
  岳仲岗的表现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他直直盯住她,停顿在那里,好像被武林高手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终于,两个时辰到了,穴道自动解开,那一刻,他像被冷水泼醒似的,冲上前紧紧抱住她。
  他的头埋进她的颈间,他的手把她的腰扣得老紧,他的呼吸一下一下,烘暖她的肌肤。
  亲密的拥抱动作,把她被挖走的语言区补了回来,但这回,却刨走她满肚子愤怒,让她忘记对他生气。
  不对,她不应该心平气和,不应该表现得这么淑女,她应该、应该……扁钻,她没有;菜刀,她不记得放在哪里了;锅子,杀伤力太小;能用的武器……她倏地低头,狠狠咬上他的手臂。
  他一动不动让她咬,看着她像野兽那样,在他的肉上发泄怒气,他心疼、鼻酸,热热的液体在眼眶里鼓噪。
  她抬头,看着他红红的鼻子,牙齿微微松开。
  不要,她不能心软,那年的暑假让她想他、念他十几年,这年的短暂假期,让她身体里多了个生命,他对她有害无益,他是她人生的克星,她要吓跑他、赶走他,她再不要和他有任何交集。
  推开他,她冲到阳台上,拿出扫把,要将他扫出自己的生命。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她把扫把举得高高的在半空中挥舞。
  看着她瘦骨嶙峋的手臂、惨白的面容,看见她的虚张声势,他笑不出来,眼底的泪水先一步滑落脸颊,他让她受苦了。
  岳仲岗在哭?阅阅手上的扫把弱了声势。受委屈的人明明是她,为什么她没哭,他却掉下泪水,她又没让他受委屈。
  “对不起。”他说。
  那么容易啊,一句对不起就把所有的事一笔勾消?她十几年的等待呢,不算数?她的痛苦哀伤呢?也不算数?世界上没这么便宜的买卖。
  “出去!”她抓起他的手,将他往外推。
  “对不起。”他没反抗,乖乖让她推出门外,因为弄弄告诉他,阅阅怀孕了,她现在是豆腐做的,一碰就会碎。
  “你没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程莉潇。”
  潇潇?关她什么事?岳仲岗一头雾水,阅阅没等他反应过来,砰地将门当着他的面甩上。
  他来做什么?解释一夜情不是他的错?解释他愿意用育幼院的土地补偿她的损失?
  不必了,她知道一夜情不算什么,她明白男欢女爱,没有谁对谁错,至于补偿更不需要,她也没打算补偿他什么。
  她只是生气,气他骗她,气他不坦白自己是岳岳,气他谎称自己是观光客,气他哄她在游戏里放入感情……
  她回房间,拿起棉被,蒙起脸,试着假装他从没出现。
  可是,好难。
  她想起他的泪水,豆大的泪珠当着她的面落下……他为什么哭?他那么坚强勇敢啊,被一群死小鬼围殴都没吭声的岳岳,怎会落泪?
  她想起他的脸,他脸颊凹陷,瘦了一大圈,本来就白的弱鸡,现在更是,连半分血色都见不着,为什么那么憔悴?是她怀孕又不是他。
  她想起他的眉头,帅帅的眉毛打上结,乱乱的刘海乱了他的雅痞形象,他的手下意识地抚着上腹,是他的胃痛又发作了吗?
  刷地用力扯掉棉被,阅阅心慌意乱,她在房间里来回徘徊。应该问清楚的,她不应该什么都不问就将他往外赶。
  现在好啦,他一定又回美国了,美国是个烂地方,他那个人,只要到美国就会把宋予阅忘光光。
  她的脑袋被拖拉库压过啦,天天等、天天盼,好不容易把人等回来,怎么连问都没问半声,就把他往外轰。
  她恼了、烦了、懊悔了……恨恨走出房间,在客厅绕过两百圈之后,走到大门边,握住把手,深吸气。
  她明知道门后面没有人,却仍然存了一点点的希望,奇迹,并非从不发生。
  鼓足勇气,她打开门。
  岳仲岗站在门边!
  她分不清那是什么滋味,是喜是悲、是怒是怨?只觉得酸甜苦涩全混在一处,东窜西流,把她的心渍出股说不出口的滋味。
  他没笑,凹陷的双颊依旧,他的手压在胃上,不必问,她知道他胃痛。
  想把他拉进屋里,先给他煮一大碗粥的,可是,那个说不出口的滋味仍然翻涌。
  这回,她的动作比他快,泪流满面。
  伸出长手,他将她勾入怀中,闷闷地埋怨。“你没待在那里等我回来。”
  他在生气,可是他累得半死,胃痛也跳出来造反,让他即使生气都无法大吼大叫。
  她没控诉他的过分,他竟恶人先告状?她有力气吼他的,可是辱骂病人有失仁道。“谁教你的纪录不良,岳岳。”
  他推开她,惊讶道:“你发现是我了?你记起来了?”
  “我没有忘记过什么,忘记的人是你。”
  忘记阅阅在等他买鸡蛋冰、忘记阅阅每个暑假都在等他大驾光临,忘记他曾经说过“我爱你”,然后转身,消失无影。
  要算旧帐?没关系,是他的错,他愿意一条一条慢慢结清。岳仲岗叹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她应得理所当然,她想打他,可他满脸倦容让她下不了手。
  “你可以发火,但是先给我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如果你还想生气,再生气好不好?到时,你要拿扫把、畚箕还是菜刀、斧头,我都帮你找。”
  他温和的口气安抚了她的不平。
  岳仲岗拉她,关起门走到沙发边坐下。没有分毫的犹豫,他把她拉进怀中,抱着、搂着、贴靠着。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她很骄傲,比那个说英文的女生更骄傲。
  “因为我很累,就算是一个吐到半死的孕妇,都可以轻易把我撂倒。”
  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先让问问和弄弄剥掉一层皮,所以他知道阅阅所有的状况,包括自己活动力很强的小蝌蚪在她身上惹出什么重大事情。
  “你确定?”
  “你和弄弄不是在背后叫我弱鸡?”
  她笑了,佩服自己在这个时侯还能笑得出来。
  “我不但是弱鸡,还是三天三夜没阖眼的疲惫鸡。”他叹气,背靠到椅背上。
  “好,就十分钟,十分钟后要杀要剐全由我。”
  “没问题。”
  “挑重点说。”她提醒。
  他点头,只有十分钟当然要精简,不然三个月那么多的事,怎么讲得完。
  “我的母亲出车祸在加护病房,直到她醒来,我才发觉,就算她没花时间在当母亲这件事情上,我仍然爱她,血管里面流的东西让我扯不断两个人的联系。”
  他谋杀了她的诸多想象,前些日子翻腾的痛苦似乎变成她自虐的笑话。
  他不是一走了之啊,他是有苦难言……心的一角柔软了,那些痛着的事,再也困扰不了她。
  “你母亲情况怎样了?”她握上他的手,好想抚平他眉上的皱摺。
  “她伤到脑子,没办法像以前那么能干精明。”
  他苦笑,受伤后的母亲变了,变得温柔可亲,不知道是因为面临生死大关,突然想开,还是脑子里面和感情有关的那块被撞出柔软。
  他从小就想要有一个温柔的母亲,在重大车祸之后,他得到了,而跟在母亲身边,默默守护母亲多年的程秘书也得到他朝思暮想的爱情。
  “然后呢?”
  “母亲清醒之后,我开始接手母亲所有的工作,第一次我理解,为什么母亲脸上永远没有笑容,被那么大的工作压力扫着,谁能笑得从容?我日以继夜工作,在医院和总公司间跑来跑去,连睡觉都变成很奢侈的事情。”
  他猜错了,失去他,公司不会没改变,群龙无首的日子不会只有几天。而他之所以必须存在,并不单单因为他是江慧君的儿子、公司未来的接班人,所以他忙他累,而且责无旁贷。
  “这是你没打电话的原因吗?”
  “不,我没打电话是因为手机掉了,我没把你的手机号码和家里的电话号码背起来。”
  同居的日子,他们不需要借着手机来连络彼此。
  “原来是这样子,难怪我打电话给你,每次都是一个讲英文的女生接电话。”
  “很好,至少我知道手机不是掉在台湾了。”
  “然后呢?”
  “我马上派温秘书回台湾找你,要他告知你我的状况,如果你愿意的话,他会把你接到美国,可是他回到乡下老家后,发现你不在那里。”
  “我只等七天就走了。”她低头抱歉,胡律师把她的心情打乱,害她充满怨慰。
  “为什么不等久一点?”
  “我以为我已经等了十几年,够久了,我以为你会忘记我,像以前那样。”
  当怨愤攀升,她满脑子想到的都是他的坏,想着他又故技重施,想他是那种喜欢捣完蜂窝便快脚抽身的男生。
  点头,岳仲岗理解,他之前的纪录的确不太好。
  “我并不知道你发现了我是岳岳,温秘书找不到你,我非常着急,却无法从那团忙乱中抽身,只好让温秘书留在台湾继续找。然而祸不单行,我也出车祸了,载着我到处跑的司机因睡眠不足,撞上红绿灯,他骨折、我脑震荡,我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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