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给他,只因为怕自己不够坚强,会在电话里流露出自己的思念,让他逃得更远,只敢简单的问了几句就赶紧挂上电话,一句也不敢多说。
他成功了!他用了最简单的方法,让她知道他的决定,让她明白,若要两个人在一起,她就不能有太多的渴望。
一直以为自己够坚强、够勇敢,却在遇到他之后,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个女人,一个渴望得到真爱、得到宠爱的女人,在得与失之间,她无法拿捏分寸。
他不想结婚,她也不想勉强他,已经明白他要的自由,所以训练自己不去依附他,只能用自己的方法爱著他,她只想跟他在一起,这一点一直没改变。
眸光落在办公桌夹层里的设计稿,那是她为自己保留的婚纱设计……或许,留著也没什么用了。
既然找不到可以穿上的场合,何不让自己拥有这一次的机会,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设计稿往外走去,将设计稿交到一位工作人员的手中。
“这是这次婚纱展里最后一件作品,请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来。”易希姮的眸子如黑夜中灿烂的星子,明亮清澈,终于明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好,我会请他们赶工,不过……这一次的作品,要通知哪个模特儿来试穿?”工作人员问道,只因为易希姮总有特意要求的模特儿人选。
易希姮灿然一笑,盈盈水漾的眸光中,揉进一抹浅浅的无奈。
“我!我自己来。”她带著笑说道。她知道他不想踏人婚姻里,那她决定放弃,只是,没有办法拥有一个美好的婚礼,但她总可以让自己穿上美美的婚纱。
这或许是她唯一一次穿上自己的设计,这次之后,她会断了所有对婚姻的想法,不再有奢望,不会再有了……
一个温馨的粉蓝色空间,带著点悠闲,揉进一丝小女人的味道,让人一眼就能了解这是个女性化的空间,只是很不合时宜的传出两个男人的交谈声。
“你是闲到没有事做,每晚只能往这里跑?”向柏一边将上等的茶叶放入茶壶里,热水烫过茶叶,倒出热水暖杯,一边悠闲的问道。
“我昨晚没来,前几天也没来。”凌怀白了向柏一眼,细数著前些天到Pub厮混,并没有像向柏所说的每天都到他这里来报到。
向柏摇摇头,不打算跟他争辩这种小细节,一个礼拜来五天还不算天天来,那怎么样才算?
“我打扰了你跟那个小说家谈恋爱的时间?”凌怀睨著正在厨房里忙著切水果的背影问著,那个小女人叫袁名柔,是向柏现在服务的“客户”,也是他的同居人。
“柔柔不会介意,没关系。”向柏的眸光跟著停留在纤细而娇小的背影上,薄唇扬起浅浅的笑。
“我是担心你会介意。”凌怀没有忽略,这些天来的打扰,向柏一如以往的少言,与袁名柔的相处也没有太亲匿,但向柏的眸光却总是绕著她打转,唇边若隐若现的笑容,让他这个旁观者看得极度碍眼,不停的想起易希姮,那个他刻意冷落的女人。
向柏不理会他的消遣,不过,也不打算让凌怀继续逃避不去。
“躲了两个礼拜,你还没搞清楚该怎么做?”向柏单刀直入,已经受够凌怀明明放不下,却又要装酷的作法。
“我只是让两个人都冷静一下。”凌怀淡然的说,却掩不去眼底的怅然。虽说是刻意让彼此冷静,只因为他隐约发现两人的关系进展的太快,他不但开始恋著她的身体,还开始恋起与她相处的时间……这对他来说,实在不是件好事。
所以他藉著工作的理由,打算让两人的关系冷却一下,原以为她会有些情绪化的反应,毕竟两人的关系早巳不是单纯的主雇,而是几乎夜夜同眠的枕边人,这种基本的反应,他可以理解。
但是……没有。她连打电话来的次数都少得可怜,有也是打来问一些工作上的事,问完就挂电话,没什么留恋。
他没有办法否认,对于她的反应他有点闷……好吧,是很闷!
“婚纱展剩两个礼拜了,筹画两个月,你不会就这么放弃吧?”向柏提醒凌怀这一次“冷静”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一点也不像是凌怀的作法,要断不断的,这正印证了一句话,当局者迷啊!
“本来以为来你这里可以得到清静,没想到你跟立宇没两样,就会消遗我。”凌怀白了向柏一眼。
“我只是想提醒你,有时候太执著于自己的想法,会失去更多。”他身受其害,还好回头得早,不希望好友也经历同样的事。
这些日子以来,凌怀以工作来麻痹对易希姮的想念,一向霸道却不易动气的他,不停的与厂商发生言语上的不愉快,火气比以前大上许多,摆明就是因为她的影响,凌怀自己却看不清。一直以来,他总能将自己的心情处理的很好,但是在刻意冷落易希姮的这两个礼拜,他却怎么也不得安宁。
“你知道有个人在追易希姮吗?”向柏虽不爱八卦,但他有个消息来源,就是袁名柔,她总会主动向他报告一些细节。
“这也不是什么新闻了。”关于李大同的追求行动在发表会后就不曾停过,易希姮理都没理过李大同,凌怀才不把它当一回事。
“那你一定不知道,李大同用心的替她找来两张票,是一位国外知名设计师的服装发表会,一票难求,所以她答应了。”向柏替他倒了茶,表情平淡。
不过,听到这凌怀可就没他那么平静了,那一瞬间他连呼吸都停了,脸色转为铁青。“她答应了?”他的声音扬高了几分。
“发表会已经是前天的事了。”向柏凉凉说道,就不相信凌怀一点儿也不担心,还说什么要冷静,再冷静下去,女朋友都变成别人的了。
李大同?在知道他对她别有用心之后,她还跟他去看什么服装发表会?再怎么一票难求的座位,只要有他出马,还怕拿不到票吗?她竟然因为这个理由,就同意跟李大同出门?!一把无名火在心里烧,烧得他理智全无。哪还管的了什么该死的冷不冷静,他只想马上去找易希姮问个清楚!他一秒也不多留,直接起身往门口去。
向柏只是笑著目送凌怀出门,在心里感谢滕立宇的建议,还是滕立宇了解凌怀的脾气,知道凌怀最受不了有人觊觎属于他的东西,更何况还是他最心爱的人。
而不知被算计的凌怀,火速的加足油门往希姮的工作室开去,在他的心里除了愤怒,还有更多被他刻意忽略的期待,一种期待见到易希姮的心情……
第十章
夜深人静,他赶到她的工作室门外,拿著之前她交到他手中的钥匙,也是他两个礼拜没用到的钥匙,毫不犹豫的打开门。
月光柔和,映著工作室里一片银白,她不在这,却从内室里,也就是她的私人空间,传出她与人对话的声音。
“发表会很棒,谢谢你了,李先生。”易希姮拿著毛巾拧干一头湿发,一边虚应故事的打发电话里的李大同。
她真是给自己找麻烦,竟然一时因为知名设计师的诱惑,而同意与李大同出席,现在这个麻烦是怎么推也推不掉。
“不不不,谢了,我这阵子要忙婚纱展的事,没空去吃饭……”她一边摇头,一边推托著,就冲著这一场发表会真的很精采,她就不好意思把话说的太不客气。
而无声从门外走进的凌怀,正巧就听到这一段令他火大的谈话,他的双拳紧握,努力制止自己把电话抢过来摔掉的冲动。
他举起手,在门上轻敲了几下,提醒她自己的到来。
听到身后有声响,易希姮讶异的转过身,迎上一双深邃的黑眸,正是想念中的他。
易希姮怔了半晌,望著他无法动弹,直到话筒里传来李大同的呼唤,才将她的神魂给招了回来。
“李先生,对不起,刚好有个客户来看衣服,我得挂电话了。”交代完毕,还不待李大同应声,易希姮随即断了线。
客户?凌怀挑高一边眉毛,不知为何,突然对这两个字很反感。
“这么晚了,你有客户来访,他不会觉得很奇怪吗?”凌怀倚在门边,环著手臂,黑眸盯著她清秀如昔的脸庞,渴切的用眼眸吞噬她。
“无所谓吧。”易希姮耸了耸肩,还没从见到他的震惊中回复。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只是,他是为什么而来?
两人无言对视著,没有人再开口。
空气里的沉默,仿佛在提醒著两人一个千古不变的道理……谁先爱上了谁,谁便输了;谁先承认,谁便输了。
先开口的、先招认的会是谁?是谁会先敞开心胸,剖心掏肺地说出那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情感?
两个人都僵持著,那片刻的宁静,竟像永恒一样的难捱。
“我很想你……”凌怀叹了一口气,看著执拗如他的易希姮,率先打破沉默。
她先是一怔,而后扯了个无奈的微笑。她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这么深沉的男人,说不出什么情呀爱的,最露骨的情话就是想念,而她却……心满意足,一点儿也不想计较他失踪了这么多天的事。
她笑得恬静、笑得自然,笑得让他心神荡漾,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有多么渴望见到她这样的笑容,能让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烦燥都消失无踪。
他朝她伸开了双手,静静等待著,等待著她奔入他的怀中,填满他胸口的空虚。
易希姮笑了,摇了摇头,不明白自己为何就是无法抗拒他,双腿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步步的朝他走了过去,一把拥了住他。
两人深情而彼此珍惜的拥著,一切尽在不言中,相拥的热情烧尽了所有的误会,四唇相触,他们以最原始的动作消弥对彼此的不安与渴求。
喘息过后,两人裸露的身躯仍紧贴著。
“跟你报告一下最近的工作状况。”易希姮被他拥在胸口喘息,温驯得超乎自己的想像,没意料自己也会有这么有女人味的一天。
“喔?有什么大事是我不知道的?”凌怀抚著她身后的发,感觉心情平静而满足,只想好好享受这一刻,想起这两个礼拜的自我虐待,他简直是疯了!
“我想自己上台走秀。”在见到他之后,她的心情更加笃定,或许他们两个真适合这样走一辈子,她何苦强求一个形式上的婚礼。
她能察觉身边的他僵了一下,半天无语,似是挣扎著什么,心想或许是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易希姮又补了一句。
“就这么一次,我也想穿个婚纱漂亮一下,之后就再也不谈结婚的事,不是要逼婚。”她露出浅笑,抚著他的胸口,试图平淡的说。
凌怀在她的额际印下一吻。
若他可以再粗心一点,再假装无谓一点,就不会听出她话中浅浅的失望,只是对于她,他的心就是比平常敏感了些,想装作不知情都显得虚伪。
“跟著我,让你委屈了。”凌怀由衷的说著。
他说不出愿意放她自由这类违背自己心意的话,却也无法忽视她失落的模样。
她摇摇头,并不表意见,低垂的眉眼没让他见到眸中的淡淡神伤。
这两个礼拜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已足以让她认清,在她的心中他占有多大的比例,她并不想失去他,她可以不要婚姻,但是她希望能拥有他。
“就算不肯陪我上台走秀,我总要有个伴吧?”她试探的问。
若两人真的无缘走上红地毯的另一端,那有个纪念也不错。
他的回答很果决,就是摇头。 “我习惯低调。”他不是爱招惹他人注目的人,更何况,他不想承受类似这样的婚姻压力。“别逼我上台,好吗?”
“喔。”她轻应了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因为再开口,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主动吻上他的唇,而他也火热的反应著,房内的温度又因两人的热情再度燃烧。
躯体如此接近,心却像是被拉得更远了些,这委曲求全的爱情,真能有未来吗?
对于两人又重新在一起,工作室的人全给予祝福的目光,且识相的不敢多问,只是更加积极的准备迫在眉梢的婚纱展。
所有的婚纱都准时裁制好了,配合参展的模特儿也陆续到工作室试穿婚纱,官茜仪身为易希姮的好友兼模特儿,自然也不会缺席。
“你也要上台?”官茜仪不敢置信,以易希姮一向不爱出风头的习惯竟会有此决定,倒叫她这个好友惊讶。
易希姮将这些天来的心情转变跟官茜仪分享,让她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做的原因。
“他不想娶你?”官茜仪自鼻端哼出几声。“这些男人都一个样!”
“我觉得没关系啦,能在一起就好。”易希姮很喜欢回到这种感觉,虽有遗憾,但是她不强求。
“你最近的八卦新闻很多,老是跟你的偶像冉廷伦牵扯在一起,是怎么回事?”易希姮转移话题,想到最近人人口耳相传的这个小八卦。
“别再说什么偶像了,他是个名不符实的自大王八蛋,我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才跟他的名字扯在一起。”官茜仪一改之前的好心情,一提到冉廷伦就一肚子火。
“好好好,别生气了!到时候你们两个可是要一起上台,别给我惹麻烦。”易希姮倒是吓了一跳,坏脾气的人一向是自己,怎么官茜仪一提到冉廷伦就变脸,实在太出人意表。
“这点你放心,我们都是很专业的人,就算不合,也不会让人看出来。”官茜仪拍胸脯保证。“倒是你,你既然要上台,要找哪个男模陪你?”官茜仪反问易希姮。
“我还没决定。”易希姮笑了笑,想到凌怀果决的拒绝态度,笑容揉进一抹酸楚。“反正主角是婚纱,男模只是个配角,无所谓啦!”
“你最近的工作态度愈来愈随和了,老是听到你说什么无所谓啦、没关系啦这类话语……怎么?凌怀真的改变你这么多。”官茜仪敏感的发现易希姮的脾气有很大的改善。
“谁晓得,不知不觉就变这样啦。”易希姮不否认凌怀的强势的确让她的脾气收敛许多,像是遇到了克星一样。
看得出易希姮的态度不如往常轻率,官茜仪不禁为她担心。
“如果他用情没你那么深,你会吃苦的。”官茜仪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