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朵力在那个时候正好在比尔博身边,他是个好心的矮人,因此在双手被绑住的状况下,还是尽量的把比尔博扛了起来。大夥开始没命狂奔,一边听著铁练撞击的声音,一边忍受著队伍中有人不停跌倒的惨状。(因为他们手都被绑住了,无法保持平衡)。过了不久他们停了下来,那时可能已经身在山脉的中心了。
这时,甘道夫点亮了法杖。这当然是甘道夫!不过,那时他们太匆忙,根本没时间问他怎么进来的。他又再度拔出宝剑,它在黑暗中又闪动著独有的光芒,它体内的杀意让它在四周出现半兽人的时候闪起光芒;现在,它闪动著蓝焰,彷佛为了刚才杀死半兽人的首领而沾沾自喜。它很轻易地就斩断了半兽人的铁练,让所有的俘虏都重获自由。如果你还记得的话,这柄剑的名字叫作敌击剑格兰瑞;半兽人叫它打剑,对它的恨意比咬剑还要深。甘道夫在兵荒马乱中也把兽咬剑一起带了出来,因为他利用这一团混乱,将它从一名害怕的守卫手中夺了下来。甘道夫的心思相当缜密,虽然他不可能同时间完成所有的事情,但是在紧急的时候,他可以替朋友创造许多奇迹。
我们都到齐了吗?他鞠躬为礼,将宝剑还给索林。我来算算看,一,这是索林,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奇力和菲力呢?喔,在这边,十二、十三──还有巴金斯先生,十四!太好了,太好了!状况可能会更糟糕,但也可能会更好的。我们没有小马、没有食物,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背后还有一大群愤怒的半兽人!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甘道夫说的很对,他们开始听见身后通道传来半兽人恐怖的叫声,这让他们跑得比之前更快,可怜的比尔博根本都快要跑不动了。矮人们在急迫的时候,可以用惊人的速度飞奔,因此,他们只能轮流扛著比尔博往前跑。
但是,半兽人的速度本来就比矮人快,而且他们也更了解这里的道路(这里的隧道都是他们自己挖的),更别提他们满腔的怒火了。因此,不管矮人怎么努力,始终摆脱不掉半兽人不停的怒吼,声音越来越靠近;很快的,他们甚至可以听见对方纷乱、众多的脚步声似乎就在转脚处。火把猩红的光芒也开始从后面追了上来,矮人们在这个时候却都已经精疲力尽。
天哪,喔,为什么我要离开老家!可怜的巴金斯先生,在庞伯的肩膀上弹来弹去的时候抱怨道。
妈呀,为什么我要把这个要命的小哈比人带来找宝藏!可怜的庞伯气喘吁吁,浑身的肥肉不停抖动,脸上因为恐惧和紧张已经溅满汗水。
就在这个时候,甘道夫跑到队伍后面,索林和他站在一起。他们站在转角处。是时候了!他大喊著:索林,拔剑!
半兽人别无选择,他们更不喜欢眼前的状况,他们拼尽全力绕过转角,却发现敌击剑和兽咬剑在他们惊讶的眼前发出冷冽的光芒。走在最前面的在惊慌之中丢下火把,死前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在后面的半兽人发出更刺耳的尖叫声,不停地后退,撞倒了那些紧跟在后奔跑的人。咬剑和打剑!他们尖叫著,很快的,大家又陷入一团混乱之中,全都朝著原先跑过来的方向冲回去。
过了很久之后,他们才敢绕过那个转角,而那时,矮人们已经跑得很远了,在黑暗的隧道中领先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距离。当半兽人们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他们熄灭了火把、换上软鞋,从伙伴中挑出动作最快、眼睛和听力最灵敏的战士。这些半兽人飞奔向前,快得如同黑暗中的鼹鼠一般,发出的声音也不比蝙蝠大上多少。
因此,比尔博、矮人,甚至连甘道夫都没有听见他们的动静,他们也没看见对方的来袭。但是,在无声无息的半兽人眼中,甘道夫法杖的光芒成了最好的目标。
突然间,跑在最后面、扛著比尔博的朵力,从后面被一把抓住。他大喊一声摔倒在地上,哈比人从他肩膀上滚了下来,一头撞上坚硬的石头,之后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第五节 黑暗中的猜谜
当比尔博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还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已经睁开了眼睛,因为眼前依旧漆黑,没有任何的改变,他附近没有任何人。大家可以想像一下他有多害怕!他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除了脚下的地板之外,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他非常非常慢地爬起来,四肢并用地摸索著,最后,他好不容易才摸到隧道的墙壁;但是,上上下下他都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什么也没有!没有半兽人的迹象、没有矮人的迹象,他觉得天旋地转,连摔倒之前的方向都已经无法确定。他只能勉强猜测一个可能的方向,然后再朝著那个方向爬了很长的一段距离,直到他的手突然在地上摸到像是冰冷戒指的金属物体为止。这是他生涯上的转捩点,但他现在其实还不知道,他连想也不想就把戒指放进口袋中,因为当时这戒指看来没办法派上什么用场。接下来,他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根本不想动弹,只是自暴自弃地靠著墙壁。他又想起了在家里的厨房煎培根和炒蛋的幸福时光,因为他体内的生理时钟,可以精确地告诉他已经到用餐时间了,可是,这念头只能让他觉得自己更可怜而已。
他想不出来该怎么办,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或是自己为什么被众人抛下,如果真的被抛弃,半兽人又为什么没有抓他?为什么他的脑袋觉得这么痛?事实的真相是:他刚好一声不出地躺在其他人难以发现的死角,躺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经过很久的自怨自艾之后,他开始摸索著自己的烟斗,它没有折断,这可真是让人惊讶;然后他又摸索著包包,因为里面还有一些烟草;最后,他开始在身上找起了火柴──不过,毕竟这太过奢求了些。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火柴,美梦也因此破碎了。当他终于恢复理智之后,也很庆幸自己无法找到火柴,因为,他实在没办法想像火柴的亮光和烟草的气味,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会吸引来什么怪物。即使如此,当时他还是觉得十分丧气。他在经过全身摸索的努力之后,却也正好摸到了身上短剑的剑柄,这柄匕首就是之前他从食人妖洞穴找来的武器,由于一直派不上用场,他到现在才想起来。而且,由于他一直把这柄武器藏在衬衫内,连半兽人都没有发现。
此时,他将匕首抽了出来,它在黑暗中闪著苍白微弱的光芒。原来这也是精灵打造的武器,他想著:半兽人的距离不会太近,却也不太远。
至少他有了某种安全感。能够配戴来自贡多林的武器,让自己感觉到身在歌谣中的半兽人战争中,是个地位重要的人。除此之外,他也注意到当半兽人突然遭遇到这类的武器时,会相当惊慌失措。
回去吗?他想:最好不要!往旁边走?不可能!往前走?这是唯一的希望!出发吧!因此,他站了起来,藉著宝剑的照明,一只手扶著墙壁往前走,一颗心则是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
现在,对于比尔博来说,这情况的确是身陷绝境。不过,大家也都应该知道,哈比人们面对这情况并不会像你我一样的绝望。哈比人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不同,虽然他们居住的洞穴通风良好、装潢可爱,但至少他们还是比我们适应这些地底的隧道,也更能够保持在地下的方向感。(当然,在他们被撞肿的脑袋恢复正常之后,就更不会搞错方向了)此外,他们也能够悄无声息地移动、轻易隐藏行踪,而受伤之后复原的速度更是惊人;他们还拥有一箩筐的古老谚语,人类不是从未听过,就是早已忘怀。
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愿意身处和巴金斯先生一样的处境中。隧道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他只能够确定这条隧道依旧一直往前稳定地延伸,中间偶尔会有一两次的转弯或是曲折。有些时候,透过他手中宝剑的光芒,或是触摸洞壁的结果,可以确定旁边有通往其他方向的岔路。他不太注意这些岔路,每次遇到的时候都快速走过,希望能够避开半兽人或是他想像出来的恐怖生物。他走呀走呀,一直不停地往下走,除了有时会出现蝙蝠从耳边飞过的啪哒声之外,他什么也听不见。一开始他还会因为这些恼人的翅膀声而大吃一惊,不过,等到次数一多,他也就见怪不怪了。我不知道他这样坚持了多久,他不想继续往前,却也不敢停下来,就这样一直不停地往前走,到最后他已经疲倦得无法形容,他似乎已经马不停蹄的走了好几天。
突然间,他毫无预警的踏入了水中!哇!这水冰寒澈骨,让他猛然之间精神一振。他不知道这究竟是道路上的一池积水,还是切过隧道的地底河流,或是某个地下湖泊的边缘。到了这里,宝剑几乎不再发出任何的光芒。他停下脚步,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可以听见从洞顶落到水中的水滴滴落声,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任何声音了。
看来,这应该是个池子或是湖泊。他想。但他还是不敢贸然冲入黑暗中。他不会游泳,而且,在他脑中还开始浮现水中的那些黏滑生物,以及它们突出的盲眼在水中探索著的景象。的确,在山脉底下的池水或是湖泊中有著奇怪的生物:那是历经无数年代演化的怪异鱼类,它们的祖先不慎游进这条死路,就再也无法离开。而它们的眼睛则因应在微光中视物的需要,演化得越来越大。除此之外,这里还有很多比这种地底鱼还要黏滑、恶心的生物。即使是在半兽人们开凿的洞穴中,也有不为他们所知的生物悄悄溜进来
居住。有些洞穴是在半兽人迁进来之前就已存在,他们不过将它扩大利用,彼此开通而已。在这些洞穴中,原先的主人依旧悄无声息地在角落潜行,伺机猎捕毫不提防的猎物。在这一池黑水的旁边居住著咕鲁,他是个矮小、黏滑的生物。我不知道他来自何方,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或是什么生物。他就是咕鲁,和黑暗一样难以捉摸,瘦削的脸上拥有一双大而苍白的圆眼。他拥有一艘小船,让他可以在湖上寂静无声地划行;这池水的确是座湖,又广、又深,冰寒澈骨。他将有蹼的大脚伸出船舷外拍水前进,连一个水泡都不会冒出来,这就是他无声无息的行事风格。他一向用他那双像油灯一样的苍白大眼搜寻湖中的盲鱼,再用迅捷如闪电的细长手指将它们抓起来。他也喜欢吃肉,只要他能吃到半兽人,他就会把握机会好好享受,但他行事小心,不想让半兽人们发现他的存在。只要有半兽人在他于湖边梭寻时走到水边,他就会从身后勒住倒楣的猎物。不过,半兽人也觉得在这地底深处的幽黑湖水中,似乎隐伏著邪恶的力量,因此,他们并不常出现在这个地方。许久以前,当他们挖掘隧道的时候,曾经来到这个湖边,当时他们发现通道无法继续下去,所以,这条路就此中断。在平常时候,半兽人根本没有理由来此,除非大王派他们前来。有些时候,大王会突然想要吃湖中的鱼,而在不少次的经验中,鱼和使者都就此消失不见。
事实上,咕鲁就居住在湖中的一块潮湿岩石上。他现在正从远方,用像是望远镜一般的大眼观察著比尔博。比尔博看不见他,但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对方,而且心中感到十分的好奇,因为,他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来,眼前的生物不是半兽人。
当比尔博绝望、不知所措地在岸边摸索著的时候,咕鲁跳进船中,用大脚将自己连人带船推离岸边。咕鲁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接近,开始低语著:
我的宝贝,祝福我们,真是好运!我想这是顿大餐,至少可以当作美味的点心给我们吃,咕鲁!当他说咕鲁的时候,他会从喉咙中发出一种恐怖的吞咽之声。这也是他获得这个名号的原因,不过,他总是称呼自己我的宝贝。
哈比人听见这声音时,差点吓得灵魂出窍,那双苍白的大眼也同时浮现在他眼前。
你是谁?他将匕首往前平举。
他嘶嘶谁,我的宝贝?咕鲁低语道。(由于没有其他人可以对话,他总是喜欢自言自语)。这时,他才真正确定,其实肚子并不是很饿,只是感到很好奇;否则,照平常的惯例,他会先出手再说。
我是比尔博·巴金斯先生,我和矮人以及巫师都走散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要我可以离开这里,我根本不想知道这是哪里。
他的手上是什么?咕鲁看著那柄让他觉得不太舒服的短剑。
一柄剑,是贡多林的宝剑!
嘶嘶,咕鲁变得相当有礼貌:或许你可以嘶嘶坐在这里,和他聊聊天,我的宝贝。他喜欢猜谜吧,嘶不嘶?他急著想要表达自己的善意,换取时间来知道更多有关这哈比人和宝剑的事情:他是不是真的只有孤身一人?吃起来好不好吃?咕鲁自己肚子究竟饿不饿等。猜谜是他当时唯一想得出来的花样,在他很久很久以前居住在自己洞穴里的时候,和其他有趣的生物猜谜,是他唯一感兴趣的娱乐;只是,后来他被人赶走,只能孤单地往下钻,往下走,一直来到山脉的最深处。
好吧,比尔博急著同意对方的提议,好换取时间来了解这个生物:看看他是否孤单无援、是否凶猛或饥饿,以及究竟是不是半兽人的盟友。
你先问,他说,因为他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谜题来。
咕鲁就嘶嘶地说了:
什么有脚却无人知晓,
高大胜过树木,
耸立直入云霄,
却永远不会长高?
简单!比尔博说。我想是山脉。
它觉得这很简单?我的宝贝,它一定要和我们比一比!如果宝贝问了问题,它不知道答案,我们就吃掉它,我的宝贝!如果它问我们问题,我们答不出来,那它就可以取走任意想要的东西,好吧?我们可以带它出去,对!
好吧!比尔博不敢不同意,为了不让自己被吃掉,他开始绞尽脑汁思考难倒对方的谜题。
三十匹白马站在红色山丘上,
它们先大嚼特嚼,
然后用力跺脚,
最后就伫立不摇。
这是他当时想出来的谜题,因为他脑海中还是老想著吃东西这档子事。这其实是个相当古老的谜语,咕鲁就和你一样熟知答案。
简单,简单,他嘶嘶地说道:牙齿!牙齿!我的宝贝,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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