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些天杀的主家老爷,我得找他们说理去!我家男人,可不能这么白白死了!”
女人终于懂事儿了,知道敌人在哪里了,顾不得理会在一旁的翠娘,就这么风风火火地去主家讨说法去了。
翠娘数了数指头,心里估算着还有几家要跑。
天知道这些年金国方面向大明倾入了多少细作暗哨,眼下在这种时刻,这些隐藏在京师重地的暗子们纷纷开始活动,争取将这种浪潮给进一步推上去。而翠娘,仅仅是其中的一个。
……
“哎哟,老爷哦,我家男人死了,你说怎么办吧。”这是单刀直入式的。
“哎哟,老爷哦,我家男人没了,你可得为奴家做主啊……”这是委婉式的。
“哎哟,老爷哦,你把我的男人弄到哪里去了啊,你把他还给奴家,求您了,把奴家男人还来吧。”这是煽情式的。
“哎哟,老爷哦,你今儿个不把事情老娘说清楚,老娘就不走了!”这是破釜沉舟式的。
总之,从翠娘等人一溜圈的劝慰后,这帮子新晋寡妇们都行动起来,去各自主家去闹,每个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现在不知道多少家内正上演各种不一样的情景剧。闹得沸沸扬扬,吵得惊天动地,哭得荡气回肠。
这些个主家老爷们自然不会亲自去接见这些个像打了鸡血的女人,都是派各自内人出去应付一下,毕竟都是自家忠心的奴才,也不能做的太绝,会伤了其他下人的心不是。可这些个女人也真是烦人得很,你家死了男人伤心,老爷我家田庄没了不比你更伤心吗?
眼下鞑子来得太快,太猛,而且据说那些个混账辽东军就全都龟缩在京城脚下,就这么放任着鞑子祸害庄园,简直岂有此理!
大家之前也曾联络各自的势力向朝廷施了压,要求朝廷命各路勤王军包括辽东军一定要御敌于京畿之外,眼下,辽东军明显消极怠工,就这么放任鞑子糟蹋俺们庄园,这是和居心!老虎不发威,当咱们是病猫吗?
不知哪家老爷被这些个烦人的女人勾起了火气,带头联络起其他豪门勋贵,准备给进宫面圣,要为这些枉死在鞑子手上的大明百姓伸冤!要为这鞑子兵临京师而使国家受辱讨个说法!不管多么自私丑恶的目的,都必须用大仁大义来遮掩,不然就太着相了不是。
一杆勋贵身份尊贵,进了皇宫后就集体通传要见皇帝,下人们也不敢硬挡,一边分出一部分人手拦着诸位老爷,一边赶忙派人向大内通报。
眼见自己众人被皇城护卫挡住了,大老爷们不高兴了,咋咋呼呼地叫这些侍卫们滚开。
“你们快点滚开!我们这是要面圣的,朝中出奸佞了!”
“是啊,咱们这里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勋贵世家,一心忠于皇上,现在朝廷内出了奸佞,敢伙同外敌图谋这江山社稷,我们勋贵们第一个不答应!”
“对对对!”
“嗨,怎么没看见那些个将门世家来人啊!”
“对啊,老吴家老刘家怎么没来人啊?”
“怎么搞得,不是通知了吗?”
“是啊,确实通知了啊,怎么那些个老家伙一个没来?”
若是此刻将门世家的家主们也来了,那么事情就容易多了,这些个侍卫们哪个和京师将门没点个关系?见了自己主家家主来了可,也不敢怎么拦,大家肯定就这么稀里糊涂就过去了,然后就引得万岁爷出来接见,直接跪倒在万岁爷面前哭诉告御状就行。可问题是,以老吴家为首的京师将门居然一个人也没来!
大明朝将自家藩王当猪样,防得死死的,同样大明对这些皇亲国戚以及勋贵们防得也很死。除了将门世家因为历史原因,可以有兵权外,大部分勋贵们顶多算个富贵闲人,身份高贵,可手头没权,没权也就没多少人鸟你,包括现在的皇宫侍卫们,虽说不敢将这些个勋贵们赶出去,可就是不让你往里走了,死死地拦着你们,你还真没招。
此时的朱由检正在御书房批阅着奏章,这些个奏章都经内阁批了,再经由皇帝过目。
一个小太监进来对着王承恩耳语了一番,王承恩眼珠子转了转,叫小太监退了下去。自己则跑到崇祯身边,
“万岁爷,外头有一帮子勋贵请求面圣呢。”王承恩特意忽略了这个“闹”字,轻描淡写地将这些抹去。
“哦,他们要见朕,这时候,他们见朕有什么事?”
“万岁爷,这些勋贵们平时可是闲散惯了,今儿能聚在一起面圣,那肯定得有大事儿啊,万岁爷还是见见为妙。”
崇祯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奏章。
王承恩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这城外最大的庄园还不是皇庄吗?谁掌管着皇庄?太监们呗!王承恩对崇祯忠心耿耿不假,可这并不会妨碍他给这袁崇焕添添恶心,给这些个面圣告袁崇焕的状的勋贵们一点方便。毕竟,由于辽东军的放任,皇庄也被鞑子毁于一旦了。
见万岁爷出来了,这帮子勋贵终于彻底爆发了。
“万岁爷,臣奏蓟辽督师袁崇焕图谋不轨,引鞑虏入关!”
“万岁爷,臣代表城外被鞑子虐杀的千万大明子民,在这里来向圣上讨个公道!问这辽东军为何见死不救?”
“袁崇焕与鞑子定有密约,袁崇焕纵敌深入,其罪当诛!”
勋贵们没有朝臣的心机,没有朝臣的本事,更没有朝臣那种三寸不烂之舌,能想到的方法也就只有人多一起上,不管怎么弄,先给那袁崇焕泼一身脏水!
可这偏偏戳中了崇祯的软肋,这些个勋贵可和皇家打断着骨头连着筋,你还真不能把他们当一般的瞎说话的大臣们给办了,不然这皇家后院就得不安生。朱由检也就只好耐着性子一个一个应付过去。心里却在怒吼:
闹吧,闹吧,朕就让你们这些个鼠目寸光之人使劲闹!朕就不怀疑袁崇焕?朕难道就不想办他?可现在整个京师还靠着他守呢!怎么办?一群蠢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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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膏梁子弟要出征
今儿个真实稀奇了,好多个平时只喜欢玩粉头斗蛐蛐的公子哥儿们居然也都穿上了铠甲,各自在家奴的护卫下,起校场集合。
“哟呵,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吴公子怎么穿上军装了?”街边卖油条的妇人好奇地捅了捅自己身边的丈夫。
“呵,可能是又想到什么新鲜游戏吧,这些个公子哥儿,成天就知道瞎折腾。”丈夫可是一脸不屑。
“去去去,你可别忘了,这吴家是干啥的。”妇人一边搓揉着面团,一边问自家男人。
“额,好像是军队里的吧,你表弟不是以前在那京营里干过嘛;据说不是归他们老吴家管嘛。”丈夫终于想起来了,接着将妻子糅合好的面疙瘩下到油锅里。
“得了吧,那四娘养的京营,我那表弟顶了我大伯的位子去干了半年,一点饷银都没见着,这不,现在早就不在那儿当兵了,被挤兑出来,就在前面的码头那儿当起了苦力。哎哟,可惜哦,多好的孩子哦。”
“怕啥,好男不当兵嘛。”丈夫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唉,你说,鞑子就在城外了,这帮子公子哥们不会去打鞑子了吧。”
丈夫被妻子这句话弄得笑岔了气,连油锅里油条被炸老了也不在乎了,指着走远了的吴公子的背影道:“就这种德行去杀鞑子?唉哦,那咱们京城是没得救了。”
诸位公子哥们一路招摇过市,热的街边人群议论纷纷,可他们却毫不自知,还以为周围人被自己一身亮丽的铠甲迷住了,唉,穿上铠甲后才明白什么才是神气什么才叫威武啊。
家奴牵着马,慢悠悠地,吴公子来到校场院子外,正好碰到了刘家少爷,刘少排场可比吴公子大多了,坐着轿子来的。旁边还有家奴牵着马,还有家奴拿着铠甲,就连那柄大刀也是家奴拿着。
下轿后,刘少看到了骑在马上的吴公子,边被家奴伺候着穿上那重重的铠甲,边调侃道:
“吴家二郎,你也来了,嗨,我还以为你不来呢。昨天夜里可是看你去了胡同里了,今儿个居然还有力气起来啊,你的腰酸不酸啊?”
“刘老幺,你这个连马都骑不利索的人,都敢出来去和鞑子遛遛了,我吴二少怎么不敢来了?笑话。”
“这马骑起来一点都不舒服,和骑娘们儿比差远了啊。”刘少倒是不以此为耻。周围的家奴也忙夸公子爷高见,高见。
就连骑在马上的吴公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差点一不留神从马背上摔下来,自家家奴眼尖,赶忙扶住自家公子。
“走走走,别扶我,本公子马术高超,不会有事儿,用不着你们扶。”吴公子脸皮也是够厚的。
“哟呵,我说吴老二,你咋呼什么啊,就你,还骑马?也不下来照照镜子,骑个女人也就是三两半的功夫,那天咱们一起玩,你小子骑了一会儿就泄了身,你还记得不?哈哈,可笑我了。”
刘少这底子揭得可是太狠了点,我们吴公子脸憋得通红,对着身旁的家奴呵斥:“快扶本公子下马,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死不要脸的臭嘴刘!”
当齐家公子来到校场门口时,正好看见吴家和刘家公子大眼瞪小眼,举着各自手中的兵器对峙着呢。俩人都不敢动手,刀剑无眼啊,周围的家奴看这阵势也不敢上来劝架,两边都是贵人,自己都得罪不起,况且万一被自家公子伤到了,那可就太划不来了。
齐家公子来了,吴公子和刘少就舒了一口气,自己才提了一会儿刀,还没砍人呢,就先给自己累出汗了,坚持不下去了。齐家那货来了就好了,老齐家最大的特点就是爱和稀泥,绝对不和人脸红,反而处处当和事老,这似乎已经是老齐家的传统了。平时诸位公子哥儿闹架,也是请齐家少爷出来调解,百试百灵。
“哟,这都要上战场了,你们咋还在自家人斗啊。听小弟的劝,赶紧把兵器放下吧,快快,都是袍泽了,凡是忍忍。”
齐家公子不负众望,给俩快连兵器都拿不动的大少一个台阶下,他们可真不敢互相拼刀子,万一碰坏了哪里,那可得遭多大的罪哦。
“哼,眼下鞑子就在城外,待本公子先出城将鞑子收拾了,再来收拾你!”吴公子显得非常大度。
“鞑子犯我大明天威,屠戮我大明百姓,本少自应先去替天行道,将那些个鞑子杀回去,现在没工夫陪你闹!”刘少也罢手了。
这场闹剧也就终于收场了。等三位公子进了院子,不觉眼前一亮。
哟呵,这儿可真热闹了,整个大院儿里居然全是公子哥!平时的那些个只会钻胡同,斗蛐蛐的少爷们此刻都穿上了亮铠,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乍看一眼,倒也显得神俊不凡,活像戏剧里面穿上甲胄的花旦,就差再描描眉毛,上点粉了。
不过,即使再精锐的铠甲,再锋锐的兵器都无法遮盖住他们这帮公子哥儿身上浓浓的奶味儿,整个院子里竟然没半点杀气。
就算是一群没上过战场的人,给他们都发上了兵器,往那里一处,也会有那么一些个杀气散发出来。这纯粹是人心底的本能恶念作用,手中拿着可以取人性命的武器后,这种恶念就会自发地透过兵器散发出现,产生一种渴望杀戮的欲望,可现在这群公子哥儿们愣是一点没有,大概平时是真的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在胭脂堆里磨光了戾气的缘故吧。
“吴老,你说咱这事儿真的可行吗?”事到临头,赵家家主居然还在踌躇。
“是啊,老头子我心里头还真有点惴惴的,我那个孙儿可是老夫看着长大的,可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啊。”
“对啊,这次干系太大了,我们是不是有点匆忙啊?”
此时此刻居然有人开始了踌躇。
吴英松哪能不知道这些老家伙的打算,众人都知道赌肯定要去赌的,可万一赌输了,谁来负责?他吴松英可不会傻乎乎地去做这个担保。
“既然如此,老赵,你还把你亲孙子带来干啥呢?”
赵家家主讪讪地缩回了头,是啊,自家都已经将家族下代第一顺位继承人都派出来了,可见已经下定决心了,现在自个儿还在扭捏什么劲儿,也太着相了。
吴英松也懒得看赵家家主,向着在座的诸位家主挥挥手道:“诸位,该商议的事儿,老夫之前都和诸位商议好了,外面是我们京军将门新一代的种子,他们将要继承我们将门世家百年富贵,眼下,就让这场军功,替他们铺平未来的道路,用这场军功,遮住世人对我们京军的不满,用这场军功打消朝廷上下对我们京军的磨刀霍霍!但是,老夫丑话说在前面,这事儿老夫之前就说过,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想参加的全凭自愿,万一出事儿了,可别算在老夫头上,老夫自认为替俺们将门世家思虑地够多了,可不能啥事儿都老夫来背吧。”
“吴老,你这就见怪了,如今我们京师将门齐聚,新一代也在外面院子里候着,这还不够表明我们的态度吗?”
“是啊,我们京军将门已经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了,没这军功,我们快无以为继了。外面这些个儿郎的富贵也只有靠他们自己双手挣!”
“吴老别担心了,我们在座的诸位也是一家之主了,这些个道理我们懂,世上哪有没风险的事儿?要是这道坎咱们挺不过去,京师将门就会在朝廷下手后彻底衰落,院子里的这些个儿郎们的富贵也就没了。还不如让他们去赌一赌!”
与世家传承相比,这些个年青一代的死活就没那么重要了。在座的能成为家主,本身就曾经经历过残酷的竞争,亲情在他们眼里已经很淡了,很淡了,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能比传承更重要。京师将门,根基在军队,现在,军队不行了,京师将门也就没活头了。只有通过这场胜利,来重新振兴将门,延续这百年香火富贵!
在场诸人都选择性地忽略了自家利益集团与后金方面的协议,以及这所将带来的后果,每当惶惑不安时,他们会这么安慰自己:我没卖国,我不是打了胜仗嘛,你听说过打胜仗也算卖国吗?
吴英松也不再矫情,“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就为咱们儿郎们践行吧,祝他们凯旋!”
众人忙起身离座,跟着吴英松来到院中。
公子爷们看见自家家主来了,立刻躬身行礼。
吴英松举着接过侍从递归过来的酒杯,对着满院公子哥们吼道:“你们的富贵,就只能靠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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