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托绝不是什么婆婆妈妈的人物,他知道只有自己逃脱出去,才能有能力去照看这些为自己战死的勇士家属,否则,一切都没有意义。
成功地再次钻入了密林之中,岳托顾不得歇息,提着一口气跑了好久,见后面确实没什么人跟上来,才在一处比较隐秘的小溪边停下来歇息。
掬起一捧溪水,拍打在自己脸上,顿时精神一激,并且一股浓浓的疲惫感泛了出来。
“想不到本贝勒也会有如此落魄的一天。”
这一日,一直没有出战的大仁部终于获得了展露自己锋利獠牙的机会,五千多兵士化作十个方块,专门去捕杀化整为零的镶红旗部。
大仁部对丛林战极有经验,因为那些个朝鲜乱民没有能力在正面战场上抵抗强大的护龙军,只能躲进山林之中。作为猎人的大仁部自然也因此摸索出了丛林战的门道,细致的侦查,近乎完美的分层次捕捉,乃至将硬骨头驱赶到空旷地带再借用骑兵冲阵绞杀。
饶是善战于女真鞑子也禁不起这般折腾,仅仅一日,镶红旗部就有两千多兵士葬身于这山林之中,余者都是散兵游勇,至于大仁部,虽说丛林战极为擅长,但也依旧付出了不小的伤亡,近千兵士战死,伤者也是过千,就连一向狂傲的大仁也不得不承认女真鞑子的狂傲的确名不虚传。
也因此,大仁部被留下来一边恢复元气,收整兵马,一边肃清丛林内的参与女真兵士。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继八旗中镶白旗被护龙军打残后,镶红旗也算是基本被在八旗中除名,即使日后皇太极在盛京再搭出一个镶红旗,也绝对无法和往昔相比了,毕竟镶红旗的底蕴已经付之一炬,那些个征战半生的老兵已经基本死在了护龙军的围剿之下。就像如今那些百战余生的老兵才是护龙军真正的支柱一样,缺少了那些底蕴的镶红旗就像是拔了牙的老虎,再难现往日威武了。
朴正恩部已经开到了义州附近,甚至和围困义州的镶蓝旗和正红旗交上了手,只是朴正恩比较沉稳,他也知道自己麾下的朝鲜军虽说战力不错,但依旧无法和八旗军媲美,故而他采取的是最保险也是最辛苦的土木战法。
先是以小股部队四处游窜,以此来吸引义州城下女真鞑子的注意力,然后在鞑子的眼皮子底下硬生生地建起了一座营寨出来。
就连济尔哈朗也被朴正恩的这一手给惊住了,能够在八旗军的哨骑覆盖下不声不响地建起一座营寨,为将者定然是个心思极为细腻布局极为谨慎的人。
此时的济尔哈朗已经收到了岳托镶红旗被护龙军伏击的消息,不过他还不知镶红旗已经被大仁部基本吃掉,还认为岳托依旧在以自己为诱饵,死死缠着护龙军主力,等待大汗大军到来。
不过,无论怎样,济尔哈朗都不会坐视义州城旁边忽然出现一座敌军的营寨,一个义州城已经让自家损失了两千多名勇士甚至还赔上了一名贝勒爷,若是再出现一座营寨,这可能直接导致女真军在义州城下的战略态势!
济尔哈朗命令镶蓝旗继续监视义州方面的动静,命令正红旗兵马去将这座忽然出现的营寨给拔掉,毕竟镶蓝旗已经算是他济尔哈朗的部队,这种苦战自然留给其他旗去做。而且镶蓝旗刚刚在义州城下吃了大亏,就连旗主也进行了更迭,军心不稳,士气也很是低迷,也不适合这时候去出战。无论怎样,济尔哈朗命令正红旗去出战都是名正言顺。
然而朴正恩展露出了作为一名朝鲜人的细腻一面,愣是将这座营寨防御经营得滴水不漏,麾下朝军虽说野战定然不是八旗军的对手,但是在朴正恩的调派下防守,任凭正红旗使出百般方式,依旧无法将这座营寨咬开。当然,这也是建立在正红旗那些个固山额真不想让自家出现太大的伤亡的前提下,若是此时是岳托来带领正红旗,这些女真勇士自然是不惜死,在他们的舍身冲击下,饶是朴正恩再怎么擅长防御,恐怕也会险象环生,甚至被破寨。
此时岳托还在山林里和护龙军玩躲猫猫,这些正红旗固山额真虽说不敢明目张胆地反抗济尔哈朗的命令,但是故意放放水还是可以的,局面也就这样僵持下来。即使济尔哈朗知道正红旗没有出死力气,但他也无法说什么,他自己虽说很有才略,只是平时实在太过小心翼翼,这固然让他避免了很多猜忌,但同时也让他的威望在八旗中不是很高。
就这样,朴正恩成功地在义州城下稳住了阵脚,为稍后即将来临的大反攻奠定了基调。
……
也不知道这是自己躲过的第几次绞杀,岳托身上已经留下了数处伤口,精神也有些萎靡。然而,对他围剿的力度却越来越大,因为岳托的突出“表现”已经引起了护龙军的注意。再加上岳托还没有消息,很自然地,此时的岳托已经被护龙军上层初步猜测是“岳托”。
刚刚停下了没多久,不远处的草丛中再次传出声响,岳托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这些护龙军就像是附骨之蛆一样,死死地缠着自己,无论自己往哪里逃,都无法真的摆脱他们。甚至在他们不断加大追踪力度后,他的转圜空间愈来愈小,被彻底抓住似乎是迟早的事情了。
“该死!”岳托抓起身旁的一堆杂草,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懑。
“嗖!”
箭矢破空之音传来,岳托后掌猛地一拍身后的石壁,身形弹起,躲过了这一箭。
“杀!”十余名护龙军兵士冲出了草丛,直接向岳托冲来。
岳托犹如一头已经被戏耍了很多次,充满了怒气的老虎,嘶吼着挥舞着已经钝了角的长刀,和这些护龙军兵士拼杀起来。
这些兵士事先得到命令,要抓活的,故而虽说他们人数众多,却没有真的逼上去,而无论岳托怎么冲杀,都无法破开他们的包围。
他,真的就像一只困虎,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试图冲击那座牢笼却不得。岳托的辫子也已经散开了,后脑勺处拖着一团乱发,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糟蹋的疯子。
“大帅,他是岳托么?”大仁半屈着身子站在一旁。整个人护龙军中,能够让大仁这头蛮熊如此敬服的人,除了龙辰还有谁?
如今护龙军诸路大军都开向义州,反攻即将开始,只是龙辰依旧在逗留到现在,只为了等待岳托被抓或者被杀的消息。
想当初,岳托也曾和龙辰有过一段交集,两人更是曾殊死拼杀过,龙辰的后背还有着岳托留下的那道深而恐怖的刀疤。今日,或许就该是得到了断了吧。
“是他。”龙辰点了点头,随即向战团走去,同时缓缓抽出了自己的刀。
“大帅,使不得啊。”大仁在此时就像变成了一个罗哩罗嗦的老太婆,丝毫不见“人屠”的很辣果断。他实在是担心龙辰的安危,就算岳托已经是强弩之末,大帅身手不凡,但终究是刀剑无眼,万一大帅有个好歹,自己可真的担待不起。
龙辰收住了脚步,似乎被大仁的话说动。
大仁也愣住了,大帅居然被自己说动了?这,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护龙军上下谁不知自家大帅是个说一不二的脾气?
谁料龙辰只是举起了手,淡然道:“叫弓箭手,再射他几箭,我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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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鞑虏,灰飞烟灭(上)
大仁一挥手,远处几名布防的弓箭手即刻张弓搭箭,数支箭矢再度射向了岳托。同时,围攻岳托的十余名护龙军兵士纷纷大喝一声,瞬间压向了岳托,极大的限制了他的进退空间。
岳托自然也是感知到了箭矢来临,只是他现在被压制得厉害,根本无法腾挪开去,只能勉强转动身体,避免让箭矢射中要害。
三道箭矢入肉的声音传来,岳托右腿中了两箭,右臂也中了一箭,整个人只能屈蹲在地上,左手撑地,原本右手上的长刀也被甩了出去,可以预见,此时的他为了支撑自己身体不至于趴下,已经是尽了全力,或许,仅仅是为了维护身为女真贝勒的最后一丝尊严吧。
护龙军兵士也一齐收住了攻势,并且给龙辰和大仁让出了一条道。
岳托抬起了头,让自己的目光落到了龙辰脸上,令人吃惊的是,他居然咧开嘴笑了:
“本贝勒终究还是落到了你的手里!”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龙辰凑近了岳托,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
“你很危险,当初的你在本贝勒眼里只是蝼蚁一般的人物,如今,你居然让本贝勒我害怕了。”岳托说话声音断断续续,似乎此时说话已经需要耗尽他所有气力。
“我马上要去义州了,将会有更多的人来陪你。”龙辰语气中充满了笃定,仿佛如今义州城下的镶蓝旗和正红旗已经是他嘴中的肉食一般。
“本贝勒相信你所说的会成真的,所以……”岳托左腿猛地蹬地,同时左手迅速抽出靴子里的匕首,整个人腾跃起来,匕首扎向龙辰的心窝。
一旁的护龙军兵士都惊呼起来,他们都没料到这个女真贝勒即使身受如此重创,却依旧有着这么强大的爆发力,也没有想到,这个女真贝勒会如此狡诈,之前居然会装成虚弱到连说话都没有力气的样子来隐藏这最后一击!
电光火石间旁边任何人都来不及做反应,就只能看着这一刀扎向自家大帅。
只是,曾经和岳托厮杀过的龙辰又岂会对岳托掉以轻心?龙辰知道这个女真贝勒的自傲,从他刚说出服软的话来时,龙辰就已经准备着他的暴起。
即使龙辰自己也不认为这么重的伤势下岳托能够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但是他的右手却依旧紧握着刀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所以,当岳托乍起时,龙辰也动了。
“哗啦”一声,血花四溅,龙辰毫发无伤,反倒是岳托的左臂被整个斩断,其断臂左手依旧紧紧握着匕首。
周围的护龙军兵士立刻上前,将岳托死死制服,让他再也无法动弹丝毫。
岳托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因为断臂之痛而喊出声来,只是他的目光如今只剩下狰狞,一种如同野兽般的狰狞。
大仁一上来对着岳托的脸来了一脚,直接将岳托的几颗牙齿踢飞了出来,他也知道轻重,晓得龙辰不想让岳托现在就死,故而没有下死手。
“将他押回王京,让他和多铎做个伴。”龙辰收起了佩刀,下令道。
“末将明白。”大仁即刻领命。
……
铁骑铮铮,一队骑兵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了义州城,义州城外的镶蓝旗兵马迅速做出拦截,数倍于其的骑兵迅速调动起来,准备绞杀这支找死的骑兵。
一番血战之后,两骑突破了女真鞑子的拦截,来到了义州城下,女真鞑子再凶悍也断然不敢追杀到义州墙根下,否则城内的红衣大炮和火枪就会直接让其送命。
城墙上放下了吊篮,两名骑士下马,站入了吊篮中,吊篮徐徐升起,一帮镶蓝旗兵士只能在离城墙一段距离处狠狠地看着,却没有任何办法。
“将军,消息已经传进城里了,折了十七个兄弟。”一名将尉向着冉义禀报着。
冉义点了点头,吩咐道:“让将士们都休息下去,大帅今晚就能到这里,等明天,一齐将这群女真鞑子彻底赶出朝鲜!”
“诺!”
……
暮春已过,但夏日的炎炎似乎还没有触及到这片山脉,这里的夜晚依旧有些冻人,只是这些早已经被恶劣的自然气候给打磨过的女真兵士对此却浑不在意。
镶红旗依旧未归,大汗的三旗援军还没有到,义州城依旧是那么的高不可攀,此刻就连那座刚刚建起来的营寨也都数日还未攻克下来。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顺,济尔哈朗心头升腾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罢了,或许是自己在吓自己吧。”济尔哈朗自嘲一笑,身为女真贝勒爷的他,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对战局居然产生了一丝无力感和厌倦感。
戈是哈进来给济尔哈朗送来了膳食,里面是济尔哈朗比较喜欢的萨其马,父亲的前车之鉴在前,济尔哈朗一辈子都过得小心翼翼,也就只有在口腹之欲上可以稍微随性一些了。
抓起一块萨其马,放入口中轻轻咀嚼着,济尔哈朗对一旁的戈是哈道:“传令下去,增大哨骑探测范围,今日敌军不惜付出十余骑的代价给城内传递消息,意味着这几日有大事发生。”
“喳。”
萨其马的甜味没有冲淡济尔哈朗眉宇间的阴郁,吃了一块就不想再吃下去了,甚至连那个食盒都看起来显得那么的憎恶,甚至,有些像祭品。
萨其马,最开始本身就是女真一族的祭祀用的食物。
……
拂晓,义州城西大门忽然洞开,就这么敞开在镶蓝旗兵士的面前。这一变故直接惊动了济尔哈朗,为此,济尔哈朗连忙给正在围攻朴正恩营寨的正红旗发出了命令,让他们暂缓攻击。
在没有搞清护龙军真正目的之前,济尔哈朗选择了先保持观望状态。
没让女真鞑子等多久,一列列护龙军兵士便迈着整齐的步伐从西大门中走了出来,开始在义州城外堂而皇之地列队。一时,军号口令之声不绝于耳。
“加大巡哨密度,给本贝勒打探出方圆三十里究竟有没有护龙军的埋伏!”
“喳。”
济尔哈朗依旧不动,但义州城内却动得不停,两千兵士在城外列队完毕。
“这帮明猪,究竟想干什么!”济尔哈朗依旧很沉得住气,并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已经嗅到了一股危机感。
“回主子的话,义州方圆三十里内确实没有大军存在迹象!”
“没有敌军存在?难道是这义州城内的护龙军守将发了疯?好好的城池不守,出来和我们打野战?”济尔哈朗眉头紧皱,开始思索着。但是奈何他怎么思索,都无法想出护龙军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不过,看到义州城内的守军出来了,镶蓝旗兵士都立刻出现了暴·动的苗头,因为他们镶蓝旗曾在义州城下吃了大亏,损失了很多勇士,而且他们的旗主贝勒阿敏也被一炮轰死,可以说,镶蓝旗已经和这座义州城彻底结下了死仇。
但是这座城守备实在是强悍,甚至锦州城的防御可能都比不上义州,故而他们也没傻到再去砰这颗钉子,只是此时敌军大门洞开,而且在外列阵,这种情形下,不是应该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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