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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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清-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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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的,关系连着关系,天知道你动了一个小兵会不会牵扯出一家大户门阀来?

五卫都总府都有心无力了,那其他衙门自然更是不堪,告假的告假,卷铺盖的卷铺盖,兵灾在即,还是跟着自家家小一处躲起来稳妥些。衙门诸人也是有样学样,纷纷开溜,谁也没那个心情陪那个君上守城守国了。

面对外敌,本应该是国家机器快速乃至超快速运转之时,朝鲜的国家机器却已经开始崩溃了,也得佩服仁祖这家伙,因为他是靠政变废了光海君而上台,为了自己的地位巩固,他特意引导党争,大力提拔亲信,已经将整个朝廷弄得乌烟瘴气。再加上上次八旗入寇,仁祖表现实在是不堪,直接导致了这次未战而先败的局面。

城外的诸路朝军都是停下手头活计,做足了隔岸观火的姿态。那些个稍微有点战力的几路兵马都被朴正恩点出来,而后直属军直接将他们踏平。如今剩下来的基本都是种田比打仗更厉害的货色,他们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也就不凑上去看热闹了,大家就等着看王京的结局。

上次女真鞑子这么厉害,可鞑子走后,自家君上不还是自家君上嘛?门阀不还是门阀嘛?王族不还是王族嘛?什么都没变不是?不,还是变了,那些个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君上和鞑子死战的朝鲜儿郎们都没了。

他们死得值么?他们的死改变了什么?似乎什么都没改变,那自家还用去死么?

能统领一路兵马的自然不会是蠢货,这些兵马背后都有门阀大户的影子,在这种时刻保存实力自然是最有利的选择。

此刻,城外城内,都已经放弃了无谓的抵抗,就等着这出“戏剧”收场。

仁祖颓然地坐在自己的寝宫里,身旁陪伴着的是自己的皇后。

“王上,柳淑媛到了。”门外一名宦侍轻声通传着,同时一向傲气凌人的他居然破天荒地向柳淑媛低下了头,一脸谦卑的笑。阉人混迹于宫中,靠的无非就是察言观色,这名仁祖的贴身宦侍自然知道这名已经年老色衰的柳淑媛已经没有得宠的可能了。若非她育有一女一子,否则她就算哪天死在了宫中都没人会在意。但耐不住如今风水轮流转,如今城外大军压来,领军之人的妻子据说就是李凝翁主,可不是这位柳淑媛所出。眼下,任何东西都得把握,没看见连王上都破天荒地招来了她么。

“参见王上,参见王后。”柳淑媛进了寝宫,便规规矩矩的行礼参拜。

“妹妹免礼了,我们情同姐妹,何必如此生分了呢。”一向刻薄易怒的王后今日居然摆起了平易近人,往日恨不得整死宫墙内所有得宠嫔妃的她却称呼起了柳淑媛妹妹。

那个宦侍自然是听得见里面的话语声,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这天,真的是要变了。

“奴婢不敢。”柳淑媛赶忙低头。

“有何不敢,从今以后你就是柳妃了。一切供需与王后一样。”仁祖开口了,直接将柳氏从淑媛升为了正妃,王后居然也是一脸微笑的点头同意。

朝鲜王朝是没有皇后的,只有中国有皇后,朝鲜王朝的国王不过是郡王爵,因此他的正妻,只能称之为王后,王后掌管内命妇,其本身是不列入品级的。)

正一品:嫔从一品:贵人

正二品:昭仪从二品:淑仪

正三品:昭容从三品:淑容

正四品:昭媛从四品:淑媛

正五品:尚宫尚仪从五品:尚服尚食

正六品:尚寝尚功从六品:尚正尚记

柳氏生了李凝和李澄,居然到现在还是个小小淑媛,可见她在宫内多不得宠,多受排挤,就连那些个稍微有点势力的内宦都不拿正眼看她。只是如今迫于外力,仁祖直接将她破格提升为正妃。为的是什么,柳氏心里也清楚。这阵子不少有势力的门阀大户托关系给她传递口信,为的还不就是寻得安护?

据说,自己的女儿已经是那个人的妻子,只是自己的女儿现在还过的好么?柳氏不理会自己的身份地位变化,她只关心自己的女儿。

“奴婢谢君上。”柳氏依旧语气平淡,似乎并未因此有多大欢喜。

仁祖眉头一皱,却又主动舒展,柔声道:

“过几日凝儿就得回来了。”

“嗯。”柳氏轻轻应了声。

“到时候,一起去看我们的女儿吧。”仁祖还打算继续打感情牌,他也知道自己平时一向冷落了对方,就只能靠现在这点儿时间来补救了。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看在这些面儿上,替自己多吹吹枕头风吧。

柳氏心里也是一动,随即满心苦涩,这个醉酒后将还是宫女的自己强暴的他,何时和自己这么柔声地说过话?

“王上,不好了,王上,不好了。”一名内宦疾步跑来。

“外面怎么了?”仁祖正在继续玩温情呢,被打断了很是不喜。

“议政府和宗亲府的大人们聚在一起向城门口去了。”

“什么,他们敢尔!”仁祖听到这一消息,整个人瞬间面露狰狞,咆哮起来。

这些王公大臣这时候去城门口,若是说去帮助守城的就连仁祖自己都不信,那就剩下一种可能了,自己已经被手下的百官抛弃了。他们这是打算绕开自己来开城投降,说不得他们还打算将自己被绑了出去送给城外大军呢。

仁祖想的不错,就在此时,宫门外传来兵械之音,一队王京卫戍人马不得诏令的情况下闯入了宫门,目标直指这处寝宫,来得当真是好快!

第十四章   攻陷王京(下)

寝宫外的一杆宦侍面对来势汹汹的兵丁,纷纷惶恐地跪了下来,丝毫不敢阻拦他们的前进;那些个平时正气凛然忠君爱国的大臣们都准备开城投降了,凭啥子要让自家这些阉人来充个“忠烈”?

这队兵士近乎如入无人之境,一鼓作气地控制了整个寝宫,仁祖和王后以及现在的柳妃都安静地呆在寝宫内。先前一脸愤怒的仁祖也调理好了自己情绪,重复古井无波的君上形象。王后倒是显得有些不堪,听着外面铿锵之音整个人吓得面无人色,只是死死抓着自己裙摆发抖。

仁祖皱着眉扫了眼“不成器”的王后,随后看向依旧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柳妃。

也不知为何,仁祖向柳妃伸出了手,柳妃愕然,随后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还是那般淡然。

“随本王出去看看吧。”恍若使出了全身气力,仁祖站起身来,在柳妃的搀扶下,迈出了寝宫。

当仁祖的身影出现在这些朝鲜兵士面前时,他们无一都低下了头,对李氏王族的敬畏和臣服已经融入了他们的血脉之中,即使今日行的是逼宫之事,也依旧难以磨削他们心中的畏惧。

“哼,今日之事,究竟是谁所为,给孤站出来!”即使现在,外有强敌临近,内有臣子不臣,周遭逼供兵士林立,仁祖依旧能够撑得起自己这个君上气度。

“是我。”在队列里面走出一名青年将领,刚毅的脸庞以及冰冷的眸子,以一种毫无感情的语气回应仁祖的问话。

“是你?”仁祖放声一笑,“若是别人,孤就不用再问为什么了,但主事之人居然是你,孤,就要问你,为什么!”

这名青年将领叫灰离,六年前仁祖发动政变囚禁光海君时他就已经是那支政变队伍里的一员了,还记得那时,仁祖问在场将士谁愿意替自己刺瞎光海君的眼睛。在场诸将皆是缄默,他们敢发动政变,但心中还是对李氏王族有着敬畏,只有一名年轻兵士走上前,抓了一把石灰,一把抓住光海君的脖子,将石灰使劲涂抹进其眼中。

那一刻,光海君双眸中鲜血淋漓,放声哭嚎。

那一刻,仁祖看着这个叫灰离的年轻人面露微笑,并且赐他“李”姓,从此,他叫李离,成为了仁祖的心腹,宫门禁军他手中就掌管一半!

这样一个曾经以那样的方式向自己表达忠心的人,此刻居然向自己发动兵变,仁祖十分震惊。

灰离盯着仁祖的眼睛,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这个看似强大的朝鲜君上在他眼中根本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即使现在他强撑着君上气度,依旧无法遮掩住他内心的惶恐和胆怯。

在这样的目光下,仁祖感觉自己的气势不断下降,渐渐地他感觉到了恐惧,他快要撑不住了。

“朝鲜永远只有大明这一个宗主国。”灰离沙哑的声音中有着慑人的冰冷。

仁祖颓然坐到了地上,柳妃也陪着他一起蹲下,此情此景,倒是将王朝末世景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大金是狼,大明难道就不是虎么?”仁祖放声大笑,笑声中有着说不尽的感伤。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若是这个国家还是由自己的叔叔来主持,还会不会有“丁卯之辱”,还会不会有今日之强敌在外众叛亲离,自己当初的行事,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光海君主政朝鲜,虽然在史书上被恶意抹黑,但真的是治国有方。在他手中,门阀外戚的势力遭受打压,大全重新归于李氏。也正是这样,门阀大族进行了一次反扑,他们选择了一个人,光海君的侄子李倧,也就是后来的仁祖。

政变成功,仁祖即位,光海君被废,流放监禁于岛礁之上。然后门阀大族势力再次大涨,原本李氏力压门阀的局面变成门阀开始掣肘李氏,朝鲜国力就这样子被折腾得每况愈下,直到现在的不堪一击。

仁祖笑声中有着浓浓的苦涩,他终于明白,为何当初的政变能够如此顺利,那些个大门阀又岂会被这么轻易地整合起来支持自己,自己那个一向手腕过人的叔叔为何会输的如此之惨。因为在这场政变身后,站着一个庞然大物,大明!

光海君的政策是在大金和大明之间游走争取利益最大化,这让大明很不满意,因此,大明在朝鲜隐藏的力量发动,扶持仁祖上位。仁祖上位后一直紧紧抱着大明大腿,故而其王位能坐得很安稳。而去年,仁祖废除了朝鲜和大明的藩属关系,转投女真,再次践踏了大明的底线。

但大明也不是当年那个大明了,其力量和国力也是不断下降和虚弱,没有能力来个发兵朝鲜,教训下背信弃义的仁祖。但趁着此次龙辰大举伐朝,大明隐藏在朝鲜内的暗中力量也终于发动了,在这一刻,灰离控制住了仁祖,静等龙辰大军入王京。

“孤还有一个问题,眼下你们能够大军入朝,昔日女真铁骑南下,为何不见明军!为何不见明军!”

对于仁祖的质问,灰离只是转过身,没有回答。朝鲜大地为何会忽然崛起出一支汉家大军,估计朝堂上大佬或者辽东的督师也是很吃惊吧。

……

袁崇焕看着辽地地图,发出了一声叹息:“锦上添花,终究比不上雪中送炭啊。”

祖大寿摇了摇头,道:“也没想到,那姓龙得隐藏如此之深!”

这次为了配合龙辰的伐朝,袁崇焕发动了隐藏在朝鲜的力量,这些力量还是其老师孙承宗在的时候埋下来的,袁崇焕估摸着以龙辰的力量,以一军之力伐朝或许有些困难,自己若能掌控住仁祖,那就能让龙辰顺当多了。但谁想到,那家伙居然暗中掌控了两道的义军,一行动就风雨雷动,直接打得朝鲜上下全没了抵抗之心,自己这时候掌控住了仁祖,也就成了画蛇添足了。

“也罢,此子非池中物,老夫当日既然未能下定决心将其一剑斩之,那就尽力将其托付起来吧。”袁崇焕顿了顿,“他不是在向弗朗机人购买火器么,何须舍近求远?叫他拿银子来向我们买,咱辽东的三眼火铳比那些弗朗机人的玩意儿不见得差!”

“末将明白,督师,那冉义,末将还是多少不放心,恐其身在曹营心在汉。”祖大寿担心不无道理,冉义领着数千兵士来投,弄得辽东上下很是错愕,最后还是袁崇焕拍板决定收留。

“何为曹营,何为汉地?眼下我汉族之地无非就是女真鞑子,此时就不用计较这些了。若这冉义是真心来投,那本帅倒是收了一员虎将,若不是,也算是承了他龙辰的一段像火情,日后若真是……呵呵,也会照拂辽东些许吧。”袁崇焕目光很是深邃,深邃得令人发慌。

“那东江镇那位?”

袁崇焕转身提起兵器架上供奉的尚方宝剑,“这老匹夫,当真是让权力欲望蒙了心,他已经不是原来的毛文龙了,既然如此,就让本帅给他个了断,也让青史上只记得他一些功绩,莫要玷污了那卷丹青!”

“哗”宝剑出鞘,寒光逼人。,督师心中杀意建起。

……

朴正恩整军而待,面对着眼前的王京,他那双眸子中只有冷漠。世上何来不灭的门阀?但只要自己身处这个门阀之中,那就得尽力替它续命。

哪怕成为外人脚下的一条狗,也在所不惜。

“大将军,朴氏军已经准备就绪,请下令攻城!”

龙辰深深地看了眼这个向自己跪伏的男人,微微颔首。

战鼓雷动,一排排朴氏兵士架起攻城梯冲向面前的王京,世事无常,前阵子他们还曾为了保护这座城池而奋力拼杀,可现在他们却要以付出自己性命为代价向这座城池发动进攻。

朴氏军跨过了护城河,攀上了攻城梯,但城墙上却依旧毫无反应,安静得令人诧异。

少顷,这种安静被打破,王京大门被从内缓缓打开。一批身穿白衣的文人士大夫争先恐后的牵着白羊走了出来,向着龙辰这边叩首作揖。他们这是在向新主子表态,也期待给新主子留个好印象,日后甭管局面如何变化,终究得用得着自己。

朴氏军停止了进攻,他们知道,现在已经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这座王京,已经降了。

龙辰看着身旁的朴正恩,轻声问道:

“你是不是料定他们会降?”

朴正恩低头不语,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

龙辰大笑一声,策马上前,挥手之下,数千直属军将士放声大喝。

“进城!”

那群穿着白衣牵羊的大臣们被挤到了一旁,直属军士卒迈着整齐的布列,进入了这座朝鲜王京。

与此同时,队伍中的李凝湿了眼眶,这座城池,她又回来了。只是相比于上次当作礼物被送了出去,如今的她更有底气,一切皆来自那个如山岳般强大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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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万岁

龙辰手下直属军兵士各个雄武非凡,其身上的精甲上都还带着刀剑打击的痕迹,更给这群虎狼之师添上一股沧桑雄壮,再加上一路连破朝鲜数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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