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浅
缘起宿命
孟婆在打盹。
一个二十出头短发穿T恤细胳膊细腿,勉强可以从还可以看的脸上看出性别为女的女鬼——正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溜过奈何桥。
一步,两步,飘,啊飘……
“站住!那个鬼魂!”孟婆醒了。
女鬼撒腿就跑。
奈何桥对岸是错落的发光轮回通道,扑通——
女鬼掉进了一个散发着红光的通道里。
身后传来孟婆凄厉的喊声:我的年终奖啊!!!
***
天界日志记载,凡间公元二零零九年,宿缘再启,宿缘之人轮回重转。
万法归宗。
***
简单说来,就是叶深深,穿、越、了。
一只被吃干抹净的蛋
投胎了?
好像如愿逃过了了孟婆汤?
嘿嘿~
叶深深睁不开眼睛,只是觉得正躺在一个柔软的地方,四周暖洋洋的,就像是躺在云里雾里一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睁不开眼睛。
身下是软绵绵一片,那是床?
居然这么容易就轻松过关,还省去了喝孟婆汤?
她得意地在心里直笑:什么阎王,也不过如此嘛,嘿嘿……
只是老天爷似乎并不打算让她这么轻松过关,她等啊等啊等,等得迷迷糊糊睡过去又醒过来,居然还是睁不开眼睛。明明身体已经可以活动了,她就伸出手四处摸了摸。
——好像,不是在床上?如果在床上,那她头顶上那硬硬的东西是什么来着?
就在她徘徊的时候,忽然,床猛烈震动起来!
一开始是一点点的幅度,后来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简直是在翻天覆地。
地、地震?不是吧!!
叶深深绝望了,是不是马上就要见到那个脸色发黑的阎王爷呢?
“哇!”
床在一个剧烈地抖动后忽然安静了下来,叶深深就趁着这个时候费劲了力气,狠狠用力一睁眼,终于睁开了。只是四周却是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再然后,从很近的地方传来了声响:叩、叩、叩。
有个诧异的声音响了起来:“咦?哪里来的那么大一个蛋?”
蛋?
她左看右看,还是白茫茫什么都看不到,哪来的蛋?
“凤凰蛋还是孔雀蛋?”
那个声音自言自语,然后又是一阵叩叩的敲击声。
叶深深忽而一阵心慌,奋力伸出手四处乱摸。
上面是硬硬的,左边是硬硬的,右边是硬硬的,等等,他说的蛋……该不会是包裹着她的这玩意儿吧?!
老天爷啊,她不过是砸个根地狱的柱子,不必让她投胎成个鸡鸡鸭鸭来惩罚她吧!!
“晚饭就是你了。”
那个声音轻快地很,然后敲击声又响了起来,明显是那个人在试验蛋的结实度。
晚、晚饭?
叶深深整个人僵住了,不能动弹,欲哭无泪。
想她叶深深,怎么着也算大半个全才,居然沦落到当人家晚饭的地步,等着她的也许是水煮蛋,也许是蒸蛋,也许是……蛋花汤。
她的嘴角抽搐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叫出声:“死混蛋你给我闪开!我不是晚饭!”
***
一阵天翻地覆。
唯一的可能是她作为一只蛋,被那个声音的主人以非常粗鲁的办法给推着打了几个滚,最后又是重重的一记,不知道砸在了什么地方。
喀吧——
很清脆的声音。
……
不、不是吧……
叶深深颤颤巍巍地祈祷:老、老天爷,虽然我平时也没怎么祭拜你,但好歹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啊,你你你不用这么来惩罚我吧?!
“咦?裂了?”
外面那个男人淡淡的一声感叹很成功的把她打入了万劫不复。
叶深深凄凉地捂住了眼睛,身边忽然冷飕飕的,好像是刮起了一阵阴风,冻得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才一瞬间的功夫,似乎有光从手指缝里透进了她的眼,微微刺痛。
脑袋上有东西抚过,轻柔得像棉絮一样。
她好奇地睁开眼,光影一下子刺进了眼睛。
“晚饭居然是个孩子。”
孩子?不是……小鸡小鸭么?
一瞬间叶深深泪流满面了,觉得有必要再跟老天爷交流一下:老天爷,你果然还是向着我的啊呜呜……果然是我为人纯良的善报啊~
只是下一秒,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可以加菜了。”
“……”
骗、骗人……
叶深深下巴险些掉下来,还没有彻底笑话那句话的意思,手就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从脸上被扯了下来。
一瞬间,她的眼睛刺痛的厉害,不仅仅是因为很久没见的日光,更因为眼前从迷迷蒙蒙中渐渐清晰的画面:抓着她的手白皙如凝脂,再往后看是个纤细的身影,被一袭白纱慵懒地包裹着,三千青丝缱绻地蔓绕在身上。
“你是谁?”
她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软软的孩童腔调。
那个人没有回答,只是抓着她的手臂一用力,就把她扯了过去,到了自己身前,然后轻轻蹲下了身。
一瞬间,叶深深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所见到的,那是个……宛若天人的男子,两眼如星,眼色如琉璃。一张脸上三分带笑,七分揶揄,眼睫极长,衬得肤色如凝脂,唇红如樱。
好……好漂亮……她很丢脸地抬起手擦擦自己的嘴角,扬起脑袋朝他咧嘴笑。
那人听见她的问话似乎愣了愣,漂亮的眼里闪过几分诧异,马上被笑意遮盖。
“破壳就是人形,真是个有趣的东西。”
他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抚,下巴,脖颈,肩,胸……所到之处,触觉柔滑得不像话。叶深深忽然有点犯困,被他这么按摩着直想睡觉。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到底哪里不对劲呢?她迷迷糊糊地朝美人眨眨眼,美人回了个笑容,另一只手也搭上了她的肩膀,慢慢地俯下了身子,在她耳边吐气如兰。
额,这姿势……太鼻血了吧?!
叶深深尴尬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想避开美人莫名其妙的触碰。挣脱不开就乱扭一通,结果是诶上了美人宽松的袍子里的肌肤,柔滑一片。
等等,柔滑?
叶深深忽然心率不齐,颤颤巍巍低头看了一眼,再一眼,终于确定——
“啊!!!”
没穿衣服!光溜溜的!!
“你个死色情狂给我滚开!”
一声嘶吼,风凛日昏,叶深深眼睁睁看着身上的美人抬起了脑袋,眼角流光,对着她勾起一抹笑:“再有趣也不过是晚饭。”
他说,再有趣也不过是晚饭。
晚饭晚饭晚饭……
“你你你要干什么?”她颤抖后退。
美人微微眯起了眼,薄唇轻启:“吃你。”
……
噗……叶深深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时候想歪,为此她深深反省了自己的不纯洁。但当一个活色生香的美男子一边说着引人遐想的词汇,一边做着截然相反的事情。
“放开!”
她挣扎,抬头只看见那个人眼眸中微光一闪,她就浑身发软了。
他眯起眼,又俯身压上她,伸出舌头沿着她的耳际往下舔,路过脖颈,在锁骨那里打起了转儿,末了,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
“唔……”
叶深深狠狠瞪眼,眼睁睁看着他肆无忌惮的动作,只觉得湿滑的触觉在身上蔓延,最后是肩胛骨上忽然一阵抽痛,竟是那个人张口咬破了她的皮肤!
“混、混蛋!”
综上所述,叶深深推断出来以下三点:
1。阎王爷因为她硬闯奈何桥记仇了,她投胎的不是人,是妖。
2。她从蛋里出来了,遇上的不仅仅是个要吃妖怪的怪物,还是个色情狂变态!
3。她十有八九做不成蛋花汤了,因为她会在这里被生吞活剥。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负责任的父母,居然把蛋抛在这深山老林里面,抛就抛了,也不藏好点,结果让眼前这个漂亮的怪物发现了。
“停!!”
叶深深费劲力气嘶吼出声,嗓音之大,连趴在她身上的那个人都停下了动作,睁着琉璃样的眼睛看着她。
四周有风过,吹得树林里的叶子沙沙作响,地上的金黄枯叶打着卷儿跑。有阳光从树叶缝隙里面投射下来,照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的算得上“衣服”的布料被她刚才的挣扎扯下了一块,露出个肩膀,被阳光照得晶莹剔透。
本来是个不似凡人的景象,奈何他嘴边的笑却让人浑身发毛,通体发凉。
见那个人停下了动作,叶深深咬咬牙干笑,小心地动了动手脚,抵着他胸膛把他推开一点距离。
变态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勾起一抹笑,嘴角还残留着刚才咬破她肩膀的血,被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色嫣红。
叶深深抑制不了浑身的战栗,脑袋里面却飘过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字来形容他:妖孽……
眼见他又要埋头,叶深深情急,闭上眼睛豁出去了!
“爸爸!我可找到你啦呜呜……”不是有什么雏鸟情节么,如果她这辈子注定是从蛋里出来的,那看到的第一个人认定是亲人也不足为怪吧?能糊弄多久就挨多久才是硬道理。
“爸爸?”
那人眸光一闪,显然是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叶深深小心地改了个称呼:“爹爹?”
显然,爹爹起作用了。
那人眼里的疑惑一点点积聚起来,最后凝固了,眼里渐渐又泛起戏谑的光芒。
“爹爹会这么对你么,嗯?”
他邪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嘴唇,轻轻咬上一口。
叶深深石化了。
“可惜了,到吃掉还是不知道是个什么妖。”
那人轻轻叹息着,白皙的指尖划过她的脸。
可惜……可惜你个头!
她咬牙,趁着他抬头的空挡,对着他的手指狠狠一口咬下。
“啊。”
那人小声惊呼,叶深深就趁着他发愣的间隙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那人吃痛地呻吟,她赶忙就地滚了好几圈离开他的束缚,然后站起身就跑。
只是,漏算了一点。
这身子刚刚出生,虽然个子似乎已经是人类七八岁女孩的模样,但是跑……难度还是有点儿。
砰——
狠狠摔了,果不其然。
完了……
叶深深很悲哀地爬起身,眼看着那个人揉着被砸疼的胸口一步步朝她靠近,再靠近,心里像是被冰水泼了,拔凉拔凉的。
“我……我皮糙肉厚,吃了伤胃!”
老天爷,来道雷炸死她吧!!
那人埋头低笑,轻吐:“不行。”
有风过,吹得他青丝飞扬。叶深深却觉得自个儿的心也被那该死的头发揪紧了,喘不过气,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难道真的在这里被活活吃了?
她紧张地到处打量,发现身后不远处就是一面峭壁。□的岩石有些狰狞,似乎在笑话她的境遇。
俗话说得好,跳崖好,跳崖妙,崖下自有小松树;崖下自有小水潭;崖下自有灵芝草;崖下自有绝代高人传你绝世武功,难不成她也来试试?
她回头看了眼山崖,又看了眼一脸戏谑的变态怪物,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闭上眼睛连滚带爬地朝山崖跑去,耳边依稀回荡的是革命进行曲,国际的。
最后,一阵悬空,猛烈下坠。
“啊!!”
跌落中叶深深很欠揍地睁开了眼,见到的是四周的景物像是瀑布一样过眼即逝。耳边有风声,呼呼作响,最后吱嘎——砰的两声,有什么东西横在了她的肚子上,剧痛袭来。
她低头望,一抹苍翠欲滴。
嘎?
还真的有小松树?
……古人真叫一个智慧。
吱嘎——
又一阵风过,小树枝晃了晃,叶深深的心也跟着晃荡,她很悲哀地发现,减肥真的是终生事业,因为那树枝马上就要——断了。
啪——
叶深深绝望地闭上了眼:混蛋!谁说跳崖跳不死人的!
最后的意识,是一片冰凉。
***
山崖之上,方才的美人怪物眼睁睁看着胖嘟嘟的小娃儿坠下了山,轻轻叹了口气。
“一出生就是人形,可惜了这么好的底子。”他轻道,缓缓向前挪了几步,伸出手对着透明的空气做了个手势,再小心触探开去。
马上,纤白的手上就染起了火焰,灼烧了他。
他赶紧抽回手捂着,眼里闪过几分艳毒的光芒。
“总有一天我会出去,区区结界,休想拦我!”
本来,那蛋就在结界的边沿,刚才她闪躲,其实早就出了结界,他是怎么都触摸不到她了的。可惜那娃娃天真得很,居然跳崖。
想着她方才的神色,他眉宇间闪过戏谑,容颜艳丽得惊心动魄。
——真是个,有趣的东西。
自古帅哥是毒药
窒息。
冰凉。
喘不过气。
叶深深晕过去的一瞬间,只觉得冰凉的液体不断地往嘴巴里鼻子里灌。
那是——水?
人生最可惜可贺的事情是绝望跳崖了,结果崖下有小松树可以挂,或者有个深潭等你掉。
人生最悲哀的事情,莫不过跳崖没死挂小松树上了,结果小松树断了,掉进水潭才记得自己是个旱鸭子,终于还是淹死了。
***
痒。
叶深深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唯一可以感觉到的就是痒。
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抓着她的头发,毛茸茸的,还有些湿漉漉,从额头上开始,一直蔓延到了脖子上,让她酥痒难耐地伸手抹开。
“哎呀。”很清脆,很委屈的声音。
额?
叶深深惊醒,倏地睁开了眼,马上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了:
这是一间草庐,确切地说,是间破得不成样子的草庐,她躺在草庐边上的床上,身下是干枯的草。草庐的门没有关,外面是一篇绿树,碧波荡漾,阳光正灿烂,水面潾潾泛光,蝉鸣一片。
被救了?她傻笑,低头就看见了床下委屈地直哼哼的小东西,一只……唔,狐狸?白色的毛,圆溜溜胖乎乎的,看起来毛茸茸的,很好摸的样子。
这会儿正盯着她眨眼,圆圆的眼睛里泪光盈盈,显然是摔疼了。
看到她睁开眼,小狐狸蹭蹭跳上了床,挨着她蹭了蹭:“喵~”
“……”
这、这不是猫叫吗?
叶深深很汗颜地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好笑地问:“你是猫?”
话出口,她才发现只不过去水里逛了一圈,她的声音就变了,不再是软绵绵的童音,变成熟了。隐隐觉得不对,她抬起手打量,发现圆鼓鼓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得纤长,不仅如此,身上还被批了一件宽大的衣服,只露出白皙的腿。有点像山上那个怪物色情狂的款式。
这个身体究竟是什么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