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哼哼。
只是不知道……玄歆的伤怎么样。——混蛋想这些干嘛!
叶深深皱着眉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忽然被不远处围着的一堆人吸引去了注意力。前面好像是间酒楼,有淡淡的酒香从里面飘散开来,沁人心脾。这股酒香跟寻常的酒不同,她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来来来,都来看看啊,仙山湖眉上采下来的传说中的昙莲花酿的酒啊,百年难得一见的啊。”
酒楼里传出的叫卖声彻彻底底地把叶深深吸引了过去,拨开层层围观的人挤到了前面。在酒楼里面的叫卖的是个掌柜模样的人,手里拿着一个酒坛子,正一脚踏在桌子上吹得口水直冒:
“众所周知,这昙莲花啊长在湖眉山顶,可湖眉山上地形奇怪,至今还没人顺利上得了山顶过。要不是前两天山上塌陷,咱小老百姓可是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个传说中的长生之花啊!喝了可是延年益寿百病全无啊!”
叶深深听得有些抽搐:湖眉山的昙莲花,那漂亮得诡异的花还可以吃?会不会中毒啊……
“哟,这位小姑娘看起来好像不信的样子嘛。”卖酒的男人吹胡子瞪眼,啪地一拍桌子。
叶深深老实摇头:“不信,这是昙莲花吗?我见过昙莲花,你拿出原来的花来我就认得。”都酿成水了还怎么看得出来是什么东西酿的。
“小姑娘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男人火了,从酒楼里面取了个碗砸到桌上,从酒坛里倒出一碗酒来,“你不信,喝喝看!”
“……不要。”
“喝!”
“不要!”
开什么玩笑,喝那个东西,万一死人怎么办?
“我看你是故意来捣乱的!来人,抓住她给她点教训!”
男人一挥手,酒馆里面一群打杂模样的男人就团团围了上来。叶深深看得后背直冒冷汗,干笑着后退。
“有、有话好说嘛嘿嘿……”
“没什么好说的!给我打!”
……
……
混蛋。
“老板……有事好商量嘛嘿嘿……”
“没得商量!”
“啊!!”
叶深深第一次出门上街,下场可谓是悲惨至极。正当她撩起袖子打算好好干一场时,声后一声带着怒意的声音传了过来。那个声音说:“本王的女儿也没得商量?”
一瞬间,她几乎忍不住泪流满面了,这声音她这三四天来烦死了,现在听起来却亲切得让她泪流满面,墨晔爹爹!
卖酒的男人回头见了一派威武的墨晔吓得脸都白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王、王爷?!这个小姑娘是您的……小的错了,小的该死!”
“哼!”
墨晔一声冷哼,酒馆里的百姓跪了一地。
“女儿,跟为父回家!”墨晔的气息微微不稳,似乎是赶得很急。
“嗯……”叶深深含泪抬头:他是为了她不见了才急得到处寻找么?
“跟为父解决那个恶女人去!”
“……”
原来,不是他好心,只是用她的时候到了。
……
墨晔爹爹的秘密(下)
到朱墨的第一天,莫名其妙出现了个爹爹,然后被坑蒙拐骗到了荣亲王府。
到朱墨的第二天,胭脂眉笔腮红学上妆,结果被鉴定为没有天赋。
到朱墨的第三天,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试,师傅说这孩子还是打架利索些。
到朱墨的第四天,酒馆管闲事,被恐吓,险些被打,然后被墨晔爹爹救下。
朱墨的生活呵……
“乖女儿你在嘀咕些什么?”墨晔见一路上叶深深都在嘀嘀咕咕,忍不住问。
叶深深叹了口气:“没事。”
“乖女儿哇~”墨晔忽然感慨起来,“你不是妖怪吗?怎么会被些个地痞地头蛇欺负呢?哎。”他捶胸顿足,一副儿大不成器的模样,“我拉你当女儿,就是想你去对付那个恶女人啊!。coM电子书”言下之意就是:你这个妖怪这么这么不争气啊!!
叶深深白眼。
这个捡回来的爹爹,传说中的威震四方的荣亲王,居然是这副样子。一开始以为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阴险小人,相处了之后才发现,他压根就是个惹、事、精!他是开国功臣,老皇帝为了保江山社稷革去了他的将军职位,封了他一个清闲的王爷做。本来他大可以安安分分吃喝玩乐歌舞升平,却不知好歹地去招惹了老皇帝的宝贝女儿,结果人家一个公主死活要下嫁给他,他却避她如蛇蝎。最后被逼得没办法,居然想出了拐个女儿来当挡箭牌这阴险招。而她叶深深,不巧是他老人家选中的“最强大的女儿”。
“谁让你去招惹人家的。”活该。
墨晔哭丧起脸,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他说:“你爹爹打了半辈子仗老了想过些清闲日子容易么,当初逛青楼的时候也没想过那个恶女人居然会女扮男装逛青楼啊。女扮男装也就算了,关键是扮得还不像啊!你爹爹不就喝多了点,以为她是楼里那个姑娘玩的新鲜玩意儿,就、就轻薄了一下子嘛……”酒醒后他还想着大不了被抄家贬为庶民就了事了,没想到居然被那个公主给缠上了,这才想起了带个拖油瓶让人家主动退让的主意。
老了?他这模样算老?
叶深深实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墨晔爹爹啊,你到底几岁?”
“三十有五。”
“……”妖精,绝对是妖精!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只有个二十八九岁,居然三十五了?
“我跟你娘相识在十七岁,十八有了你。”墨晔笑眯眯。
“你……”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叶深深才想好好争辩,目光却不经意扫到了街头一脚,顿时整个身子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了了。
街角行着个轿子。正直夏日,轿子是敞开的座椅样式,顶上悬着垂纱,隐隐约约见得到里面的人影。里面的人倒是很惬意地倚靠着,身影让她熟悉得心慌。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轿子上的垂纱,有那么一瞬间,轿中人的脸在一瞬间露了出来,又马上被遮盖住了。但这短短一瞬间对叶深深来说就足够了,她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腿脚都忍不住战栗了,倏地后退。
那个人是——少紫。
她不会认错的,他化成了灰她都认得。那个人几天前才把她从湖眉的万丈深渊中扔下去,封印那灼烧一切的热度她现在都闭上眼清晰地感觉到,那种烫得整个人会化掉一样的痛楚……全是拜他所赐,少紫!
她今天不冲上去把他掐死她就不叫叶深深!!
“女儿你怎么了?”
墨晔发现了她的异常,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坐在轿子里的人脸色一边,拉起她就走。
“你干嘛?”
叶深深回头就看到了墨晔一副大敌降临的模样,不解,被他拽了几步又不甘心地回头去看少紫,想挣脱他的手冲上去。最最直接的结果是——啪——脑袋上墨晔狠狠一记脑瓜。
“快走!”
好不容易见不到少紫了,墨晔才缓下了脚步,大口大口地喘气,又是捶腰又是揉肩。
叶深深看着有些歉意,主动凑了上去替他捶捶背。顿时墨晔眼睛闪闪发光,眼里写着大大的三个字:乖女儿。
“为什么要跑?”叶深深奇怪地问。她还没跑呢,他担什么心?
“那个是新上任的国师。陛下前两天上郊外打猎,碰着妖怪作乱,刚才那个男人救了陛下。听说他非常擅长辨识妖精,捉妖杀妖更是一抓一个准,宝贝女儿你被他看见了还有命?”
“国师?”
叶深深呆呆傻傻看着来时的方向,百思不得其解,他少紫一个狐狸精,怎么就成了人家国师。只是她还来不及仔仔细细想个明白,就被墨晔连拖带拽地地拖到了王府门口。
墨晔向来自视威震四方无人敢犯,荣亲王府平日里只有几个家丁看门。此刻居然在门口整整齐齐站了一排铁甲的侍卫,架势之大,让叶深深起了怯场的念头,只是还来不及实施就给墨晔逮了个正着。只好乖乖跟着他进了门,沿着窄窄的花园小径往后园走。
这芳草萋萋,柳枝依依,亭台楼阁,花草芬芳,一看就是个人约黄昏后的好去处。加上到了后园,那密密麻麻的守卫都纷纷不见了踪影,叶深深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嘿嘿,来见人家公主吧?
墨晔狠狠回瞪她一眼:不孝女,幸灾乐祸!
“墨晔爹爹,你约会总不至于拉上我吧?”她退后一步划清界限。
墨晔一把拽住,干笑:“女、儿、哇,你不要告诉爹爹你不打算负责了。”
“怎么会呢,爹、爹。”
正当两个人你来我往不亦乐乎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声响从不远处的亭子里传了出来。随后叶深深就发现,有那么一瞬间,墨晔的脸僵硬了,像是木头人一样地转过身,冲着亭子方向挤出个干笑:“公主有礼了……”
果真是那个公主?嘿嘿~叶深深幸灾乐祸地瞟了亭子一眼,嘴角才扬起的笑马上随之僵住了。呆滞地看了亭子里的人许久,终于忍不住万分同情地看了墨晔一眼,跟着他一起僵硬。
在这呆滞的空挡里,她总共总结出了三件事:一,亭子里是个女人;二,亭子里是个公主;三,亭子里的……是个不怎么像女人的女人不像公主的公主。
宫主叫墨采薇,这她早就知道。这几天来每当墨晔爹爹提起这个公主的时候,她脑袋里面自动代入的都是个楚楚可怜娇柔万分的大美人儿,现在一看原来是她理解错了,不是紫薇花一样的女人,不是墨采薇是莫采薇啊!
那公主剑眉,方脸,不着脂粉,不梳发髻,简简单单找了几根彩绳把头发绑了。穿的是粗布质地的麻衣,脚上踩着爽沾满泥浆的鞋,背上是一把大刀。一见墨晔,她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直冲他而来,脚下生风。
……这哪里是个公主啊!!
叶深深忍不住拽了拽墨晔的衣角,偷偷压低声音说:“墨晔爹爹,你这样都会认错来调戏?你的眼光咳咳……”
墨晔瞪眼:“说了为父当时喝醉了!”
“晔哥哥……”公主终究还是靠近了。
墨晔一个激灵,咳嗽了几声,终究还是弯腰行礼,捎带着把叶深深也拽了下去,狠狠掐了一把她的手腕。
“咳咳,公主,您可以直呼墨晔名字,或者不嫌弃的话可以跟着其他皇子一样,叫臣一声皇叔……”
公主把眼一横:“我不要,反正晔哥哥是册封的王爷又不是亲叔叔,等本公主嫁了你还是得叫晔哥哥。晔哥哥……”
“公主……”求求你饶了我吧!!
墨晔一哆嗦,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直接导致的是一直憋着笑的叶深深终于破了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是谁?”墨采薇斜眼。
敢情她这才注意到她?叶深深咧嘴笑笑,点了点墨晔。墨晔如释重负两眼放光,赶紧把她拽到了面前,继而往公主面前一推,再抬头时已经是一副泫然泪下的表情。
“公主,这个是小女墨深深。”
“晔哥哥,你怎么多出了个女儿?”公主大惊。
墨晔扭头抹了一把辛酸泪,颤抖着伸出手抚上叶深深的脸颊:“想当年,臣年少不更事,十七那年与她娘私定了终生。后来因为两家人反对,她娘怀着她跑了,我不知情,以为是她娘负心,伤心欲绝之际恰逢朱墨与青云征战,就参了军上了战场。一晃就是十多年啊!如今我战功成,陛下厚爱还封了我个王爷做,我回到都城才知道她娘当初是怀着她离开我的。再去寻找……早就佳人无处寻啊……只找到了这唯一的血脉。臣自觉亏欠她们母女太多,这辈子只求与女儿相伴,别无所求了……”
“爹爹……”
“女儿……”
……
“晔哥哥,没想到你是这么个至情的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嘎?
墨晔呆住,叶深深的嘴巴半天没有合上。
墨采薇无限爱怜地摸了摸叶深深的脑袋:“深深,我当了你的娘一定疼你。”
“……”
“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公主妹妹,我觉得我们的年龄不大适合当母女……”这个公主丑归丑,年纪倒很小啊……
“是啊是啊!”墨晔赶忙插话,“公主你想想……”
“不用想了!本公主决定了!”
墨晔:“……”
叶深深:“……”
天、亡墨晔……
墨晔呆呆站着,头上是青天,脚下是大地,中间是他飘摇的小灵魂。
好在,这场约会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家丁忽然来报,说国师他上门了。
狐狸国师(上)
朱墨人人都知道,国里新来了一个国师,不仅擅辩妖精法力无边,而且长得跟画里出来似的,一时间声名鹊起。而荣亲王墨晔与采薇公主的姻缘也是他卜算的,听说是“天作之合”。于此,这荣亲王啊,可以说是把这新国师记恨到了骨子里,而这国师今天居然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乖女儿,你一个女儿家可别给来历不明的陌生男人看去了,进屋去。”
“哦,好。”
不管来的是不是少紫,叶深深也不想现在跟他打上照面。既然墨晔发话了,她自然乐得少惹麻烦,揶揄地看了一眼原地站着目光灼热的采薇公主,在国师走到后园之前进了后园的别院里。说来也巧,别院的院子虽然是个独立的小院,但是院门正好对着墨晔所在的亭子,窗户又正好对着门,这样一来,她在里面打开一丝儿窗户缝,就可以看到亭子里发生的事情。两边隔得不远,只要竖着耳朵仔细听,还是可以隐隐约约听到亭子里的人声。
叶深深一走,墨晔第一个反应是畏畏缩缩看了墨采薇一眼,随后理了理被他悄悄揪得有些凌乱的衣服,咳嗽了几声。墨采薇娇柔一笑,倚进了墨晔的怀里。有那么一小会儿,在屋子里偷看的叶深深觉得,她的墨晔爹爹可怜的脊背一瞬间绷直了,他纤瘦的身影风一吹就可以迎风倒下,尘土飞扬。
再然后,该来的终于来了。
叶深深隔着窄窄的门缝,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走来。那个身影似乎一点也不心急,一步一步,衣袂飘荡,长长的衣摆拖在园子里的白玉石铺成的小径上,划过碧绿的草芽。
墨晔明显是等得不耐烦了,抢先两步朝他行了个礼,换来那个国师迷眼一笑。
叶深深在屋子里看得直磨牙:混蛋,装什么斯文!
屋外亭子上,上演的戏码倒是文雅得很:
墨晔弯腰行了个礼,问道:“不知国师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国师笑得眼睫弯弯,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