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债女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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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债女不还-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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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同样的品貌出众、气势逼人、能力卓绝,就连要命的嗜好都一模一样,喜欢把对方告到倾家荡产。
  当然,相似有相似的理由,他们是双胞胎姐弟,从幼稚园到研究所又都是同学,长年朝夕相处下来,默契惊人自是不在话下。
  不过对老板来说,他们最相像的一点,也就是他们最大的好处东西专拣贵的买,付钱干脆不啰嗦。
  一个月前,画展刚开幕时,他们就买下两幅题材相近的大件作品——也就是最贵的两幅画。
  开门见喜,直让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
  因此,当高大俊雅的穆尚理出现在门口,只见老板颊上的肥肉笑得一抖一抖的,童山濯濯的脑袋更是点得差点掉下来。
  如果夏小姐算大金主,小穆律师就是财神爷了!
  财神爷亲自光临,也难怪老板要拼命巴结,只差没像小狗在地上摇头摆尾翻肚子了!
  穆尚理随意浏览着墙上的画作;他不懂这些,也从来不装懂,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来这儿看看要送人的寿礼。
  既是赠礼,自然得投人之所好,他个人的观感可以掠在一边不问。
  不过他虽不懂画,但也觉得这些价值不菲的画作物有所值。
  就以他买下的《乡居拾趣》来说,丝瓜棚下,公鸡昂首阔步,母鸡带着小鸡在一旁啄米,构图和谐、用色均衡,看着就赏心悦目。
  站近一点看,更可发现笔触十分细致,尤其全身绒绒毛毛的小鸡,简直就像直接把细绒贴上去似的。
  如果抽象画那些乱七八糟的色块线条凑在一起可以卖钱,这些精绝的工笔画作没理由不值三五十万。
  “这些画似乎卖得不错。”
  放眼望去,每幅画作旁无不贴着“已蒙收藏”的红条子,即使景气最好的时候,百分之百的销售率也不是常常看得到的。
  “工笔画通常比较好卖,不过好的画家少,而且也画不快,所以展览不多。”老板搓着手,笑吟吟道。
  工笔画多半描绘花鸟虫鱼,容易表现出升平安乐的气氛,题材本就讨喜,只要作品的品质不差,市场的反应都不错,至少以赏心悦目的标准而言,工笔画绝对比抽象画高出好几筹。
  “可惜已经卖完了,不然我也想买一幅自己留着。”
  “既然穆律师有兴趣,下回有新的作品,我再通知您。”
  老板笑嘻嘻地,穆尚理这话等于确定他会再有一笔高额进账。
  “对了,听说我姐也买了一幅画送姐夫?”
  穆崇真是八卦杂志长期跟监对象,动见观瞻,她嫁给年纪足以做她爸爸的教授,成票的狗仔记者撰文嘲讽,写到烂掉了。
  老板所以能够如鱼得水地大做名人生意,当然对这些社交圈八卦了如指掌,应对时才有分寸。“唉,是啊,就是这幅‘阖家欢乐’。”
  老板说着,指向墙上的另一窝鸡。
  主题相同的两幅画挂在一起,旁边却有个突兀的空位,显然旁边本来还有另一幅画,不过现在拿掉了。
  看着大片姑婆芋前的鸡只一家,穆尚理突然笑不出来了。
  今天之前,他并不知道自己买了什么,只晓得他买的那幅是最贵的。
  但二姐不然,她是自己来挑画的,美其名买给姐夫,说穿了不过是她刚从对方身上敲了一栋阳明山别墅,墙上缺了点装饰。
  只不过,花开富贵莫如牡丹,升官发财莫如锦鲤,但他们所选的,却都是一窝子鸡……
  他心里清楚,姐姐会选这幅画,想必是画中的场景触动了她的某一条纤细的心弦。
  阖家欢乐吗?又怎么能够?
  他甩甩头,试着让心思回到纯然的欣赏角度。
  虽然都是公鸡母鸡带小鸡,但两幅画的背景、构图以至于造型都不尽相同,显然画家为此很下过一番心思。
  可是……
  察觉穆尚理微讶的目光停留在墙上的空白,老板善解人意地解释道:“喔,那幅画刚拿下来,那是……”
  穆尚理并没注意听他的说明,因为一旁蹙着眉心的可爱小丫头已吸引了他的全副注意力。
  她正站在离他们大约两公尺外——很容易引起注意,又不至于干扰到别人说话的距离。
  小小的身子却蕴藏着极强烈的存在感,她就像墙上的工笔画,清新妩媚,丰姿嫣然,很奇特的小丫头!
  可想而知,那幅拿下来的画必定正在打包要让小丫头带走,只是穆尚理不免好奇,画廊明天一早就会送画,她连一个晚上也等不得吗?
  穆尚理对她一笑,他金童般的笑容曾为他赢得无数名嫒淑女的好感,可是她却仿如未见,凝着两道清秀的眉,直勾勾地望向门口。
  穆尚理狐疑地顺着她的目光回望,什么都没有啊!
  但下一秒钟,他也皱起眉头,“什么声音?”
  他虽然难得来画廊,但好歹知道公共场所不宜喧哗,怎么今天运气这么好,居然遇上有人在这里吵架?!
  老板也被吓到了,喃喃自语道:“隔壁是抽象画展……”
  不管展什么,都不可能出现男女吵架的声音吧?
  正想看看情况,却见一对横眉竖目的男女冲过来,异口同声地嚷嚷着:“帮我们签名,我们要离婚!”
  有老板在场,画廊中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地悄悄作鸟兽散。开玩笑,坏人姻缘衰十年,谁吃饱撑着管这档子闲事?
  “小姐,你来,帮我在这里签名。”
  女子抓过不明所以的夏盈玥,抢过男子手上的协议书,连笔一起推给她,希冀地期待她签下自己的大名。
  父母恩爱逾恒,数十年如百,连吵架伴嘴都很少见,顶多只是法律见解有歧异,各执一词辩论不休而已。夏盈玥没见过夫妻闹离婚的场面,脸色尴尬,手中拿着那张纸,签也不是,不签也不是。
  太扯了吧?急着离婚也不是这个德行!小丫头根本还未成年,可以做证人吗?穆尚理实在很怀疑。
  再仔细看看她,虽然她的容貌稚嫩得像高中生,却有着与年纪不相符的聪慧眼神,可见她绝对比表面上看起来成熟。
  “先生,签个名让我摆脱这疯女人!”
  穆尚理将男子的手从肩上甩下来,嫌恶之情表露无遗。
  他连与陌生人交谈都极其应付,更受不了别人对他动手动脚。
  人家的家务事与他不相干,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他没有强出头的坏习惯。
  更何况,事务所有事务所的行情,他的咨询费一小时五千元起跳,要他签名也要荷包里的钞票够多才行。
  女子大骂道:“谁是疯女人?!”
  “除了你还有谁?!”
  “你混蛋!”
  一旦开战就没完没了,一人一句地吵个不休。
  真奇怪!既然相看两厌,当初为什么要在一起?穆尚理冷笑着瞄了眼那张纸,只见上头写着:
  离婚协议书:
  、协议离婚,尔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关。
  穆尚理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容软化了一贯的孤漠冷傲。
  虽然双方都已签字,但这张离婚协议书未免太草率,格式有待商榷不说,用的竟是画作介绍的背面。
  真是笑话!
  看起来是成年人,实际上不过是两个肩头担不了四两责任的大小孩;名义上是婚姻,说穿了也就是一场家家酒。
  今天心情不错,他就免费服务一次。
  嘴角嘲讽地扬起,穆尚理抽出钢笔,信手从小丫头手中抽过那张纸,签下自己的名字。
  “你也签吧。”
  穆尚理随手一推,纸笔芷好推到夏盈玥面前。
  “……”
  夏盈玥略带责备的目光飘向穆尚理。夫妻没有不吵架的,他不劝和也就罢了,居然还帮人家离婚!
  老板怕夏盈玥尴尬,自动担负起劝合不劝离的重责大任:“夫妻床头吵、床尾和,哪就要离婚了,拿回去拿回去!”
  男子才不理会老板的这番“金玉凉言”,斜睨着妻子道:“嘿!说好一人找一个证人,我可是找到了!”
  “  个屁啊!我又没说不跟你离婚!”女子气鼓鼓地转向夏盈玥,“这种老公留着也是气死自己,小姐,你就当日行一善,签个名吧!”
  这人惹得一身膻,还拖她下水,真够坏心的。
  夏盈玥皱眉看向他的名字,穆尚理——
  这个看起来就很理性的名字好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印象中它总是跟另外一个名字一起出现……尚理……崇尚真理……
  夏盈玥在脑壳里东里西找,把零零散散的片断记忆扔得到处都是,终究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好了好了,别吵了,都少说一句不就没事了吗?”
  老板持续着无力的劝说,但只想离婚的夫妻仍是争吵不休,然而暴风圈中,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夏小姐!”
  工作人员远远地招手示意她过去拿画,门口那对男女大战方酣,白痴才会走过去  浑水!
  整幅画连框被牛皮纸覆盖,边角显得格外厚实。夏盈玥试着把画拿起来,啧!老板没骗她,还真有点重量。
  还好,她只要把画搬上车,剩下的就简单了。
  偏偏天不从人愿,她要杀出重围还得费一番功夫哩,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但是门口杵了一群人,尤其是被丈夫讥笑找不到证人的女子干脆把路都堵死了,她想走也走不了。
  穆尚理魔魅的声音里不无嘲弄:“签个名有那么难吗?”
  签名不难,但她不希望夫妻因为一时意气就说拜拜,四对就有一对离婚的比率还不够高吗?很不必他再煽风点火!
  夏盈玥不能苟同他的做法,但她生性温柔,无意争这些闲气,更不主动跟人争吵,一心只想脚底抹油连速溜走,六点要把画送到外公外婆家,他们不让路,她绕道总可以吧?
  但还是不成,强健的手臂拦阻她的去路。
  夏盈玥有丝气恼地瞪着障碍物!这家伙跟她犯哪门子的冲?没看到她手上拿着重重的东西吗?“你为什么非要逼我签名呢?”这家伙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想替人作证,你拦着我做什么?”
  不知何故,穆尚理就是想逗她,“小朋友,快签名吧!给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说不定有一天,你也会要别人在你的离婚证书上签名。”
  他叫她什么?小朋友?她已经二十岁了!他居然叫她小朋友!他以为他是谁啊?
  再说,她还没结婚,他就咒她婚姻必败无疑,天下有这种道理吗?夏盈玥搞不懂,她没见过他,应该不可能得罪过他吧?
  “就算我签名,他们也要去户政机关办理离婚登记才有效。去了户政事务所,何愁没证人?你留难我并没有意义。”
  啧!人不可貌相,虽说生得一副整天捧着流星花圈的做梦小丫头样,想不到倒还读了几本法律书,还知道离婚采登记生效主义。
  穆尚理上上下下打量她,满脸不以为然的神色。
  看得出来她心里不爽,低柔斯文的嗓音却不带火气,连吵架都不会的人,不适合走法律这一行,真出了岔子,法院怪客柯赐海还比较罩得住。
  下班时间容易塞车,再不走真的会迟到!
  夏盈玥绕过三颗大石头,径自拿画出了门。
  女子望着她纤柔的背影大叫:“等一下,你还没帮我签名!”
  男子幸灾乐祸的表情教人瞧了就想给他一拳。
  “捡角哦!连个证人都找不到。”
  女子气得抓狂,指着丈夫的鼻尖大骂道:“一张床睡不出两种人。我捡角那你呢?吃屎吗?”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我帮你们签字!”
  老板气得没力!要吵架不会回家吵,在外面表演什么!再让他们吵下去,生意别做了事小,被吵死才划不来。
  “签都签了!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老板气呼呼地道。
  那对夫妻似乎没料到人家会真的替他们签字作证,一时竟愣住了,直到老板赶人,才如梦初醒般,讪讪地走了。
  “穆律师,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到这种事情!”
  穆尚理笑了笑,这能怪谁呢?
  大庭广众闹离婚毕竟不是常有的事,他今天不知走的什么运躬逢其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看他目光持续望着门外,老板迟疑地叫道:“呃……穆律师……”
  “喔!”穆尚理这才惊觉自己失态,“刚才那个小姐……是常客吗?”却仍忍不住想打听那个奇怪的小丫头。
  很难解释,但她确实对他有种难言的吸引力。
  “穆律师没见过她吗?”老板不解地道:“夏盈玥小姐就是贵事务所夏振刚所长的独生女呀!”
  穆尚理脸上肌肉猛地抽动,像是被砍了一刀,眼中逶着异样光芒,又是痛苦,又是怨恨,显是记起了一件痛心疾首的恨事。
  原来是她!那眼睛鼻子长得不像老狐狸吗?微尖的脸蛋活脱脱是沈晴尹的翻版!他怎么没认出来?
  “夏所长没带她去过事务所吗?”老板好奇地问。
  他和老狐狸的办公室分属不同楼层,他怎么可能见过她!
  远观法律事务所生意兴隆,客户络绎不绝,财源广进自不在话下,市中心商业大楼的租金贵得令人咋舌,它还是包下第十层到二十一层作为公用。
  老狐狸奸似鬼,私生活极端低调,对惟一的女儿更保护得无微不至,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的女儿叫“夏盈玥”。
  她这时候来拿画,是要送给她的外公外婆吗?真是巧啊!那幅《乡居拾趣》的最终归宿,正是去国多年难得返台的沈家两老。
  舍不得香饵就钓不到大鱼,巴结老人家绝对有必要,沈晴尹在丈夫耳边说上两句好话,胜过他们姐弟打赢百宗官司!
  夏盈玥,穆尚理在心底默念着她的名字,脸上扬起一丝恶魔的微笑——知道她的身份,她注定是跑不掉了!
  第三章
  书虫易找,美人难寻,连在海滩上享受日光浴也带书出来看的书虫大美人,一辈子能遇上一个,也算不虚此生。
  西元一五三四年,也就是哥伦比亚发现新大陆后四十二年,许多西班牙人前往淘金,当地居民敞开双臂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没料到客人却在深浓夜色掩护下反过来抢夺主人的财产……
  地中海暖暖溶溶的阳光射在肌肤上,夏盈玥却觉得浑身发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心悸地往下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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