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郎掳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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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郎掳秋-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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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能想像少了她的日子,那是炼狱般的折磨,虽生犹死。
  辛秋橙内疚地蒙上愁色。「她是替我受过,我於心不忍。」
  「不要担心,绿蝶会平安无事的度过危险。」口中说著安慰话语,他实则心里忧虑不安。
  「希望如此。」她镇静地稳下心。「大夫,她要不要紧?」
  年过半百的郑老脸色沉重地诊著脉,不甚乐观地摇摇头,开了几帖减缓毒素扩散的方子。
  「幸亏及时吞服了清毒的药丸,要不然这条小命就不在了。」可怜的小女娃!
  「那她的毒……」
  「老夫无能为力,解毒不是老夫的专长,或许宫中的赵太医能查出毒因。」
  「你是指赵鹤寿赵太医是吧!」夏儿在宫中,她可以帮忙。
  「对,就是他,赵太医专研奇毒怪症,你知道宫中离奇死亡的嫔妃、宫女太多了,总要有个预防。」他一口说出後宫争端。
  她苦笑著。「我了解。」
  「你们尽快找赵太医来解毒,我的方子最多只能拖三天,再迟就……」未竟之言充满无奈。
  毕竟世上的毒有千百种,而能下在胭脂盒里的少之又少,肯定阴毒难解。
  「多谢大夫的指引,我们会找个人入宫设法。」八王爷吗?似乎有点纡尊降贵。
  「嗯!记得三碗水熬成一碗,火别太剧。」他不多问地背起医箱离去。
  送走了大夫,白震天存疑的问道:「你心中可有进宫求医的人选?」
  「我想回府拜托八王爷……」她还未说完,窗外便闪进一条人影。
  「我去。」
  来者高约六尺二,一身灰白色衣衫,神色冷肃地走向床边,执起趋向冰凉的手心,眼底有深沉的哀痛。
  一个陌生男子无礼的举动引起白震天的怒气,正欲上前予以教训时,身侧的佳人伸手一拦,以眼神阻止他的妄动,小声地在他耳畔一喃。
  「绿蝶在中毒前请求我一件事,他是其中之一。」她没料到他会来。
  「什麽事?」绿蝶几时认识个会武功的江湖人士?为何他毫不知情?
  她语气深重的说:「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们两情相悦。」
  「所以她才来求我摆平息事。」她轻慨地走上前。「白先生,你要入宫请出赵太医吗?」
  他头也不回的注视著床上沉静的人儿。「秋儿,你我不是外人,用不著客套,还是照以前的老绰号唤我吧!」
  「什麽不是外人,他在说啥鬼话!你们认识?」脸色一沉的白震天冲上前挥握拳头。
  「别紧张好不好,他叫白茫,是八王爷府的赌技士,我们都跟著三小姐唤他白板。」都什麽节骨眼了还打翻醋桶。
  「喔!」他微窘地一咳。
  「救人要紧,别多说了。」
  辛秋橙取出一块丁夏彤留给她的通行令牌交给白茫,感伤地望了气息微弱的白绿蝶一眼,感叹人生无常,原本活蹦乱跳的生命如今只剩一息尚存,叫人心疼不已。
  一堆胭脂水粉置之不用,偏个不凑巧拎了盒渗毒的夺命胭脂来匀,真是个冤字。
  不知来不来得及挽回一条无辜生命?
  「蝶儿就麻烦你照顾了。」白茫态度慎重地向辛秋橙一颔首,轻轻地放下已有些暖意的小手。
  「应该的,我是名震京城的‘息事’丫鬟,没有什麽事摆不平,你尽管宽心。」她收起轻愁为他打气。
  「嗯!我入宫了。」
  如来时般无息,他悄然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白震天拥紧忧心忡忡的辛秋橙,用力一按地渡予真气,不希望她因自责而过劳,伤了自身。
  「绿蝶会没事的,她不会有事……」她低喃著,一心祈求老天保佑。
  完全无所觉的白绿蝶静静地躺著,一双蛾眉始终扣锁著,偶尔发出难受的呻吟声。
  不只是唇,连一张秀丽清妍的玉容也微泛黑气,逐渐地往心窝流去。
  「为什麽没人通知我蝶儿中了毒,你们非要等她死了才肯容我见她最後一面吗?」
  哭得泪流满面的沈月琼不复平日的雍容华贵,云丝散乱的俯在女儿身上嚎啕大哭,抽动的双肩流露出多年不曾有过的母爱。
  她不是不爱白绿蝶,而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及长久之计,才选择忽视有白家可依靠的稚女,一心培植有希望登上堡主夫人之位的沈醉雪。
  微暖的体温似在控诉一个母亲的失责,不甘心就此香消玉损,强撑起精神索讨公道。
  抚摸著不再回应、不再顶嘴的紫黑脸颊,无数的懊悔由她眼眶中溢出,毕竟是肚里的一块肉,怎麽也无法狠心割舍。
  她有多少年没好好看看女儿呢?瞧那眉儿弯得多秀气,活脱脱是个出色的小美人儿,她竟错过了女儿成长期的蜕变,小女娃一夕之间已成大姑娘了。
  再多的悔恨也追不回逝去的过往,她只想有机会补偿,尽一份为人母的心。
  希望还来得及。
  「你真的关心绿蝶吗?全堡的人都晓得她中毒一事,为何只有你毫无所知?」冷淡的白震天用鄙夷的目光一睥。
  「我……在倚红院礼……礼佛诵经。」沈月琼心虚地哭喊著,不敢直视任何人。
  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她足不出户的闭门简出,提心吊胆地等著堡内的丧钟响起,她好作态地致哀悲悼,继而博取众人的认同。
  谁知等了数日仍不闻钟声,她捺不住性子地与小婢一聊,这才得知女儿出了事。
  一时顾不得是否会东窗事发,急忙地往晓风居一奔,入目的竟是令人悲从中来的惨乌脸色,顿时心痛得无以复加,直想摇醒不言不语的女儿。
  「好个叫人灰心的藉口,倚红院无佛无坛,甚至没有清香三炷,你拜的是什麽佛,诵的是何种经!」事到如此她还欺人欺神。
  「我……」她仓皇地说不出所以然。
  「你知道绿蝶中了胭脂盒里的毒吗?是谁这麽歹毒想出此毒辣计谋害人呢?」他用凌厉眼神瞪著她。
  沈月琼砰地跌坐在地,两眼无神地望著自己的双掌。「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
  「看来你很清楚下毒的人是谁,何不请凶手拿出解药救你女儿一命。」凶手已呼之欲出。
  「我……我没有解药呀!没有……」她痛哭出声地掩著面。
  果真是她下的毒手。「怎会没有,你不想绿蝶活命吗?」
  「潘大娘只给我药呀!她说……」她倏地收口,眼光充满妒恨的扑向辛秋橙。「都是你这个妖女作祟,明明中毒的该是你。」
  先她一步的白震天扭转她的手一推。「真是最毒妇人心,秋儿何曾得罪过人。」
  「哈……她不该踏进白家堡,不该蛊惑你的心,不该抢了醉雪的地位,她不该……」她像个疯妇一般又喊又叫。
  「就因为如此你要伤害她?!」他气得心生寒意,紧紧地环著险遭暗算的未来娘子。
  沈月琼止住笑,露出凄厉神色。
  「她该死,一个卑贱的婢子没资格坐上堡主夫人的位置,她为什麽不死……」
  他气得反手给她一巴掌。「可惜你的百般算计却报应在绿蝶身上。」
  「是呀!我的蝶儿,她好无辜。」她泄了气地哀泣,嘴角有道血丝直淌。
  她费尽心思向来自西域的潘大娘购得赤蝎粉,此毒阴诡无比,蚀人肺腑,中毒者必在十二个时辰内死亡,无药可解。
  以为此举可以天衣无缝地除掉阻碍,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步错步步错,真正受到伤害的是不与人争长短的绿蝶,而不是她一心想铲除的小贱婢。
  「你最好祈祷绿蝶没事,否则我会让你下地府陪她。」脸色深沉的白震天撂下狠话。
  「我……」蝶儿若真的有事,她也无颜存活於世。
  顿时老了十来岁的沈月琼垂下双肩,额角冒出几根银丝,憔悴得让人怀疑她是外地来的老妪。
  安静地维持一丝细弱呼吸的白绿蝶听不见外界的声响,迳自沉浸在茫茫无边的痛楚中为生存挣扎,找不到半点光亮。
  突地,喘急的嘈杂声传来——
  「死小子,臭小子,竟敢嫌我脚程慢,你又快到哪里去。」
  一个四旬中年男子满头白发,健步如飞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後是一位气喘吁吁,背著厚重药囊的年轻男子,他就是白茫。
  「我怎麽知道你内功深厚,轻功一流。」最适合夜半上梁当君子。
  「自个儿体力不济就别找藉口,省得让人笑话。」赵为寿专医疑难杂症,因此个性方面也古怪了些。
  「是是是,晚辈受教了,请先救救人。」他不与争辩地先行低头认错。
  救人为先。
  赵为寿一前行,所有人都恭敬地让出一条路,他也理所当然地坐上床侧的圆凳,聚精会神地诊脉、观色,半点不马虎。
  须臾,他神色凝重地要人取来一盆水,众人当他是要开始解毒而连忙一取,谁知他竟用来……
  净手。
  「你到底行不行?别再故弄玄虚。」一急的白茫就犯了他的大忌,质疑其医术。
  只见赵为寿拭乾了双手朝他一瞪。「没救了。」
  闻言,众人哄然。
  沈月琼眼前一黑,向後倒了下去。
第十章
  一句「没救了」吓得众人全白了脸,气氛低得彷如十二月寒冬冷冽刺骨,有人当场发出轻泣声。
  谁知峰回路转,赵为寿在片刻之後又加了下文「我的头给你当椅子坐」,全意是如果救不了她,他的太医名号不是白封了。
  所以大家松了一口气,一颗焦虑的心定了下来,安静地看著他救治。
  由於诊断出是偏热的赤蝎粉,而女子的体质属阴,不能用热攻法,怕两股冷热气交杂在身有损精神,必须上天山采撷极阴极寒的雪融花来克衡。
  白茫自愿上了天山,耗时三天三夜快马急鞭地送来药引,令白震天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同意胞妹与他来往并亲允婚事。
  休养了十数天,白绿蝶的身子已完全康复,登时像只不安分的小雀鸟跳来跳去,只差没生双翅膀飞上天。
  沈醉雪及沈月琼两人被白震天送进了教条严苛的尼姑庵,从此削发为尼。白家堡绝不养虎为患,任由丧心病狂的人为乱。
  此刻锣鼓喧天,大红花轿由八王爷府送出,沿途洒满香花,百名童男童女前头开路,鞭炮隆隆好不热闹。
  绕过了一城进了堡,拜了天地送入新房,新郎倌在外面敬酒,独留新嫁娘一人端坐喜床,静静地等著筵席散尽,郎君进房度春宵。
  一双鲜艳绣鞋不文雅的踏进门槛,粗鲁地往新嫁娘身侧一坐,熟悉的女子香味让辛秋橙忘也忘不了。
  「三小姐,你不去乘机赌一把吗?」难得她会放过好机会。
  来者怔了一下,随即咯咯的笑出声。
  「秋儿,你好神哦!一猜就猜出是我,真不愧是我的好姊妹。」赵缨是上门来「赔罪」。
  为了她的一时任性,秋儿始终挂怀在心不肯原谅,连她大喜之日都不愿与之交谈,害她好伤心。
  幸好有这个大好机缘可以握手言欢,她当然要自告奋勇地送礼来,不许任何人和她争,甚至以王府千金的身分压过白绿蝶。
  「服侍了近十年,三小姐身上的味道和一举一动秋儿岂会不识得。」根本用不著猜。
  「喔!是这麽吗?」她讪然地乾笑,轻嗅自己身上有何异味。
  「你穿的那双绣鞋还是秋儿绣的花面。」她还知道翻出来穿算是有长进了。
  除了赌,其他一概不精的三小姐是闲懒出了名,往往一件急用的物品放在眼前都能视而不见,高呼她来捧到手心,才惊讶地露出原来在这里的神情。
  因此她能找到数个月前收藏在底柜的绣鞋,辛秋橙颇感意外。
  赵缨缩缩脚地掀开红巾一角,「秋儿,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换作有人要你从此戒赌,一辈子都不得沾惹和赌有关的事宜,你会不会愤怒?」
  「哼!谁敢拦我,我就找谁拚命……呃,我的意思是坐下来好好商量。」秋儿好贼哦,用「赌」来套话。
  明知道她最禁不起赌的诱惑。
  「恕秋儿愚昧,小姐几时同秋儿商量过?!」她仍有些忿忿不平。
  赵缨美目一睁地说道:「人家为你找了个好夫君还责怪,你真要怨我一辈子呀!」
  「他好不好是一回事,你不该拿人当赌注。」看来她还是不知悔改。
  「好嘛!好嘛!人家以後不敢了,不然就罚我把王爷爹给赌输掉。」最贼的就是他。
  哪有人不收聘金,连忙地将她打包送人,外加数不尽的嫁妆,好像她没人要似的。
  嫁祸,嫁祸,她就是八王爷府四大祸害之一「小姐——」辛秋橙疾言厉色的一喝。
  「哎呀!你别计较人家的一时失言,王爷爹都一大把年纪了,没人要赢个老奴才回家供奉。」赌后耶!她不可能再输了。
  江山变色,她依然不改其色地吆喝一赌。「小姐是来找秋儿聊天吗?」
  人的本性是很难更改,向一个赌鬼劝说,只有自讨苦吃。
  「我还没说到重点吗?」她记得说了很多话呀!
  「小姐一向言轻避重,秋儿听不出你所为何来。」不就是在她新婚之日串串门子,她想不出还有其他的要紧事。
  得意的赵缨笑得很猖狂。「我是来送礼的。」
  「此时此刻?!」红巾下的水眉微微一挑,不太能认同她的低级笑话。
  新郎倌在外头敬酒,随时会推门而入,而她却扬言来送礼,岂不戏弄人。
  「你可别怀疑,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得泣不成声。」她有把握。
  「你确定是惊喜而不是惊吓?」她太了解三小姐的个性。
  「少瞧不起人,我会让你把话吞回去。」她走到房门口一敞,小手一招。
  不一会儿,鱼贯地走进数位身著新衣的男女,面容神似今日的新娘子。
  新房一下子安静了许多,没人开口说句话,满布悦色的赵缨兴高采烈地摇著辛秋橙的手打破僵局,大声的介绍来者。
  辛秋橙闻言怔愕不巳,唇瓣微微地颤抖著。
  然後——
  一滴、两滴、三滴……无数的泪滑下浓妆过的粉颊,动容得扯下红巾。
  「爹、娘、大哥、二哥、秋蓉姊,你们……你们……」她真的哭得说不出话来。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和略带削瘦的少妇抱住她一泣,身侧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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