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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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来归-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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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瑾点点头,叹了口气。

袁漱玉听不明白了,问道,“是怎么回事?”

“嫂子,却是你我全都想岔了。”若岫苦笑,“难怪大哥他们都不愿说,这本是初晴忌讳的事情,自然不便告诉我们。之前曾听二姐提过,几年前曾经有个书生与初晴定了亲,后来却又对一个富家小姐献殷勤,和初晴不欢而散。后来那家小姐的爹爹嫌书生太穷没同意,书生居然恬着脸找回来,被初晴一盆脏水泼了出去,从此便对男人死了心思。那书生经过这么一遭在平源已然没了脸,就离开了这里。初晴也因此绝情离爱,从此一心跟在三娘身边习经念佛。”

袁漱玉皱眉头道,“你是说……”

若岫点点头,“初晴平日里和三夫人一起茹素念经,根本不出门的,又怎么可能认识那位钦差,再想想,之前初晴的样子分明就是是情伤,方才说到是旧识,我才忽然想起还有这么一节。”

袁漱玉忽而瞪视着文瑾道,“我一向钦佩你的为人,怎地如今却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文瑾窘得满面通红,有些黯然道,“是我的不是“想必是那钦差骗了你罢。”若岫看着文瑾道,文瑾虽说一心为了断剑山庄,却绝对不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不能这么说。”文瑾低下头道,“我知道那人的为人,又见乐水兄愤然离去,应该猜到不是好事,那人对我说什么是害怕夫人知道才会如此,只求我给初晴姑娘通个消息,我本也觉得不对,他夫人悍名远扬。又怎么能容得下任何人给他做小妾,可他说的情深意切,又拿出了信物,说的头头是道……我本应该与乐水兄打声招呼,却因为内心里还是希望你家能够和那人和平相处,帮断剑山庄一回。才刻意没有理会心里的那些疑虑,还是将字条带给了初晴姑娘……”文瑾的语气透着懊恼和自责。

“既然知道那人是什么样的人品,就该知道他不会真心对初晴,”袁漱玉面上冷冷地,“且不说他家大妇容不下妾,就算没这些,如今的状况你也不能轻易传话,乐水本是最希望报仇的人,为什么却愤然而去。定是他提出了什么非分要求。”

文瑾哑口无言。

若岫叹了口气道。“其实你并不是没想到。只是断剑山庄已经损失了那么多人命。和傅家堡地仇恨已经升级到了极致。你不想放弃这次打击他们地机会。才会对心中地疑虑视而不见。”

文瑾有些黯然道。“你说地对。是我地贪欲害了初晴姑娘。”

若岫看着文瑾。还是没忍住。开口道。“我记得很早前听人说过。你是一个有自己原则地人。一旦有人触犯了这个底线。就算是断剑山庄。你也会舍弃。”

文瑾面色变了变。没说话。

袁漱玉也跟着叹了一声。“我是不明白你们这些江湖事。只是劝你。为人还需身正。就算是报仇。也不能堕了百年地名声。”

文瑾正色,对袁漱玉抱拳道。“多谢夫人提醒,文瑾自当铭记。如今看来,枉我平日自诩公道,却是还不如不识字的初晴姑娘。”

若岫听了文瑾这话,心里忽然一动,转而问管乐山那屋的婆子道,“早上除了初晴姑娘不见了,还有什么别的东西不见了么?”

婆子想了一下,犹豫道。“似乎……针线筐里少了一把剪

若岫面色大变。忙对文瑾道,“你速速去钦差那里。”

文瑾愣了愣。反应过来,面色亦是一变,连告辞都顾不上说,直直向外去了。

若岫和袁漱玉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却没想到初晴看上去柔柔弱弱,性子却如此烈。”袁漱玉皱眉摇头,目光里却带着欣赏和自责。

“希望不会出什么岔子才好。”若岫忧心忡忡地道,“钦差住的地方定会有人保护,她一个弱女子……”若岫咬了咬唇,不敢说下去。

袁漱玉眼圈红了,“你还没看出么,她根本就没指望活着回来。”

若岫自责道,“都是我们太大意了,若是一开始就查物件,不至于到现在才发现这事。”

“是我,”袁漱玉低头道,“是我一直猜忌她,这两天还旁敲侧击的说了好些不该说的。她那么聪明的人儿,又怎么会看不出,若说是那人在外面逼她,那我就是在家里逼她。”她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也怪我,若我不跟着猜疑事情估计也不会那么糟,我们都该相信大哥的。”若岫也有些黯然,勉强打起精神道,“如今说什么都太迟。还是稳稳心神,等消息吧。”

两人相对无言,发现只能越说越让心里害怕,索性同时住了口,一人一边沉默地端坐在厅内。

时间似乎凝固了一般,平日里地时间过得飞快,今日却似乎怎么也不肯挪动,眼瞅着太阳影子半天不挪一寸,太阳火辣的晒着,煎熬着屋里人的耐性。

若岫忍不住有些烦躁起来,他们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找到初晴没有,也或者刚才他们地猜测都是错,初晴只是出去散散心,若岫自嘲地笑了,方才还责备文瑾,自己怎么就犯了和他一样的错,现在只盼文瑾赶得及,只盼那位钦差起得晚,只盼一切都还来得及……

若岫敛了心神,双手合十,第一次如此虔诚地希望上天真的存在,若真的有神仙鬼怪,便保佑初晴平安回来。

第一九三章 红销香断

傍晚的时候,乐水和文瑾带回来了初晴的尸体,初晴果然去找了那人,将那人刺伤后,用一把小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文瑾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下人在清洗屋内留下的血迹,那人的胸前被刺中,吓得晕了过去,被掐着人中弄醒之后才发现虽然伤口看上去很长,不过是寸许深,根本没有刺中要害,初晴的尸首被那人泄愤地叫人扒光了衣服扔去了乱坟岗,此时抬回来全身脏污,身上盖着乐水的外袍,头发也被扯得一团糟,从几个人进门开始便是一片死一般的沉默,没人开口,有的只是一屋子的压抑和愤怒。

家中的丫头婆子们都还是新来,都不愿意碰死人,一个个面有菜色,有几个甚至晕了过去,若岫皱了皱眉头,起身对乐水道,“我来吧。”

“姑娘怎么能做这些,”旁边一个婆子才开了口,却在若岫的目光中不敢再说下去。

“初晴如此,陶家实在欠她良多。”若岫看着初晴被血垢泥泞了的面孔,勉强用尽量平淡的口气道,“我这么做,怕也还不完陶家欠她的情。”

乐水看着若岫不做声,半晌才开口道,“好。”

若岫让几个婆子将初晴抬去偏屋,袁漱玉也起身说是跟着帮忙,若岫没有拒绝,只是沉默的跟袁漱玉往偏屋走去。

初晴的身上全是血污,若岫吩咐丫头取水来给初晴擦拭,初晴的面色泛青,四肢俱都僵硬着,唇角却微微勾起,像是带着一丝微笑,是解脱么,还是对这世间的嘲讽,若岫仔细擦拭了初晴的面孔,袁漱玉在旁边帮着清洗梳理初晴的头发。初晴的头发很好,又黑又亮,握在手上垂感十足,袁漱玉梳的很仔细,打结的实在解不开的地方就用小剪刀剪去,将初晴的头发拢在一起。梳了个她平日常梳地发式,然后终于忍不住偏头向一边,低泣起来。

若岫像是没有听到袁漱玉的动静,她认真滴沿着初晴的脖颈往下擦去,旁边的水已经换了好几盆,擦过的布巾往盆内一放便是一团黑红。

初晴颈子上有一个已经干涸了的口子,长度不大,却极深,显然是用了全力下手。一点挽回地余地都没有,初晴果然刚烈如此,连一丝生机都没有给自己留。或许是因为对自己曾经恋人的极度失望,或许是真的觉得生无可恋。

求天求地求佛求神,又能求得什么呢,陶家还不是一夕全灭,三夫人还不是病亡,初晴还不是要受那种人的侮辱,断剑山庄还不是要被傅家堡的卑劣手段打压,子默的全家还不是被杀害……若岫只觉得眼睛一热,什么都看不清楚。

屋舍的隔音并不好。偏屋和正厅也不过隔了一道薄板,若岫听到那边的说话声。

“请你离开。”乐水地声音平淡却能听出隐隐压抑地怒意。

“抱歉。”文瑾地声音低沉。满是懊恼和沮丧。

“人都不在了。说什么都没用了。”乐水淡淡道。“不单是你地问题。若不是我一心想着复仇。事情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样。抽身需及时。我最初就不该卷进这个圈子来。如今这样能怪谁。可上天既然要惩罚我地罪过。又何必去夺了一个年轻姑娘地性命……”乐水越说越激动。猛然顿住。停了几秒才开口道。“你且回去吧。不要再来。”

“乐水兄……”文瑾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乐水阻止了。

“从今日起。陶家和断剑山庄再无瓜葛。陶乐水从此永不过问江湖事。”乐水一字一顿地道。“如违此誓。便如此下场。”说着。一掌击碎了厅内地桌子。上面地花瓶跟着跌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满室无声。

文瑾似乎轻轻叹了一声。拱了拱手。离去了。

乐水郑重宣布初晴是自己的义妹,并且将初晴移入陶家的祖坟,挨着三夫人而立,这番举动让城中很多卫道士十分不以为然,还有乡绅过来劝说乐水不要做如此糊涂的事情,乐水却冷着脸将他们一一打发,初晴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中又没有人,若不这样,难道真的要将她葬在乱坟岗中不成。

陶家地气氛又一次陷入了低沉,乐水还没有从自责中拔出来,他忽然间有些相信所谓的神佛报应,如若不是他复仇的心思一直没有放下,如若不是他希望借助官府来对付傅家堡,如若不是他虽然说着要放下,却从来没有一刻离开过江湖事……

初晴的死似乎没有带来什么变化,平源城还是那样,日出日落,人去人归。

向来喜欢出风头的钦差大人却忽然销声匿迹,不管是酒楼茶馆,还是衙门大堂,全都见不着钦差大人的踪迹。没几天便有流言暗涌,钦差大人居然在平源城身染怪疾,浑身起满了恶疮,不断流出黄绿的脓水,钦差大人痛得整日哀号不已,别说出门,连寝室的门都没有办法出。

古怪的八卦总会附上很多猜测和遐想,全城地百姓都议论纷纷,凭空生了怪病,如果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天降的惩罚,又能如何呢,听有人说,曾经看着从他们府上抬着一具丫头的尸体出来,扔去了乱坟岗,还有人说,当时抬出来的时候丫头身上的衣服都被剥了,又有人说,是因为钦差大人逼奸不成,丫头自尽了……

流言凶猛,愈演愈烈,没过多久,从京里来了几个人,带走了钦差,巡视的工作彻底黄了,据说皇帝大怒,不光撤职查办了钦差,就连举荐他的丞相大人也被牵连着降了级。

第一九四章 三星在天

夏天很快过去,平源城的八卦渐渐转了向,钦差的八卦随着他的离开而消散,文瑾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平源,他并没有告别,只是临走的时候去初晴的坟上上了一柱香。

秋风微微吹起的时候,陶家总算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院子里也渐渐有了笑声,只是谁都不愿再提从前,大家都努力着朝前看。

若岫收到了若菊的消息,若菊在上月初八生了一个女孩,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两人还是很高兴,若菊还专门写信向子默致谢,还问了以后的注意事项,若岫一一回了,还让子默亲自开了方子和用法一道寄了出去。

子默在陶家旁边买了栋宅子,准备成亲的时候用作新房,毕竟去烟岛结婚不大符合实际,子默不希望那么多不相干的人过去,乐水也觉得路途太过遥远,双方在这个问题上倒是一拍即合,子默很快决定在平源买一栋宅子,就在陶家近前,没有很大,却五脏俱全,就算是有些挑剔的乐水看过之后也比较满意。

乐水终于想起来若岫的婚事,采纳、问名一干嗦事情很快做完,只剩下请期,周桐说让子默自己选日子,虽说他算是子默的长辈,但毕竟不是父母,到时候过来作为高堂受他们一拜便罢。

子默完全不理规矩那一套,问了若岫的意见,若岫想了想,说了个中秋节,乐水有点反对,觉得还是应该定个双日子,几个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翻了半天黄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由子默拍板,就定在了中秋节那日。若岫抿嘴偷笑,乐水无奈,子默沉静。

若岫和袁漱玉一个被哥哥纵容着什么都不懂,一个被爹爹宠溺着什么都不会。对迎面而来的一干麻烦事有些头皮发麻,如今能帮上她们的若菊回家去了,初晴又已经不在,两人难免手忙脚乱,丢三落四,结婚居然要准备如此多的事情。家具用什、绣品衣物,袁漱玉头一次发现琐碎的家事居然比术数八卦还要难解,简直让她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两个新人也都不懂规矩,无奈的乐水只好从乡下找了几个族中的老人过来帮忙,却没想到这几个老人家见了若岫便开始挑三拣四,说若岫规矩不对,女红不行,行为做事不成体统,几人一碰头。立时决定要抓紧时间给若岫做一个速成培训,若岫因为怕给子默丢人,主要是怕周桐挑剔。便同意了,谁知道第二天就累得她打了退堂鼓,几个老人家热情地恨不得把成百上千的规矩一股脑都灌给若岫,一天下来差点让她累脱力,招架不住的若岫只好偷偷叫了家中地年轻人,去了小书房商量对策。

“大哥……”若岫眼巴巴地看着乐水,简直快哭出来。

“你也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都是长辈。这次为了你的婚事专程过来的,教我怎么开口啊。”乐水也很为难。

“你也不打听清楚,就直接去了乡下找人帮忙,”袁漱玉有些埋怨地道,“如今可好,小岫受罪不说,她们说的还全都是些村子里的旧俗,若不住在乡下,这婚礼还真不好办了。”

“不然就去乡下成亲吧。”吴圣学一脸坏笑。“我还没参加过村子里地婚礼呢。也让我新鲜新鲜。”

他话没说完。便被若岫一掌拍过来。恨恨地道。“你去和张姑娘商量。你俩以后在村里举行婚礼好了。”

乐水见状轻咳一声。忍住笑道。“其实。咱家在村里还真有一栋老宅。若是妹妹喜欢。还真是可以回去办婚事地。”

若岫恼道。“正经和你们说事。怎地都跟着浑说。”

“你就再忍两天。”乐水无奈道。“你本也是我纵惯了。没教你什么规矩。如今学些也好。省得到时候婆家说你。婚礼地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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