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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蟠龙-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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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画意一震,她虽不懂老头的话,但是相公那坚定不移要与她同死的决心,却教她深深动容。
  他对她的爱,她是信的,就算他真的伤害了爹、欺骗了她什么,此刻她也无法反驳他对她的爱,他的爱不假,她如何能否认,如何能恨他……“小子,你胡涂了,这丫头根本没病,她是骗你的,而你竟碰了她。唉,是你再一次害死自个的女人,注定这世你们是不能善终了,可惜啊可惜!”老头摇头又说。
  “你说什么?秦儿没病?!”斯闻人如坠深渊,激动得冲上去紧抓住老头的手腕问。
  “这你问我做什么,你该问自个的女人去!”老头抽回手,无奈的说。
  他僵硬的回过身,望向满脸淌血的妻子,整个人已颤栗到不行。“你……骗了我?”
  见他竟像天崩地裂一般,秦画意不由得惊心。“抱歉,我为了得知真相,为了试探你心头是否还有我,所以我……撒了谎。”
  他瞬间软身跪下,不久后竟神情狂乱的仰头大笑,笑得凄厉无比。“命,这一切都是命啊!”
  “他的眉心——”盈盈忽然失声尖叫。
  众人这才瞧见斯闻人眉心上的红斑正淌出黑血,映着他的癫狂笑容,一厅的人全吓破胆。
  命,命该如此,无可怨尤。秦画意虚弱的躺在斯闻人怀里,听完他述说自个是如何与老头交换条件为她续命,她震愕得直摇头,泪水也滚滚直下,这眼泪染着她七孔流下的血,当真可谓是血泪交织了。
  斯闻人低首瞧着生命正一点一滴丧失的妻子,心如刀割。“秦儿,事以至此,我打算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就连锦衣卫的机密我也不瞒你了。”
  “什么样的机密呢?”盈盈竟好奇的抢问。
  他冷瞥了盈盈一眼,教她浑身一凉,这才闭嘴。一旁的如花则暗自心惊,盈盈不明白锦衣卫的行事,当然好奇想知道,可是她不同,深知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这与……我爹有关是吗?”秦画意哑声问。
  “是的,岳父手中的信是一封关于当今皇帝与生母不伦的证据。”斯闻人道:“已薨的太后不安于室,淫乱宫廷,甚至连当年还是太子的皇帝,也受不了诱惑的与她发生了不伦,这事教一太监得知,将此事告知先皇,先皇大怒,找来她质问,逼她写下淫乱不堪的自白内容,秘密将她赐死。
  “本来先皇一怒之下,连太子也要诛杀,可也许是太过怒极攻心,竟在下诏前暴毙,太子虽逃过一劫并顺利登上王位,但当年太后那份不堪的自白信后来却不翼而飞。”
  “我爹手中握着的就是那封自白?”听到这,秦画意已能明白了。“可是……爹不是宫中的人,如何……得到此物的?”“太子登基后,便将后宫得知此事的人全数诛杀,而当初那个向先皇告密的太监心有不甘,偷偷将这份自白送了出宫,寄给自个在未进宫前的拜把兄弟,也就是岳父,岳父收到后生怕受到牵连,吓得立即卖掉山东的矿山,带着你来到杭州经营宝石生意,从此隐姓埋名”可此事关皇家丑事,断不能泄露分毫,于是锦衣卫受命定要找回此物,经过几番追查,还是找上了岳父,可是人找到了,咱们却不敢公然逼问,怕将皇上的丑事张扬出去,只能秘密暗访。“”于是……你娶了我,接近了爹,发生了这之后的每件事……“秦画意幽幽摇头而叹,怎么也想不到爹会牵涉到这种事,难怪引来杀身之祸。
  “原来如此,原来皇上也有见不得人的事!”盈盈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还暗自窃喜能够知道这种天大的秘密。
  可如花的脸色已经变了,她只知要追查的事是皇室丑闻,并不清楚细节,这会儿乍闻此事,除了吃惊,更是惧怕,得知这种事她如何能活命,定会被灭口的……她不住心惊的瞧向表情泰然的男人,唯有一心想与妻子同去的人才敢将这事公然说出,这男人……显然已万念俱灰,只想与妻子真心相随,她当初怎会痴心妄想以为能取代秦画意成为他的女人?她真是太天真了!当下后悔不已,为自身安危忧心仲仲。
  “爹当初该将信毁了的……也许毁了就不会有如今这下场了。”秦画意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双眼充血,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但仍不住为爹与自个不胜教吁。
  “我想岳父虽然不图为友人平反冤屈,但这封信毕竟是友人拚死寄给他的,岳父是个重义的人,自然仍尽心保留,可惜我职责所在,不得不对他下手,秦儿,我很抱歉,请你原谅……”斯闻人歉意的怀抱着她,拭着她嘴角不断流出的鲜血,这血就像是由他身上流出的一般,那样的心酸苦涩。
  秦画意澹然苦笑,颤然的伸出已然失温的手,抚上他伤心欲绝的脸庞,他的脸上沾满由他眉心留下的黑血。“我不怪你……你不是存心的,只是事情真的无可挽回了吗?爹他……”
  “不,我早做安排了,岳父会‘自然’死亡,再被秘密远送至朝鲜,到了异地,他可以重新生活,不会有人再因这事追杀他。”
  “你是说爹的身子还有救,会醒过来?”她不住惊喜。
  “是的,他只是服药昏迷,再过一阵子药力退去就会醒了。他是你爹,我怎可能真的要他的命,当时找到信时,我也只是想秘密将他带走,不让岳父受到牵连。
  怎知岳父却追了过来,又适逢爹召来京城的锦衣卫,正要机密的将信送回宫中,岳父此举无疑是自投罗网,我当下保不住他,只好暗地里先弄昏他,让他昏睡不醒,好回报皇上他已形同废人,与死人无异,不会泄露机密,让岳父逃过一死。“秦画意听了热泪盈眶,”难怪我恨不了你……因为我……就算想恨你,也恨不下心……“
  “秦儿,还有一件事我也非要让你知晓不可,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啊!我并不是完全为了图谋岳父的东西才娶你,而是真心喜爱才将你娶进门的……我记得第一回夜探秦府,寻找密信的藏匿处,无意间闯进你的闺房,当时见到睡梦中的你时,心中便起了悸动,娶你是衷心所愿,全心欢喜。”
  她流下了甜甜的泪。“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她泣不成声。一见钟情,他对她一见钟情啊,一切都不枉然了!
  “秦画意,你怎能不恨他?无论如何,若没有他,你不会有今日的惨死,你该恨他才是!”盈盈受不了见他们到死前还爱得无怨无悔的模样,怒而挑拨离间。
  秦画意温柔的望着他哀伤的眼。“我不恨你……不恨的……这一切都是我的命,命该如此,我认了……只是小宝……小宝就靠你扶养长大了,你要好好活下——”
  斯闻人捣住了她的口,“小宝还有爹,你只有我,我随你去。”
  “别这样,我要你活着。”
  他对她绽开了凄侧笑容。“你以为自个死了,我能独自活得很好吗?斯家男人不会背弃妻子的。”
  “那也不用同死。”
  “到现在你还怀疑我的决心吗?”
  “你……”她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却像打了死结一样,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难道……难道无解了吗?你们若欲再续前缘就非死不可吗?”如花突然幽幽的问。
  “法子是有的,而且我已经告诉过他了。”始终像事不关己一般,悠闲的在旁看戏似的老头,这时倒是出声了。
  “什么法子?”如花欣喜的问。亲眼见到两人的爱情如此至死不渝,她也大受感动,已是真心希望他们能够相守。
  老头瞥向斯闻人,他面容倏凛。“别说了,要拿小宝的命来换秦儿,这事连想都别想!”
  秦画意倏睁了眼,也恍然领悟,他当初为何愿意将小宝交给她,他是怕,怕自个会失控的做出另一桩憾事来……这段时间她受煎熬,他何尝不是,何尝不是……她意识逐渐涣散,无限心疼的抚上他心力交瘁的脸庞,用尽力气让娇颜灿烂一笑后,抬起的手颓然落下——人也跟着无声无息了。
  斯闻人震慑住了,全身动弹不得,黑瞳直勾勾地紧盯着那动也不动的小手,一滴泪在心痛中滚落。
  下一刻,他脸色一敛,举掌往自个天灵盖落下!
  火热的吻膜拜过女人娇躯的每一寸,男人终于得以奋进,他激烈的将她与自己推上高峰,在一阵痉孪的释放后,两人同时软下身子,互拥着喘息。
  这是他们分开数月后第一次的相拥,难免比往常再激烈些。
  斯闻人几个月前上京赴考,不负众望果然高中状元,殿试时皇上深深瞧了他几眼,表明要将他留京辅政,圣旨一颁后,他立刻赶回杭州亲自接妻小上京复命。
  他和爹已卸下锦衣卫里的职务,这多亏爹上京去跪求皇上施恩,但他们父子得知朝廷太多秘密,皇上原是不肯放人,甚至还生了杀意,最后终念在他是个人才的份上,言明他若能在会试中取得功名,就让他化暗为明,从此正大光明的为朝廷做事,且做的是干净磊落,不用再碰那些个见不得人的勾当,幸亏他不辱所望,还真一举就考中状元,光耀门楣,大大的给斯家祖宗添了光彩。
  这会他回来得教人讶异,她明明已转告他别专程回来接人的,因为李画师也刚巧要进京,正好可以顺道护送她与小宝前往,怎知这男人一听,生怕她会让那李画师给拐跑似的,在他们即将出发前飞奔回来。
  秦画意忍不住笑得既甜蜜又无奈,这家伙可是将她守得密不透风,上京赴考时,连心腹小江都没带走的留下来“照应”她。
  她早知道小江是他的眼线,专门向他报告她动向的人,这阵子家里的信鸽购进了上百只,都上哪去了?当然不是吃下肚,还不全到了京师报信,而且是报她的信!
  摸摸身子底下的丝被,这是上上个月她随口向友人提及京城的丝被绣工精美,没隔多久,京城就送东西来了,诸如此类的事多如牛毛,现在她满屋子都是“听来的”京城好货。
  “相公,爹这回不与咱们一块上京,留他一个人在杭州,我有点不放心。”
  她拉过绣工精美的丝被,盖住自个姣美的身子。
  男人见“风景”换成了丝被,就算丝被绣工再美,也教他不悦的皱上眉头。
  他不动声色的掀开一小片,正好露出妻子坚挺的侧峰,这样就够了,他满足的盯着多月不见的绮丽风光。
  “爹不走也是有原因的,我离开了锦衣卫,他也告老还乡,若跟着咱们上京,皇上见他成天无事,难保不又私下要他去卖命,所以爹还是躲在离皇上远远的杭州的好。”他分神说。
  “原来如此。”她点着头算是明白爹的无奈了。“对了,说起这事,你与爹是怎么加入锦衣卫的?”她突然想起这事,好奇的问,身子随之轻挪了一下,那风光又看不见了。
  斯闻人不满的翕动鼻翼。既然没哈可看,就专心说话吧。“事实上爹当年本是要入京考取功名的,结果路上被相中,这才被逼着入了锦衣卫,之后,我自然也被盯上了,也不知该说好还是坏,我们父子俩意外得到皇上的赏识,一路在锦衣卫里加官晋爵,最后还掌握了整个锦衣卫。”
  “可我听说除非死,否则无人能由锦衣卫的组织中全身而退,如今你和公公能顺利脱身,当真是万幸了。”她庆幸的道。
  “嗯,确实不容易,而这全都是因为你才让我因祸得福的,以为要随你去了,这才望断前程,痛下决心要脱离锦衣卫,也才有之后的这番际遇。”他轻轻抱着她,下颚顶着她的头,满怀感恩。“其实你能活着,让我这样抱着,才是让我感到最为万幸的事,能抱着你真好。”他手臂紧缩,密密地裹着她。
  “是啊……好惊险,当时再差一步,咱们夫妻就真的要到黄泉路上重逢了。”
  她眼角湿润起来。“这都要谢谢那老头!”
  “谢什么!就是那该死的老头耍咱们一把,不然咱们何须经历生离死别!”
  提起那老头,斯闻人马上怒容满面,像是想将他拆了骨头吞下泄恨似的。
  她抿笑道:“其实我不怪他,要不是他我还测不出你有多爱我,多想与我生死与共,而且若没经过这段波折,我恐怕难以原谅你所做的一切,所以在我眼里,他是恩人不是坏人。”
  “可是他让我以为你真的没救了,伤心欲绝,也差点自尽,这玩笑也开得太过火了。”
  “他没跟你开玩笑啊,确实告诉你解救的法子,是你没动脑筋想明白,这才会造成咱们险些做同命鸳鸯的。”
  “他说只要斯家无后,没了儿子,便可换回你,这话任谁听了都以为他要小宝的小命。”他咬牙切齿的说。
  “可是他最后不是及时将由京城赶回来的爹拉来,宣布将小宝过继给秦家,姓了秦,这么一来你就没了后嗣,也就解了老头下的咒约了。”
  想起那日真是惊险万分,她血流过多已在断气边缘,而他万念俱灰正要自绝,可爹出现了,就这么一句话救回两人的命,这……还真玄啊!
  “你不觉得那老头其实是仙,否则怎么觉得他预知好多事,还能让我死而复生?”
  他沉下脸来。“我倒觉得他不是仙,是魔,专门折磨人的恶魔!”不管怎么说,他对那老头绝无好感,厌恶至极,这辈子如果能够,到阖目之前他都不想再见到他嘻笑的嘴脸。
  秦画意莞尔一笑,慵懒地滑开了身子,被子掀开了一角,露出她白嫩修长的腿儿,他嘴脸马上不同,忿忿不见,色心大起,扑上前,却吃了她一脚。
  “相公,我蓦地又想起一件事,那日你衣衫不整的与如花在床上厮磨,你与她可当真有!”
  “没有!”他倏地跳起,双腿跪床,翻出掌心,五指朝天,严正否认。“我若与如花有怎地,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轰——他忘了,最近正值雨季,天空不作美,完了,这下他有理也说不清了……“你给我过来!”斯闻人拽过李画师,一把将人拉到一旁的巷子里去。
  “你怎么回来了?”李画师吃惊不已。他还不知人家丈夫已经亲自赶回来接人,正傻傻的要来接秦画意上京,这会见到他,当然讶异。
  斯闻人恶狠狠的瞪向他。“怎么,不高兴我回来吗?”
  “我不是这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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