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祝你好运。”季丝琪的嘴角露出一个浅笑,对她挥了挥手,“希望你一切顺利。”
“谢谢。”段云将报纸给折好收进自己的背包之中,拿着孔毓慈给她的住址后,站起身,“我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再见。”孔毓慈对她微点了下头,目送着她离去。
“她真的不是大胡子的女朋友吗?”季丝琪一直等到孔毓慈打过电话,知会过律爵段云要去应征之后,才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孔毓慈耸肩,看到季丝琪不信的表情,肯定的表示,“我真不知道,我只能说。这两个人应该挺有可能的。”
“我看是非常有可能。”季丝琪喃喃自语道。
“不过若是可能,可得在最近就成为好事才行。”
“为什么?”
“律爵应征的是人事部方面的人。”孔毓慈解释,“听说受完三个月的训之后,就得被外派台中了。”
“听你这么说,似乎不太妙。”
“是不太妙,走吧!时间不早了。”孔毓慈站起身说道,“我可得赶在律爵下班回家前接回孩子。”
“真搞不懂你,”季丝琪站起身,忍不住的发着牢骚,“那个大冰库回家,凭什么你也要在家里等他?”
关于这点,孔毓慈也不知道怎么跟季丝琪解释。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所以她也只是笑而不语。
第四章
“你很缺钱吗?”
摸黑进门后,从黑暗中传来的声音让段云忍不住一悚。
“你干么?”没有直接回答于军的问题,段云打开电灯,吃惊的看着他问,“有事吗?”
于军耸耸肩,或许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有必要教会她一些事,所以他才神经错乱的坐在黑暗中,等着她回家。
“日以继夜的工作,对你没有好处。”于军口气显得太过一板一眼的,他自己知道,但就是不能克制,“你还年轻,所以你或许不了解太过操劳,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段云将外套挂起来,才转过身,脸上浮上一抹笑意。
“我知道。”于军将双手微微高举,“我没有权力管你,更不应该像个老爸爸管女儿一般,但是我……”
“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段云连忙打断于军的话,“我只是……很少有人像你一样关心我,你让我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于军对段云的话抱着怀疑的态度,“你应该是朵温室的小花,不应该说很少有人关心你。”
“或许在物质……但在心里……”段云心中升起一股落寞,她呼了口气,将自己的心情给平复,“我或许是任性过了头,所以总看不出他人对我的关心吧!”
“你不想谈你以前的生活,我也不问。”于军懂得察言观色,“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那么努力的工作?我观察了你好几天,你白天在律爵的公司工作,怎么晚上还要去PUB工作?”
“因为我想自食其力。”段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绝对不能理解,这对我而言有多重要。”
“就算要自食其力也不用这么拚命工作吧?”于军不能理解她的作法。
“我要,我想向全世界证明,我也可以养活我自己,而且我可以过得很好,不需要靠任何人。”
于军闻言,眼底浮现一股深思,“谁伤害了你?”他的口气蓦然一变,变得有些阴冷。
段云吃惊于他的猜测,“没人伤害过我,你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偏激?”
“偏激?!”段云觉得于军的话有待商确,“我并不认为这会偏激啊!”
“不会吗?”于军反问。
“当然不会。”段云说道,“许多女人也已经可以在商场上与男人一较长短,我只是想变成那种女人而已。”
“女强人?”于军强迫自己不要露出调侃的表情,不过这并不容易,眼前这么一个娇娇小小的女人想要转变成女强人,实在是不太可能的一件事。外观上,她实在太容易给人欺负的感觉了。
“不是。”听到于军的形容,段云想也不想的摇摇头,“我可不会将可以跟男人一较长短的女人称之为女强人。我只认为她们是认真的女人,在她所擅长的领域里,发挥自己的所长。”
于军听到她的话后一阵沉默,最后才摇头失笑,“理论不错!”
看到于军的模样,段云忍不住皱起眉头,“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有着大男人主义。”
“我没有大男人主义,我只相信女人是需要男人保护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你……”段云摇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已经有许多女人不需要男人,但还是有绝大部份的男人相信女人没有了他会死似的。我的天啊!”
她应该是在骂他吧?看着段云的背影,于军觉得荒谬的心想。
“好吧!或许我的话有错。”于军站起身,挡在段云的面前,他摸着自己的胡子,“但是我还是要你将晚上的兼差给辞了。到餐厅当服务生,我想应该不能让你学到什么东西吧!”
段云抬起头看着他,跟他站得那么近,才发觉他的高大。他有一股令她忘记怎么说话的气势,但这可不代表他可以左右她的想法与举动。
“我想是否能学到东西,这是见人见智的问题。”段云双手扠腰,要自己抬头挺胸,“我认为我这份兼差可以让我学到许多。”
“我并不认为……”
“我也不需要你的认为。”段云并不想使自己的口气太过咄咄逼人,但她就是忍不住,“你不会了解我为什么要这个样子,我只想去做我想做的事。我不像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一直到现在,二十四岁,我才开始真正的要去过属于我的生活,你比我幸福太多了。”
“幸福?!”她的话几乎要令于军大笑出声了。
幸福?从小在育幼院长大,只有国中毕业的学历,自懂事开始便得为了生活奔走,未成年就进了少年监狱,而她竟说他比她幸福?
“或许我是比你幸福吧!”于军也不多说些什么,“我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你,我并不赞成你那么拚命工作的态度。赚钱很重要,活出自己也很重要;但一旦你失去了健康,我相信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叹了口气,段云低下自己的头,心中滑过一种温暖的感觉,“我还是要说,谢谢你的关心。”她抬起头,直视于军的脸庞。
他的落腮胡几乎遮去了他一半的脸庞,她很好奇他清净的一张脸是什么模样。但当然,她是没有勇气去要求他将胡子剃掉的,毕竟她并没有任何权利去要求些什么。
“我不是要你的谢谢。”叹了口气,于军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能在心中承认自己关心眼前这个小女人。
“我知道,但我更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段云柔声的开口,“我会在自己的能力许可下工作,反正现在在律爵的公司里,我只是受训;又只是个小小的助理,并不忙……”
“别以为我是第一天认识律爵。”于军打断段云的话,对她的反驳没由来得感到泄气,“他绝对不会花钱请个没用的人去他的公司上班,所以别用这个理由来搪塞我。”
知道他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段云抬起双手,拍了拍于军的胸膛,“不管我是不是在搪塞你,总之一句话,谢谢你的关心。你对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要不是因为你,我可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就算是谢谢你吧!”她一笑,想了一会儿,“我将晚上的工作辞掉就是了,其实说实话——”她侧着头,对他俏皮的眨了眨眼,“其实白天工作,晚上又工作,我也已经快吃不消了。你的话,只不过是让我早了几天辞掉工作罢了!”
看着她,于军忍不住笑了出来。
虽然知道很不合宜,但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毕竟正如他所说,工作了一天,她真的已经很累了。
“你快去睡吧!”看到她的模样,于军连忙赶她上床,“明天一早,你还得上班。”
她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纵使还有一大堆话想讲,但话一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的吞下。她是个女人,虽然讲话可以很大声,说起道理来有条不紊,但她就是没有办法开口说些太涉及隐私的事,更别说向他示爱了。
“晚安!”她的手一撩头发,拖着不甚情愿的步伐走进房里。
看着她进房,于军才放心的回房。至少,今晚他已经达到了目的,要段云辞掉晚上的兼差;至于其它,他可压根没有细思过。
“我跟她不是一对!”看到辛凯文一脸贼兮兮的表情,不用他开口于军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是?”辛凯文才不相信他,“那你带她来干么?不是带来给我们评分一下的吗?”
“山,麻烦你跟他解释一下。”于军没好气的看了在一旁泡茶的律爵一眼,“别不说话。”
“解释什么?”律爵一脸的不解。
于军呼了口气,“怎么?连你也跟我装傻?”
律爵一笑,将热水注入壶里,对于军的话没有丝毫的反应。
连下了几天的雨,今天一早难得的放晴,于军觉得待在家里没什么意思,又加上是星期假日,便带着段云造访律爵夫妇。没想到却巧遇了正好前来道别的辛凯文夫妇。
现在男女兵分两路,男人在庭园的中国凉亭泡茶,附庸风雅一番;而女人们则在厨房准备午餐。
“你看吧,连山都不说话,那个段云果然是你的女朋友。”辛凯文自己得到了结论。
于军摇摇头懒得解释,反正有许多事是愈描愈黑,所以沉默为妙。
“哇!好烫。”杯子才就口,辛凯文立刻哇哇大叫,飞快的将手中的茶杯给放下。
“报应!”于军有些坏心的说道。
“你──”辛凯文嘟着嘴,看着律爵,“你怎么把茶给弄得那么烫?”
“不烫怎么泡茶?”看到他的样子,律爵忍不住皱起眉头,“更何况,谁教你喝茶跟灌水一样?”
律爵实在不懂为什么结婚三年的时间,林依然毛毛躁躁,亏他现在在画坛还算小有名声,但还像个孩子一样。
辛凯文没空对律爵的话提出任何反驳,只是不停的吐着舌头,希望自己的疼痛能有所减轻。
于军看到辛凯文的模样,再也忍不住朗声而笑,“你真的是恶有恶报,大快人心啊!”
“你不要欺负我是个外国人。”辛凯文不悦的反驳,“我还知道‘恶有恶报、大快人心'是什么意思,我可没做什么恶事,怎么会有恶报?”
“乱点鸳鸯,你说算不算恶事?”
“你──”辛凯文一时语结,虽然心中早已肯定于军对那个段云一定有个什么,但却不知怎么反驳?
律爵若有所思的看了于军一眼,“你……跟她,真的没有什么吗?”
于军闻言一惊,“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律爵啜了口热茶,耸了耸肩,“所谓旁观者清,就算你对段云没什么,但我可以肯定,她对你应该有点感情。”
“别胡扯了,她只是个孩子。”
“二十四岁了!”律爵嘲弄的指正,“毓慈也不过大她个两、三岁,而毓慈跟我结婚时,也不过二十三岁,比段云还小。”
“就是说嘛!”辛凯文在一旁附和。
“你喝茶。”于军没好气的丢给辛凯文一瞥,“总之我跟她是不可能。”
“不可能?”辛凯文忍不住拉高自己的嗓门,“为什么不可能?”
“这世上岂能尽如人意!”于军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辛凯文耳尖的问道。
于军摇摇头,用着四两拨千金的口气说道:“没什么!”
律爵很希望能问出个所以然,但看到于军的模样,识趣的沉默。毕竟了解自己好友的个性,若他不想讲,逼他也是没用。
“你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人谈段认真的感情。”辛凯文劝道。
于军将手一挥,“结婚不过是一场闹剧。”
“怎么会?”辛凯文不认同,“如果你真的抱持着结婚是场闹剧的态度,你最好不要结婚。”他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道,“不然你不会幸福的。”
于军闻言,忍不住讽刺的看着辛凯文,“不晓得是谁说过,自己的婚姻是场闹剧。但最后,自己却跟闹剧中的女主角去环游世界两、三年,现在天天把幸福挂在嘴边?”
“是谁?”辛凯文装傻的问。
“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对辛凯文眨了眨眼,于军说道。
辛凯文是聪明人,当然听出了于军的讽刺,“我跟丝琪是个例外。”他只好替自己脱罪。
“是吗?”喝了口茶,于军的口气不甚热中,“那你为什么不会说,我也有可能是个例外呢?”
“你以为这种事每个人都能遇到啊!算了,反正我只想跟你说,若要娶,你就得娶你所爱的女人,而且千万不要将神圣的婚姻想成是闹剧,就是这样。”辛凯文闭上嘴,就当宣布自己说完了。
“我赞成林的说法。”律爵从眼前的茶壶中转移自己的目标到于军的脸上,“若你真的喜欢段云,你就应该好好把握。”
“我觉得话题愈扯愈远了。”于军要自己不要流露出不自在的表情,他可不习惯跟好友谈及自己的感情生活。更何况他跟段云……这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但却被他们说得似乎煞有其事似的。
“或许吧!”律爵给了于军若有所思的一瞥。
于军沉默以对,他现在不知道自己带着段云来与自己的好友见面是否错了?这似乎真的意谓着这个女人已经愈来愈介入自己的生活。
“出去走走吧!”看着于军一脸的沉思,律爵提议。
“什么?”
“放下一切出去玩几天,顺便让自己的思绪沉淀一下。”律爵进一步解释。
“对啊!”辛凯文一听,也在一旁附议,“出去走走,一定会使自己的心情变得好点。”
于军考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了。”
“为什么?”律爵问,“反正你在台湾也没什么事要忙,不如去玩一玩……带着段云一起去,我不介意放她三、五天假。”
于军觉得眼前的情况显得有趣,自己的好友竟然一脸的热切,脸上的表情就如同要替他找到一个老婆似的。
“我怀疑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于军丢给两个好友嘲弄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