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齐勒铭不但是插进一只脚,而且是整个身子都“插进”去了。
武鹰扬和卫天元是正在比拼掌力的,要分开他们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齐勒铭却背负着双手,硬生生就插进他们中间,把他们分开了。
只听得“蓬、蓬”两声,武、卫二人都是双掌打在他的身上,也同时给他反震出三丈开外。卫天元靠着一条冰柱,武鹰扬背后是空地,直打了三个盘旋,方始稳住身形。
齐勒铭神色自如,说道:“我是一帆同仁,我既然来到,我的事就用不着别人代劳,谁都不许再打下去。”
他的确是并没有偏帮哪一方,只是以他自己的身体硬接了武、卫两人的掌力。
说话之间,他又已来到了上官飞凤的身边,上官飞凤的一把长剑和南宫旭的一对判官笔也正在打得难解难分。
齐勒铭眉头一皱,说道:“我给你们定出输赢吧!”突然衣袖一挥,南宫旭的判官笔被卷了过来,飞上半空;上官飞凤倒跃出去,长剑居然并未脱手。
齐勒铭一看袖子,说道:“我这一卷力道对双方都是一样的,上官姑娘的剑没有给我卷去,但南宫香主的判官笔却刺破了我的衣袖。依我看是都没输赢,你们服不服气?”原来上官飞凤胜在乖巧,她虽然来不及收剑,但一觉袖风拂面,剑锋便即闪电般的贴着袖子“滑”过去,而她的身子也像游鱼般的滑开了。不过,南宫旭的判官笔能够刺破齐勒铭的衣袖,功力却是胜她一筹。
上官飞凤道:“齐叔叔,你的剑法我一向是心眼口服的,有你来到,自是无须我献拙了。”其实齐勒铭刚才显露的并非剑法,她故意这样说,乃是来个“伏笔”,要看“下文”的意思。
南宫旭则没说话。
齐勒铭果然哈哈一笑,说道:“你们不服也得眼,因为是我自己要打下去,你们不罢手,我就找不着对手了。”
齐勒铭喝道:“齐家和白驼山的梁子由我和你们作个了断,两位大香主,你们已经打了一场,我不想占你们的便宜,你们并肩子上吧!”
南宫旭与武鹰扬面面相觑,甫宫旭连跌落的判官笔都不敢去拾,哪里还敢上前?武鹰扬更如斗败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
齐勒铭冷笑道:“你们的气焰哪里去了?刚才还那么嚣张,向我的爹爹挑战,如今我替爹爹应战,你们因何还不出手?难道你认为我不配做你们的对手吗?”
南宫旭道:“齐大侠、我不是你的敌手。你若要替令尊出气,剁剐随你的便!”说得似乎颇有“气概”,其实是存着侥幸的心理,博一博齐勒铭或许下会杀他。因为他业已放弃抵抗,连兵刃也任凭它委弃于地,江湖上不成文的规矩,对方若然讲究“好汉行径”的话,是不杀手无寸铁之人的。
齐勒铭却仍然冷笑道:“你们不敢和我动手,却有胆欺负我的爹爹!是谁给你们这个胆子的?”
南官旭道:“我们是奉了山主之命,身不由己!……”
齐勒铭道:“只是奉了山主之命,谅你们也还没有这个胆子吧?不过,现在我也不想追究这么多了,看在你们求饶的份上,你们各自把一条手臂斩下来,我就让你们保留吃饭的家伙!”
武鹰扬练的是“鹰爪功”,斩下一条手臂,那就等于是自废武功了,因此他比南宫旭更加着急,连忙叫道,“实不相瞒,这个胆子是盖覆天给我们的。盖覆天说他已经安排了巧计,可以让令尊和上官云龙斗个两败俱伤。他要我们帮他的忙杀掉上官云龙,他也帮我们的忙,杀掉令尊。他说这叫做互相帮忙,一举两得。但主谋的是他!”
盖覆天铁青了脸,喝道:“这计划是你们山主夫妻安排好的,如今都推给我吗?”
齐燕然道:“这两个人既是奉命而为,他们也不值得我拿来当作对手,已经招供,就任凭他们走吧。”
齐勒铭应了个“是”字。喝道:“你们听见了没有,还不给我快滚!”
南宫旭、武鹰扬喜出望外,如奉纶音,扶起宇文浩便走。
齐勒铭回过身来,眼睛盯着盖覆天。
盖覆天自知不能幸免,喝道:“大伙儿上呀!喂,你们听见没有?大伙儿上呀!这个时候,难道还要和他讲什么江湖规矩吗?”
跟他来的一共有十一家首领,除了熊抱石和叔梁汔已经被废了武功之外,也还有九个帮派的首领。假如他们都和盖覆天联手的话,齐勒铭加上了卫天元和上官飞凤也未必能够打胜他们。但他们给齐勒铭吓破了胆,却是没有谁愿意替盖覆夭卖命了。
盖覆天喊破喉咙,他们只当听不见。
盖覆天大急,顿足叫道:“我们说过的,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你们怎能这样不讲义气?”
上官飞凤冷笑道:“我爹把你当作心腹,和你结为八拜之交,你却要害他性命。亏你还敢讲‘义气’二字,知不知羞?”
上官云龙忽地叹了口气,说道:“也不能都怪他,我亦有过错。”
上宫飞凤道:“爹,你有什么过错?”
上官云龙道:“第一,我有眼无珠,任用非人。我和他结拜,事无大小,都信任他,这就是我的过错。第二,我御下太严,欠缺宽厚。其实要他们尊奉灵旗是不能只凭幻剑诛之的。”
那九家首领一听见他自责的话,不由得都是大喜过望,黑石山的头领石龙首先跪下,说道:“我被盖覆天的花言巧语所骗,上了他的大当。但说老实话,我虽然害怕和白驼山作对,也只是想宗主改变主意而已,并不是想要害死宗主的。请宗主从轻发落。”
有人带头,其他八个也跟着都跪下了。纷纷诉说,他们是受了盖覆天的威胁利诱,事先并未知道盖覆天有害死上官云龙的阴谋。
盖覆夭嘿嘿冷笑,说道:“好吧,你们把过错都推给我吧。
不过,上官大哥,我即使罪该万死,似乎也不该死在外人之手。”他自知和众人辩也无益,只能抬出武林规矩,宁愿让上官云龙处置他了。
上官云龙点了点头,说道:“这也说得是。凤儿,把灵旗给我。”有齐勒铭在场,这次上官飞凤是不怕将灵旗交回父亲了。
上官云龙接过灵旗,说道:“不错,好歹你也是我的结拜兄弟,清理门户之事,是应该我自己做的,你上来夺旗吧!还是我刚才说过的那句话,要是你能够夺了这面旗子,我可以任凭你的处置!”
上官飞凤叫道:“爹爹!”
上官云龙道:“灵旗在我手中,你给我站过一边!”
齐勒铭却上前说道:“上官先生,我蒙你再造之恩,无以为报,这点小事,请你让我代劳吧。”
上官云龙森然道:“清理门户,可不能说是小事!”
齐勒铭笑道:“大事也好,小事也好,我只是想请你给我一个报答你的机会。”
上官云龙道“我给你一种练功的秘决,换取你给我女儿的帮忙,这是公平交易,谁也不久谁的人情,更谈不上什么报答!”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齐勒铭在残废之后,还能够恢复武功,乃是得自上官云龙所授的练功秘诀。但齐勒铭帮了上官云龙什么忙。可就没有谁知道了。
齐勒铭已经走上冰台,说道:“清理门户,一定要你自己出手吗?”
上官云龙叹道:“我没调教出好弟于,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可还不能替我。”
齐勒铭忽道:“好,那么请你收我做你的关门弟子!”
上官云龙大吃一惊,说道:“这怎么可以!”
齐勒铭笑道;“你不是嫌我够不上做你的弟子吧?但不管怎样,我也是要拜你为师的了!”不由分说,竟然就跪下去。
上官云龙连忙托着他的双臂,说道:“你我份属平辈,你的武功在我之上,若要拜师,应该是我拜你为师!”他也跪下去了。
齐勒铭握着他的双手,结果是两人都跪不下去。
盖覆天当然懂得齐勒铭想要拜师的道理,见上官云龙不肯答允,心上的一块石头方始放了下来,冷冷说道:“闹剧演完了没有?”
不错,这桩事情看来的确像是闹剧,但站在父亲身边的上官飞凤却已注意到,父亲脸上那一层阴暗的脸色忽地不见了,突然问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神采奕奕,目光流露出又喜又惊的神气。上官飞凤明白了几分,她心上的一块大石头也放下来了。
齐勒铭装模作样,苦笑说道:“我诚心拜师,别人却说我胡闹。没办法,我只好自叹没有福气得列门墙了。”说罢走下冰台,对盖覆天喝道:“你上去吧,可不许不守规矩!否则我以证人的身份,还是非得管你一管不可!”
武林中不同门派的决斗,惯例必有证人,这个证人是由双方同意邀请的。现在的上官云龙与盖覆天之战,不管算作是“清理门户”也好,算作是“权位之争”也好,总之是“家务事”,根本无须邀请证人。而且齐勒铭的这个“证人”也只是自封的。
但盖覆天却是不敢反对,也不想反对。
不敢反对,当然是因为他害怕齐勒铭的缘故,目前,最能令他忌惮的人已是无过于齐勒铭了。(上官云龙的武功最多不过恢复几分,他是早就已经看出来了的。)
不想反对,那是因为他经过细心一想之后,觉得此举不但对他无害,而且有利。他是证人,只要我能够击败上官云龙,他就要执行证人的任务,按照双方说好了的,承认我有权继承上官云龙的位子了。古往今来,决没有证人再和当事者比武的道理。他最大的希望只是希望可以避开和齐勒铭交手而已。
“不知齐先生要我遵守什么规矩?”盖覆天问道。
齐勒铭道:“你们这次交手,和寻常比武不同。你是以下犯上,他怎样划出道儿,你就应该怎样接。”
盖覆天应了一个“是”字,心里则在想:“他已经划出道儿了,只是要我夺旗,并没附加条件。这话众人都已听见,难道你齐勒铭还能节外生枝?”
齐勒铭道:“好,那么他叫你上去夺旗,你为什么还不上去?
难道要他贬低身份,下来向你讨教么?”
盖覆天这才懂得他的意思,原来齐勒铭是要他走上冰台去和上官云龙比武。
比武地点的选择是相当重要的,盖覆天的轻功不大高明,但自忖在水台比武,也还可以应付,于是索性大方一些,毫无异议,便叩走上冰台。心里想道“上官云龙不敢下来,显然是因为武功尚未恢复,在平地过招,更难取巧的缘故。”虽然在冰台交手,于他不利,但如此一想,却又觉得胜利的把握多了几分。
齐勒铭继续说道:“这不是寻常比武,他要你夺旗,你就必须夺得灵旗才能下来。否则,你若因为自知打不过;中途就要逃跑的话,你一下来,我守在台下,立即斩断你的双腿!”
比武有两种,一是“点到即止”,一是“至死方休”,齐勒铭要他遵守的这个规矩,无异是逼他必须和上官云龙一决生死。
盖覆天自信有取胜把握,却装作苦笑说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这未免……”
上官云龙冷冷说道:“什么未免不未免的,我死你话,不正合了你的心意?”
盖覆天叫道:“大哥!”
上官云龙喝道:“谁是你的大哥,别假惺惺了,进招吧!”
盖覆天装模作样,叹口气道:“我也想不到会弄成今天的局面的,但好歹咱们也曾有过八拜之交,大哥,你就不认小弟了么?”
上官云龙道:“我认得你,我的剑认不得你!废话少说,动手吧!”其实上官云龙的手中并没有剑,有的只是捏成剑形的一段坚冰而已。
盖覆天看了他的那支“冰剑”一眼,取胜的信心又增了几分,但仍是装出逼于无奈的样子说道:“大哥,你不肯原谅小弟,那我唯有等候你的处置了,请大哥赐招!”
上官云龙冷冷说道:“你不值得我站起来和你动手,有本领你杀了我,我死在你的手下,死而无怨。”
这一下倒是大出盖覆天意料之外,要知上官云龙是业已元气大伤了的,即使站出来也未必打得过盖覆天,何况是坐着接招。
“难道他另有所恃?”盖覆天倒是不禁有点思疑了。
齐勒铭喝道:“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规矩么,上官先生划出的道几,你非得接下不可!”
上官云龙道:“放大胆子来吧,你若逼得我站起身,也就算你赢了,我甘愿把灵旗奉送给你。”
盖覆天一想,这样打法,自己已是立于不败之地,还怕他作甚?当下阴恻恻的一声冷笑,说道:“大哥,你定要伸量小弟,我只好领教大哥的高招了!”
他用的是一柄厚背斫山刀,刀重力沉,呼的一刀劈过去,恍如雷轰电闪!
上官云龙坐在台上,冰剑轻轻伸出,点了两点,不知怎的。
盖覆天这一刀竟然劈不下去,反而倒转回来,轰隆一声,劈碎一块岩石,溅起点点火花。
原来上官云龙那一招乃是后发先至,又准又快,侧好克制了他,他若不赶快收刀后跃,虎口就要给剑尖刺着。上官云龙纵然只剩下三分功力,一刺着他的虎口,也就可以把他手上的少阳经脉挑断了。他收刀太急,险些劈伤自己,幸亏有冰崖挡住。
卫天元拍掌赞道:“说得不错,高招,确是高招!咦、凤妹,你怎么不为你的爹爹喝彩?”
上官飞凤看得出了神,半晌叹道:“剑是幻剑,幻剑非剑,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练到爹爹这般境界!”
冰台不比平地,如果上官云龙是坐在地上,盖覆天打不过他的时候,有足够的地方可以避开,冰台却是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的,盖覆天不论如何闪躲,几乎都是在上官云龙冰剑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加以冰台光滑无比,稍一不慎。就有跌下去的危险。盖覆天一面打一面暗暗叫苦,这才知道在冰台作战的不利,实是比他原来估计更甚。
他吃一次亏,已是不敢近身逼攻,当下把一柄厚背所山刀舞得风雨不透,心里想道:“只要你的冰剑给我的钢刀碰上,冰剑一断,你的幻剑绝招就使不出来了。”
上官云龙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上身微向前倾,手臂放长,冰剑竟然使了一招“白虹贯日”,从他的刀圈中刺进去。
盖覆天心中怒骂:“你也未免欺我太甚了!”钢刀一翻,猛砸冰剑。这次刀剑碰上了!
但奇怪的是冰剑并没断折,反而是盖覆天在这一瞬间,陡然觉得一股冷气从他的掌心透入:不由自己的打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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