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尼态度冷酷,甚至没有看一眼花瓶,乔奇本能地感觉,自己大概是做了无用功。
他呆呆站在门外,心里有无数蚂蚁在啃,滋味很不好受。
他不知自己怎么了,脚钉在原地,不愿离去。
他学着长叹一声,胸口的郁闷好了一点,然后又叹了一声……
过了十多分钟,桑尼重新开门,蹙眉看过来:“你要在这里唉声叹气多久?”
乔奇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如果身后长有尾巴的话,他一定会像哈巴狗那样猛摇。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片刻,桑尼无奈地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乔奇心里也着急,如果我知道答案就好了,其实,我就是不想看到你生气,不想被你冷落,呜呜。
他干巴巴地说:“我可以进来吗?”
桑尼漠然地看着他,侧身让开一条缝,他赶紧钻进来,把花瓶放在床头柜上,自己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张隔夜面孔,傻傻地笑:“我陪你睡觉,不然,你会失眠……嗬嗬。”
桑尼翻了个白眼,忍耐地上床,睡在床外侧,与乔奇毫无肢体接触。
乔奇等了许久,确认桑尼不会再搭理自己,就以龟行的速度,慢慢向对方蠕动,过了很久,他终于把脸靠到桑尼背上,很是舒畅地吁出一口气,心里迷糊地想,桑尼修养真好,竟没有骂我。
桑尼醒来时,发现乔奇乖巧地躺在自己的怀里,红扑扑的脸上,犹有泪痕。
他捏着那人的脸,露出微笑,小白痴,看来,我们徐家的传家宝要用你的肉身来偿还了。
桑尼虽是豪门公子,手上的财产几辈子都花不完,但他修养极佳,很少以财势凌弱,因为他牢记祖训,笑着面对所有的问题。吃亏就是占便宜。
说起来,桑尼的曾曾……曾祖父徐长风是第一批华工,于十九世纪中叶到加拿大,以每日一元的超低廉的工钱,修建加拿大太平洋铁路,从事最累人、最危险的工作,如清扫路基、用炸药开山,常遇到山体崩塌、爆炸等意外事故,当年的1万五千名华工中,最终有4000多人客死他乡。
铁路竣工后,徐长风被迫寻找新的工作,在富有的白人家里做花匠、厨师、打零工。他吃苦耐劳、勤俭克己,多年后,攒钱开设了一个洗衣店。那个时代,华裔受到当地白人严重歧视,当一家华裔洗衣店工人染上天花后,加拿大当局竟下令烧毁所有华裔洗衣店,并将他们驱逐出市区囚禁起来。
徐长风临终前嘱咐独子,要笑着活下去,建立自己的商业王国,不再受人欺凌。徐家世代努力,经历了排华法案,人头税等各种风波,终于成为温哥华华商首富。
桑尼从小耳熏目染,对人性与贫富认识很深,当他上小学时,就会赚零用金买游戏卡玩,初中起学习炒股,后来加入家族企业运作,运筹帷幄,策划了几次大规模企业并购,是位名符其实的优质金龟婿。
在他看来,富贵如流云,人心最难测,他有自己的处世原则,凡事遇弱则强,遇强更强,最爱谈笑间决胜千里的感觉。
这次,他遇见不按理出牌的白痴奇,有点吃憋,打算改变策略,借鉴兵法36计中以逸待劳及欲擒故纵,做冷处理。
因此,当乔奇在他怀里睁开眼睛时,他没有什么轻浮的举止,而是很有风度地微笑:“嗨,睡得好吗,你把我的手压麻了。”
乔奇迷蒙地望着桑尼的俊颜,心里一片柔和,不自觉地把鼻子凑到他颈部,嗅了嗅,开心的咧着嘴,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像个孩子似的蹭啊蹭,身体扭啊扭,好舒服……
桑尼楞了半拍,土包子今天吃错药,开始投怀送抱啦?
当一个硬物顶在下腹时,他恍悟,这白痴出现晨勃了,该抽,居然往本少爷身上乱撞。
他按住那个突起的部位,惩罚性地地使劲扭掐。
“痛啊!”乔奇干嚎声震天响,就快把房顶掀下。
桑尼拿话堵他:“你不是说这里脏吗,不要随便亮出来。”
“哦,对不起……”他双眼湿漉漉,晶晶亮,乖巧地点点头:“桑尼,你不要生气,我以后会听话。”
桑尼心情变好,态度高深地:“再说吧。”
到了学校,桑尼发现,乔奇就像一条可爱的小狗,以前追随无阙,现在改把他当作主人,总是跟在几步远,“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
这种被人全心仰慕的感觉,令桑尼十分自得,言行不免矜持高贵,无阙搭了搭他的额,讶异地问:“你病了吗?”
桑尼以纯洁的45度望天,抑扬顿挫地诵道:“众生皆醉我独醒,莫笑我狂,狂人心存厚道,莫笑我痴,世上痴心难找……啊哟,无阙,你干嘛打我的头?”
无阙好笑地说:“真是油菜花,你若痴狂,谁人可挡?”
“那自然,天才总是孤独的。”
桑尼随意回首,看见乔奇正捂着嘴偷笑,肩膀不住抖动,“嗬嗬,嗬嗬。”
白痴,他一巴掌拍下去,忍不住也笑了。
下课后,桑尼将乔奇送到家门口,递给他几张百元大钞:“我得去给祖父那里,这几天不回来住,你自己买点东西吃。”
乔奇脸红了,推让了几次,讪讪地收下:“那我去超市买菜在家煮,这钱算我借的,以后会还你。”
桑尼不多言,洒脱地挥挥手,踩下油门,车子飞驰离去。
乔奇捏着那几张纸币,在雪地里站了一会儿,心里说不出的温暖,桑尼同学真好。
他进屋后,第一件事是上网搜寻,想找份工作赚钱,早点把花瓶赔给桑尼。
一连几天,桑尼请假没来,乔奇有些想念他。这天晚上,他回家比较晚,远远看见桑尼的卧室亮着灯,不知怎的,脚步蓦地轻快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家,气喘吁吁地冲上楼,高兴地喊:“桑尼,桑尼,你回来了!我有好消息。”
桑尼穿着浴袍走出来,黑发垂在额前,滴着水,俊脸含笑:“是什么好消息。”
乔奇抬起头,面前的桑尼更俊俏生动,说不出的顺眼,他干咳两声:“我找到一只花瓶,和你书房原来那只一模一样。”
桑尼并不相信,“噢,拿来看看。”
咚咚咚,乔奇跑下楼取来新购的花瓶,小心翼翼地递给桑尼:“你看,连花纹都相同,底座的印章也差不多。”
桑尼鉴定古董颇有心得,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极为粗糙的赝品,最多值十元钱。
他想敷衍地表扬一下,忽听乔奇喜滋滋地说:“这个花瓶原本要二千元,我跟店主杀价,只花了四百元就买下了。”
桑尼的笑意淡了,语气不善地问:“我那天给你多少钱?”
“四百加币。”
“你都用来买这个花瓶了?”
“嗯……你,你生气了?”某只小狗狗已经学会察言观色,开始心虚地摇动尾巴。
桑尼放缓面部表情,漫声问:“没有钱,你吃什么?”
“冰箱里有菜。”
“你就靠一点点榨菜豆腐,熬了三天?”桑尼盯着他,这还是地球生物吗?
乔奇嗬嗬地笑,摸着头,脸上很是得意:“我在书店找到一份工,中午可以包餐。”
“唉,强,我佩服你。”桑尼揉了揉乔奇的头发,将那只花瓶重新装回盒子里,吩咐:“明天你带我去那家古董店,我们把花瓶退了。”
乔奇黑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直觉自己又办错了事,他试探地说:“桑尼,不要退了,我拿到薪水,就把钱还给你。”
桑尼斜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吩咐:“钱不是问题,我们来聊聊你的新工作吧。”
几分钟后,乔奇快速冲澡完毕,自觉自愿地趴在桑尼胸前,叙述他求职的惊喜。
桑尼双目半闭,揉着乔奇的臀,往自己的下腹按去,触感十分美妙,离开的这几天,他时常回味乔奇金麦色的肌肤,水雾弥漫的眼睛,俗语说得好,距离增强美感,他对这个土包子的渴望,远比自己想象得多。
既然软玉般的胴体近在咫尺,不合理使用实在太可惜。
乔奇慢半拍地感受到跨下的异样,他的额头冒出细汗,尴尬地想逃跑:“桑尼,我那里好奇怪……”
“嘘,别说话。”桑尼捧起小白痴的脸,轻轻地吹气。
乔奇立刻抿嘴不发一言,脸上浮起两朵红晕,水汪汪的双眼,透出羞怯的天真,看起来,倒有几分妩媚。
桑尼沙沙的声音很好听,贴在他耳边低语:“奇,你会接吻吗?”
纯洁的奇宝宝摇头。
“我教你。”桑尼在他嘴角轻点,只停留了半秒钟,便闪开。
乔奇呈石化状。初吻……莫名其妙地没了,一时不知是喜,还是忧。
桑尼自然不会给他时间多想,伸臂将其揽在身下,温柔地诱导:“教学正式启动,乖,张嘴。”
第一部 奇兽 出世打工
桑尼的俊脸缓缓俯下,眸子像两颗黑玉宝石,流光溢彩。
看在乔奇眼里,那宝石却成了野兽的灯笼大眼,闪啊闪啊,让他好心慌,不行了,胸口乱得好像要裂开。
他无措地闭上眼睛,感觉两片干净香软的东西,拂过他的唇,暖暖的,柔柔的,羽毛般的重量,他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稍稍松了口气,噢,还算好,没有很恐怖。
下一秒钟,他的唇被轻轻吸住,辗转舔吻,擦出一种奇特的酥软感觉,触电似的往身上各处窜去。
他吃了一惊,嘴巴不由自主张开,一件异物滑入他的口腔,香香甜甜,贪吃的本能,让自动他迎上去,两条唇舌勾刺吮吸,激起无比火热的快感,其他的感官消逝了,口腔内香甜感觉被无限放大,他的魂魄飘飘,被吸到九霄云外,啊,他快要承受不住了……
“舒服吗?”桑尼悄悄地放开,晶亮的眸脉脉含笑,
乔奇靠在桑尼的胸前,呼嗤嗤地喘气,用一种大难临头的语气,哭丧着说:“好奇怪,我的心脏要坏掉了……”
桑尼不知该翻白眼,还是得意自己出色的吻技。
他揽住小白痴的腰,亲昵地啄了一下他的脸颊:“奇,不要紧,习惯就好了。”
乔奇似懂非懂地眨着眼睛:“哦,我有点怕怕的。”
桑尼不再多言,侧抱着乔奇,变换着方式亲吻,什么蜻蜓点水式,法兰西湿舌吻,意大利深喉……
乔奇面红耳赤,身体像一团棉花软绵绵的,任对方搓扁揉圆,完全融化在桑尼的怀里。
最后,他两眼含泪,羞涩地表示,真的很舒服,就像躺在家乡的草地上吃冰激凌。他补充,冰激凌是很珍贵的奢侈品,每年生日,老妈才恩赐给他一小口。
好吧,这样的答案差强人意。
桑尼觉得,开发乔奇的性感带,是一件长期、健康、有趣、艰苦卓绝、需要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工作。
想到每天可以品尝乔奇,看到他稀奇古怪的反应,桑尼不觉有些期待。
乔奇不了解对方的心思,被吻得累晕了,就熟门熟路地趴在桑尼怀里,一觉睡到天亮。不罗嗦,精神抖擞地去上课,放学后,他捧着花瓶,带桑尼去那家古董店。
桑尼说:“你记得,如果我摸耳垂,你就夸好,如果我碰额头,你就尽量批评。”
乔奇拍胸脯表示,没问题,以前老妈去买鸡,都是我出面杀价。
两人的穿着气质截然不同,一踏进店中,店经理满面笑容地招呼桑尼,将乔奇视作无物。
桑尼微微颌首致意:“店里的货色不错,昨天,我朋友买了一个花瓶,可是家里已有一个类似的,我们想来退货。”
店经理的脸垮下来:“这种生意比较特殊,货物出门后,只换不退,你可以在店里任选一样物品,价钱多退少补。”
桑尼风度翩翩地逛了一圈,看中一个翠玉鼻烟壶,玉质细腻,内雕花鸟,可以看出是清朝真品,随意地混在几个劣质假货中。
他漫不经心地指着旁边的瓷杯,问:“这个多少钱?”
经理赔笑:“清末白瓷,一千元。”
桑尼摸了摸耳垂,不予置评。
乔奇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他双目炯炯,一直紧张盯着桑尼,看到暗号,立刻像装了弹簧似的跳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好……这个……好!”
一说谎就结巴,这个毛病大概是改不掉了。
桑尼拉着他坐下,柔声问:“哦,你喜欢吗?”
乔奇艰难地回答:“我喜欢……这个图案,像是……像是……云朵。”
桑尼笑了:“哪有什么图案?那是裂痕。”
乔奇干干地笑。
桑尼转向那只鼻烟玉壶,手轻抚额头:“乔奇,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乔奇留意着他的动作,连忙摇头,说话利索些了:“我看不上,这是小孩子玩的东西,不能插花,不能装香水,不能吃,不能用,买了浪费钱。”
经理脸色有点难看,尴尬地清咳:“这位先生,古董的价值,在于收藏观赏。”
乔奇认真地望着他:“先生,你会把辛苦赚来的薪水花在这个无用的小瓶子上吗?你的太太不会怪你乱花钱吗?现在经济不景气,我每次买便当,都要考虑好久。”
经理叹气:“我们的生意一落千丈,说不定,明天我也会被炒鱿鱼了。”
桑尼拍了拍乔奇的肩膀,心想,好样的,很有说服力。
“老板,你看,如果我用花瓶来换,你可以给我几个鼻烟壶?”
经理看了看标价:“这批货500元一个,我算便宜点,让你换两个,怎么样?”
桑尼还没发话,乔奇就吼得像打雷:“不行!那个花瓶原价2000元,我们至少要换4个!”
那人缩了缩颈子:“三个?”
乔奇的手指几乎戳到对方脸,“四个,少一个也不行!”
经理面皮抽了一下,苦笑:“好吧,你自己选。”
走出古董店,桑尼快乐地搂着乔奇:“强!你表现很好,为我省了几千块,待会请你吃龙虾。”
乔奇双目大亮,激动地一叠声道:“好好!我先去隔壁书店打工。”
与桑尼分开后,他来到书店报到,工作很简单,搬运,分类和收钱。
忙碌中时间过得很快,天色渐暗,客人不多,店主准备结帐,乔奇在书架后做整理。
门推开,几位黑衣人来到柜台,凶煞煞地问:“你们这里有个叫乔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