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又悄悄的往下移,视线所及净是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完了!
当这个讯息传入她脑门时,属于昨夜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回到脑海,虽然不够完整,但已经够她震惊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昨夜不是只是作作梦而已吗?怎么会……
天吶!她怎么会这么糊涂?竟然将保留了二十几年,要留给裔哥哥的身子给了他!她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
而这时躺在她身旁的封裔缓缓苏醒,深邃的黑眸一睁开正好对上绘羽惊慑的眼,看着她那被抽光了血色的脸庞,看着她眼底不断流窜的惊惶、懊恼与悔恨,他也猜得出这件事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为什么?”黑白分明的瞳眸剎那间覆上了一层水气,强忍着澎湃汹涌的情绪,她低声的问:“你明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他,你怎么可以利用你那和他相似的脸孔引诱我?为什么要这样?”
“何以见得是我引诱你,而不是你引诱我?”
“我?”
“看样子,你是真的忘了昨晚你是怎么亲吻我的。”封裔边指着自己的双唇,边在身上找着昨夜被她种下的草莓痕迹,最后他指着赤裸胸膛上的一抹红点,说:“你瞧,这就是证据。”
“啊!”这下子真的是糗大了!绘羽双颊红得不能再红,绞着双手,眼睛一会儿瞟向他胸膛上的红点,一会儿懊恼的闭起。
天啊!她怎么可以这么糊涂。唉,都是喝酒误了事,将她和裔哥哥最后一丝机会全扯断了。
一声声充满懊恼的叹息声,不断的自她口中逸出。
“爱上我、和我在一起……真的那么令你难以忍受吗?”封裔一脸受伤的表情。
视线缓缓转向他,看了许久许久之后,绘羽缓缓的垂下头,低声的说出内心深处的恐慌:“你知道吗?其实我好怕你,好怕陷入你的温柔陷阱里,好怕忘了裔哥哥,好怕迷失了小心呵护的心……”她抬起了头,闪烁着水光的眼神无助地看着他,“告诉我,我要怎么办?”
他是那么的优秀,条件是那么的好,好到她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她的心中已经有裔哥哥了,哪怕他们是那么的相似,她都不能变心。
“如果我说你是个大笨蛋,你根本早已经忘了你的裔哥哥,根本就已经不爱他了呢?”她脸上恐慌的表情激怒了封裔,他抬起她的脸,让两人的视线成一直线后,才清楚而严肃的说:“其实真正留在你心中的只是一个梦、一个你期盼的梦想,你根本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爱他,更何况他已经走了、离开了、再也不会回到你身边了!”
绘羽生气的拨开他的手,朝他大吼:“不!你胡说,我才没有忘记裔哥哥,我没有不爱他!你胡说,他会回来的,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等到他的!”
“是吗?”一记冷嘲从封裔的鼻孔逸出,“那你现在告诉我,你的裔哥哥和我差别在哪里?”如果本尊和分身部分不清,那她是哪来的爱?
经他这么一问,原本存留在脑中的影像突然像阵烟似的全散了,她再也抓不住、凝聚不了那个影像,霎时,无名的恐慌袭上了心头。
怎么会这样?!绘羽惶恐得全身发颤。
封裔嘲讽的说:“怎么?忘了是不是?他的影像已经从你的脑海中消失了吧?”
其实,从她惊慌、无措的眼神中,他大概已经看出怎么一回事了,不过他可不想给她任何退缩的机会。
“不……你怎么可以这么讨厌?!怎么可以?”心中一阵酸楚,泪水止不住的落下,她愤怒的抡起拳头捶打他。
封裔抓住她的手,生气地命令道:“不准哭!”
他讨厌看她哭的模样,十几年前讨厌,现在也一样,因为那会让他心疼、不舍。
“你想做什么?”
他蛮横的态度吓到了绘羽,她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想抽回自己的手,无奈双手被紧紧的包覆在他的掌心之中,抽不回来。
“闭上眼睛。”他再次命令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绘羽虽然害怕,可是娇拗的脾气一来,可不会这么乖乖的听话。
“该做的、能做的,我都做过了,你说我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封裔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掌心熨贴着她的手背,防止她抽走。
“你……”绘羽怒眼瞪视着霸道蛮横的他,一时间忘了哭泣。
“把眼睛闭上,否则我要是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可别怪我。”知道她不会乖乖照做,封裔索性出言恐吓,说话的同时,被褥下的脚往上移了移,在她的双腿间轻轻磨蹭着。
惊愕中,绘羽僵直了身子,大气不敢喘一下,更不用说是出言抗议了,于是红着脸,赶忙把眼睛闭上。
“我闭上了啦。”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翘高了嘴,低吼着。
“好,那现在你将我的影像从你脑海中除去,然后再细细的用你的手去感觉、用你的心去体会,然后回答我,你摸到了什么、感觉到了什么。”
他拉着她的手,让它在自己的脸颊上游移,指引着她用指腹感觉他脸部轮廓。
要她不去想他的脸,实在不是普通的困难。
“你知道这很难吗?”她抗议。
“我不管,总之,你照我的话去做就对了。”她拗,他更执拗。
“真是的。”绘羽噘高了嘴,嘀咕了声后,开始缓缓移动她的手。
被褥下交融的体温已经显得暧昧不清,现在她又这样抚摸他的脸,更令她羞赧的不知所措,尤其是当指腹触摸到他的嘴唇时,一股悸动像电流般窜进心中,若不是他的手还覆在她的手上,她真会忍不住抽回来。
一会儿后,绘羽羞红着脸,低声回答:“一张脸,一张属于男性才有的脸。”
“对,我知道是一张脸,只是我要知道在你心中所呈现的,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孔?熟悉的还是陌生的?”
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孔?熟悉的还是陌生的?
闻言,原本呈现在绘羽脑海的脸,从简单的线条变得越来越鲜明,最后呈现在脑海的竟是眼前这男人的影像!
不可思议的是,除了他的脸之外,紧接着出现在她脑海中的,是他生气、诙谐幽默、蛮横霸道……各式各样的脸部表情,深刻的就像是用刀子一笔一划深深的刻印上去似的。
绘羽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影像已脱离封裔的附属,而独属于他趟裔一个人的了,甚至他的影像还取代了封裔的,完全地占据了她的脑子!
这一惊,澎湃的情绪瞬间盈满了心头,让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现在张开眼睛,告诉我,你心中的答案。”他低哑着嗓音,再次命令道,“告诉我,浮现在你脑海中的,是那个已经消失了十几年的他,还是在你身旁的我?”
绘羽缓缓的睁开双眼,迎向他的眼神,这次她的眼中除了多到数不清的不敢置信外,还多了无法更多的疑惑。
“为什么是你?”她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强忍着心中的悲伤。“不应该是你,不应该啊!”
看着她苍白的脸和难掩的忧伤,封裔也感到难过,不过他没有心软的权利,现在距离成功只剩一点点,他不能放弃。
绝望了!心碎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组不成裔哥哥的影像……
这都该怪自己,不该接受他的友谊,不该常和他在一起,以致一个不小心,就将心遗落在他身上,遗落在一个和裔哥哥拥有一样脸孔的男人身上。
“你肯面对自己我很高兴,那也表示我成功了,我成功地将你的裔哥哥从你心中铲除掉。”
“你很高兴?”
“当然。”她的身和心他都得到了,而且还是用另一个身分得到的,他哪有不开心的道理?
“你到底想怎样?”她似乎常常在问他这句话,只是好像没有一次答案是她满意的。
“没什么,只是想要你负责而已。”封裔笑着回答。
“负责?”她错愕的看着他,心中惊疑不定。
“对,难道你忘了昨夜你是怎样挑逗我、诱惑我的?”他刻意摆出心灵交战的痛苦模样,一副真的不是他的错,责任全在她身上的表情。
绘羽不敢置信的猛咽了口口水。“我……我真的有挑逗你?”天啊!几杯黄汤下肚,她竟变成豪放女了,真是羞死人了。
看到她露出迷惑的眼神时,封裔索性以实际的行动唤醒她、组合她脑子里零星残破的片段。
“别……别……好好……我相信、我知道是我错了。”
然而才没一会儿的工夫,绘羽就因为受不了他亲密的举动,而娇喘着求饶。
不可讳言的,赵裔是个很有情调的情人,只是他越是温柔,越是体贴,绘羽的心中就越犹豫、越痛苦,原本崩陷一角的心也逐渐的沦陷了。
她挣扎再挣扎,重复在心中的永远是那几句话——她该爱他吗?她能爱他吗?裔哥哥怎么办?真要忘了他?虽然爱他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可是她真的好爱他。
一连串的问号盘据着绘羽的脑海,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还是没有得到解答。
而就在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纠缠中,绘羽又发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她的经期已经迟了两个月了。
这个后知后觉的发现,震得她当场脑袋一片空白,顾不得是不是上班时间,趁着送公文到楼下的时候,焦急的离开公司,到附近的7…Eleven买了验孕棒,然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回到公司。
“怎么会这样?不会这么巧吧?天啊!她怎么会这么粗心?第一次是意外,可是往后的几次……她怎么会粗心的忘了做防护措施?!”
看着已被她如烫手山芋般丢弃在垃圾桶,上头还呈现阳性反应的验孕棒,将自己锁在厕所的绘羽,自责又懊恼的握紧双手。
怎么会这样?
唉……想来裔哥哥和她更是遥不可及了。
罢了……罢了……
在一句又一句罢了的叹息声中,绘羽决定将对封裔的思念和爱意深深藏起,好好的爱趟裔,也借机弥补母亲过去对赵家所带来的伤痛。
自从怀孕后,人也变得频尿,绘羽常常一个上午就得跑好几次厕所。
最近公司的业务进入旺季,加上美国总公司也有几个企画案,正进入紧锣密鼓的阶段,封裔天天忙到倒头就睡,所以绘羽根本找不到机会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他。
这一天,她正打算走出厕所的时候,一阵交谈声伴随着高跟鞋的声音由远而近,而话题中的大人物,正是令她怀孕的男主角,好奇的绘羽于是悄悄的又躲回厕所。
“你们看到那个公告了没?”
“什么公告?”
“怎么你们没看见吗?总裁要结婚了。”
“结婚?”
“对啊!”
“麻雀是谁呀?”
“拜托,用肚脐想嘛知道。”
“人家就是不知道嘛,快啦,快告诉人家嘛。”
“是何秘书啦。”答案揭晓。
“何秘书?”
“对啊,即将麻雀变凤凰的人,就是跟总裁从美国一起回来的何秘书啊。”
“这有什么好讶异的,总裁和何秘书本来就是一对的。”
“说的也是喔!”
“难怪喔,公司的业务进入旺季,天天有忙不完的事,何秘书却在这个时候请假,原来是为结婚作准备,先回美国请示双亲去了啊。”
“铁定是。”众人异口同声的说。
“那以后啊,何秘书就是我们的老板娘了。”
“嗯,不过放心啦,何秘书除了严肃一点外,人其实很好的呢。”
“是吗?不过我倒是希望她以后能凶一点。”
“为什么?”
“这样才不会有人觊觎总裁啊。”
“讨厌啦,这样人家不就不能偷偷恋着总裁了吗……”
声音慢慢地由厕所转向走廊,最后消失了,绘羽这才打开门,颤抖着身子走了出来。
刚刚女同事们的那些话,让绘羽除了极度的震惊之外,心还像被刀剐般狠狠抽痛着。
泪水夺眶而出,她紧咬着唇瓣,不敢出声的一再摇着头。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昨夜还搂着她,在她身旁耳鬓厮磨的赵裔要结婚了,而对象竟然不是她!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怎么可以?就在她全心全意爱着他的时候。
不过话说回来,赵裔虽然曾说过喜欢她,爱她,却从不曾给过她任何的承诺——
难道他是个玩弄感情的高手,这一切只是他的花招?追求她,是他难忍寂寞,拿她弥补恺芮不在身边时的空虚、寂寞?
不!她不愿相信他是这种人!
可是他要结婚的公告都已经贴出来了啊……
“不!我要去问个清楚。”
她快步走出厕所,往封裔的办公室走去,可是人才刚到门口,就听到他和恺芮的声音从微启的门缝中传了出来,
“恺芮,婚纱和摄影公司就由你去接洽,只要你喜欢就好,别计较费用,拍照的时间敲定了就通知我,还有,今天下班后陪我一起回去告诉外公和外婆这个消息。”
“好啊,我也好久没跟老总裁请安了。”
“怎么?我们都快结婚了,称呼还改不过来,小心外公听了不高兴。”
“叫习惯了嘛!”一向严肃的恺芮难得调皮的吐吐舌头。
他细心的提醒:“记得外公最喜欢吃什么吧?”
“当然。”恺芮点点头。
“交代下面的人去买就好了,刚回来别把自己累坏了。”他体贴的说。
“我知道。”突然,恺芮语带威胁地笑着说:“封,你知道你结婚证书一签下,我就不可能放你走了。”
“我有说我要走吗?唉,你怎么到现在还对自己这么没信心?”门内传来微微叹气的声音,“只怕到时候是你觉得我这个老公太黏人了。”
“谁怕你黏来着了?就怕你偷偷背着我偷腥。”
“这一点你倒不用担心,男人不管在外面怎样,最后总是会回家的。”
“是吗?那请问我不在台湾的这段期间,你和她又是怎样一个情形啊?”
封裔嗤笑一声,“恺芮,怎么连这个你都介意?”
“哼!”恺芮冷哼了一声。
“天啊!恺芮你别傻了好不好?我如果是爱她的,又怎会跟你求婚呢?”封裔接着又说道:“男人嘛,总是会逢场作戏,我和她只不过是玩玩而已,你该不会是当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