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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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行-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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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皇帝面容扭曲。

“臣敢肯定。”张叔夜亢声回答。

“你肯定又有什么用?”皇帝恨恨地说:“朕只要前脚离开东京,后脚就有人起兵作乱,朕清楚得很。迁都,迁都,亏你张叔夜想得出来,又是受了谁的指使?朕今日当死守社稷,绝不逃避了!”

面色苍白的皇帝抬头看了看东。东面正是太上皇帝所居住的宁德官,他已经可以肯定,只要自己离开开封,那个老头子立即就会登基称帝。

难道,这个张叔夜是他派过来的说客,特意来赚朕的?

想到这里,他满目精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个老将军。

……

张叔夜不敢答话,他背心里全是汗水,忙磕头道:“臣,惶恐。”

“哈哈,你才不惶恐呢,你心里明镜似的。”皇帝一声冷笑:“这个亲征行营总管,你不当,朕还让孙傅兼着。退下!”

“臣……臣……”张叔夜眼睛一热,委屈的眼泪一颗颗落到地上。

“退下!”皇帝厉声大喝。

一个内侍走来,扶起张叔夜,小声地说:“张大人,陛下累了。”

看着张叔夜萧索的背影,那个太监心中难过,忙将一张热毛巾递过皇帝:“陛下内热很重,还是早些安歇吧。”

皇帝伸出手来,接过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狠狠地骂了一声:“张叔夜可恶,该杀!”

那个太监看到皇帝那一双细长的手臂上全是紫红色斑点,心中一痛,这是典型的水银中毒啊!

宋朝皇帝都信奉道教,从太上道君皇开始,皇室中人都喜欢炼丹服药。最近一段日子,皇帝心情抑郁,生活上也没什么节制,精力遍有些不足。特意让方士们炼了一炉仙丹,用雪水为引,早晚各服一次。

大概是因为吃得猛了些,皇帝的性子也变得有些狂燥。

接过毛巾,太监小声说:“禀告陛下,同知枢秘院事孙傅正在朝房候见,说是找到了击退金兵的办法。”

“什么!”皇帝惊喜地大叫一声,“快传他来见朕。”

居无何,孙傅激动地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张诗稿,递了过去:“陛下,请看。”

“这是……”

孙傅朗声念道:“郭京、杨适、刘无忌,尽在东南卧白云。郭、杨、刘三人都是仙家人物,若能助我大宋,何愁北奴不灭?”

所谓“郭京、杨适、刘无忌,尽在东南卧白云。”本是丘浚所做的《感事诗》中的一句。

丘浚是北宋时期有名的文人,好老庄。这句诗的意思是这四个人都仙人,都有极高明的道法。

孙傅虽然是开封城防的军事主官,却是个草包,完全不懂军事。他在看到这首诗时,灵机一动,心到,若是能将这四个仙人请来,开封不就得救了吗?

也算他运气,居然找到了一个名字叫郭京的的道人,便迫不及待地向皇帝引荐:“陛下不妨抽时间见他一面,他现在就在朝堂候着。”

皇帝虽然深信道教,可也觉得这事有些不靠谱。他犹豫片刻,问:“此郭京真是那个彼郭京吗,不见不见。”

孙傅忙到:“此人倒有些神通,臣也是试过才敢确定的。依臣看来,这人是真的仙人。”

“仙人……怎么会混迹与街市?”

“禀陛下,说起这个郭京还真有段故事。他原先是龙卫军的一个副都头,第一次开封之围时因为受伤,没有去汲县。等伤好后,杨将军又去了相州,就勾留在了东京。本却也是个平凡人物,可因缘聚会,竟然得了神仙指点,得了道了。”

“原来是杨华的人,倒可以一见。”皇帝有些心动。

第四卷 西望太行

第二百三十章 充满梦幻色彩的北宋之夜

皇帝这么说,孙傅脸上明显得浮现出一丝得色,好象'大人肯定的孩子。

倒是皇帝赵桓身边的那个内侍神色踌躇,低声道:“官家,您身为一国之君,接见一个游方道士,是不是于礼制不合?”

官家是北宋民间对皇帝的称呼,带着一丝亲热。实际上,在正式场合,作为臣子的大多以陛下相称。这个太监能够当着皇帝的面喊他官家,想来是赵桓的贴身心腹。

孙傅见太监出言反对,心中有些恼火,加重语气:“陛下,开封局面一日数变,耽搁不得啊!”

皇帝犹豫片刻,“恩,长夜漫漫,见见也无妨。”

“官家……”。太监不为人知地叹息一声,无奈地说:“那我就去传他见驾。”

“不忙,既然要见的是。仙人,容朕换上道袍。”皇帝自言自语地笑道:“否则等下见了郭仙长,朕一身官服,礼数上不好讲究。”

“官家…。…”

“更衣吧。这座精舍也要布置。一下,方能显出朕的一片诚心。”

很快,宽大的精舍就布置成。了一座道场,神坛上方赫然挂着明黄锦缎玄色镶边的横幅,上面写着“九天感应通微显化真人降世显身赠万世太平安康退魔罗天大”。神坛两边是氤氲的香烟,皇帝头梳道髻,戴着香草冠,身穿宽大道袍,朗声道:“恭迎仙人降世!”

门开了,。一个瘦长的道人长身而入,手持拂尘,微微颔首,“贫道见过陛下。”

皇帝忙。凝神看过去。却见这人生得面红齿白。一道剑眉下有着一双亮得怕人地眼睛。再看他那一把柔和黑亮地长须。瀑布一样垂到胸口。再配合上那一件洁白地绣满道德经文地袍子。当真是仙风道骨。不染半点人间烟火。

正是郭京。

皇帝一见。就觉得这人像是个神仙。不敢怠慢。忙道:“听说你以前是龙卫军副都头。却缘何得了仙人地点化?”

“回陛下地话。”郭京清纯而不带半分杂质地嗓音响起:“贫道以前本是一个军汉。受伤之后。双腿烂。已能见到白骨。贫道家贫。无钱医治。只能躺在街上等死。就在今年三月地时候。眼见着就要断气。就在这个时候来了一个道人……”

皇帝一个激灵。忙问:“什么道人。长什么样子地?”

“那日贫道已濒临弥留。神思恍惚。也看不清楚。只记得那人也长着一把大胡子。身材伟壮。身上地青色道袍很是宽大。走起路来就像那传说中地青鸟一般。说起话来。一口浓重地蜀音。见了贫道就大笑道。‘郭京啊郭京。尘世间地滋味如何。子瞻看你来了!’。”

“啊,东坡居士!”皇帝脱口惊叫。

“陛下,东坡居士是信佛的。”皇帝身边的那个内侍看郭京很不顺眼,出言提醒。

皇帝皱了一下眉头,道:“住口,当年张胡大师侍奉太上道君皇帝时,神游昆仑玉虚宫,就曾经见到东坡居士。佛本是老子化胡而成,佛道本为一体。”

张胡本名张虚白,当初很得太上道君皇帝的信任,当时赵桓同他有过接触,也是张道人的崇拜者之一。

皇帝着急地看着郭京:“你说下去。”

郭京忙回道:“东坡居士又道‘这次下凡本是来接你上天享福的,无奈,未来东京城和皇帝有难,还需麻烦你一遭’,说完话,他就伸出一根手指往贫道的腿上一点。说来也奇怪,贫道的两条腿本烂得可以看到白骨,可被他一点,立即长出肉来。临走的时候,东坡居士还传了贫道一套六丁六甲道法,说是可以助陛下打退北奴。”

“这又是什么道法?”

“自然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郭京见皇帝有些怀疑,“陛下若不信,可当场实验,且看贫道的仙法。”

“好,看看也好。”

“端盆热水来。”

待到一盆热气腾腾的开水端来,郭京口中念了一通谁也听不懂的经文,喝了一口茶水,对着那盆水一喷。

奇迹出现了,却见那盆清澈见底的开水突然边得殷红如血,并急速地旋转起来。

“啊!”

皇帝吓了一大跳,连退了几步,还没等他站定。盆中又有了变化,只见,盆中那一片艳红中突然有一点扩散开来,从红色的水底浮起一颗种子。

郭京念经书的声音更大,须臾,一声暴喝:“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手指猛地朝那颗种子上一点。

那颗种子在水中一颤,突然爆开,一朵洁白的莲花悠悠开放。

精舍中寂静无声,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震撼了。

皇帝痴痴地站在那盆血水前,只觉得毛骨悚然。

在未登大宝之前,他在诸皇子中是行事最低调的一个,一直都默默侍奉父皇,装出一副对皇位不感兴趣的模样。太上道君皇帝本是一个笃信道教之人,赵桓跟随父皇二十多年,为讨好他,也跟着打坐修炼。这么多年下来,不说走火入魔,至少他是对所谓的道法和神仙之说早信了个十成。此刻,看到这神妙的一幕,早激动得浑身哆嗦,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但皇帝和孙傅激动得浑身乱抖,连先前那个出言反对的太监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真神人呀!”皇帝满面潮红,大叫:“还请仙长救救T7宋朝!”

“这个……”郭京装出一副踌躇的模样:“若要退了北奴也不是没办法,当初,东坡居士就教了贫道一个六甲驱魔法。需要招募六千六百六十六个出生期合六甲者,封为六丁壮士和北斗神兵,择日出兵,可致太平,直袭击至阴山乃止。”

“只是……”郭京稍一犹豫,说:“贫道乃方外之人,身无余财,又无官职,如何能招募得那六千六百六十六个壮士。”

“朕给你!”皇帝斩钉截铁地说:“朕封你为成忠郎,给你一万贯金帛。”

郭京心中一阵狂跳,眼睛都绿了,心中暗道:“发财了,发财了。哈哈,这个皇帝还真他妈好糊弄啊!富贵险中求,古人诚不欺我。

“陛下!”一。个文官急冲冲地从门外冲进来。

一群太监跟在他身后着。急地叫着:“张大人,官家正在接见郭仙人,不见外官。”

屋子中几。人同时抬头看去,来的正是监察御史张所。他厉声怒吼:“身为一国之君,值此国家危难存亡之秋,不问苍生却问鬼神,糊涂!”

听张所说得难听,皇帝的脸阴。沉下来,他走到门口,以手扶着门框,怒道:“张所,你来做什么?”

张所大叫:“陛下,我听人。说你正在召见郭京这个骗子,局势都变成这样了,陛下还让人在宫阙之中装神弄鬼,传了出去,岂不让天下人齿冷。”

皇帝大怒。:“你说我该怎么办?”

张所也。不下跪,径直站在皇帝身前,亢声道:“陛下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披甲登城,以为忠贞勇敢之士表率。如此,三军用命,开封牢不可破。”

“朕已经请郭仙人施仙法退兵。”

“就他?”张所看到郭京那副扬扬得意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出来,提起牙就投了过去,正中郭京脑袋:“我打死你这个妖人!”

郭京一时不防,被打得眼冒金星,“啊!”一声叫了起来,“陛下,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皇帝大怒:“张所狂悖,你这……这这这,你也要学李纲?快快向郭仙长赔罪。”

张所大声说:“臣乃堂堂监察御史,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食秩虽然不高,却执朝廷风气所向,如何能向一个骗子赔罪。陛下,若要退北奴,靠的是军心士气,一个骗子顶什么用?”

皇帝冷笑:“军心士气?张所,你说得轻巧,你现在去城上看看,看看朕的兵都是些什么人?浮浪子弟,市井泼皮,无赏不肯用命。靠他们,能退北奴否?”

“东京守军固然不堪使用,但是……”张所突然大声道:“臣刚得到消息,河东节度使、东明侯杨华尽发河东主力,正与宗翰在郑州大战。陛下,东京得救了!”说到这里,张所满眼热泪:“陛下,胜利就在眼前,切不可受到奸人鼓惑啊!”

“杨华来了,可是真的?”皇帝面色突然一片血红,“可是真的,天啦,真不愧为朕之臂膀,国之干城,总算没有抛弃朕啊!”说到这里,皇帝猛地扯掉头上的道冠,有眼泪扑簌而下。

张所狠狠地点点头:“消息已经确认了。”他猛地跪在地上,“陛下,臣要弹劾孙傅。”

一刹那,郭京和孙傅都面如土色。

“奏来。”皇帝来了精神。

还没等张所说话,一个黄门匆匆地跑来,“陛下,臣有紧急密报。”

皇帝一看,这人正是负责监察百官的太监头子,心下一惊:“说。”

那个太监有些为难:“陛下……”

“但说无妨,这里都是朕最心腹之人。”

那个太监突然跪在雪地上,有些恍急地说:“陛下,臣刚得到线报,那……河东镇判官关群去了……去了宁德官。



“什么!”皇帝面色发白,大吼:“什么,他去太上那里做什么。关群,关群怎么还没回去?杨华现在来京城究竟想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皇帝咬牙切齿:“郭京,你马上去招募六丁神兵,朕要让天下人都看到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朕不会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来拣便宜的!”

郭京闻言一脸狂喜。

……

“陛下!”张所跪在雪地上看在皇帝的背影,低声哀号。

皇帝转身看了他一眼:“张所,你的监察御使也不要做了,收拾一下,去九弟那里。”

“陛下!”张所心神恍惚,雪落下来,堆在他的肩膀和帽子上。

“不,杨华不是奸臣,不是军阀!”张所跪了半天,这才默默地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回了家。刚到家没一刻钟,皇帝的圣旨就下来了,免去张所监察御使一职,调去康王的大元帅府,任河北招抚使。

按说,招抚使这个临时职务一般都由朝廷大员担任,职位比之小小的监察御使品级不知高了多少。

但现在河北一片烂,他张所无兵无粮,去了也不过是挂一个虚衔,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皇帝这是变相地流放他。

回家之后,他叹息良久,在床上转辗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半夜时,有家人来禀,说有一个叫王彦的人求见。

“王彦,好象有这么个人。”张所抓了抓头皮,回忆了半天,这才想起,王彦字子才,高平人,本是老种手下的一个将军,当初随老种征讨西夏时颇立了些战功,现任清河尉。老种病逝之后,他还留在东京没走。

只不知道他深夜来访究竟为何?

心中疑惑,张所忙披衣起床。

一看到王彦,张所心中一声喝彩,好一条铁塔般的汉子,心下便生好感。

“见过张大人。”王彦不卑不亢地拱手为礼。

张所微笑道:。“王将军深夜来访,不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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