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在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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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在水中央-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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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他几步跨到床前,按住她的身体,感到她的身体像火一般热,“丫头,你怎么了?快醒醒!”她这个样子,会伤到自己的!
  她恍若未闻,不时抽搐,她这样瘦,昏迷中力气却大得惊人,田臣野几乎就要按不住她,只好把她抱起来,让她伏在自己肩上,她灼热的体温透过几层衣料烫痛了他,“丫头,你醒醒,醒一醒!”
  阿春呆若木鸡地望着眼前的景象,那女孩又抽了几下,渐渐安静下来,软软地瘫软在少爷的怀里,急促地喘息——
  “还呆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拿冰袋!”
  “是!”阿春这才回过神,急忙跑出去,不多时拿了冰袋回来,看到少爷静静地坐在床沿上,伸出一只手,慢慢地梳理着那位小姐额前的乱发,那样柔和的神情,看得她几乎失了神——
  “你在发什么愣?”他朝她伸出一只手,“拿过来。”
  “是!”阿春捧上冰袋。
  他把冰袋小心地覆在她滚热的额上,低声问:“林医生还没到吗?”
  阿春还不及答话,门口有人气喘吁吁地回应:“少爷,我已经来了。”
  田臣野急道:“你快来看看她!”
  “是。”林医生拿出听诊器。
  田臣野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细汗,走出卧房,“姐?你怎么起来了?”
  “闹成这样,我怎么还睡得着?”田爱臣穿着睡袍,倚栏而立,“不止我,连爷爷都知道了!”
  “是吗?”他闭了闭眼,有些疲惫,“这孩子病得厉害,你们若是不高兴,只管冲着我来,别为难她!”
  田爱臣脸色微变,“臣野,姐有说过要为难她吗?”
  他不说话,自己倒了半杯水喝着。
  田爱臣若有所思地望着对面大开的房门,林医生仍然在手忙脚乱地看诊,“你和她认识多久了?”
  “今天刚刚认识。”他无所谓地回答。
  “看得出来,你对她相当着迷。”田爱臣肯定地说。
  “那又怎样?”他哼了声,“不可以吗?”
  “我没说不可以。”田爱臣淡淡地回应,“只是这样恐怕会有问题——”
  “姐——”田臣野倏地转过身,笔直地盯着她,“你们想要做什么?你们不能乱来,她是——姐,你竟然在试探我?”
  “我只想知道,这个女孩子,对你意味着什么。”田爱臣盯着自己的弟弟,“我现在已经明白了,臣野,你千万要谨慎——”
  “我明白。”他打断她,“我离她远些,就是了。”
  “姐也是为了你好。”田爱臣握住他的手臂,怜惜地说。
  田臣野眉峰微蹙,不动声色地抽出手,田爱臣的观察力何等敏锐,“给我看看。”
  他不做声。
  “快点!”田爱臣一把抓住他的右手,撩起他的衣袖,看到肿得老高的手臂,“谁干的?”
  “只是小伤。”他放下袖子。
  田爱臣扬起下巴,指向卧房里昏睡的洁伊,“是她?”
  “不,不是。”田臣野皱眉,“姐,你不要乱猜。”
  田爱臣哼了一声,扬声道:“林医生,你过来!”
  林医生回过头,“可是,这位小姐——”
  “我叫你马上过来!”田爱臣不怒自威。
  “是!”林医生放下洁伊的手臂,跑到两人面前。
  “姐,你这是做什么?”田臣野不高兴地说。
  田爱臣吩咐林医生:“少爷的手受了伤,你马上给他包扎!”
  “少爷,请让我看伤口——”林医生恭敬地说。
  田臣野情知拗不过姐姐,只好撩起袖子,嘴里问:“她怎么样?要不要紧?”
  “余小姐是急性肺炎——”林医生怯怯地看了眼田爱臣,为难地说:“不能再拖延了,必须马上送医院——”
  “那还不快去!”田臣野打断他,“叫张伯把车开过来,现在就送去!”
  “先包扎你的手臂!”田爱臣冷冷地说。
  “先送她去医院!”他眯起眼。
  林医生不知所措地看着针锋相对的姐弟俩,“这、这——”
  “我们这算怎么回事?”田爱臣“扑哧”一笑,“好了,叫张伯送她去医院,你得留在家里,你的手可不能开车呢!”
  田臣野不语,林医生如逢大赦,叫了一名保安进来,把昏迷不醒的洁伊负在背上,走出卧房——
  田臣野沉默地望着洁伊烧得火红的脸颊,看着她毫无知觉地任人摆弄,听着她似乎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了下,痛不可当。
  “好了!”田爱臣看着保安送洁伊出门,笑眯眯地说,“现在可以包扎了吧?”
  “姐——”田臣野望着姐姐温柔的微笑,一股寒意从脊背缓缓爬上,“不要为难她。”
  笑容僵在田爱臣唇边,慢慢地,凝结成冰。
  第4章(1)
  “唏——”握在手里的一大块熟牛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引得那个馋嘴的家伙直扑过来,手臂再抬高,那家伙扑了个空,前爪刨着地,嘴里发出失望的呜呜声。
  “别放弃啊,再来,再来——”他笑起来,把香喷喷的肉放在它亮晶晶的鼻子前晃了晃,拉布拉多犬极有灵性,知道无法从主人手里抢到食物,索性采用哀兵政策,用那对黑眼珠可怜巴巴地望着主人。
  “没用的东西!”他站起来,把肉扔在它面前,顺便踹它一脚。
  “少爷!”下女小菊站在栅栏外面,“大小姐来了。”
  “哦。”他答应一声,随口吩咐:“给波士顿弄点水喝。”波士顿就是那只拉布拉多犬的名字。
  “是!”小菊答应着去了。
  “这只狗肥得不成样子了,你还这样惯着它!”身后传来田爱臣柔和带笑的声音。
  “波士顿又不是我一个人在养,他这样胖,难道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他边说边转过头,眼前一道纤细轻盈的身影却让他怔住,“你——好了?”
  “已经没事了。”站在田爱臣身边的,正是洁伊,她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此时却泛着浅浅的红晕,低声道:“谢谢你。”
  “要不是她急着出院,今天还要打针呢!”田爱臣退开两步,在长椅上坐下。
  “是吗?”田臣野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问:“有什么可着急的呢?”
  “我想回家去看看。”洁伊垂了头,低低地说。
  “回家?”田臣野微感意外,“做什么?”她那个家,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吗?
  “我是余家的人,不管怎么样,爸爸对我有养育之恩,哪里有女儿跟父亲赌气不回家的呢?”洁伊抬起头,眼睛清澈明亮,一颗赤子之心呼之欲出。
  小菊手里端着一盆清水走过来,田臣野慢慢地洗了手,一边拿毛巾擦着,一边说:“过几天吧,我送你回去。”
  “我今天想要回去,总不能让爸爸太担心。”洁伊急着说。
  田臣野把毛巾扔还给小菊,认真地望着她,“今天我们都很忙,没有人手也没有时间,余小姐,你能不能稍微为我想一下?”
  刚才明明就在逗狗,洁伊却不好意思反驳,只好说,“谢谢你。”
  田臣野点头,“那就这么定了,你去客房住吧,这两天小菊照顾你,等我忙过了这一段,就送你回去。”
  “是,少爷。”小菊答应一声,向洁伊道:“余小姐,我们去看看房间吧。”
  洁伊跟着小菊往楼上走。
  田爱臣一直坐在长椅上,没有说话,见她们走了,才叹道:“怎么不选个好些的理由呢?”
  “姐姐在说什么?”田臣野看着她。
  “你明明担心她现在回到余家,会被余成海赶出来,怎么不选个好点的理由,那样明显的借口——”田爱臣望着弟弟俊俏的脸庞,“你还是这样心软。”
  “什么理由都无所谓——”田臣野望着越去越远的白裙身影,唇边绽放一抹微笑,“凭她的智商,大约连借口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田爱臣刹那间有些恍惚,记忆中,她的弟弟,臣野,好久没有这样笑了,真的是好久,一直久到那个时候……
  “这些衣服——”洁伊怔怔地站在衣橱面前,眼前的一切都让她叹为观止,“都是我的?”各式各样的衬衫、裙子、外套,都是崭新的,亮闪闪的标签一摇一晃,不免有几分刺眼。
  “都是刚生产出来的新款,店里送来的。”小菊微笑着回答,“您穿穿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好,我让他们去换。”
  “已经很好了。”洁伊摸了摸,都是上好的面料,叹了口气,“我用不着这么多衣服。”
  “怎么会用不着?”小菊笑道,“又不是一天两天的,怎么能不换衣服,您呀,就别再客气了,这些都是钧天自产的东西,说贵也贵,要说一分钱不要,也是真的。”
  “你说什么不是一天两天?”洁伊疑惑地望着她,“我明天就要回去。”
  “怎么可能?”小菊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惊诧地望着她,“您病着的时候,大小姐就派人去过余家,我听回来的人说,他们不但不着急,还说没有这个女儿,要怎么样,随我们的便——余小姐,你怎么了?”
  洁伊脸色苍白,早知道事情不会这样轻易了结,只是再想不到爸爸竟然这样绝情。
  田爱臣缓步进来,吩咐小菊:“你出去吧。去厨房拿些点心,余小姐还没吃午饭呢。”
  小菊答应着去了,田爱臣在椅上坐下,安静地看着洁伊。
  “爱臣姐——”洁伊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你不应该太惊讶——”田爱臣语气柔和,“更没有伤心的必要。”
  “我知道。”
  “你很爱你的爸爸?”田爱臣温和地问。
  对于爸爸,她没有爱与不爱的想法,一直那样努力只是为了得到爸爸的认可,这是妈妈所希望的,不管多么辛苦,她都要努力。
  “想回去,也不是不可能。”田爱臣两肘支在椅上,修长的手指交叉相握——洁伊忽然想起田臣野,他们姐弟,还真不是普通的相像。
  “这一次,大概没办法了。”她垂着头,十六年了,每天都想着会不会被赶出来,没想到今天竟然成真了。
  “我有办法。”
  “真的?”洁伊望着她,如果能回去,当然很好。
  田爱臣简单地说:“我可以送你去英国。”
  一抹惊慌掠过她的眼睛。
  “你不是想见余莫忘吗?我有办法送你去,见到了他,你还愁回不了余家?”
  “二哥也不能违背爸爸的意思。”
  “结婚不就行了?”说到这里,田爱臣的口气多少有些讥诮,“你们结了婚,生米煮成熟饭,要是再生个孩子,余成海想不认,恐怕也不行吧!”
  “爱臣姐怎么会知道?”爱臣姐在调查她?
  “松柏堂什么事查不出来?”被她看穿,田爱臣也不惊慌,神态安静得好像在享受下午茶,“不单我,就连臣野也知道,你和余莫忘不是亲兄妹,应该说,你根本不是余成海的女儿,你和余莫忘从小青梅竹马,难道不想嫁给他?你那么急切要回余家,究竟是为了余成海还是余莫忘?这件事说难也难,要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只要你点头,看在你曾经帮助过我弟弟臣野的分上,我一定让你如愿以偿。”她毕竟领袖松柏堂多年,这些话说出来,自有一番气度。
  洁伊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田爱臣便站起来,“时间还有,不必急着回答我,想好了再来找我吧。”
  书房的门半掩着,洁伊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事实上,她在这里徘徊了快两个小时了。一转眼在这里住了五天,竟然从来没有见到过田臣野,就连田爱臣也跟失踪了似的,周围都是些下人,她想走,他们做不了主,更何况松柏堂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救了她,这样不辞而别也不合礼数。
  这天好容易听小菊说田臣野回来,她忙着下楼,却连影子也没见到半个,说是他一进门就在书房里面处理公文,似乎很忙碌的样子。
  古老的落地钟敲了十一下,洁伊终于下定决心,小心翼翼地推开书房门,屋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照着一张极大的檀木书桌,桌上一台笔记本电脑发着些微的蓝光,旁边堆满了凌乱的文件,却没有人。洁伊微感奇怪,转眼看到田臣野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手臂斜斜地搭在沙发边缘,地上一份文件,大约是在看文件的时候睡着了。洁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取下衣架上的外套,轻轻地覆在他的身上,落地灯橘色的光映出他满面的倦容,即使是睡着,那眉也是微微地蹙着,脸上的神情却极平静,唇角微微上弯,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孩子般的稚气。
  洁伊出神地望了半天,叹了口气,拾起地上的文件,她本来是要把它放回桌上,一行字赫然跃入眼帘:“沈氏股权收购案”。沈家的股权,那是空中花园的关键,如果她没有记错,二哥从英国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曾经提起过,怎么田家也在做?“你在看什么?”
  洁伊惊慌地回头,他似乎刚刚醒来,脸上的神情还有几分茫然,一只手揉着眼睛,懒懒地说:“以后不要随便拿我的东西。”声音带着几分慵懒,跟平常的疏离不同,听起来竟有些亲切。
  洁伊把文件还给他,尴尬地说:“我看你睡着了,正想把它放回桌上。”
  他似乎清醒了些,看一看文件,又看一看她,若有所思地问:“你都看到了?”
  洁伊老实地点头。
  “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他把外套扔在一边,直起身子,安静地望着她。
  洁伊张了张嘴,又咽回去,商场如战场,她跟他又没有很深的交情,这种不合情理的话她怎么能说?
  他挑一挑眉,索性帮她说出来:“你想叫我把沈家的股权让给余成海?”
  “你能答应吗?”
  “你说呢?”他反问。
  当然不会,洁伊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对不起吵醒你了,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等一等!”他喊住她,停了一停,才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明明很温和的话,被他一说出来就变得异常冷淡,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个本事。
  “没、没有了。”他脸上的疲惫在明亮的灯光下格外明显,洁伊很不好意思。
  他望着她的眼神慢慢有了变化,像是看到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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