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担此重任?”怀妾捻着胡须,看着陈婴,半晌无语。
陈婴哪里敢多说什么,不管怀王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他都不能再掌这个兵权,他没这本事。项梁一死,项家就完了,这个时候不主动把兵权送出去以示诚意,难道要等怀王主动来要?
“臣确实不能担此重任,臣不能为大王效命,实在不敢居此高位,请大王另选高明陈婴头磕得咚咚响。
怀王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上下起伏的陈婴,直到陈婴的额头磕得血肉模糊,这才叹了口气说:“既然卿如此以国事为重,那寡人也不能勉强卿了。这样吧,你把虎符交给寡人,寡人另作安排吧。”
“谢大王。”陈婴脑子晕晕的,也顾不得理会,连忙起身,算下了腰间的印绶,又让人回去取了虎符,送出了兵权。
怀王连夜重新安排了几个亲信掌兵,一夜之间,除了白公手中的四千人以外,怀王兵不血刃就将旺胎的几股力量收归已有。
第二天,紧急朝会,怀王一扫平时的温和,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最后说,旺胎无险可守,他决定迁都彭城。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秦军二三十万大军正气势汹汹的向这里扑来,怎么还能去彰城?彰城虽然比盯胎坚固,可是也挡不住那么多秦军啊,这个时候应该撤,不断的往后撤,哪怕是撤过大江。
怀王看着议论纷纷的众臣,面露不屑,等他们叫完了,他才森然道:“退?退到哪里才是尽头?秦军倾巢而出,其心昭然若揭,我们就算是退到会稽,他也会追到会稽,除非我们退到大海里去喂鱼。当此之际,唯有我等君臣一心,与暴秦决一死战
他忽然之间激动起来,高高的举起拳头,袖子从胳膊上滑落,落出青筋暴露的手臂,振臂高呼:“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句话难道只是嘴上说说的吗?与暴秦决生死,就在此刻!”
第三卷破釜沉舟/第一章 风云再起 第八节 放虎归山
“夫人?”刘季下意识的收回了**的脚。犹豫了片点。出手:“书信在哪?”
“没有书信。只有口信。”萧何轻声说道,挥手示意了一下,那两个洗脚的美女连忙端着水盆退了出去,紧接着,风尘仆仆的任教匆匆的走了进来。一看刘季这个样子,愣了一下,随即又把眼神挪了开去,躬身施礼:“任敖见过将军。”
刘季扫了任教一眼,见他虽然疲惫,却没有什么紧张之色,看样子不是什么坏消息。提到半空中的心才重新放了下来,他放松了不经意之间挺直的身躯,漫不经心的一边擦着脚,一边问道:“夫人在旺贻可
“夹人一切安好。”任敖应道,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夫人不在盯贻,夫人在彭城。”
“彰城?她跑到彭城去干什么?少殉又不在彰城。她去找谁?”刘季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任教。
“将军,大王迁都彰城了。”任教恭敬的答道。
“什么?”刘季和萧何不约而同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任教。两人互相看了看。刘季先回过神来,顾不得还光着脚丫,抢上前去把任教摁在席位上:“快说,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何看着任教。忽然觉得有一些悲哀。任敖和他是在沛县的同僚,相交甚深。这次任敖到府里快半个时辰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却一点儿也没有对自己透露。也不知道是夫人关照的,还是他自己决定的,反正有一点可以肯定,自己的地位还是不够显赫,在他们的眼里,自己这个不上战场厮杀的人只是刘季的一个管家而已,根本算不上刘季最亲信的人。
“武信君兵败的消息传到旺胎,大王在第一时间拉拢了吕臣父子,夺取了陈婴手中的兵权,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只用了一夜的时间就控制住了盯贻的局面。”任敖的嗓子沙哑,透着无尽的疲倦,他日夜兼程从彭城赶到这里,五六百里只用了两天一夜,整整近二十个时辰没有合眼。
听完了任教简短的介绍,萧何倒吸一口凉气:“大王好手段!”
刘季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忽然一拍大腿,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任教和萧何都觉得不可理解,他这个时候笑什梨却见刘季笑得直喘,好半天才说:“该!共尉这个竖子,想不到他也有今天。真是天意啊!”
萧何和任教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说才好。不错,这次共尉的损失大了,彭城被怀王占了,手下被怀王收编了,家人全成了人质,他纵使手中有兵,也只能俯首称臣。且不说南阳到彭城近两千多里,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算他能赶回彰城又能如何?怀王是名正言顺的楚王,他是怀王封的广陵侯,是他的臣子,他要迁都,要收回兵权,你能拿他怎么办?如果你在彭城,他不敢轻举妄动,可是你不在彭城,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动手脚。他的那些手下得不到他及时的指示,难道还敢和怀王硬扛?
可是,刘耸这个时候还为这个事情高兴,未免有些太儿戏了吧?
刘季见萧何和任敖面色不对,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忘形,他连忙收了笑容,掩饰的干嘛了一声:“嗯咳,夫人派你这么急的赶来,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任敖点点头:“是的。夫人说,彭城的形势现在很微妙,项将军和共君侯都是大王要压制的人物,但是他们的实力还在,大王一时半会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三方博弈,对将军来说可能是个机会,请将军一定不要错过。
“机会?”刘季眼神闪烁,半晌无语。他对项羽、共尉都很反感,但是实力不如他们,一直只能装孙子,这次怀王要对付他们,对他来说的确是个机会。可是要怎么抓住这个机会呢?面对着项羽和共尉这两个一咋“又猛又傲。一个又猛又阴的对手,怀王能赢吗?自己现在好歹跟他们还没有撕破脸,一旦决定要跟着怀王,那就是摆明了和他们俩作对了,万一怀王输了,自己明里还有活路?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如果不抓住的话岂不是可惜?
刘季犹豫不决,他重新将目光投向了任敖,迟疑了半天才说:“夫人怎么说?”
趁着刘季考虑的时间,任教喝了好几口水,沙哑的嗓子总算不那么干疼了。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夫人说,眼下除了项将军、共君侯两派的力量。将军是另外一派。将军既是大王的臣子,又和项将军、共君侯有兄弟之谊,如果大王想找一个合适的力量来牵制他们的话,将军应该会是比较合适的人选。夫人从公主、上将军夫人那里探听到,大王正在准备重新调整诸将的防区,借以限制项将军和共君侯的实力,将军也在大王的考虑之列。”
“防区?”刘季皱起了眉头:“调整什么防区?”
“自然是防备秦军的防区了。”任教接着说:“夫人说了;眼下共君侯本人在南阳。他躲在韩魏的身后,不与秦军直接对面,他是最安全的。项将军在萧西,目前也和秦军没有接触,他也是安全的。只有将军身在陈留,直接面对秦军主力,并不是个好选择。秦军倾巢而来,对陈留一带势在必得,将军如果死守陈留,损失必然惊人。一旦将军的实力大损。那么将军就不会再是大王的选择了,大王一定会放弃将军,另想他人。因此,将军的当务之急是要保住自己的实力,在保住实力的前比,再寻求击败秦军,建力功勋,提高声誉,切不可本末巾口
刘季沉下了脸,不快的说:“我守陈留守得不对?”
任教低下头。拱手说道:“将军,夫人不是这个意思。夫人只是说,将军面对秦军主力血战多日,力保陈留不失,已经建立了足够的功勋。现在彭城的老将们都说,将军不仅仁厚,而且善战,比起残暴的项将军来,将军是个真正的长者,是可以信任的人选。”
“仁厚?长者?”刘季莫名其妙,这样的称呼怎么跟自己挂上钩了。还有,项羽怎么残暴了?
“夫人在与公主、上将军夫人闲谈时曾经偶尔提及。项将军攻克城阳时,将军曾经劝他不要屠城,结果他不听。”任教提醒了一句。刘季一听。这才恍然大悟,他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想起当日的情景,好象他屠城的积极性比项羽还高呢,怎么”呃,这人真是嘴是两张皮,黑白颠倒全看你怎么说。他感慨不已,看样子远在彭城的吕维一定是看出了什么征兆。早就开始在夫人之间传递对项羽不利的消息了。这个夫人啊,真是聪明,聪明得让人有些害怕。
“我知道了。”刘季中是开心。半是郁闷,心情十分复杂,他看着任散:“夫人还有什么话?”
“没有了。”任教恭敬的答道。
“你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吧。”刘季摆了摆手让任教下去休息,然后看着萧何:“老萧,你怎么看?”
萧何斟酌了一下:“夫人说得有道理,我们在陈留坚守数日,已经为楚国立功了。如果再坚持下去,恐怕损失会太大。一旦将军没有了实力,大王是不会考虑到将军这些功劳的。”
“这个我知道。功劳什么的都是狗屁,命没了,要功劳有个屁用。”刘季有些烦躁的站起身来,光着脚丫子在地上走来走去。一想到自己在这里拼命。却成全了项羽和共尉,他的心里就一股股的邪火往外冒。他越发的觉得自己是中了共尉的圈套了,怪不得他一直没有消息来,他压根儿就没想过来支援,他就等着他刘季死在秦军手里呢。他有些烦躁起来。一不小心又被共尉耍了,而且这次亏吃得太大,弄不好小命就丢在这里了。不能再守了,陈留城就是个陷阵。
“可是我去哪里好?”刘季懊恼不已的问道。
萧何想了想:“向南向北都可以
“向南?向北?。刘季停住了脚步,偏着头看着萧何,眼神忽然亮了起来。他眨巴着眼睛,一只手负在背后,握紧了拳头,一手掐着腮边的一茎胡须暗自惴道,向南去找吕释之的话,就会和共尉靠得更近,这个人太阴险。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很难对付,吕释之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又太长了。他的眼里只怕已经没有我刘季什么地位。还走向北吧,吕泽在沛县。虽然他也和共尉比较谈得来,但是现在共尉远在南阳,我如果说是奉共尉的将令,要求他听我的指挥,他短时间之内接不到共尉的回复,肯定不敢和我翻脸。回到沛县,我才能如鱼得水啊。
他越想越开心,紧皱的眉头舒展了,笑意如同水纹一样,以高挺的鼻子为中心荡谦开来。
“好,我们向北,打回沛县去。不过,”刘季又挠了挠头道:“秦军围城,我们能跑得出去吗?再说了,我们只有这点人马,仗着城池坚固,还能守得一时,一旦出了城,被秦军追着打,岂不是死得更
萧何想了想。摇摇头说:“应该不会。我听说。秦军兵分两路,向北是王离的战区。章邯和王离不和,章邯应该不会主动佼入王离的战区的。我估井。他的了陈留之后,应该会向东或者向南,不会追着我们
“那怎么出城?。刘季追问道。
“这个”萧何苦笑了一声:“我就不太清楚了,将军何不把曹参他们叫来再问。”
刘季连连点头。立刻让人把曹参等人叫了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说他想突围回沛县了,问他们什么办法从三十万秦军的包围中跳出去。曹参等人虽然不明白刘季为什么突然决定放弃陈留,可是他们也不希望在陈留和章邯死拼。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一番,还真被他们找到了办法。
吕释之大步进了门吕翌笑容满面的从里面迎了出来,一看到吕释之,连忙躬身下拜:“兄长远来辛苦。”
吕释之哈哈大笑:“不辛苦,不辛苦,我虽然跑了不少路,却没打什么仗。对了,阿尉呢?。
吕翌拉着吕释之就往里走,一边走一边笑着说:“在里面呢,正和几位将军分析战事,一听说你来了。连忙让我来迎迎你。兄长,怎么样,陈县的东西没落下吧?。
“没有。”吕释之得意的一笑:“接到阿尉的书信之后,我就做好了逃难的准备了。百姓们一听说秦兵要来了,没要我动员就全跑了,现在陈县基本上就是一座空城。唉,对了,阿尉怎么知道刘季会弃城而逃,任由秦军长驱直入?”
吕蔓没有答他。柜楚到南阳来请求共尉出兵支援陈留的时候,共尉就说刘季会弃城而逃,恐怕来不及支援,她当时怎么也不肯相信,刘季野心勃勃,飘荡了这么久,好容易得了陈留,他怎么会舍得放弃?可是刘季偏偏就被共尉说中了,柜楚到了才几天,他放弃了陈留,就象舍弃了一件破衣服。想起远在彭城的姊姊,她叹了一口气。。”之有些不解。本待要问。两人已经进了正堂,诸将正围坐杜起,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都把脸转了过来,笑盈盈的看着吕释之。共尉站起身来,举手示意道:“兄长,快快入座,就等你了。”
周勃站起身来。让出自己的位置,恭敬的对吕释之说:“将军,你坐这里吧。”
吕释之连忙摇头:“周兄何必客气,你坐你坐,我随便找个地方坐着就行了。”
周勃正待再让。共尉笑着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你们不要谦让了,兄长坐到我身边来。”周勃见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吕释之是共尉的亲戚,他怎么可能坐在自己一全部将的位置上呢。吕释之看出了周勃的尴尬。友好的拍了拍周勃的肩膀:“我在陈县就听说你在君侯帐下屡立战功。很是高兴啊,怎么样,我说的吧,只要你遇到识才的伯乐,你一定会大有成就的。”
周勃十分感激。连连点头。他到共尉手下不到半年,已经从一个屯长升到校尉了,最近又一下子娶了两个女人,可谓是春风得意。
吕释之和诸将见了礼。坐到共尉的身边,向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案几上看了一眼。不由的好奇的咦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
案几上放着了一个大大的木盘,里面堆了不少土,垒成一座座山脉的形状,虽然却是形态毕现,一个个标着地名的小旗插在中间,显示出这象是一副地图。不过是标出了山川河流的地图。吕释之是个聪明人,他没用别人回答,就明白了这个东西的妙用,并且首先找到了陈县和宛城的位置。
他诧异的伸出手,指了指陈县,又指了指宛城,最后却落在一条长长的峡谷上:“这是武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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