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儿古怪地笑着,道:“男朋友是不是和鹰叔叔一样的人?”
众人一怔,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把新儿交给陈林等人,让他们在此等一个晚上。千叮咛、万嘱咐,决不要离开,这才和小清两人重向南郑行去。
小清道:“杨速是谁,值得你冒这样的险去救他。”
我叹了口气,道:“他是个武夫,力气很大,头脑却很简单。他不畏惧权力,敢于抗争,但又失于无谋,常常做出很愚蠢的事情……不过,他最重要的优点是义气深重,从来就没有背弃过我。来南郑求医,本是谁也不愿来的,杨速虽一直反对我眉险,但还是执意跟来保护我。他的心肠很好,这辈子做枭雄是不成了,做个大将,还是可以的。”
小清嗯了一声,道:“那张修呢?”
我想了想,自觉有点蹊跷,“这个人不是深交,不知道情况。他是侍中董扶介绍给我的,那两人是朋友。董看中了我的知识,张便帮他把我放了,就这样。”
小清奇怪地一挑眉,道:“他怎么会那么轻率地放了你呢?你难道不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吗?”
“张修是南郑郡都尉,掌握军事,和太守苏固不和。两人一直明争暗斗,势不两立。黄巾攻南郑被击退后,两人矛盾便表面化了,谁也不服谁管。当然,张修的权力到底小一些,因此看来苏固似乎控制了大局。要想扭转这种劣势,很明显,张修会利用外来力量——这样太常刘焉变成了他的希望,其人是一皇族,想要求个外放的官儿来当,一来逃避乱世,二来也想捞捞银子。益州看起来是最佳目标了,所以想来。你……明白?”
小清直摇头,笑得打跌,“你讲故事可真有趣,谁要利,用谁,谁要当官?简直是一塌糊涂。”
“妈的,还不明白吗?刘焉要到益州,当益州刺史。益州原来的刺史叫郤俭,是个贪官,而南郑苏固呢,一丘之貉,所以刘焉一来,肯定要向这两个人开刀。张修正是冲着这一点,才敢放我,取悦于董扶的。董扶回去一报告,刘焉自然要不满苏固的做法,到时候益州刺史做稳,把南郑太守一换,苏固不就完蛋了吗?张修想做太守,怎会不极力巴结刘焉呢?”
小清这才点头,道:“不是我不懂,我的逻辑比你们都好——只不过是想听你多讲讲话呢。”最后一句她凑到我耳边才说,格格地笑着,很快活的样子。
我又想去抱她,她轻轻闪开,递给我一把很薄的小刀,道:“别闹了,这把刀给你刮胡子,把胡子刮净了,或许……或许会好看些。”
我拿着小刀,喜道:“哪来的?”眼见是双面的利刃,做得十分精致。小清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捡来的。”
前行片刻,便见林中有一处安静的池塘。就着水,我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又洗了把脸,不觉对着池塘里的倒影出神。突然,一块石头飞进水里,荡起无数涟漪,顿时看不真切。我抬起头,小清站在塘边,倚着树,含羞望着我,眼里俱是笑意。
我感觉心跳加速,赶忙克制地吁了口气,走到她的面前。“怎么样,看傻了吧?我颜鹰漂亮起来,还是值得美人眷顾的哦。”
小清笑得银铃一般,突然脸红耳赤,撒腿就跑。我笑眯眯地跟在后面,边跑边喊:“别走啊,这里山清水秀,景色不错,不如我们就在这儿订婚吧,那该多么诗情画意。小清,小清!”
她故意跑得慢了,让我一把抓住,红霞满面地道:“你,你怎么这样放肆?我……”我一下吻上去,她唔唔连声,便讲不出话来。
此时已近黄昏,暮色沉沉,照得山林如同火燎一般。我吻着她颤抖的嘴唇,轻轻托起她娇美的脸庞,道:“你真的不愿意嫁给我吗?”
小清笑着,只是摇头,眼睛里满含羞涩。我默默地迎向她,将克制已久的欲望统统爆发了出来……
楚小清偎在我怀中,望着月光里的池塘。月亮升高了,远方的山影黑黝黝的,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池塘一半被月光照着,另一半被山影遮挡,但界限却并不分明。布谷鸟在远处清脆地叫着,声音悠扬,仿佛池塘的水波都因此泛出涟漪。我搂着她,感受着飘人鼻尖的、那发际间温存的淡淡香味,刹那间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畅。小清用低低的、令人销魂的声音悄悄问道:“我……我满足你了吗?”
我重重地点了下头,吻了一下她姣好的耳垂。她的声音有点伤感,便立刻让我知道她又想起了什么,“别对自己在意了,我敢发誓,你绝对和我是一样的!我爱你,小清。不管你想什么,它不会改变。我非常认真地,要告诉你这一点。只是——”我停住口,看着她道:“只是我一想到五十年后,你会失去这一切……”
楚小清淡淡一笑,吻了吻我的嘴唇,“那个啊,到时候再说吧。只要有了你,我就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气,即使再少活十年,我也愿意。我知道自己的生命被限制了,不过那反而更好,这会让你知道我来之不易……”她回过头,眉毛一挑,狡黠地笑道:“如果你奢望天长地久的话,那就再找一个好了。”
我摇摇头,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我得到你,就好像得到了一切,什么天长地久,我全可以不要。小清,我只求你终生幸福,永远不要愁眉苦脸,永远不要伤心。”说罢,我将鼻子凑到她的颈肩处,轻嗅着她身体的香味。沉默半晌,笑道:“你身上的伤口好得真快,刚才我看见它已经脱痂了。”
小清低声一笑,握住我搂着她腰部的手,“你好色哦。”
其实,那是我体内高能再生酶的作用,我的伤口恢复得比普通人要快得多,而且不容易留下痕迹。我没有肢体的痛感,因此列切斯只能通过脑部电击来刺激我。“
“别谈他了,”我微微有些不耐烦地道,那个臭老外,竟对我夫人下那么重的手。还好跨越了许多世纪,否则一定把他剥了皮吃烧烤,“对了,你脚后腱那两块金属是什么?有特别的用处吗?”
小清轻轻地道:“那是我启动加力装置的外口,每当遇到紧急情况,我可以很快地逃离。”
我“哦”了一声,心道:…原来你那天脱离巨石,就是用的这个。不愿触到这些伤心处,便转口道:“我们还是快去南郑吧,杨速若被抓了,定会吃好多苦头,那些伤,可比砍了脑袋还难受。我吃得够了,可不愿让他们给我兄弟也受同样的罪。”
南郑城外。入夜。
我们潜入城下,小清道:“我背着你,你可务必要抓紧了。”我方抱住她的脖子,便觉身体一轻,她已跳上墙面,敏捷地朝上爬去。我觉双脚无从着力之处,轻声道:“我能勾着你的腰吗?”
小清不答,三两下便上到城墙顶上,放下我道:“别只顾自己舒服,你也得多动动脑筋,以后若再爬城,就换你来背我。”
我干笑两声,心道:我不背你都爬不上采,要是再背上你,估计没爬两米就得摔十跤。看看左侧,隐隐有巡逻人影,连忙转移话题,笑问:“小清,还记得怎么救欣格的吗?”
五分钟后,两具被剥了衣服的尸体从城上扔了下去。我们摇身一变,已然成了南郑卫戍部队成员,大摇大摆地往来盘查,找到路便往城下行进。小清把脸抹得漆黑,两点眸子忽闪忽闪,“南郑城糟糕透顶,连巡逻的人都布置不好,这样的散兵游勇,既没纪律,又没战斗力,可见当官的是傻瓜一个。”
我笑道:“谁说不是呢?苏固是个暴政专家,镇压人民很有一套。但张修说他毫无军事知识,而陈林骂他只会玩女人……”望着小清,嘿嘿一笑,“他越傻,我们就越有把握,你说是吧?”
小清回避着我的目光,假装没听见一样。我心道:若在以前,我讲如此的话她一定会不理我,说不定还会搬出101来,像顶大帽子似的盖住我。现在是什么因素在起作用?我的每一句话,她都尽量不反驳,处处都好像讨好我似的。暗道:她能待我这么好,说明我的付出是值得的,我对她,可真的从来也没敷衍过。
城门口,两队士卒站得笔直,我玩心忽起,道:“打个赌,那两队人是张修的人。”小清微笑道:“赌什么?”
“我赢了,你陪我一晚上。我输了,我陪你一晚上。”
小清“呸”了一口,羞道:“谁要跟你打这种赌了?”
我哈哈大笑,顿时引起门口那些士卒的注意,叫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干咳了一声,拱手道:“在下乃东门城卒,因苏大人叫我看看,城西还是不是张修的人马。若是,便该兄弟们换防了。”
那些士卒闻言鸦雀无声。突地,一人刷地抽出刀来,怒道:“回去告诉你们守备,想占城西的地盘,那是白日做梦!我等奉张将军命驻守此地,已有数年,也没见苏大人敢动我等一根毫毛。格老子的,你们这帮鼠辈,打仗的时候,都死哪去了,现在这么神气活现!弟兄们,劈了他!”
我落荒而逃。蹿到城内,才对珊珊来迟的小清大笑起来,伸出两指头,做出得意非凡的样子。小清急道:“那不算的!”
“怎么不算。”我故意急她,“那是铁板钉钉,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舟。”
她扑哧一笑,轻轻踢了我一脚。突地敛容道:“前边来人了。”
我望了望,立刻和小清执矛挺胸迭肚地行进过去。那些人和我们相视,都恶狠狠地,走过去还兀自议论:“那两个小子面生得很,是不是张修的手下?”“招子倒挺利的,可身上脏得很,就像一年没洗澡了。”
我也大声向小清道:“这些鸟人是不是张修手下,他妈的,把他们都做掉!”
骂骂咧咧间,已走到大牢门口。我认得这片建筑,忍不住咬牙切齿,道:“就是这里,那两个匹夫,把我打得死去活来,还商议着调戏城东的蔡寡妇。绝对是人渣,人渣中的人渣!小清,这里没你的事了,我自己进去把他们都做成肉干,保质保量,口味地道,绝对是送礼的上乘佳品。”
小清一脚蹬向大门,那门闩从内折断。门内传来叫声,道:“什么人,敢私闯大牢,来人,来人哪!”小清挥矛直冲向迎出的一队狱守,我也虚张声势地在后头大叫:“别过来哦,我很厉害的哦!”只听惨叫声、骨头断裂之声不绝,小清在前杀出一条血路,我堂而皇之地踏着尸体,往里疾冲。
“来人哪,来人哪……”那刚刚还意气风发的一名军官,此时像一条到处逃窜的癞皮狗,方唤得两声,人已被挑到天上。没等他落下,小清又像长了眼睛似的,将躲在门廊后的两名士兵串了糖葫芦。一个个头矮小,却如凶神恶煞般的士卒持刀向我扑来。我二话不说,一矛把他穿了个透心凉,狠狠道:“别找我,找她去。”
片刻,狱卒已告肃清。我翻遍尸体,也没找到毒打我的那两人,道:“这里说不定还有人,要注意了。换把快刀再下牢,长矛在室内施展不开。”小清点了点头,便在监狱中四处勘察起来。转过一条走道,便是长长的牢房,几束火把有气无力地烧着,更显出阴暗。我大叫:“杨兄,杨速!你在哪儿,杨速!我来救你了。”
牢房里静寂了片刻,顿时从栅栏中伸出无数手来,哭叫道:“我是杨速,我就是杨速!快点把我放出去!”
小清吐了吐舌头,道:“可好,你有了那么多兄弟!”
第十四章 北赴司隶
“会不会关在地牢?”小清一边打开通往地下的阶梯,一边问道。寻查了半天,牢狱内分明没有杨速的影子,搞得我很是恼火,道:“分明是得了确切情报,居然连人影都找不到。若再没辙,就把这儿关的人一骨脑儿统统放掉,看他们怎么办!”
从光秃秃的地牢上来,人已又累又疲。此时,突听牢狱外又有打斗的声音,随着几声惨叫,一条大汉精赤着上身,暴叫道:“兄长,颜大哥,你可在吗?颜鹰大哥,我杨速来救你了!”
我又惊又喜,方想发声,便听牢内又乱成一团,栅栏中伸出手来,大哭大闹,“好汉爷,我就是你的颜大哥……”
“格老子的,我是颜鹰,怎么还不来放人?”“我就是颜鹰,呜……快点放我出去。”
小清又好气又好笑,道:“这帮人被关疯了,无论谁来,都这样吗?”
我们持刀跳了出去,杨速一惊,长刀作势欲劈。我半边脸探到明处,他顿时又惊又喜,单膝跪下,泣道:“兄长,小弟来迟一步。你无事吧?”
我望望小清,笑着搀起他,“有你嫂子在,我不会出事情。嘿,你怎这个样子?是不是被毛脚小兵缠住啦?”
杨速身上破烂不堪,方才还精神抖擞,被我一说,便不好意思起来,连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可能是由于小清的缘故;杨速恭敬行礼道:“杨速见过兄嫂。嫂子病愈,实是天大的喜事。不过此时南郑兵马已经得报,向此地赶来了,杨速备得大车一辆,停在外面,请兄长、嫂子赶快上车。”
我止住他,急速将李升叛变、队伍离散一事简单讲了,杨速顿时惊呆,半晌突地流泪道:“……怎会如此?我实在没想到,他会出卖兄长……”
我从一体型较高的尸体身上扒下衣服、铠甲,替杨速穿戴,一面道:“嘿,你做官的本领可不如李升哪,可是对人有情有义,他又怎能比了?唉,以后我得擦亮眼睛看人呢……对了杨兄,你中了那老头儿的计后,是怎么发觉的?”
杨速垂手拭泪道:“……我被遣去捕药引,后来听到喊声,才知道上当。当日未在山头找到兄长,便想晚上来偷袭监牢,救出兄长。不想兄长已然设计脱身了。”
我强笑道,“我以为你被关起来了呢。巴巴地赶来救你,倒令我们撞在一块儿了。好了……以后你别冒险了,可要照顾好自己。新儿无事,在城外等我们呢。”
杨逮闻言张开了嘴,喜得一跳,道:“真的?”顿时热泪盈眶,“多谢兄长相救,我原本以为新儿他们必不能活。兄长是如何施救的?”
“以后再告诉你。”我笑笑,忽地一瞧,地上新死的人众,俨然有鞭击我的那个。心头大悦,想:是杨速把这小子干掉了,他可替我报了一个大仇。转头看看小清,做了个放人的手势,她和杨速便会意地去了。
不一会儿,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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