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打我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天!”手下众壮汉亦都大笑起来,似乎跟着公孙生,便找到了快乐的感觉一般。
我一咬牙,再无犹豫,和身一滚,便凑到公孙生跟前,伸出左脚一勾,那家伙“哎哟”一声,仰面跌倒在地。我疯狂跳起,夺了刀压在他的脖上,一画大叫:“都不要过来,都给我退后!妈的,谁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是时无论是公孙生还是其手下,都惊得呆住。公孙生“哇”地哭了起来,大声呻吟,求饶道:“好汉爷,求求你不要杀我,呜……不要杀我。”
这番动作让我的伤势加重,伤口更是隐隐压出血来,气息不畅,便连连呛咳。
公孙生的狗腿子们回过神,全不知如何是好。我便逼压着那好似生了软骨病的瘟猪站起不由得猛地一声大喊:“都退后,退到街对面去,快一点!哪个不退我就杀了他。”公孙生哭叫道:“你们想害死我吗?都给我滚开!
滚得远远的!大侠,大侠饶了我吧,我给你磕头,我还会学狗叫,汪汪,汪汪!大侠饶命,饶命啊。“
那帮狗腿子气焰全消,都赶忙远远地退到街对面去。我实在想不到这小子骨头那么软,不觉又好气又好笑,心道:放你一千个心,我绝对不会杀你。你都已经变成狗了,哪能再和你计较呢?言语仍是冰冷地道:“你们都听着,你们要想这小子无恙,两个时辰以后,到西门来接人。现在统统给我滚,我若是看见有一个人跟着我们,就立刻杀了他!”
众狗腿子见状,都不免犹豫,全都望着公孙小子。那小子兀白干嚎“不要杀我”,哭得死去活来。我低声道:“只要你合作,我决不杀你。我颜鹰言出必践,但只给你一次机会,若你不肯,便准备造个大坟吧。”
公孙生喘不过来似的,道:“真不杀我?”突地大叫:“就按好汉爷的意思办,你们两个时辰后,到城西来接我。现在都给我滚开,千万别给他看见!”
那些人惶惶如丧家之犬,都弃了兵刃,四散逃去。我放下心来,忖道:这招“擒贼先擒王”我是从哪儿学的?真好使。
忽然听见一声音道,“颜鹰,你又在干什么坏事了?”却是刚盼而不得的小清,正含笑看着我,一脸悠闲、玩笑的样子。
我大喜,叫了她一声,却突然间恍然大悟:她是在旁边准备偷看我的笑话呢!好家伙,居然不来帮忙,搞得我吓出一身臭汗,有没有良心?指着她的鼻子,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小清顽皮一笑,走到我的面前,“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刚刚还一脸得色,好像中了状元似的。”
“你……你早来了?”
小清笑得打跌,道:“你可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想害你的。我来的时候,你已经控制了大局,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她瞅瞅公孙生,转口道:“这坏家伙怎么不杀掉?你差点就把命送在他手里。”
公孙生抱头蹲着,闻言只是颤抖,呻吟声不绝于耳。我轻蔑地道:“杀他?脏了老子的手,算了,既然你来了,我也不管他了。公孙小子,你自去西门吧。”牵着小清,毫不回顾地走了。此时街旁房里,便陆续露出许多脸来,尽是小心翼翼地来看热闹。酒肆里众人,却早就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走到无人之处,我舒了口气,道:“今天若不是我见机得快,恐怕就见不到老婆了。”转头凝视她,故意露出狐疑的目光,“你不是真的不想救我吧?”
湖县雇不到大车,只得买马代步。小清想买大宛国名马,可是价钱太贵,只好听从我的计策,买了两匹骟马。
走出县境,已是傍晚时分。天气昏暗,行人也十分稀少。经过河水时,小清突然很害羞地道:“颜鹰,你帮我看着点,我想下去洗澡。”我心旌一荡,脱口道:“我来帮你洗。”
小清格格笑着,径自下了马,朝河边奔去,“你好色哦,可不准看。”我骑一匹、牵一匹,微笑着追逐她黑夜中朦胧的倩影,远远道:“不准看,准不准摸?”
我驰到河边,将马拴在树上。小清正自将束好的头发放了下来,笑道:“喂,快来帮我梳一下头。”
我缓缓迎上,走到她的身边,伸出手去,抚摸着她乌黑的头发。
我有一种目眩神迷的感觉,不禁低声道:“小清,你的头发好漂亮。”她“唔”了一声,背靠着我的身体,默默不语。我接过梳子,笑问道:“是买的,还是捡的?”她笑道:“是新儿送我的。”
我的思绪顿时被新儿占据,怔了好久才道:“原来是她送的,怪不得你这样的时髦女郎会用这么笨拙的东西。不过新儿可真是对你好,你还没醒的时候,她就开始替你做衣服了。”
小清道:“是啊,我身上这件衣服就是她做的。这孩子真是懂事,知道体贴和关心别人,在南郑时,你和杨速不在,她急得大哭,只说自己没用,害了病不能跟着你们,好像罪责都在她的身上似的,连我看了都难受。”
我慢慢用梳子梳理小清的头发,长叹道:“新儿太善;良了,所以我害怕她以后会吃亏。其实,照说跟着我这种人,决不可能变得那么好。你看看杨速,现在拍马拍得多到位……所以对于新儿,我一直想不通。”
小清笑道:“你真有自知之明。我上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样轻浮无赖,又喜欢胡说八道,开玩笑没个边际的家伙,可是跟你在一起不过几十天,我竟然就被你迷住了,可见你的确能影响和改变别人。”
我把梳子别在她的发间,嘿嘿笑道:“还是老婆比较了解我。不过这年头,像我这种人已经不吃香了,人家都喜欢那种阴着脸、喜欢杀人、脾气大而且不识字的家伙,那种人够酷,,所以才有人追。”看她笑得欢天喜地,故意皱了皱眉头,道:“当心别笑噎住了。你身上臭得跟烂咸鱼一样,还不快去洗澡,难道要我替你脱衣服不成?”
小清好容易才停住笑,娇嗔道:“你才臭呢!我又不会出汗,怎么可能……”解开一半扣子,脸忽地一红,道:“别看了,回过头去呀。”
我的脖子僵硬了,怎么可能扭得动呢?面对如此良宵美景,看着她一件件地脱去衣物,我真感到血脉贲张。如果有画笔在手,此时定有灵感,作一幅《沐浴中的维纳斯》,肯定会独占鳌头,轻取西洋画派第一名。小清见我那么瞪着她,赶忙浸到水中,羞道:“拜托你别看了嘛!我会不好意思啦。”
我笑着转过头,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看她。那时小清正站在河中洗浴长发,朦朦胧胧的夜雾中,只能看见河水浸在她的腰部,她那美丽动人的躯体都在我面前一览无遗。我看着她将湿漉漉的长发绞干,盘在头顶,一手扶着,另一手遮在胸前,这才走上岸来。
我笑吟吟地站起身来望着她,小清窘得轻呼一声,就欲转身逃去。我拉住她,将外衣脱下,裹在她光滑如缎的胴体上,她这才放松了矜持,有些感动地看看我。终于,柔柔地偎进我的怀中。我轻嗅着她的芬芳,有一种软玉温香抱满怀的遐想,而且立刻觉得,她在我的心目中,已变得越来越重要。
第十七章 宦党名流
三日后。洛阳。
终于赶到汉都了!迎着朝阳,我和小清静静地跨在马上,欣赏着那如卧龙般横陈的洛阳城池。墙垣向两旁的远,处延伸,城外数里之外,可看见十分雄伟的陵墓建筑,高大的牌楼,矗立在广阔的原野之中。据说那一片草木繁盛之所便是上林苑,平时是禁止游人进入捕猎的,城外西首白马寺,早已迎来众多香客,那金碧辉煌的庙堂令我叹为观止。
通往城外的大道上,行进着许多各式各样的人物,有穿着破烂、身负薪木的老农,也有乘坐骢花大马或乘舆的官僚、贵族。经过护城沟上的吊桥,我们牵马进入城内。城门站着几队整齐肃立的军士,一望而知不同于寻常的残兵败卒,全是精神抖擞,身材高大威武之辈,城楼之上,还有服色鲜艳的军官带领士卒巡视,那种服饰,真是帅呆了!我看得几乎停住脚步,小清将我拉开,嗔怪地道:“你当心呀,那些人会以为你是奸细,抓住你怎么办?”
我犹自以为眼花,多看了那人几眼,道:“惹眼,简直是太惹眼了!赶明儿,我也要弄一套穿穿,这种衣服领导世界新潮流,毋庸置疑。”
小清掩嘴笑道:“看你,又在说笑了。你别光顾着看,进城去转一转呀。”
我牵了牵马缰,道:“走吧。我们四处仔细看看,反正来一趟也不容易,可千万别错过了旅游的好机会。”
洛阳的市集极是热闹,四处人声鼎沸,人们闲聊着、谈笑着,与商贾们讨价还价。市集每一边,都有巡逻士卒站立,已具现代警察的雏形。酒肆的招牌旗挑得老高,而且建筑极为独特。大多酒肆,都依街口而建,两面只用亭栏半掩,留一口供人进出,因此生意的好坏一望便知。酒肆的楼上,还有突出的望台,酒意至半,便可临街而望,抒发感慨、抱负,优雅至极。
我驻马在一肆前,兴致勃勃地抬头观望,猛地,远处一面旗帜落人我的眼中,上用小篆大书三字:“会宾楼”。
小清见我似在沉吟,问道:“你怎么啦?”
我一指那面旗帜,道:“会宾楼。当初陈仓卖马之时,那洛阳人王越,不是叫我们到这里来找他吗?”
小清笑道:“原来是他,他的那套剑法可惜只看了一遍,有些深奥之处还没完全学会,正想请教他哩。”我奇道:“他使的那么快,你都能看懂吗?”小清点点头,道:“其实也不难学。不过他的剑术无论从方位、角度还是从精准性上来说,都已经达到了极致。例如,他使剑时回转的动作,可说是十分轻盈,丝毫不拖泥带水,看起来虽很平常,却是简练有致,令人称绝。”
我笑道:“你评剑也很有水平,是不是曾经学过?”
小清微微一笑,道:“我不过有击剑程序而已,与他的那种剑法,相差得太远。不过我相信,不管是什么功夫,只要能杀人,就是真功夫。”
我未置可否地耸耸肩,已然来到会宾楼下。门外柱上,已拴了多匹不同颜色的骏马,我把阉马拴上,方一回头,顿时招来许多人的窃笑。
我不去管它,心道:王越一定就在此间了!咳嗽一声,径往门口走去,正欲跨进楼门,一名粗豪大汉直挺挺地挡在门口,叫道:“你想闯进来吗?!知不知道会宾楼的规矩?”
这大汉少说也有一米九,高出我大半个头。我不由得退了半步,心道:这是哪来的小子,这般高大,是不是来打架的?千万别又是公孙小子的手下。不禁面露惧色,楼中立刻有不少人笑了起来,道:“你小子就别进来了,没有半分气力,就想过申虎这一关吗?”
我镇了镇神,抱拳道:“在下初到洛阳,不知道会宾楼有什么规矩。不过在下曾因王越先生之请,来此找他。”
那大汉愣了一愣,便爆笑道:“你不知规矩,怎知道王师傅名讳!你别以为提了他的名字,就可以不过我这一关便进去了。你是放马过来,还是被我申虎一掌拍出去呢?”
楼内众人大笑,我心道:好狗不挡道。这小子跳出来,根本是想找茬,不教训教训他,怎能树立老子在洛阳城的威信哩?挑了挑眉毛,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道:“你是不是吃错了药想挨扁?好吧,我让你吞点狗屎,免得没大没小。”
申虎大怒,跨近身,忽地一拳打来。我往左急闪,身后突地伸出一只素手,“啪”地抓住那醋钵大的拳头,申虎前冲的力道立刻戛然而止。
楼中众人俱惊呼起来,纷纷起身,站到亭栏旁边观战。
那申虎一拳打出,没想到被一女人抓住,而且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抽不回来。脸色憋得发紫,大叫一声,更用左拳奋力捅出。小清恼他无礼,右掌用力,疼得申虎顿时杀猪般暴叫起来,左拳赶紧撤回,便想在小清指中,抠出自己的右手来。
我看得莫名其妙,心道:就这么被制服了,也太丢脸了吧。人家都看到你惨遭一“弱女子”蹂躏,痛得连眼泪都出来了,以后还怎么混啊。不忍道:“算了算了,住手吧。这小子也怪可怜的。”
小清松掌起脚,把他踹到一边,申虎抚着右手,疼得已讲不出话来。我看他的模样,知道他的手报废了,暗暗“哼”了一声,低低道:“小清,他不过是一个仆役,干吗费这么大劲伤他。若被你废去右掌,还怎么在会宾楼‘接客’啊。”
小清一语双关地淡淡道:“没事,接接也就可以用了。我只是教他以后不要那么蛮横,好像碰到谁都可以乱来似的。”
我摇摇头,重新跨进楼内。此时”会宾楼“里众人俱讷讷地回到座上,连窃窃私语也都免了,又惊又恐地看着我们。我忽然想开玩笑,沉着脸重重一拍桌子,叫道:”刚才发笑的人呢?有种的都站出来!“楼堂中鸦雀无声,半晌没有回应,不禁心里大喜,忖道:你们这帮乌龟,刚才闹的不是挺凶的吗?我若是一介农夫,遭那申虎一拳,恐怕得躺上好半年,那时你们就大笑了,对吧?真贱哪。扫视众人一眼,放缓了语气,道:“在下千里迢迢,赶到京师,特来见一见王越先生,怎么,他就如此怠慢客人的吗?”
一名武夫打扮的人低声地道:“王越师傅进宫去了,青锁门司马华大人是王师傅的弟子,这两天王师傅住在他家,你可以到城东去找找看。”
我“哼”了一声,径自步出大门。申虎在路边已经坐起,脸色苍白,仍有愤色,我看他右掌肿得像座小山,不由得笑道:“别光坐在地上,赶快找个大夫看看。时间一长,手就完了。”自去柱上牵了骟马,与小清并骥而去。
洛阳城中,宫苑深深,俨然又是几处高壁深垣。我们驰马过正阳大道,皆要下马牵行。往右望去,但见两座宽大拱桥,造型富丽,横跨沟壑之上,正对一红漆宫门,城楼上用篆体书写“平城门”三字,宫门两旁,俱是带刀甲士英武侍立。此时宫门开着,往里面望去,只见一条石铺大道通往远处另一大殿,路旁所植,俱是高大粗壮的乔木。朝小清笑道:“看见了吧,皇帝老儿就住在这个地方。他可是舒服极了;但是百姓们却在受苦受难。”
小清牵马前行,看都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