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没作反应的走出门口。
徐福真是一肚子火没处发,他昨天回来听见计画失败时,已经把全家上下包括狗儿在内部骂了个狗血淋头。今天的这番失败,只在他的坏情绪上更添一笔。
他就不相信那个卫里奥的没什么弱点。
昨天他要是在家里“上”了谁,今天他就别想这么轻易的脱身了。讲这些有什么用!他现在可自由自在得很。
“老爷,那位客人走了,你还要我做什么吗?”管家老张低著头在徐福跟前问。
“让你去找个老鸨来。”徐福挥挥手。“还有教他们继续给我跟踪那家伙,连他去上厕所我都要知道是几点几分,懂了吗?”
“是,老爷。”
徐福走到若洁身边,他捏著她双颊说:“你刚刚自己听见了。本来,我要是不生气的话,也许我会放你一条生路,可是那洋鬼子意火了我,我只好拿你开开刀,送你到妓寨去了。你放心,说不一定,哪天我会去关照你生意的。”
若洁扭开自己的脸。“不需要。”
“你应该多学学奉承男人,让那洋鬼子多在乎你一点,你今天也不会落得这下场。”徐福放开手说:“算了,我想以后你会有很多机会去学的。”
好不容易,徐福放她一个人清静后,若洁才有机会将整件事想一遍。她没有生气,相反地,她脸上放著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笑意。
看到徐福那种奸诈小人反被自己的毒计给刺到的模样,她觉得已值回票价了。不说别的,只要想到那天若不是他的阴谋,她又怎么会和里奥发生关系?她巴不得能亲自给徐福好看。现在由里奥来做,也许满足感不是那么大,但起码还能小小的弥补她了。
她不在乎里奥掉头就走的行径。他要是留在这里,或是让徐福达成目的,她才会气炸。
若洁很清楚,里奥很可能只是演给徐福看的。
“不要再回来了,卫里奥。”她对著空气说。
她会这么平静的说,因为在这几小时的折腾,思绪反反覆覆地来去时,她已经知道自己对卫里奥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由何而来,因何而生。一切只有最简单的理由,她爱上他了。
因为爱情,所以她愿意付出自己,为他解危。
因为爱情,她不想他涉身赴险,就算是为了她也一样。
因为爱情,所以她不愿意当他的情妇。
她不会受他的豢养,只能接受对等的爱情关系。她可以是他的情人,只是他不懂这之间的差别。
差别,已经不再是问题了。若洁仰首空中舒了一口气,现在,她将被卖到不知名的地方去,她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他可能会来救她,她心底的声音说。
不,他最好别来!若洁抗拒的想著。他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就没有人能再救得了他。
她希望他别来。
“老爷,你这么辛苦找我来,就让我看她啊?”老鸨脸色一沉。“唉!你瞧这头乱发和那副讨债的模样,谁可能喜欢找这种女人?谁想自讨苦吃嘛!”
“我给你的,你敢不收吗?”徐福厌烦地说:“去去,把她带走。随便你要她当丫鬟或是妓女,我全都不在乎,我也不收你的钱,只要你把她带走就行了。”
“那,那好吧!”老鸨只好勉勉强强地说:“我就带她走好了。”
老鸨走到若洁身边。“起来了,你自己不走还要我抬轿子来吗?”
若洁不理会她。她想要自己乖乖跟她走是不可能的,要不她找人来抬她走。
“哼!挺大脾气!”老鸨一哼。“我可不是混假的,你耍脾气是吗?”老鸨抬起手来,扬手正要打下去……
“我手脚绑著,你希望我怎么走?”若洁瞪著她,气唬唬地说。
老鸨手顿住。“哼!别以为这样算了。”老鸨拆下她脚上的绳。“现在可以走了吧?”
若洁慢吞吞的松松脚踝,站起身。老鸨在一旁叉著腰,凶巴巴的说:“别给我拖时间,快走。”
她们搭上了老鸨的马车,离开了徐府。
若洁看著窗外清晨的街道,中心却感觉一片黑暗。她要怎么逃出这个老鸨的手中呢?她一定要想出个办法,而且要快!
车子停在一条陋巷的后面。老鸨押著她下了车,一进门就吆喝著:“小蓝、小鹤给我过来!”
两个乡下模样的粗壮女孩走出来。“嬷嬷。”
“把她给我带上去,先给她洗乾净,然后送到三号房去,知道吗?”
若洁瞪大了眼睛。不会吧!这么快?不等到晚上吗?“我……我肚子饿!”她捉住第一个想法说。
老鸭不高兴地看了她两眼。“顺便给她点吃的。小心,别让她跑了,我可是收了人家的钱的。”
“我们晓得,嬷嬷。”
左一胳臂、右一胳臂,两个姑娘搀起若洁,让她动弹不得的往楼上走去。
老鸨在背后叹口气,拿起手绢儿一抹汗,才迈步往楼上走去。她敲一敲三号房的门口,门打开了。“先生,你要的人到了。”
“是吗?人呢?”里奥急忙地探头四处看著。
老鸨以手压著他的胸说:“且慢,别急。我让她去梳洗、吃饭去了。”
里奥松口气,走回房中。
“你真走运,碰巧我认得徐大人,也熟他们管家的。否则,你的姑娘就要消失在这花街柳巷里面了。”老鸨走进去,对著里奥说:“她倒真是个呛脾气。”
“我知道。她呀,唉!”里奥只有摇头的份。
“你确定不要我们这儿的姑娘陪一陪你?我看你现在需要一个女人。”不改老鸨本色的嬷嬷说。
“不用了,谢谢你。”
等老鸨走后,里奥躺到床上去休息,脑筋还在转著,心里还余悸犹存。他不知道自己要是没找到老鸨,将会有什么事发生。
杰失踪后,他开始大街小巷的找。由于语言不通,加上她穿著男装,在上海外滩这样子打扮的小男孩不只上千成百的,要找谈何容易。
就在他准备去找侦探社时,接到徐福的讯儿,他马上知道,杰落进徐福手中。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但是他知道徐福会很高兴利用杰来要胁他。
人质的作用,就是拿来恐吓敌人,让他们听话。
里奥自己冒了个险,让徐福认定他根本对杰的生死不在乎。希望这样一来,他会放了杰。当然,徐福比他想像的要生气,所以才会发生这种贩卖人口的事。
里奥也有自己的办法。他先徐福一步,来收买了老鸨。
全上海的老鸨,也是数不完的,他怎么会知道要收买谁呢?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杨二姨。
他们上次来的时候,他已经怀疑这老鸨和徐福的关系。仔细打听后,他知道原来徐福的一位姨太太曾是杨二姨的手下。就连上次杨二姨跟他们透口风的事,也是徐福故意安排的。全旅馆上下的工作人员都被收买了,他们要去哪里,坐什么马车,根本都逃不出徐福的眼线。里奥直到这一刻,才知道徐福的势力不可小觑。
然后里奥才认真的想著,不知道那个骗子约翰是否也和徐福有关。
这些事,现在知道也还不迟,他也学会了一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徐福可以收买这些人,他也可以收买一点“他”的人。
这不就是徐福在玩的把戏吗?
叩、叩……
里奥由沉思中跳起来,他拉开门。
“你!”身后被两个姑娘押著的杰,看起来像是要昏倒了。
他对那两个姑娘笑笑,一把拉进杰,甩上她身后的门。“进来。”他说。
她显然吃惊的忘了要对他生气。“你怎么可能……你是怎么……这里究竟是……老天,我是不是看错了?”
里奥对她笑著。“你没有看错,是我,宝贝。”
“是你。”她闭上嘴。而他则高兴的想著她看起来有多美丽、多清新、多可人,那袭宝蓝色的旗袍把她的黑色大眼,野性的短发衬托得有多么狂放却又含蓄,他不会再碰见另一个女人同她一样了。她白里透红的肤色,玫瑰色的双唇,还有最令人销魂的纤纤细腰,他已深深被她所吸引,他为她神魂颠倒,不再能克制这一切。
“是你!而你让我以为我自己……”她爆发出来。
里奥揽过她的腰,以吻消去她所有的不满。当他们双唇接触的那一瞬间,彷佛那一夜又重新席卷过来,没有分隔、没有吵架,只有热力和无边的激情。
他抚向她分叉的裙口,解开她旗袍上端的绣花结,在她的身上印下缠绵的细吻。他们一同倒向那张床,分不清究竟是谁缠著谁,两人交叠在一起,占领彼此最热烈的身心。
高潮就像强劲的浪,把他们推高至天堂的一角,一窥爱的神奇。
里奥紧紧地拥紧她,直到他们无法再分离为止。
第七章
里奥瘫倒在她的颈项间。经过这样的激情热爱,他好像深植在她体内,无法再恢复成原来的个体了。他喘口气,慢慢的移开自己的身体,不想压坏身下的杰。
杰脸上有著红潮,她紧抿双眉,一等他移开,她立刻由床上起身。
“不,杰,不要走。”他握著她的手臂阻止她。
“你已经得到你要的。”她僵硬著肩线,冰冷的说。
“我想要的?假如我可以要的话,你就是我的。”
“很抱歉,我可不是什么奴隶。”
“我不需要奴隶,我只要你。”
她被这句话打动,神情软化了片刻,可是她很快的掩埋起来。“不是我,任何女人都可以,情妇就是那种作用而已。你只想把我丢在上海,当你的码头情人,一年来探望我几次、几星期、几天。这样的需要,任何女人都可以满足你。”
“不是任何女人。”里奥摇摇头,转过她的脸面对自己。“我没有在任何女人身上失控过,只有你让我失去控制。”
“那只是短暂的,你很清楚。”“第一次”甚至不是因为她,而是药效。
“不,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想要你每天每夜每晚都在我身下,让我占有。”
这样赤裸的表白,明显让杰尴尬。他猛然记起,在他之前她还是个纯洁的处女,这对他来说,只能更增添他加强保有她的意念。身为她的第一个男人,他对她有一份责任。
“我呢?你只知道你自私下流的欲望,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意愿。”
“我知道你是热情而情愿的。”他的手滑下白瓷般的嫩肩,她一阵战栗。“瞧,你是多容易被我唤起。我从没有强迫遇你,杰。”
杰在生气了,从她那双怒火高燃的眼眸和扣紧的双拳都看得出来。
“多谢你提醒我的愚蠢。我是敌不过你这调情高手的技巧诱惑,可是我的意志说我不愿意成为你的私人妓女,不论你怎么说都一样,必要的话,我宁可跳下扬子江!”
这句话让里奥心一惊。“不,你不准自杀。”
“我的死活,别人管不著。”
“我不是”别人“。什么时候你才知道?你这愚蠢的小顽固!”他吼完,把她带入怀中,用最有效的方法让她无法再抗议。他用热吻吻去了她的意志,她软下的身体,自动继上他的双臂。
“告诉我,”你愿意“,杰。”
“不。”她依然这么说。
他开始用他的唇,他的手折磨她的意志。“我要听你说出口。”
“不。”她不肯放弃。即使她的身已在呐喊著她的需求。
在她顽抗的意志下,他不放弃的直探她欲望的深处而不给予她需要的最终满足。她为此而弓起身躯,呻吟呐喊。他却以比她强悍的意志,驾驭她的身心。“告诉我,你是我的,你愿意,你不会离开,你不会做傻事,你爱我。”
她的双眼因为欲望的需求而明亮晶莹,汗水闪烁在她的肌肤上。“我不会屈服,这游戏不只是你会玩而已。”她的小手开始游动,不让他一个人专司诱惑的角色。
也许她是生手,但她有天生的热情作为导师,她确实也回了他一招。里奥现在几乎和她一样被同样的热焰所折磨著,他热得能溶化所有的冰。
“现在,说。”她吞下一口呻吟。“你是我的,你不会离开,你爱我。”
里奥笑了,她以为她嬴了,是吗?
他贪婪的吻住她,一举占有她,在她的耳边轻诉:“我是你的,我不会离开,我爱你。”这几乎使她立刻冲向终点,他能尝到她激动的热情和高潮,和他爆发的欲望一样的美丽。
他们再度迷失在那一团火热之中。
爱?若洁不相信她由他的口中听到那字眼。
这会是爱?他称“这”为爱情?
他只是迷失了自我而口不择言,他不是说真的,他不是真的说“我爱你”。
这次他没有让她有机会逃走,他的手脚缠在她身上,牢牢将她钉在他身边。
“我不会离开你,那代表,你也不会离开我。杰,你被自己说的话给困住了。”他在她的耳边低沉的说著:“我要你永远都不准忘了你自己所要求的。”
这回若洁没有和他辩论。一场辩论如果事先已知道结果,再谈也是空谈。他现在正下定决心以为他非拥有她不可,事实是,当他回美国后,这段情终将告一段落。
那令她心痛,知道他也会顺道带走她的心。
也许她没有开口说“我爱你”,可是这改变不了她爱他的事实,就像他虽然说了那三个字,而她却不曾相信过。迷惑过,也许,可是从未相信。
从他缓慢的呼吸声中,她知道他已经睡著了。
她并没有想睡的念头,她有未来要考虑。她究竟该怎么将伤害减低到最小?现在看来,离开他已经是不可能。他太坚持、太强悍,她则太软弱于他这种不正常的爱情,无法离开。唯今之计,只有让他回美国去了。
找到鲍殷格及华玫瑰,里奥就必定要带他们回美国,这是让他离开的最好时机。
里奥是被门口轻敲的声音给惊起的。
他看向身旁,杰在他胸前熟睡著,她没有听到声音,显然睡沉了。昨夜真是累坏她,今天早晨也没让她好好休息,连他都睡著了,难怪她会睡得这么沉。他小心翼翼地下床去,套上长裤,打开了门。
站在那儿,满脸暧昧笑意的是那位老鸨。“卫先生,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