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芳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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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芳邻-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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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打球?”唐荷一脸诧异。“下星期要月考了耶!”
  “有什么好怀疑的!”孙子倩敲了下唐荷的脑袋。“所谓同人不同脑,你要是也有小仁那颗聪明的脑袋,你也可以每天喝茶看报。”
  别看屈仁成天抱着个篮球在校园内晃来晃去的,她的功课可是好得令人咋舌,她的名字可是同年级成绩排行榜前三名的常客。常有人认为屈仁在家一定非常用功K书,事实上,她每天平均花在课业上的时间不到两个小时,只是可能天生就是个读书奇才,因此功课对她来说从不构成问题。
  “也对!我差点忘了小仁有个金头脑。”唐荷羡慕地看着她。
  “喂!你们这是恭维还是讽刺?”屈仁睨了她们一眼。
  “我们是羡慕的不得了,笨蛋!”孙子倩敲一下她的头。
  而唐荷又用感叹的口吻道:“唉!上帝造人真是不公平!”
  又来了!屈仁不耐烦地翻翻白眼。
  对于她的天赋异禀,唐荷与孙子倩两人一向颇不平衡,还常感叹上天的不公平。尤其是唐荷,更是呕得不得了,老把“上帝造人不公平”这句话挂在嘴边,好像屈仁的脑袋好就活该倒霉唾弃。
  其实,屈仁从不认为自己的脑袋有哪好,她只不过是对数学和英文的理解力比别人高一点点而已。而且成绩好又不代表将来吃穿不愁,同学莫名崇拜的眼光只是令她感到好笑。
  三人笑又闹地往前走,但前方迎面走来的人影却令三人有些错愕,尤其是屈仁。
  “屈仁,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林泰宇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屈仁用手肘把身旁的两人推向前,自己则躲在她们身后,她实在不擅应付这种状况。
  看着屈仁的动作,林泰宇有些难堪。他看了看挡在她身前的哼哈二将,尴尬地欲言又止。
  “我……”见她身前的两人丝毫没有回避之意,他只好红着脸道:“我……对于前阵子对你所造成的困扰,我感到很抱歉。”他脸色涨得绯红。“不过,我要重申我的立场,我是‘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放弃’,我知道你目前可能还无法接受我。这没有关系,我会鞭策自己努力用功考上大学,等到自己符合你的标准之后再重新追你,希望到时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他弯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又道了声对不起后,不待她们有任何反应,随即跑开。
  见他跑远,三人面面相觑。半晌,唐荷呆呆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幽幽地吐出一句话:“好痴情喔!”
  “只可惜用错对象。”孙子倩有感而发。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屈仁瞪着两人,最后焦距落在孙子倩身上。
  “喂!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你不是说已经帮我摆平了吗?”屈仁责怪地道。
  孙子倩耸耸肩,“我是把你的意思告诉他了啊。是他自己想不开、曲解我的话,那可不关我事。”她伸出一根手指头对着她猛摇。
  “算了!听他的意思,应该是暂不会来烦我了!只要他不来烦我就行了,以后的麻烦以后再说。”
  “小仁,你真的不给人家一次机会啊?看来他真的对你很痴心耶!”唐荷道。
  她的话惹得屈仁没好气地偏过脸。
  “你如果真那么同情他的话,可以考虑委身于他,安慰他的寂寞芳心。”孙子倩戏谑地道。
  “去你的!”唐荷瞪了她一眼。这家伙生来就是要泼她冷水的吗?她真的怀疑自己怎么会跟一个完全不知道什么叫浪漫的家伙成为好朋友?
  “走吧!别瞪了,待会儿要是找不到位子才真的是芳心破碎!”
  为期三天的考试终于结束。
  唐荷与孙子倩约好一起逛街,而屈仁则兴趣缺缺未答应同行,因此在考完最后一堂后,她一个人背起背包走出了门。
  她心不在焉地走在路旁人行道上,满脑子想着下午要到何处打发。突地一辆机车停在她身边,吓了她一大跳。她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恼怒地瞪着机车上一副阿飞打扮的骑士。
  “屈仁,好久不见。”
  机车骑士口中吐出的话令屈仁欲出口的咒骂立即收了回去,她纳闷地望着他。
  “你是……”
  “你不认识我了?”他拿下脸上几乎快遮掉半张脸的墨镜,露出一张颇清秀的脸庞。
  “你……”屈仁睁大眼,原本抿成一条直线的嘴也变成了O字型。“严大刚,真的是你!你不是到台北学美发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严大刚是她青梅竹马的玩伴。由于父母离异之故,所以他从小就被寄养在祖母家里,因为祖母年纪老迈,根本无法给他完整的亲情与教育,因此他的行为渐渐有了偏差。小学时,他还算安分地读完六年,到了国中完全变了样,逃学打架、烟酒槟榔样样来,成了村里人人唾弃的坏孩子。
  “哩哩落落”念了三年,好不容易才撑到国中毕业。但毕业后的他竟然变本加厉,混帮派、跑赌场,俨然已有大尾流氓的架势,后来由于政府强力的扫黑,他便借着学美发之名北上避风头,这一避就是两年多。两年多来,这还是屈仁第一次见到他。他变了很多,变得令她觉得有些陌生:两年多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
  虽然严大刚声名狼藉,但屈仁与他的感情很好。不过他们之间的感情扯不上是属于男女之间那种狭隘感情,反而是一种哥儿们,惺惺相惜的意味。她从不认为严大刚是一个坏胚子,也从不因他罄竹难书的坏纪录而看轻他、疏远他。她认为,他只是一个欠缺家庭温暖、欠缺友情的可怜边缘人罢了!也因为这样的认知,她总不顾家人的告诫,依然与他有往来,她希望自己的友谊能拉他一把,让他能不再继续沉沦。
  “本来我昨天就想来找你,但家里有些事耽搁了,其实今天我也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一到校门就堵到你。”严大刚雀跃地道。
  “为什么不到我家找我?”
  “你家人不会乐意看到我。”
  “怎么会?”她沉声道。其实,她也知道父母一向对严大刚有偏见,尤其是她任教职的父亲更将他视为毒蛇猛兽,严厉告诫她不准与他接近。当然,父亲的话对她而言一向供参考而已。
  严大刚见她沉下脸,知道她不喜欢听一些阶级差距的话,遂立刻转移话题。
  “你现在好不好?听说你爬山摔断腿休学一年,没事了吧?”
  屈仁摇摇头,对他做了个鬼脸。“你看我像有事吗?”
  “没事就好。”他点点头。
  “你在台北过得好不好?怎么突然要回来?”屈仁饶富兴味地问,没注意到严大刚眼里的一丝落寞。
  “马马虎虎,还过得去。”他苦笑一下,神色有些黯然。“我祖母昨天过世,我回来奔丧。”
  屈仁闻言,立刻又惊讶又难过地掩嘴:“对不起!”
  “没关系,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祖母,如今她走了也好,省得再被我气得要死不活。”
  虽然他极力将语调说得轻松,但屈仁知道,此刻他的心一定在滴血。这世界上和他最亲的人是他祖母啊!他一直想多挣点钱好让祖母安度晚年,却没想到……她难过地看着他。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好不好?你这样会让我感觉在你面前一点秘密也没有!”严大刚有些激动。
  她垂下眼帘,心生歉疚地摇摇头。“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他缓缓地摇头。“我现在心很乱,还没决定怎么做。”他抬起头,眼里闪着一丝期待:“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我不想一个人,你有没有空?可不可以陪我到海边走走?”
  “当然没问题。”
  她爽快的回答换得他感激的一眼。他发动了引擎,向她示意地拍拍后座。
  屈仁把原本斜背的包包放到背后,丝毫不避讳地大脚一跨,坐上机车。严大刚叮咛她抓紧自己后,便加足了油门,摩托车往前呼啸而去。
  正和同学在树下讨论功课的米天冷,听到路旁呼啸而过的机车声,不禁皱起了眉。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意外发现车后座的背影有些熟悉,他诧异地挑高了眉。
  “天冷,怎么啦?”同学对他突然的分心感到不解。
  “喔,没什么!”他一笑置之,掩饰性地带过,但心中的狐疑愈来愈扩大。
  第三章
  一年一度的圣诞节对于笃信天主教的屈家而言,是个非比寻常的大日子。
  每到十二月初,屈家总会在家中后院竖起一棵巨大的耶诞树,树上挂满七彩的铃铛以及各式各样的小饰品,一串串闪亮的小灯泡,把过节的气氛烘托得淋漓尽致。
  这一天对屈仁来说,更是个值得期待的日子,因为每年的这一天,全家都会团聚在一起。当晚,大家会围坐在铺着白色桌巾的方桌旁,啜着香醇的红葡萄酒,吃着母亲亲自准备的耶诞大餐,在天南地北、谈天扯地的欢笑气氛中欢度圣诞佳节。
  那种流动在彼此之间的浓厚亲情是轻易就能撼动她的心,她喜欢那种全家人聚在一起,毫无距离的感觉,让她在此刻才真正感觉到自己也是家的一份子。
  由于圣诞节刚好是礼拜一,因此有两天的连续假期。周六晚上,家中成员便陆续回巢,客厅中人声鼎沸,把平日安静的屈家挤得热闹非凡。圣诞节未到,大家已经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今年会收到什么样的耶诞礼物。
  星期日一早,不受昨晚笑闹到凌晨两点的影响,屈仁还是如往常般起了个大早,六点半不到就已穿上运动鞋,神清气爽地准备到社区公园打篮球。受到米天冷不小的刺激,最近她练球练得颇勤,她把上次惨败的原因完全归咎于自己的疏于练习以及过度轻敌。
  屈仁蹑手蹑脚地步下楼梯,小心翼翼地不想吵醒熟睡中的家人,但她经过父母房门口时,门内传出的啜泣声却令她诧异地停下脚步。
  母亲在哭?为什么?她纳闷地想敲门询问,但父亲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高举的手震惊地停在半空中。
  “不要难过了!小仁有早起的习惯,万一让她听见怎么办?”
  事情和她有关?屈仁的脚像被强力胶黏住一般一动也不动,好奇的情绪淹没了偷听的罪恶感。
  “我睡不着!我一闭上眼似乎就看到刘东仁那张布满鲜血的脸……平良,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母亲低低的啜泣声从门内传来。
  “只是一场噩梦罢了!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难道你还无法释怀?”屈平良叹道。“这十八年来,我们把小仁视如己出,相信刘东仁夫妇地下若有知,也会感激我们把他们的女儿照顾得那么好。”
  “真的是这样吗?”
  “来,把眼泪擦干,再睡一会儿,不要再乱想了。中午我们还得跟亲家一起上馆子吃饭,你红着一双眼,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可是……”
  屈平打断了妻子的话:“好了!快闭上眼睛,别再胡思乱想。渴不渴?要不要我到楼下替你倒杯水?”
  屈仁呆若木鸡地呆站在原地,此时,她的脑袋嗡嗡作响、乱成一团。
  刚刚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刘东仁是谁?他们的女儿?这些话表示什么?难道她不是爸妈的亲生孩子吗?
  虽然心头震荡无比,大脑像被原子弹轰炸过一般,但门内的脚步声移向门口时,她逼迫自己的行为能力恢复正常,在门把被转动前迅速转身上了楼,闪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强忍住心中的惊讶,她背脊动也不动地紧贴着门,生怕动楼下的父母。直到楼下没了脚步声,她才摇摇欲坠地呆坐在床沿,脑中的轰隆声依旧。
  她竟然不是爸妈亲生的孩子!
  这个事实几乎击垮了她。她不信!这不可能!她拼命地摇着头告诉自己一切只是自己的幻听,犹带一丝苟且想法的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户口名簿!对!看户口名簿!她稳住心中的激荡,立刻慌乱地冲到楼下。
  家中的户口名簿一向固定收在电视下的储柜里,平时上了号码锁。原本她不知道号码,半个月前,她无意中看见三哥开过锁,凭着她那超强的记忆力,她还记得那号码。不过她从没想过要把柜子打开看看,她认为里头大抵也是一些她不感兴的文件罢了。没想到生平第一次主动打开这个柜子,竟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屈仁一颗惶惶的心在听到锁“喀”的一声后,强烈地震了一下。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伸出微颤的手拉开抽屉,找到家中的户口名簿,而狂颤的手竟像点了穴般,似乎无力捧起它。
  她紧咬着下唇,希望大脑能将勇气传达给手指,她再度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在手指终于恢复了些许力量时,翻开了户口名簿。
  “养女”两个斗大的字映入眼帘。随之而来的晕眩感令她踉跄地跌坐在地上。她无法思考,空洞的眼眨也不眨地只能呆望着摊在手中的户口名簿。
  果然是真的,果然是真的!她竟然不是屈家的孩子!
  虽然以往她也曾对自己的身世怀疑不下千百次,但那毕竟只是怀疑,而且只是在不平等的待遇之下,为安慰自己所找的一个自嘲的借口,但她心底从来不认为那是事实,她一直以身为屈家的一份子为荣。
  如今,多年的戏谑与自嘲竟成为事实,这让她情何以堪?喊了将近十八年的父母,相处了近十八年的兄弟姐妹,原来竟然和自己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她终于明白父母对自己始终异于家中其他成员的客气眼光,也明白了父母对自己异于其他小孩的管教方式。因为她根本不是他们的小孩,根本不是啊!
  天哪!她抱紧了头,为什么要让她听到这样的事?知道真相之前,纵使她觉得心中有憾,但至少她的世界仍是完整的,犹可在善意的欺瞒下过一辈子。如今,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像一块玻璃般,在刹那之间碎得彻底。她的家呢?她的父母呢?他们在哪里?
  虽然知道真相后的椎心刺痛袭上全身,心有如万蚁啃噬般的心疼痛不已。但她以令人意外的冷静缓缓地将一切归回原位,她告诉自己,绝不可以在家中崩溃,她不能再给这个家添麻烦了。
  终于,她在泪水满溢前悄悄地奔出了门。她沿路狂奔,让成串的泪水不断地飞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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