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提出什么二十年不许华工入花旗的法案,咱们这位郑老哥据理力争,硬是让花旗国洋人儿软了蛋,瞧瞧,多硬的腰子啊,咱们这些在上海混吃等死的人,听到都羞红了面,尸位素餐啊!”
盛怀仁八面玲珑,这一张嘴如抹了蜜伐似的,一下子把郑藻如夸到了天上去,力争美国人修改排华法案是郑藻如一力促成且最得意儿的事,盛怀仁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他心里有些得意,面子上却是故作摇头微笑,谦逊不受盛怀仁的褒奖。
下头几个陪员哪里知道什么排华法案是什么狗屁着西,就算知道,也是颇为不屑,那些个儿华工算是什么东西,也值得花大力气和洋人交涉,有这闲工夫做点什么不好?不过场面上谁也不敢得罪这位红人儿。一个个惊讶莫名的叹为观止状。
郑藻如笑了笑:“这花旗国人最不是东西的,早年要修铁路,便拼命的唆使人贩子到我天朝诱拐工人,现在不修铁路了,就弄个排华法案出来,要把那些个华工都赶回去,在花旗国修铁路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儿,十个人进去,有五个人出来就满天佛祖保伤了,华工做出了这样的牺牲,挨了督工的鞭子,衣衫褴褛饿着肚子给花旗国人修了这么多铁路,花旗国人非但不念点儿旧情。”说到这里郑藻如跌足长叹,满腹的忧国忧民,只可惜他是对牛弹琴,盛怀仁这些人哪里有他这样的情操,一个个心里冷笑,眼巴巴的望着郑藻如表演,嘴里却一个个喂然长叹的模样。
郑藻如说到了兴头,喝了杯酒,继续道:“这一次交涉这么顺利,还多亏了那个吴辰呢,这吴辰是什么来路的?从前都没有听说过,在花旗国一下子声名鹊起了,到处都是他的新闻,洋人很吃他这一套呢,花旗国人对华人也有了些改观,不再是从前那样恶劣了。”
盛怀仁一下子尴尬起来,吴辰和他算是冤家,若不是吴辰在朝鲜弄些什么洋务抢了招商局的生意,他能有这么狼狈吗?不过人家风头正劲,就连打算让自个儿敲打敲打的李中堂叫他去威海卫授计,几天功夫就换了嘴脸,说起这家伙时心情复杂的很,有时也会对人说这吴辰也没有这么坏,是个能做事的人。
盛怀仁这心里憋得很,对吴辰是一丁点儿也不敢沾染了。
盛怀仁不去接郑藻如的话,令场面有些尴尬,一个海关道的道员连忙道:“这吴辰是个异数,咱们不谈他。”
郑藻如更加好奇,放下酒盏:“怎么个异数法?我瞧花旗国人倒是看得起他,都说他的好呢。”
郑藻如不知道,那些花旗国人之所以一个个交口称赞吴辰,完全是资本的因素,人家在朝鲜扯着一干子花旗国商人一起财,连波士顿的一些大财东都参股进去了,能不好吗?这一次法国人在越南战败,那些商人控制的报纸避重就轻,把法国人奚落的没了边,为了什么?还不是法国是花旗国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尤其是经济危机时期。贸易摩擦越来越激烈,而吴辰却是他们的大金主,不少在经济危机中失意的花旗国商人都往朝鲜那边涌呢。
法国人控制住了越南,自然有对越南贸易的优先权,你花旗国的商人连喝汤的份儿都没有,可是吴辰控制了越南,却是张开双臂大肆招揽花旗国商人去投资,能给的优惠都给了,两相权衡,就是吴辰抓了十万个高卢鸡去做人质敲诈法国佬,花旗国人也卖吴辰好的,这个时期的花旗国人意识形态并不严重,在欧洲国家眼里特异独行,英国人、法国人做生意还要讲些政治正确,人花旗国人是一点儿立场也不讲,只要是生意,能赚钱,什么都好说话,到是和后世的某天朝有点儿类似。
盛怀仁这才从尴尬中解脱出来,一下子又是满脸的堆笑:“这个吴辰,必骄横了些,合着几个老湘系的古董,一道与李中堂对着干呢,郑老哥小引说说看。他吴辰是咱们淮系出尖的吧。没有李中堂给忆义曰。他腰杆子能有这么硬,吓”,现如今迹了,咱们李中堂入不得他的法眼了 撺掇着左宗、彰玉麟几个还有那个翁同酥一道跟中堂对着干,天底下还有这么个理?他这种人,,嘿嘿,总有摔跟头的时候,别看他现在得意的紧。我盛怀仁今日就把这话撂在这,就是当着那姓吴的我也敢这样说,咱们这些给李中堂做属员的,本事儿不一定有,可是这忠心是耍有的
众人都是指巴着李中堂吃饭的,盛怀仁一番话说出来,纷纷叫好,心里对吴春自是不以为然。
郑藻如听到这个”才知道原来这吴辰和李中堂是有过节的,便不再提吴辰了,他是李鸿章一手提拔的,如何也不能再对吴辰有多少兴致。
众人又说了会话,无外乎是一些近来官场的趣闻,郑藻如刚刚回来,也就留上了心,认真的听着。这时一个招商局的属员屁股尿流的进来 咽着嗓子道:“不好啦,盛督办,出大事儿了,”
盛怀仁脸上就挂不住了,自个儿在这里设宴,手底下这些没眼色的竟这样闯进来,不知道的人还道他不懂得管教呢,否则怎会这般的没规矩 他小心翼翼的瞥了郑藻如一眼,见郑藻如只当作没有瞧见,心便定了些,黑着脸朝那属员道:“什么事?”
“几艘英吉利的洋船到了外港。咱们招商局的几个火轮子正好也要回港,有个火轮子抢了水道,和英吉利洋船起了争执,海关道的弟兄们看不过眼,想帮林着咱们招商局的船,谁知那几艘洋船下来了个官儿,下了栈桥就给海关道的人抽了几个耳舌子,还说不能罢休,附近的水师衙门的王游击听着了风声,就带着水兵去交涉,谁知王游击也给那人打了,那家伙后头上百个端着洋枪的人指着王游击的脑壳,海关道的水兵也掏出了家伙,现在还在码头处僵持呢,海关道那边几十艘火轮子进不了港,据说连上海的巴纳德领事也惊动了,动静闹得太大,各衙门不敢管,都说盛大人和几个海关道的大人在这里喝酒,要小的来请动大人走一遭那属员脸都绿了,一口气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通。
盛怀仁脸色愈不好看:“什么官儿这样的大胆,连海关道和招商局都敢惹,也不看看这一亩三分地是谁在当家,真真是岂有此理,没了王法了。”
属员吐了吐舌:“好像是西贡来的,带头的是叫什么吴辰的,还说是朝鲜总督
“吴辰”一干人豁然站了起来,一个个面面相觑,都巴尊着盛怀仁,真是说曹操曹操就不清自来了,还惹出这么一个事儿,这里头也没什么人敢担当,都希翼盛怀仁拿主意,至不济人也代表着李鸿章不是。
盛怀仁一时也是懵了,若是在几个月前,他还真敢跟吴辰顶牛,可是现在嘛,不说人家李中堂的屁股摸了都没有事儿,就说那叶志,也是中堂大人的红人儿吧,他家里那几个孤儿寡母还在四处闹呢,可是李中堂不说话,谁敢去给这几个孤儿寡母伸冤?连个屁都不敢放,偏偏中堂最近深居简出,外头的事一点儿也不过问,私下里对吴辰的评语也和缓了一些,没有从前那么多刺儿了,这是什么?这就是风向,现在这小子风头太盛,谁挡着他的道都没好果子吃,上海那些衙门的官岂会不明白,连面前不敢出。
再说这事连租界里的英国领事都惊动了,闹不好就是个大事件,他盛怀仁在上海一亩三分地上吃得开,也不敢捞到租界去啊,吴辰这二楞子连恭亲王、李中堂都不放在眼里,会对他盛怀仁客气吗?这事儿棘手的很 闹得轻了最多他盛怀仁拉下面子给吴辰陪陪罪,他盛怀仁以后也没脸出门了。闹的重了,这上海滩就是满城风雨,他这个招商局督办在上海一地的官员属吏中风光的很,在吴辰眼里屁都不是。
他脸色青暗的望向郑藻如,只希望郑藻如能拿个主意,这家伙的身份不一般,在朝廷里也是挂的上号的,与洋人打交道也是得心应手,若是他出面,盛怀仁保不准能混过去。
郑藻如岂会不明白盛怀仁的心意。心里想了想,道:“就这档子意气之争,亏得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出来,盛大人,你的主意是什么?”
盛怀仁方才还在说当着吴辰的面也敢说他早晚要栽大跟头,如今吴辰真的来了,到是心怯了,勉强笑道:“盛某算个屁,还得郑老哥拿主意,吴辰在海关道闹,不就是明着打我们上海各衙门的脸吗?他是仗着洋人的势,要我们好看,郑老哥若走出面,或许能化解这场麻烦。”
郑藻如在外头漂泊了这么多年,对官场的这些太极推手有些生疏了,心想这盛怀仁无论如何也是李中堂的人,大伙儿一并给中堂效力,不分彼此,他去交涉交涉,至不济也可以和英国领事套套瓷,总比由着这样闹下去的好,遂点头道:“走,去看看,
第三章送到。
第二百一十章来砸场子的
大伙儿来评评理。这坏有王法吗?光天化日。堂堂朝蝉心日。正儿八经的朝廷二品大员。带着他的兵,拿枪指着爷的脑袋。怎么着?要当街杀人哪?我还就不信咯,朗朗乾坤,你们真能让我的脑袋开了花,退了一步,我是你孙子。”
说话的是海关道下辖水师游击王德凌,这家伙儿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捐了个。肥缺,虽大字不识一个,在这海关道却是混的如鱼得水,平日里也没人得罪他,今日到是撞到了吴辰,他原本还说对方好歹也是个官,满心是希望好好交涉的。谁知才刚进了这码头,还未拱手高唱一句小的给大人请安,一个巴掌便煽了过来,七八枝枪盯住了脑门,王德凌岂是个善岔”里说老子不当这官儿了,也他娘的不能丢了这个份,便撒起泼来,后头的水兵见长官被人胁迫,二话不说,歪歪扭扭的抬着枪。
王德凌胆子也肥了,愈张扬起来,他不是不知道对方的来头,偏巧他是个不信邪的主,开始时还吓得屁股尿流,后来倒是定住了神,心想朝鲜总督又怎么样?老子好歹也是朝廷武官,上头还有盛怀仁盛督办担待着,怕什么?他胆儿肥了,便开始撒泼,斜眼看着对方一个个怪异的军服大檐帽差点儿遮住的眼睛,冷言论语,到是引起了那边上来看热闹的码头工人、海关属员们一阵哄笑。
王二蛋眼睛都冒出火来,手上的六轮枪恨不得塞到这狗东西的臭嘴里去,只是后头的吴辰不话,他也无可奈何。
吴辰倒是清闲自在,就在这横桥上,让人从船上搬下个躺椅,迎着海风半躺在栈桥上,手中叼着雪茄,就差一把太阳伞了。其实他也是动了真火,只是真正的大鱼不出来,他是不会轻易乱动的,眼前的这个王德凌也就是今天桥下说书的瘪三,犯不着他和计较。
他是六月初坐船离开西贡的,一路上经过广东外海,穿过澎湖海峡,一路北上,他心里记挂着老爷子还在上海的事,因此到了渤海水域,便让其他火轮先回仁川,自己与卫兵一道改变航向,往上海来。
结果到了外滩,后头几艘火轮便迎头赶上,抢了吴辰坐船的水道,这倒也就算了,吴辰没有跟他们计较,结果下了船,便给几个海关道的属员拦住,他们没见吴辰穿着官袍,再看王二蛋几个虽然一个个彪悍的很,却觉得他们穿的太花哨了,人像当兵的,可是衣衫不是大清国的制式,他们不敢惹英国船主的麻烦,却认为吴辰这些个“平头百姓,好欺负。
索贿原本就是常有的事儿,海关道上下这么多人要吃耍喝,没点、银子打都去喝西北风吗?这艘英国船的来路他们打听过。说是从南洋来的,这可是油水大大的地有啊,南洋的商人冷不丁会到上海来,这些人都是南洋大家族出来的巨贾,他们人生地不熟,因此见到人家钱都不敢怠慢的,出手更是不凡,正是油水最大的所在。
结果 ”王二蛋直接甩了两个打耳光过去,其中一个从栈桥处跌到了海里,差点儿没给淹死。
连海关道的人都敢动。这不是反了天吗?那些个码头工人一见这情景,立马便精神起来,就连那工头也叼着卷烟龇出泛黄的牙齿眯着眼睛从签房里出来瞅热闹,过往的商旅提着皮箱子自呵呵的等待好戏开场,这架势,仿佛是京城三大戏班子的当家名其驾临复兴东路码头似的。
海关道的水兵收到风声。立刻蜂拥过来,驱散了一些看热闹的,气汹汹的迎过去,此时吴辰已穿上了官袍顶戴,游击王德凌原想上去套套近乎,谁知刚过去,亦被赏了两个耳光,就这样,事情就闹将起来了。
吴辰早有立威上海的打算,朝鲜的许多上船进入长江口岸时多受海关道的留难,这其中就有盛怀仁在后头搞鬼的因素,从前吴辰还只是个小货色,只能让商船打着各国的名义去,让洋人去交涉。可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不能一劳永逸的将问题解决了,难道次次都要洋人去出面?
偏偏这几个家伙撞到了枪口上。吴辰就仿佛是渔翁,将这几只虾米放出来,就等着大鱼上钩。
巴纳德领事带着几十个巡捕房的巡捕闻风赶到,早在几天之前,他就接到了从香港来的电报,香港总督示意他配合吴辰在上海的一切举动,大闹上海滩都是计划好了的,各国在背后都点了头,朝鲜的货物大家都有份,若是能够更加顺畅的流入江谁甚至是两湖、赣皖等区域那就再好不过了。
王德凌见洋人巡捕拥簇着一个戴礼帽的洋人过来,倒是不敢吱声了,这些年在海关几,一迂了这么久。对上海滩的洋人还是知之莫深的。说个不姓”就算是洋人一个枪子把他毙了,朝廷多半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游击和洋人闹翻。
“吴辰阁下。”巴纳德笑吟吟的脱下礼帽走过去,沿路的水兵、卫兵都分出一条道路吧纳德走到吴辰的椅子前:“您能来上海滩,是上海祖界全体同仁的荣幸,今晚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招待酒宴,希望阁下能够带着您的舞伴来。”
吴辰哈哈一笑:“让阁下见笑了,好罢,阁下盛情邀请,吴某没有不去的道理,不过吴某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
巴纳德点了点头。刚才的一句问候和邀请已经明确的表明了英国人的态度。
“王游击,你怎的不说了?来,给爷再来一段。给爷解解闷。”吴辰笑嘻嘻的朝王德凌大叫。
王德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来自己面对的并非只是一个吴辰,这吴辰的能量也忒拿大了些,人租界领事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