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老爷们的做派。吴辰那种黑神恶煞是万万不能去惹得。
关内没有指望。蒙古更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看着一大片荒芜的夫地,那一夜暴富的老爷们一下子又回到了闯关东之前,从前富裕的时候花银子大手大脚,如今一下子断了财源,谁还愿意去过苦日子,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没办法也的想出法子来了,最终,八旗老爷们决定去动一动那安东附近的伐木工人。
几十年前伐木工人起义之后,朝廷便暗示对那些亡命之徒不要逼得过紧,他们要伐木就随他们伐去,反正大清朝土地广褒,就当留块地藏污纳垢吧,因此这些年来八旗老爷一直都没有打过那些伐木工人的主意,生怕又惹出乱子来。
如今就不同了。老爷们受不得穷,就是闹出乱子,也得硬着头皮上去,哪还管顾的了这么多,这事儿先是一些牛录们在提议,对上头的主子们说兄弟们实在是活不下击了,女人没有衣衫穿,孩子没有奶喝,那点儿月例银子连一家子吃饭都不够,主子千万开恩。非得给奴才们寻条生路不可。
那些个主子其实是永远不会穷的,不过看到下面的奴才群情激奋,一个个苦瓜着脸来哭告。有的赖皮的,索性不要脸面了,带着女人孩子卷着铺盖便睡到府外头去,挨鞭子都不走。
主子们终于还是心软了,这些个奴才啊,从祖宗十八代算起就是咱们家的奴才,有的还是家生子儿,总不能真的让他们去喝西北风,于是大伙儿便凑在了一起。一道去请盛卓将军文麒拿个主意,这文麒左思右想,既怕担干系,又有些可怜下头的八旗兵,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文麒立即知会黑龙江、三姓副都统,着他们合兵进剿,他的主意是既然要打,就要永绝后患。若是半途而废,反而容易生事,让下头的八旗兵们抢这最后一把。过个好年,至于往后,就不是他的事儿了。
于是盛京八千旗兵倾巢而出,黑龙江三姓又聚集三千旗兵,分成两路包抄进剿,先前没有透露出一点儿风声。
伐木工人的贸易场所主要在安东城,此时旗兵呼啸而来,骤然天降,一时间到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是那文麒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条,他们突袭的时候正在傍晚,原以为大多数伐木工人已经回城了,其实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这个时候正是伐木工人将木料拖至鸭绿江畔的时亥,大多数伐木工人还都在城外。八旗兵们扑了个空,伐木工人眼见如此,哪里还敢挡其锋芒,一个个丢下木料带着斧子悉数躲入了林子。
这里的林子是连绵不绝,只要是人躲进去,往里头一钻,哪里能轻易找到,更何况八旗兵们战马、火枪统统都有,这些玩意儿却偏偏不善入林作战,文麒只能放弃那些“乱党”专心让旗兵们在安东洗劫了两日,便扬长而去。
这可是真正的捅了丐蜂窝了,官府从来没有围剿过,这一次闹出这么大声势,许多伐木工人半辈子辛苦所得的银子都放在城里,一眨眼功夫从前的劳动便无影无踪了,他们原本就是亡命之徒,兔子惹急了都要咬人,更何况是他们,一时间各帮会团体的领纷纷聚在一起,推举出一名大领,振臂一呼。四五万人景从,扯得是劫富济贫的旗号,这辽东也没有什么穷人可济的,连汉人都不见几个,自然是劫满人的福,挤自个儿的贫。
三日之后,这群伐木工人突然出现在安东左近的凤凰城,杀死旗兵一百零三人。守备一名。随后大肆劫掠城内的满人,不出几日,又四处出击,闹哄哄的抢掠满人集镇,牧场,所过之处,当真是片甲不留,…不,不对,应当是一枚鸡蛋都没有留下。
这人一旦报复起来。可以瞬间从良民化为野兽,更何况是这些亡命捞偏门的家伙。徐如贵的银子也给八旗兵们摸了个光,如今从伐木工人转化成反贼,他是一点儿也不后悔,卫戍在这凤凰城城墙上,反倒是觉得自个儿更像是一个人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盛京陷落
2里的二月寒风尤其凛冽,徐如贵只穿着件袄子,守呵 伙全身早已冻得僵硬,他硬是没有躲在墙根下睡觉,他明白,这样的天气,一旦睡下去,多半是不能醒了。到了早上,终于有个打着哈欠的人过来换防,那人笑嘻嘻的对徐如贵道:“快去睡会,再过一个时辰,咱们就要开拔了
徐如贵吃了一惊:“开拔?去哪里?”
换防的人道:“去盛京,昨个,夜里来巡夜的领说的。”
“盛京!”徐如贵吃了一惊,凤凰城距离盛京可足足有八百里路呢,这天寒地冻的长途跋涉。他又守了一个夜,这可真是要命了,况且盛京城池高阔,凭着自个儿这些人也能拿得下来?
,“领说了,在这凤凰城。咱们早晚要被被官兵剿了,到不如冒险去盛京,拼他娘个你死我活。若是拿到了盛京,嘿嘿”换防的人脸色现出贪婪:“咱们人人都能大财,那里可有不少满狗大官儿的家业呢。
徐如贵点点头,赶紧到城里随便找了个民房睡了。
回到盛京的文麒很快就后悔了。这一趟那些旗兵们战果丰盛。人人的腰包也鼓了起来。一回到城里便到处喝酒寻窑姐儿,热闹非凡,唯独他文麒接到了凤凰城失守的消息,开始惶惶不安起来,这伙子伐木工人竟真的反了,这可如何是好,他是急得成了热锅的蚂蚁,一边派出斥候,另一边琢磨着向朝廷上疏。
只是这折子该怎么写呢?他是真真的犯了难,总不能说是他带兵去抢了人家,人家现在来报复的吧,恐怕这折子刚刚递上去,他也就被革职查办了。他左思右想,请来盛京城里一些勋贵们来商议,反正这事儿大家都有份。我若是讨不到好,你们也别想推脱干系,只有保住了我文麒,大家才能相安无事。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了一通。便有人叫起冤来,跌足长叹说咱们这些东三省的驻防八旗真真是倒了血霉,这盛京说是咱们的龙兴之地,却也是最苦寒的地方,不说那些个京营的老少爷们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的,就算是各省驻防和畿辅驻防的八旗也比咱们强一百倍儿啊,就为了抢点东西,让盛京城里的老少爷们过几日安生的日子。竟不成想就惹到了这种事,老佛爷知道了咱们这么干,能给咱们好果子吃吗?
有人拍着大腿道:“有什么好办不好办的,咱们不提这事谁能知道?这事儿盛京城的老少爷们谁都脱不了干系,咱们要让大家的嘴封严实一些,只说伐木工反了就是,老佛爷又不是火眼金睛。还能明察秋毫不成?”
众人纷纷点头,文麒其实就等他们这句话,这种话他不能说出来。否则将来若是查出来了也可以少点罪责,让别人去说,到时候最多说自己昏聩,听信了小人之言而已,随即抚掌笑道:“就这么办,大家伙儿做个见证。谁要是乱嚼舌根子。死无葬生之地。”
待折子写好了。文麒倒是安生了,这事儿也该让京城里头的老佛爷操心去,至于怎么围剿,走出哪里的兵就不是他的事儿了。于是便天天请戏班子听戏。他其实打心底是没把这些反贼放在眼里的,这些人能成什么气候,先由着他们在凤凰城那里闹着,届时朝廷有了主意。他这个奉天将军再依旨办事就成。
过了两天风平浪静。倒是京城里头来了电报说是张之洞的一营一千人新军马上出关,协同他这个盛京将军一道平叛。见朝廷一点儿怪责的意思都没有。文麒的心里更是笃定,朝廷其实也只当这些伐木工人是乌合之众。一千新军。再加上辽东三省三万多的八旗兵,还怕剿不了这些个反贼,真真是怪了。
文麒倒是不急于调兵。只等着新军抵达盛京再说。不用急于一时,可走到了次日、文麒就乐不出来了。
次日凌晨,浩浩荡荡衣衫褴褛的“反贼,突然出现在盛京城下,城门守备原本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难民,也没有刻意留心,此时天还不亮,想着那些人可怜模样。叫人将城门开了一条缝。于是便有无数人蜂拥进来,仓促不及的旗兵只勉强抵挡了一会儿,天传门便失守了,这些旗兵包括文麒在内没有一个会认为这些反贼会千里突袭来盛京的,等到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蜂拥的乱贼杀进去,见人就砍。偏偏那些旗兵不济事。有的手里端着洋枪竟不知道怎么放,这洋枪早就下来了,可是这旗兵哪仙过什么练。平日里就拿它们做烧火棍儿。连装填子弹览一大有人在,有的拔刀抵抗,可是很快便落败了,只能拖着刀往城里溃逃。
这些人安逸的久了。如今早就成了废物,让他们去欺男霸女自然不在话下,真要上战场拼命,那真是高看了他们。
文麒还不知生了什么事,跃着鞋从炕上起来听到戈什啥的回报,一下子吓得脸都绿了。又看见无数的败兵自将军府大门前仓促而逃,南边儿的喊杀声越来越大,他高吼一声:“入他娘。这些反贼无法无天了,来啊,快快备马”他是不打算做这城在人在的大清朝忠臣了,现在最紧要的还是逃命要紧不是,至于丢了盛京会落下什么处分,那是往后的事儿。
有戈什哈哈他牵来了马,他抓着马鬃试图翻上去。可是几次都失败了,他,,没骑过马啊。
人家骁骑校都不定会骑马呢,更何况是大名鼎鼎的盛京将军,文麒虽爱听得就是祖上们骑着马入关驰骋天下的故事,可是听故事是听故事,他连马儿都没有摸过几回,马肉倒是吃过不少。
“喂,还是抬轿子抬轿子来”。文麒原本以为骑马不过是翻个身的事儿。如今在这紧急情况下初次体验,才知道满不是那么回事儿,只好尴尬的吩咐戈什哈换上自个儿最在行的“坐骑”
那喊杀声越近了。谁还有功夫伺候这祖宗。几个戈什哈心想,等给您抬了轿子,莫不是要我们将您抬出城去,您不要命了爷们还要呢,二话不说,屁股对准这位盛京将军,飞快的跑了。
“岂有此理,平日老子待”,待你们不薄啊文麒一时间慌了神,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忍不住跌足长叹:“要完了,要完了,迟早要死,倒不如今日死个痛快,他娘的,老佛爷你可得厚葬了我这大忠臣啊。”
骂了几句。其实他是六神无主,想逃,又不知该怎么逃,逃出门去给乱贼们拿住了死的更快,索性就不逃了,甘愿做个大忠臣。
这时乱贼已冲了进来,徐如贵握着长矛,瞧着盛京将军衙门这座雄伟的建筑就和几个兄弟一道挺身杀进来,正瞅到了文麒跌坐在地上浑身筛糠,见四周没有危险,人早就走了个干净,不由得大笑一声,指着文麒对同伴道:“这家伙恐怕官儿不咱们这一趟要立大功了。”
众人一阵哄笑。那文麒双眼一翻,就直愣愣的昏死了过去。
整个盛京承平了两百年,如今变成了人间地狱。在这里居住的绝大多数都是旗兵和他们的家眷,伐木工人们是抱着满腔的怒火,又存着财的心思,也无心去追逐那些败兵,便开始进入大宅子抢掠杀人,**掳掠的事儿一点儿也没有落下,其实他们原本是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思,想不到这些旗兵原来这么的不济事,因此便放纵起来。
事儿真的闹大了。盛京城是满人的老巢,是龙兴之地,满人们津津乐道的故事一般都是从这里祥,盛京沦陷,对于满人来说自然是一件极看重的事儿,黑龙江、三江几个将军听到消息,一下子傻了眼,就连盛京将军都给乱匪拿了,近万的盛京驻防八旗被包了饺子。那些原本奉命带兵向盛京集结的黑龙江将军,三姓将军立马下令本部放缓了步伐,对于他们来说已不是剿不剿匪的问题,而是是否送上门去给那些乱贼们打牙祭的事儿。别看这些满人一个个吹起牛来震天响。说起八旗的神勇那是眉飞色舞。其实他们自个儿比谁都清楚,他们说的都是些陈年旧事,现在的八旗嘛”,也就是窝里横的命,真要去跟人拼命,那和送死差不多。爷们不上这个当啊。
在另一边,还在山海关一带盘桓的一营新军也懵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们是继续前进呢。还是等朝廷的明旨下来再做做决断?徘徊不前朝廷说不准就把这屎盆子扣在你头上,继续前进倒是能毒好,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啊。没有八旗兵的声势,一千新军。过去也就是给人塞牙缝的事,这伙亡命之徒恐怕是小看了他们,单说他们突袭盛京的胆魄,那可就不是盖得。真要打,谁都没有把握。
第二章送到。
第一百三十四章怒火
…城甲头是片哀鸿。流言满天飞。有的说盛京十来万纭代“披乱匪给屠戮了一空。有的说乱匪已经打到了山海关,觊觎京师。有的说辽东三省已经沦陷,关外屯守的驻防八旗已被消灭一空。反正谁都没有个准谱,所有人的眉宇都拧了起来,这日子真真是不好过了,那些走街窜户游荡在茶馆、鸟市的满人也失去了兴致。都凑在一起四处打听消息。
“我一个姑侄还在盛京驻防营呢,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这些乱贼,忒大胆了。”有人跌足长叹。
“依我瞧,这关外就不该准汉人进去,当年不开放这禁令,能有这样的事儿?早先我怎么说来着,必定要出事儿的,瞧瞧,瞧瞧,”有义愤填膺的事后诸葛亮磋踪抱怨。
“据说李鸿章要进京了,还有张之洞。
恭亲集还有额勒和布、荣禄一个个在军机里现在都没回呢,他们家里的奴才都是提着食盒进去送饭的,老佛爷正在生闷气儿,据说一直没有说话,光绪爷也六神无主了,到处打探消息。”有好事者暴露出最近的朝廷动向。
“吓!李鸿章、张之洞算个什么狗屁东西,奴才的奴才都该比他们体面,辽东是咱们满人的事,这些汉人凑什么乐子,嘿嘿,,那个翁同酥又在那里说咱们坏话啦,我瞧着这些汉人都在背地里看笑话呢,指望他们这老佛爷也,哟哟,,我嘴贱,我自个儿掌嘴”
“你也别自个儿作践,这里没有外人,你怕个什么?我倒是赞成你的话,汉人是巴望不上的,你瞧那翁同酥在朝廷里怎么说的?要朝廷对八旗整顿呢,说是减免旗人的月例,说咱们是大清朝的包袱,长痛不如短痛。他这是什么话?汉人骑在咱们的头上啦,这朝廷也不知是汉人的朝廷还是咱们满人的,咸丰爷在的时候,咱们再不济也不会被人欺凌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