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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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 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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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汝昌原籍安徽凤阳县,祖先在明初投军入了卫所,后人成了卫籍,落户在庐江县北乡石嘴头地方,子孙繁衍,人口增多,后来该地改名为丁家坎村。咸丰末年,丁汝昌家迁巢县高林乡郎中村,丁汝昌的父亲丁灿勋。以务农为生,生活贫苦。丁汝昌幼年曾入私熟读了三年书。因家境贫穷,自十岁起失学。出外帮人放牛、放鸭、摆渡船等,以补贴家用。十四、五岁时。被父亲送到同族伯父的豆腐店学徒。咸丰元年,庐江一带生严重灾荒。丁汝昌父母先后病故。随后太平军占领庐江,丁汝昌参加太平军。后随太平军驻扎安庆,成为太平军将领程学启的部下。

当太平军大势已去的时候被迫随队叛投湘军,不久改隶淮军,参与对太平军和捻军作战,官至记名提督。随后被李鸿章调北洋海防差用。直到一八八一年,提任北洋水师提督。

丁汝昌非二二羔,降将的特点就在干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谨慎。自丁联愕他李鸿章帐下听用之后,一直保持着谨慎,就算做到了提督,也是以李鸿章马是瞻,这也是他能够平步青云得到李鸿章垂青的原因,李鸿章这人一向任人唯亲,似丁汝昌这样的人,反而是混的最如鱼得水的。

今个儿丁汝昌早就知道要讨论什么事儿,诚心不想趟这趟浑水,因此特意找了个角落里坐着,一直没有出声,现在李鸿章来问,他只好硬着头皮起来打了个千:“这事儿哪里轮得到标下来出主意,标下是粗人,只懂得听命行事。还得中堂大人做主

李鸿章其实也是拿不准主意,沉吟道:“让你说你就说,你是水师提督,总该有点儿主见。”

李鸿章话说到这份上,丁汝昌哪里还能推谭,他是为难的很,说出海嘛得罪了张树声,说不出海。张佩纶的脸上又不好看,左右为难。他吸了口气,才慢吞吞的道:“标下以为,水师出海也没有什么难的,咱们北洋水师是亚细亚第一舰队,日本人能成什么气候,日本海军那点儿船能成什么气候,晾他们不敢与北洋决战,这是举手之劳,顺带着帮衬点朝鲜新军的事,就当是中堂大人不记那愣小子的过,抬举抬举他

丁汝昌最终还是站到了张佩纶的一边,这不是看在张佩纶的面上,只是心里想着自个儿与吴长庆多少有点儿交情,当时张树声去收编庆军他就是满心不同意的,只是他没有说出来罢了,现在提携提携吴辰,就当是帮了吴长庆一把,不管怎么说,交情就是交情。

李鸿章点点头,捋着胡须道:“李二先生心眼儿宰相肚子里容不下人,这话儿你们都听说过吧?”

盛怀仁笑嘻嘻的道:“那都是他们妒忌中堂大人呢,那些人连中堂的面前见不着,知道个,什么?不就是看中堂大人位极人臣心里头嫉恨吗?坊间流言当不得真,中堂大人不必去管他们,嚼舌头根子的人哪儿都有,真和他们治气。治的过来吗?”

李鸿章笑了笑,继续道:“既是谣言。所以就要澄清。这一趟就帮帮那愣头青吧,让别人知道。愣头青得罪了李二,这李二的宰相肚子也不准儿能容下他

众人哄笑,李鸿章的意思是明摆着要出海了,他既然定下了调子,也就再没有人反对,张树声只好乖乖闭嘴,盛怀仁想说什么,最终也只是晒然一笑,不好再说了。他心里还是有点儿不忿,这招商局也不是他一家的,可是维护招商局也只有他一个,其余的人似乎都在袖手旁观,谁都没有将招商局的因素考虑进去,这招商局少赚了银子,最后又是他的错,心里头不痛快走一回事。可是他也没有表露出来,他是个人精,断然不会作出令人不愉快的事儿。

李鸿章喝了口茶:“事先得说好,派水师出海是一回事,真去和日本海军硬碰硬又是另一回事儿。水师只是去助阵的,不能贸然挑起战事,帮是帮,可是这帮也得有个限度,要适可而止。朝廷那边也要知会。要讲明事由,一条条的说清楚咯,规矩还是规矩,不能让皇上把咱们看作乱臣贼子。大伙儿今个儿都在,说了这么半天,也不能总是说公务,来,在这儿支个炭盆炉子。烫点儿酒。好好的说些话

“得嘞,中堂大人不吩咐,咱们今个儿也要鸠占鹊巢,借着这北洋衙门的公堂好好乐乐,咱们这些人整日东奔西跑的,难得见中堂一面,今个儿算是混了个脸熟,再不来见中堂,说不准中堂要把咱们给忘了。”盛怀仁哈哈一笑,故意装作没事人的模样。

李鸿章莞尔:“忘了谁也忘不了你。



“有您这句话,卑职就放心了,对了,从上海来。卑职手里不能空的,前些日子在上海柬职淘到几样稀罕物,得请中堂大人赏鉴只要有盛怀仁在,哪里他都能是主角儿,总能推高气氛。

淮军众人都是心里头一阵轻松,将公务忘了个干净,也跟着打趣起来。几个戈什哈端着火炉进来,又给炭盆添了点儿碳,开始热酒 这公堂里热烘烘的。

只有张树声心里头仍是不着快,李鸿章的态度实在过于明显,摆明了是想护住自个。儿的一亩三分地。现在朝廷新政,重要的就是收拢督抚们的权利,这关内的督抚里,只有李鸿章的淮军声势最大,光绪皇帝早就有掌握淮军的意思了,李鸿章岂会不知道?这一次水师出港,不先请示,与吴辰搅和在一起,表面上是帮吴辰。其实这暗地里却是宣示一种态度。不希望朝廷插手淮军内部的事儿。



大半夜送到。



开战在即

有为拿着从威海卫来的电报纸,从军机房里急匆匆的程联“殿赶。养心殿现如今成了光绪的寝居处理公务的场所,光绪原来病怏怏的。现在精神气好了,隔:岔五的让侍卫带他打一套拳,这些日子以来倒是龙精虎猛,他穿着件明黄的褂子。将辫子盘在脖子上,一边用手巾擦拭着额头的汗,另一边李莲英给他煽着风,对这个奴才,光绪既不显得生分,又没有故意留难,奴才嘛。跟着哪个主子不是一样?纵然这李莲英不是好东西,光绪当年没少吃他的亏,可没有这奴才伺候,这宫里头还真有点儿乱。

光绪一瞥眼,看到康有为过来。笑嘻嘻的道:“康先生,这么早就来请安?嘿”,这洪拳还真有点儿好处,打了几趟,浑身骨头都透着点儿清爽劲,康先生要不要来练一趟?”

康有为摇摇头,压低声音道:“威海卫来了消息

光绪收敛笑容,挥手让李鸿章退下。拧着眉道:“怎么?北洋水师真的要和朝鲜新军狼狈为奸?。

康有为点点头,叹了口气:“李鸿章和皇上离心离德啊,皇上,要早做打算

光绪负着手:“李鸿章此人私心太重,从前老佛爷在的时候他就摇摆不定,现在和吴辰掺和到了一起。摆明了怕朝廷将他的准军一口吞了,他是想做尚之信呢

尚之信是当年三藩时期平南王尚可喜的世子,走出了名的墙头草。还没有造反时就一直和吴三桂浓情蜜意,希望借着吴三挂反对朝廷撤藩,后来吴:桂反了,广东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直到吴三桂的声势越来越大,尚之信感觉到吴三桂可能成功,这才带兵围了尚可喜的宅子。夺取了兵权,举兵附和吴三桂,可是等到吴三桂不行了,他立即矛头一转,要悔过自新,掉过头去就往吴三桂招呼。

光绪将李鸿章比作尚之信,说的是他蛇鼠两端,李鸿章成了尚之信。那吴辰岂不是吴三桂,光绪心里头就想着什么时候像康熙一样平三藩呢,李鸿章原本在他的印象中普普通通,可是现在,却恨这李二太滑头。

康有为道:“世上本就没有不忠的臣子,可是这些督抚大员们,趁着朝廷虚弱,一个个养兵自重,表面上是尊王,暗地里却是阳奉阴违。这些人从前何尝不是忠心耿耿,只是身份变了,人心也就随之变了。忠臣成了权臣,权臣成了乱臣。皇上新政,不止是要效仿西洋,办实业,开工矿,对这些督抚,对吴辰、李鸿章这样的人也要打击,督抚们只能管民政,不能干涉军事。只有这样,才能让大清朝国运长久。”

光绪点点头:“联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康先生有什么主意?。

康有为道:“对付吴辰,单靠朝廷的一己之力是没用的,与法俄多接触,尽量的慢慢钳制才能起效,朝廷需要的是时间,要练兵,要开矿。要办工厂,所以暂时不能拿他怎么样。对付李鸿章,只能暂时让他自个儿逍遥自在,他要保住淮军。不愿意朝廷插手,咱们可以答应,从今往后,北洋水师咱们由着李鸿章去署理,只看不说。可是对付那些督抚,就不必这么客气了,他们实力不强。对朝廷还是有依赖的。没有实力和朝廷对着干,朝廷可以多派些维新的委员下去监督他们,各省的新军也要朝廷控制着,兵部要挑起担子来,不能纵容。”

“除了这些,朝廷也必须继续编练禁卫军,老佛爷每年几千万两银子的用度拿去修园子,咱们不修,再从其他地方挪一点儿,每年招募新军。用京师讲武堂的学生补充进去。要他们绝对效忠皇上,不出三年。定要练出十五万新军出来,有了这些,督抚们谁还敢阳奉阴违,到时候收拢他们的兵权,过了五年。朝廷能控制的新军就有五十万,这还只是个开头,将来维新成功了,工厂日益增多,国库充盈起来,还得想着法的扩充军力,届时李鸿章还敢和皇上对着干?裁撤吴辰这个总督也只是早晚的事儿,只要皇上愿意。这大清朝这么大的架子,还有什么事儿办不成的?”

光绪听完,心里也笃定起来,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是这么个理,联还年轻着呢,等得起。对了,法国洋人那边有什么新消息,不是说要给咱们派技术师傅吗?什么时候到?。

康有为笑了笑:“已经到了,一共七百多名熟练的工人,都给分派到一些朝廷办的工厂里去做顾问。法国人这一次没亏待咱们

光绪抿抿嘴:“法国人也不是什备好东西,当年打进北京城也有他们的一份,联记着这笔账呢,和他们厮混在一起,也只是权宜之计

康有为道:“所以说皇上要有耐性,咱们慢慢的等,现在是忍气吞声了一些,却总有翻身的一日。

光绪负着手走涧书晒细凹曰迅姗不一样的体蛤,阅读好去外引川方下,精神奕奕的道!”康井生放心,联不是不知好歹 ,等一日,咱们的实力就增强一分。对了,辽东延伸入关内的铁路怎么样?说要动工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动静?。

“皇上,这倒不是下头地人怠慢,皇上最看重的就是这个,下头的人比皇上都急呢,问题出在铁轨上,辽东的是四尺多的英式铁轨,请来的那个法国设计师却一直坚持要用法式的三尺窄轨,一头是四尺的铁轨。另一头是三尺,这对不上啊,咱们派人去辽东斡旋了几次,张之洞皇上还记得吧?如今他被吴辰带到辽东去了,这辽东现在是他管着的,他坚持说辽东的铁路已经修建完毕。关内的铁轨应当按辽东的制式,几个委员碰了一鼻子的灰,那个法国设计师又不认同,说是三尺的窄轨最科学,法国人都用这个,关内的好几条铁路都走向法国银行借贷修建的。法国人硬要用窄轨,朝廷若是顺着张之洞的意思,也不好向法国人交代,这事儿讨论了很久。也没有个定论出来康有为一说起这个,就皱起了眉。

光绪倒是来了脾气:“这是怎么说的?咱们向法国人借贷是给自己修铁路,和法国人没有多大干系,咱们要选什么轨,也愕法国人同意?这事儿不是辽东那边的错,辽东的铁路都已经修了,总不成让他们扒了重修吧,去跟法国人说,就说是联说的,这是大清朝的事儿,他们不能插手。”

康有为点点头:“臣尽力去说,就怕引起他们的不快,法国人近来出了不少的力,用这样的言辞,难免会寒了他们的心。”

光绪沉吟道:“好吧,你抓紧办,也辛苦你了,这些琐碎的事儿也得让你毒做。”

康有为道:“臣能得皇上赏识。能尽心去为朝廷做事,已是万幸。哪里还会有什么怨言。皇上。朝鲜那边恐怕就要开战了,朝鲜的电文昨个儿夜里已经出了,一些西洋的报纸也都在分析,我看就是这一两日的事儿

光绪叹了口气:“联现在想起朝鲜的事儿就头疼的厉害,吴辰输了,日军就进去,整个,关外拱手相让,联不甘心,可是吴辰赢了,他的威势还有谁能掩盖过去?哎”这事儿联不去想,他们要打,就随他们去吧。”

康有为微微点头:“军机房那边还有事儿,臣就先告退了

光绪嗯了一声:“联再打一趟拳。就过去。”

光绪的立场明白无误,对朝鲜的这场战争,他是一点儿也不想去管。管他谁赢谁输,和他没有关系,他现在满脑子想的事儿都在关内,外头的事儿就算生他也只当没看见。

光绪的新政已经开始了四五个月。这四五个月里,整个关内生了极大的变化,洋人多了,开工厂的工人也多了,不多比起朝鲜的度来。仍是差的多,关内开的工厂,有的是规模不大,有的是销售艰难,反正大多数赚的银子都没有想象中的多。一些士伸的心也就淡了,不再像从前那样趋之若骜。

究其原因,还走出在朝鲜那边。朝鲜的货物现在是源源不断的往关内运,质量方面刚刚还在蹒跚学步阶段的关内工厂竞争不过,更重要的是连价格都拼不过朝鲜那边的。一匹洋布,关内的工厂是三吊钱。可是朝鲜那边的生产的洋布。往往价钱要比关内低一些,人家的东西又好又便宜,也不怕断货,谁还愿意光顾你?况且朝鲜、关内生产的工业品大多数只能供应人数极少的富户,这些人人数不过数百万,市场没有完全开拓的情况下,哪里还有关内工厂的份儿?

其实朝鲜的货物之所以便宜,背后的推手就是吴辰,吴辰一看光绪要开禁关内的汉人办工厂,立即噢到了不对劲的味道,他采取的手段走出口退税,但凡出口到长江口岸的货物,都给予退税作为补贴,鼓励朝鲜的工厂降低价钱运到关内去。这玩意毒的很,是抢占市场的法宝,后世的说法叫倾销,也既是挤压对手的工业制造能力,关内的工厂在既便宜又上等的朝鲜货面前哪里还有抵挡能力,有的勉强维持,大多数只能关门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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