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少帅吐了口烟圈笑道:“这个名字倒是与你干的行当相差大了些,还是叫大胡子的好。还有件事,既然你们要干场大的,我还要给你们一些东西。”吴辰坐在椅上舒服的半躺着阖了阖眼:“今日缴获的日军步枪你们尽数拿去,弹药嘛要多带一些,这枪如何个开法就要你们自个儿琢磨了,你们若是弹药不够了,大可派个人到仁川来,由我供应,有了枪支弹药,要对付那些朝鲜的官军想必不是难事吧?你们尽量把声势闹大一些,最好再提个口号,嗯……就叫反闵妃恶政,迎奉那个什么来着……对了,兴宣大院君还朝……”
吴辰摸了摸自个儿溜光的脑壳,那后脑壳上的辫子摸起来实在不太舒服,另一只手夹着雪茄,出了会神:“好了,该谈的也都谈了,咱们这合作的岂不是很愉快吗?你现在就带人走吧,对外就说你们伏击了一队倭狗,仁川大军出兵来剿,你们挡不住,于是逃了。如果有兄弟想见见自己亲眷的话,可以回仁川来看看,但是人数必须控制在五十人以内,得先向守军申报,快走,快走,我可不留你吃饭!”
待响马们随着大胡子走远,山寨中便是一阵沸腾,那煮了近一个多时辰的猪肉也揭开了锅,一碗碗猪肉汤盛出来,团勇们一个个哪里顾这滚烫的肉汤,一个个狼吞虎咽,嘴上烫出了几个泡也没有知觉,今日一仗让所有人记忆犹新,事后回响起来倒不觉得畏惧,甚至大多数人觉得痛快,原来这明火执仗打仗的感觉并不算坏,这不知不觉间,吃着肉汤的团勇们的心思便扭转了不少。
只是军官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众人饿了个前胸贴后背,一股脑的全部进入聚义堂,在教官的组织下总结战斗的经验,吴辰在边上端着碗肉汤悉悉索索的一边喝着一边旁听,他已经放下话来,这群家伙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肉汤就甭想吃了。
众人绞尽脑汁,仔细回想着战斗的每一个细节,总算是提出了不少的不足,什么纪律仍旧有些松散、士兵的勇气不足,战斗中命令不能得到有效的贯彻诸如此类,那听取了翻译之后的教官整整记了两大页,几乎什么坏毛病都有一些,此外,还有七个团勇成了逃兵,现在还不知去向,拼刺刀时的问题很多,要知道,日本人拼起刺刀来还是很厉害的,这些团勇就显得相形见拙了,若不是歼灭了日军的大部,恐怕现在在这山寨中庆功的想必就是6前野夫。
这一战战果辉煌,响马死伤了两百多人,仁川军官团死亡一百二十人,却足足歼灭了六百多日本兵,自6前野夫以上到最低级的小兵无一漏网,这既归功于教官们对伏击地点的搭配得当,同时还应该感谢那些日本人,战斗从打响到结束,都没有一个日本兵试图逃窜,这自然是一种英勇的表现,顺带着也帮助吴辰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总算总结完了,饿得半死不活的军官只等着吴辰宣布解散,许多人心里嘀咕,这肉汤想必都凉了吧,恐怕要热一热,有的人则在担心这些肉汤会不会让外面的那些兔崽子们干了个底朝天,这可是庆功汤哇……
最后吴辰放下那连点肉渣都不见剩的碗,走到了上,咳嗽一声:“诸位也饿了吧,嗯,你散了吧,王秋留下!”
军官们一哄而散,顷刻之间走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一脸郁闷的王秋光溜溜的站在那堂中央。
…………………………
大家猜一猜为什么把这群土匪晾到义州郡去,猜中有奖!
第五十章:发扬二楞子精神
“少帅,有什么吩咐?”王秋苦着脸凑到吴辰身边。
这空旷的聚义堂里只剩下吴辰和王秋两个人,吴辰坐下道:“今个儿的仗打的怎么样?害怕吗?”
王秋喉结滚动,瞧这少帅悠闲的模样,是和自己聊天来了,他娘的,老子肚子一天都没进油水了啊。肚子里虽然在抗议,可是王秋却不满有所不满,连忙道:“害怕是害怕的,打到后来就不怕了。”
吴辰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笑吟吟的道:“这就对了,老兵新兵的区别就在这里,去吧,吃了肉汤填饱了肚子让兄弟们集合,还有,把那些日本人的人头都割下来,让人送到汉城去,就说这些全是响马,我仁川军官团将士用命,杀贼六百余人,我倒要看看,闵妃那婆娘打算给老子什么赏赐。”
王秋一阵恶寒,想起那一颗颗的头颅,肚子里虽然咕咕叫着,可是想起那肉汤就觉得有些恶心了:“少帅,拿日本人的人头去冒充响马,若是被人查出来……”
吴辰打断他的话道:“怕什么,如今就要立夏了,这天气热得很,这些玩意送到了仁川……嘿嘿,恐怕早就腐烂的不成模样了,谁查的出来,这种死无对证的事没有铁证又有谁敢乱嚼舌根子,去吧!”
…………
日军抵达贵阳山附近军演,遭受响马伏击,全军覆没,尔后仁川军官团急赴贵阳山救援,一举端掉响马位于摩尼山的老巢,击溃响马,击毙六百余人,响马败走,不知所踪。
这个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迅在这不大的藩国里流传开来,一日的功夫便抵达了汉城,原本大多数人对这个流言并不以为然,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哪天不会出点耸人听闻的消息,那些搓尔小民或许会拿来做谈资,可是上头的人谁会信?
可是过了两日,一队垂头丧气的日军小队回到汉城,又引起了一番议论,许多人对这个流言不再报以怀疑了,这些日本兵是趾高气昂浩浩荡荡的出城的,可是回来时却是一脸颓丧,只有寥寥三百余人,难道日军当真遭受了重挫?
最后终于有人证实了这个消息,一名仁川军官团的连长神气活现的带着几十个兵进入仁川,此外还推了四五辆车,那大车被油毡子布盖了个严严实实,抵达城门时,城门的朝鲜卫兵要求检查,那连长直接拿着马鞭狠狠的抽了一顿这些不识抬举的东西,引起了许多人的围观,也正在这个时候,那车马里突然滚出来了个脑袋,没错,是一颗脑袋,满是血迹,散着一股臭味,立即便引了一起骚乱和推挤。
当几十个仁川团勇们直接把车子直接拉到了朝鲜兵曹衙门,这兵曹衙门相当于兵部,统管朝鲜境内所有军队的后勤,军官任免,调动部署之类的事,此时见一群凶神恶煞的丘八们堵在了衙门口,早就吓得鸡飞狗跳,好不容易有人出来迎接,那仁川军官团的连长大手一挥,士兵们将那大车里的油毡子布一掀,那琳琅满目的一颗颗人头便伴随着一股冲天的臭气出现了朝鲜官员的眼帘。
那官员差点儿没有一下子背过气去,勉强站稳了也是脸色清白,牙关打颤,最后勉强挤出话来问:“将……将军这是何意?”
那连长大咧咧的道:“没别的意思,奉仁川郡守吴辰吴大人之命,特带来几大车五六百来个颗反贼土匪的人头前来请功,弟兄们征战辛苦,为了保一方平安流血流汗,你们总该有些表示,否则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拳拳护土之心?”
那官员脸色这才回缓了一些,眼睛故意落向别处,绝不敢朝那大车看一眼,低眉顺眼的道:“那么先请诸位进衙门里坐一坐,歇歇脚,此事还需核实,再上报议政府……”
兵曹的事立即送呈议政府,随后,那位闵妃的弟弟右议政闵成照亲自拿着呈文赶入王宫,原本这种小事是不可能惊动闵妃的,这朝鲜的匪党多如牛毛,剿了个匪算的了什么,但是闵成照立即从中看出了一丝危险,尤其是涉及到日本人与吴辰的事,他是绝对不敢擅作主张的。
闵妃仍然光彩照人,在这小小的宫苑里赏着花,她曲着腿坐惬意的喝了口镇暑的花茶,才撩起裙摆在侍者的搀扶下站起来,望着神色凝重的闵成照,徐徐道:“怎么了?什么事吓成这样?”
闵成照连忙将兵曹的呈文递上去,闵妃略略扫了一眼,喝令侍者们退避,这才微微笑道:“有意思呢,这日本人被击毙了六百多人,那吴辰就带着六百多颗响马的人头来了,他这是来请功呢,还是耀武扬威呢?”
闵成照顺着闵妃的话答道:“应当不至于吧,我想这或许只是巧合……”
“巧合?”闵妃微微冷哼一声,拢了拢鬓角,嫣然一笑:“若是别人或许只是巧合,可是搁在这位脑子时不时要热的吴辰身上恐怕就不是了。”
闵成照闻言动容道:“娘娘的意思是……这些人头八成就是那些日本人的?这恐怕不太可能吧,若当真如此说不定这朝鲜又要不太平了……”
闵妃徐徐走了几步,在一处亭子止步,闵成照小心翼翼的跟着,他原本也是有这个想法的,但是很快又觉得没有这个可能,这吴辰胆子再大也不会把人家当响马杀了还跑到汉城来报功啊,这不是二楞子吗?他略略一想,姓吴的不就是个二楞子吗,这家伙在朝鲜做的哪一件事是经过了大脑不匪夷所思的?
想到这里闵成照颇有些后怕起来,若真是如此,日本人岂会没有反应,在他的心底,汉人倒是好惹,可是这日本人却是万万不能沾染的,这些睚眦必报的家伙岂会干休,到时候增兵朝鲜还不把朝鲜闹个底朝天?日本人和吴辰在朝鲜闹翻了,这战火可是在朝鲜的国土里烧的啊!
第五十一章:主意打到老马头上
闵妃轻轻的摘下一朵花,并不回头去看那额上满是冷汗的闵成照,朱唇轻启:“怎么?右议政大人似乎是害怕了?”
闵成照连忙道:“娘娘,日本人会不会……”
“不会!”闵妃缳凝向闵成照,随后笑了起来:“吴辰那小子精明的很,他就是算准了日本人不敢下手,否则以他那五百个团勇敢到太岁头上动土?这个吴辰倒是有意思的很。”
闵成照又道:“只是日本人与吴辰不慕,若是真闹出什么乱子,恐怕就难以收拾了,娘娘,是否居中调停一二,或者遣一专使到仁川去让吴辰收敛一些,再这样闹下去终归不好,日本人吃了亏,早晚是不肯罢休的,闹了起来我们岂不也是被殃及了鱼池?”
闵妃摇摇头:“让他们闹去吧,他们争锋相对,于我们并非只有坏处,说不准能做个渔翁呢。”
闵成照一脸担心的点了点头,随后道:“吴辰来请赏,娘娘看该如何处置?”
闵妃倒是一时间恍了神,说起来这朝鲜还真没有什么可以赏给这个家伙的,银子自然是没有的,难道让他升官?这似乎有些不妥,闵妃望向闵成照:“你怎么看?”
闵成照苦笑道:“此人不好打啊,他认定的事若是不能得到满足恐怕又要闹出什么乱子,依臣下的意思,不若给他个空衔如何?”
“你看看这个家伙会满足一个空衔吗?我可是听说他在仁川把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仁川原郡守金大成吗?”闵成照连忙提示。
“没错,就是金大成,此人若是如此好打,这金大成也不会如此吧,这样吧,让人和这个家伙说,就说这封赏的事还需要等待廷议的结果,这笔功劳先记着,总是不会让他吃亏的。”闵妃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朝鲜的大权如今又重新回到了她的手里,可是日军和清军的入驻,又不知给她添了多少的麻烦,再加上一个出了名惹是生非的吴辰,总是不会有消停的一天,她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唤来几个侍女,给他披上了裘子,莞尔一笑,朝闵成照道:“有些天没有见到大王了,你随我一起去吧,听说我们的这个大王正在为郡主的事心烦意乱呢。”
闵成照不由得一愣:“哪个郡主?”
闵妃的脸色瞬时变了,冷哼一声:“还能有谁,兴宣大院君的女儿,大王的嫡亲妹妹,据说那夜兵乱之后,便不见了踪影,也不知去了哪里,这样也好,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闵成照谨慎的闭上嘴,不敢说话。这一次政治斗争对于闵妃和大院君来说或许是为了争权夺利,可是对于大王来说意义却完全不同,一边是自个儿的妻子,一边是自己的父亲,哪一边都是至亲,对于大王来说不论谁胜谁负,他都是失败者。
………………
回程的队伍迤逦了一里多长,懒散的团勇们朝着仁川方向徐徐的走着,说实在的,他们宁可慢慢的行军,也不愿意回仁川去,到了那里也就意味着军事训练又要开始了,只是吴大少帅似乎急着赶回去,不断的催促,大家才勉强加快了步子。
与吴辰闹翻了之后,马建忠刻意不去理会吴辰,可是到了后来,终究又忍不住过来凑趣,其实他与那些官场上钩心斗角的文人不同,由于从小便喝洋墨水,后来又去了法国留洋,满脑子傻乎乎的思想和洋务,反而为人处世方面耽搁了不少,虽然年纪比吴辰要大的多,可是论心思之单纯却不是吴辰所能及的,他原本对吴辰有想法,觉得这家伙是个不顾大局之人,可是吴辰义正言辞的说他是个军人,做军人应当做的事,倒是让他改观了不少,心里只是喟叹若天下的武官都如吴辰这般奋勇杀敌,想必国势也不济如此,他哪里知道若天下的武官都似他这样,恐怕就算天上下的是银子,也不够千千万万个吴辰抢的。
鬼使神差的,心思单纯的马建忠又凑到了吴辰边上,他对吴辰的处境很担忧,打日本人从他个人来说是不反对的,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快慰,要知道这大清自称上国,可是这几十年来一向是别人踩它,还从来没有它踩人的事,吴辰算是开了个先河,只是爽是爽快了,可是这擦屁股的事却麻烦的很,他跑去找吴辰,其实就是想替吴辰出出主意,搞出些善后的条陈出来,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去威海卫一趟,去说动李中堂,说不准能让李中堂出面保全这个愣头青。
“嗯,其实愣头青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可爱的,若是让朝廷为了息事宁人,把这家伙送到日本人手里,实在可惜,可惜啊可惜!”这就是马建忠单纯的想法。
哪里知道吴辰这一次见到马建忠,两眼差点儿放出光来,满口都是客气话,这让一直遭受了‘不公正’待遇的马建忠倒是被吴辰炽热的眼神看的有点儿不自在了,这位吴大少帅怎么看着自己像看着一个国色天香的美女一样?马建忠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刚要谈及日本人的事,不料吴辰却打开了话匣子:“马先生在巴黎待了多少年?”
马建忠只能回答道:“在巴黎待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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