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设计师呀。”看不出来他是那种搞艺术的人。在她心目中,搞艺术的人都是那种胡子一把,头发长长,放荡不羁的。看他皮肤黝黑,身形健壮,一身干净清爽怎么也不像那种人呀。
“不像吗?”严旭随口问道。很多人都说他不像设计师,这也不是稀奇事了。还有人夸张到以为他是运动员。
“嗯,是不像。我觉得——你像海员。”瞥见墙上一幅海浪图,林景如扔了一颗花生在嘴里,随口答道。至少他皮肤黑就不像呆在家里的人。
“像什么?”严旭目光一闪,低下眼睑掩住眸中的凝重,看似不在意却是聚精会神地再次问道。
“海员啊!”林景如没发觉他的异样,努力加餐。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呢?”
除了好友叶檠外,没有人知道他的事。而她——这个才同居短短不过十几天的女人,却说他像海员?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勾起了严旭压在内心角落的一段苦涩的回忆。
“感觉吧。”她也不知道,总不能告诉他是因为墙上那幅画吧。
“你——怎么啦?”他看她的眼光好复杂,搀杂痛苦和悲伤。她说错什么了吗?
“没、没什么。吃吧,菜要凉了。”
海员?那是多么遥远了一个梦了。伴随着这个梦的还有那段痛彻心扉的过去。严旭掩住心里的激动和翻腾,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景如后,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吃着……
第3章(1)
可爱的星期五,美好的星期五是发薪日,再加上明天是周末,原本打算和同事们去逛街血拼的,但是下午接到了老妈打来的电话后,心情是怎么也HIGH不起来,甚至一路下滑跌到谷底。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亲戚,邻居中和她同年龄的人都挤在一起结婚,害得她不敢回家也不敢去喝喜酒。因为每次看到那些长辈问东问西地打听她有没有男友,她就一个头两个大了。而她受了刺激的老妈也因此时不时来“骚扰”她,逼着她抓紧时间赶快行动。看情形,老妈这次是铁了心要把她嫁了,而且下了最后通牒,给她两条路选择:一是两个月已经过了三分之一,如果她在剩下的日子里找不到男人回去的话,那么就剩第二条路:即是回去相亲,她已经为她找好了人选,那男的是比她小两岁的鳏夫,有个一岁大的孩子。
天哪,她好郁闷,简直要捶胸顿足地死掉!儿女的婚姻大事,父母怎么可能不操心?她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她不明白二十八岁的女人真的成了滞销产品了吗?在他们看来,嫁人难道真的那么重要,甚至要比她的快乐还要重要?她不是拒绝谈恋爱,但是与其要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还不如一个人来得自由自在。不过这种想法在她那个固执传统的老妈看来却是一种大逆不道的行为,她坚决不允许。
烦,烦死了。取消了原来定好的计划,她一个人来到这家“释放”的酒吧。古人不是说借酒浇愁吗?那么至少今晚她可以一醉方休,把所有烦心扰人的事都忘了。
点了杯血腥玛丽,就着昏暗的灯光浅酌。
嗯,虽然是第一次喝这种酒,但是味道真的不错。
忽然,她似乎看到吧台不远处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原来是你啊,室友!”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到他。
“你怎么在这里?”严旭颇感意外地看着她。
这女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喝得乱七八糟,难道她不怕被别人非礼吗?还点血腥玛丽!他的眉头不禁缓缓皱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有些生气。或许因为她是韵文的朋友所以爱屋及乌地关心她吧。
“喝酒!”来这里能干吗?他的问题好奇怪。林景如侧着头表情煞是可爱地睨他,“你也是一个人来的吗?”
严旭喝了口酒没有回答她,今天的他心情实在不好,下午接到母亲的电话,电话里不外乎要他回去。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自从那件事后,他们母子的感情越来越差,没有调和过的时候,现在更甚,不是吵架就是冷战。他永远也无法原谅妈妈所做的那件事,也不想让自己再度陷入那段悲痛的回忆中。何必呢?已经造成的伤害即使企图回避,那伤口还是在的。尤其今天是他的忌日,那伤口更是隐隐作痛。他好想找个缺口释放自己压抑的感情,好想啊——
“喂,你是男人呐。怎么可以喝啤酒?”喝到第二杯的林景如瞄到严旭的杯子里是啤酒后抢过他的酒杯,嫌恶地说,“要喝就喝威士忌。BOY,一杯威士忌。”不待他回应就自作主张地点了威士忌给他。
“你清醒一下,你已经喝醉了。”平时她有些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绝不是现在这样的,今天不太对劲,严旭拿走她手上的杯子。
“醉?我就是来买醉的。呵呵,我要借就浇愁啊。来来来,我们干杯。”林景如举起手中的杯子,就叫道:“你喝不喝?不喝我就不理你了。”林景如气恼地抢回自己的杯子,整个人趴在严旭的身上“威胁”他。
今天完全是个不同的林景如,娇憨而率直。
借酒浇愁?林景如的话让严旭心一动。是呀,也许酒精能够让他暂时忘却现在的烦恼。想到这里,他拿起威士忌一口饮尽。酒吧里播放着《单身情歌》的音乐。
“呵呵,单身情歌,单身万岁!”喝了两杯血腥玛丽,林景如开始有些昏昏沉沉。俯趴回到吧台上,她已经全身无力了,“呜,可是——我要嫁人,呃——要嫁人,我要找个——男人嫁掉。哈哈,男人——呃,男人——”
喝着威士忌的严旭甩了甩昏眩的头,问:“你说——什么?”没想到自己根本不能喝威士忌,才喝了两杯就不行了。
“嫁人,我要——嫁人。”林景如反复呓语着这句话。
“那你——就嫁给我好了。”当严旭终于听清林景如讲的话时,他点头回答。
“什么?你——说什么?”她头好晕。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我说,你嫁给——我,呃——我来娶你。”他凝视着她的眼,正色道。
“嫁给——你?”林景如抬起头,迷蒙的双眼看着他,一只手抚上他英俊的脸庞,歪着脑袋凑近仔细地端详他,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慢慢地扬起了一抹憨态可掬的笑容,“好,嫁给你!”
“嗯,好——痛。嘶——”
头痛,喉咙痛,全身都痛,像是散了架似的。轻轻敲了敲头,好难受啊!什么借酒浇愁,根本是骗人的玩意儿。喝醉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想,可醒过来却是加倍的痛苦啊。胸前像压着什么东西让她喘不过气来。一把推开那压着她的重量,林景如翻了个身。唔,见鬼!宿醉真是要不得,怎么浑身像是被别人打过一样,迷迷糊糊想着,又迷迷糊糊睡去……
几个小时后,林景如再次睁开眼睛,发现窗外阳光强烈地照进屋内。现在几点呀?抬起头看床头。咦?她的闹钟呢?怎么不见了?意识逐渐回复,涣散的眼瞳恢复焦距,她发现一个骇人的事:这里不是她的房间!她的房间没有蓝色的窗帘,虽然她喜欢蓝色;也没有那么大的书桌……
她猛地坐起身,“呀——”林景如拎住往下掉的薄被,她——她怎么一丝不挂?更可怕的是身上还有斑斑点点的——吻痕?!身边还侧躺着一个……同样光着身子的……男人!
“唔,怎——么啦?”严旭被一阵穿耳魔音惊醒。
“你——我——”谁来告诉她,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林景如抢过薄被裹住自己跳下床,疾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会是那个了吧。
“啊——”
不用问了。她已经看到一抹触目惊心的红色血迹了。
“你不要叫那么大声,好不好?”他的头都快裂开了。
“你快把衣服穿好。”看他裸着身,一点也不知羞,她可不想长针眼,虽然他的身材不错。这一刻她已经肯定他们之间有了那种“不清不白”的关系了。
“真是的。”严旭捡起丢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套上……
“我想——我们昨天都喝醉了,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OK?”在他换衣服的时候,林景如尴尬地说着。
“这不可能。”
严旭从地上捡起了一样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东西。
作为女人她都已经“让步”了,他一个男人还想怎样?
“你说什么?不可能?”林景如气愤地转过身来,“那你想怎样?”笑话,还要她付夜渡资啊。
“我们结婚了。”严旭严肃地将手上的结婚证书递给她。
“这——这是什么?”结婚证书上赫然写着他和她的名字,而日期是——昨天?!怎么会这样?昨天究竟还发生了什么脱轨的事啊?!她不过去PUB喝酒买醉,怎么一觉醒过来世界就完全不同了。不仅跟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还进入了已婚行列!
捂着涨痛的额角,严旭回想起昨天她说要嫁人,而他说娶她,结果两个人就去公证了。证据就是这张签了名的婚书。
“不如——我们去离婚吧。”既然是酒后乱性造成的错误,那么还是赶快纠正过来,把一切导入正轨吧,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林景如鸵鸟似的想粉饰太平。
“离婚?”严旭一时有些惊讶得说不出话。这女人说离婚一点也不含糊,她不知道吃亏的人是她吗?虽然他对结婚的事是有些震惊,但他可没想到要离婚。她毫不在乎的话让他有些不爽,“你这么想跟我离婚?”才不过结婚一天就要离婚。
“啊?”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不觉得这是个错误吗?“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她喃喃答道,看他瞪她样子,好像她做错事了似的。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更何况我们都已经……结婚就结婚吧。”她是女人吗?不知道要男人负责吗?还是她把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根本不当一回事?严旭忿忿地想。
什么叫“已经这样了”、“结婚就结婚”吧?“你不愿意就别勉强。”林景如硬生生地回答,“我可不想因为那样强迫你。”笑话,现在这个社会男女之间未婚发生关系的人多得是,还有人一夜情呢,发生关系又怎样?“我不要嫁你,我要离婚。”她讨厌他一副施舍的表情,好像除了他,她林景如就不能嫁别人了。
“见鬼,我是说我要娶你,我不要离婚。”她怎么就把他的意思给曲解了呢。
“不要!”斩钉截铁地说了句,林景如跑回自己房间,用力关上门。整个人靠着门渐渐滑坐到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你——”来不及阻止她,只看到房门当着他的面“砰”的一声关上,如同她对他的抗议。这女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严旭不禁火冒三丈。她以为自己是那种可以随随便便跟别人玩一夜情的游戏,然后当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女人吗?
Shit!他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林景如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要他娶她。守了二十八年的清白之躯在前天宣告结束。她不是个随便的女人,或许是她的想法太老土了——她始终认为肌肤之亲是应该发生在婚后的。他们是结婚了没错,可他不在乎地说“反正都已经这样了……结婚就结婚吧”时,她就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这又不是到市场买菜,原本要买牛肉结果买了猪肉,就将错就错,得过且过的事。所以从前天开始,他们之间的冷战一直持续着。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尽可能地做到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想不到他们第一次的吵架是为了是否“离婚”,林景如苦笑了一下。
“景如,你也真是的。何必闹得这么僵呢?”了解了原委的向韵文自愿来充当和事老劝解她,毕竟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是罪魁祸首。可是对于景如的决定,她有些不理解。
“你干吗这样折腾自己。你妈不是给了你两个月的期限,要你两个月后带个女婿回去吗?既然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了,那你就顺水推舟,把旭带回去不就好了。没必要离婚吧?再说,旭真的不错啊。”
“你还敢说?还不是你搞的飞机。”林景如的不满让向韵文讪讪地用傻笑来蒙混过关,她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他说的话真的让我听了很讨厌。”感情这东西对她来说是种奢侈。
“那你想要旭怎么做呢?你也知道你们之间不是因为爱情结合在一起的,但是他肯娶你,这就证明旭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啊。”向韵文嘴皮都快磨破了。景如的脾气有时连她这个和她做了七年的朋友也弄不懂。有时固执起来,可以说是十头牛也拉不动。无论威逼利诱都不起作用,“再过两天就是你妈妈给的最后期限了,难道你真的要去和那个寡夫相亲啊?”
“是鳏夫!”什么寡夫?胡说八道。
“管他是鳏夫是寡夫的,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计较那么多干吗?
“再说吧,我也不知道。”她觉得那是老妈逼她快点找男朋友的手段,不过万一真的被她“迫害”成功的话,那到时只有先和她“脱离母女关系”了,不过这是下下策。
转眼间,两个月的期限已经到了,在带不回女婿的情况下,林景如只好按照事先老妈给的两条路,非一则二了。她打定主意见了人之后就向老妈表明自己的态度,反正她是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嘴巴一张一合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林景如只是机械化地露出微笑。
为什么她要来这个该死的相亲宴让人挑肥拣瘦的呢?
还有同样该死的是严旭那个男人。说要娶她却一点行动表示也没有,这也是要“娶她”的态度吗?他就不会来哄她一下?她干吗要因为他而生气啊!混蛋!
“林……林小姐?是不是——我哪里说错让你不高兴了?”对面的可怜男人瑟缩了一下。不明白她干吗要骂他“混蛋”。介绍人不是说她脾气很好的,怎么这么凶神恶煞地瞪他?
“什么?”她刚刚说什么了,“那个……李先生是吧?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慢慢坐吧。再见。”拎起皮包准备走人。
“等……等等,我还有个问……问题想要问一下林小姐。”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