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会笑就好。”松了口气,郇胤收回手,端正回驾驶座。“那,送你回去了?”
“你……”伸手,她轻扯他衣袖。“真的没生我的气了?”她不放心,还想再听一次保证。
没力了,他大声叹气,他被彻底打败,然后——侧过身,他吻住她,拒绝再作回答。
果然,这招很有效,因为安妮根本是直接呆住,甚至连他退开身后,她都还回不过神。于是,他达到目的,终于能够耳根清净,并且顺利把人送回家。
原来,有人陪伴、有人疼宠、有人呵护,感觉竟会足那样的美好。甜蜜、幸福、快乐充斥她的生活,她就像站在云端,沉醉得快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然而,相对地,快乐愈多,恐惧也愈深,她害怕着得到后的失去。
他太好,而她太不起眼,在一起的时间愈久,就愈是明了,这样明显的差距让她恐慌,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守护自己、守护这份难得的感情。
爱情,果真是有快乐却也有烦恼,她不曾以为爱情会来到,如今却为它深受煎熬。
她贪恋着他的好,却也因此而不安,这样的矛盾让人很难熬,但她再也放不开手,因为……对他已有了眷恋,怎么舍得放开手?
日子一天天过,两人情感日渐加温也愈趋稳定,对此,他自然觉得开心满意,但她的固执却还是让他觉得困扰。
没错,他是说了不会再强迫她,但……每天看她这样超时工作,他心里怎会好受?心疼她,已经成了习惯。
他真的不想逼她,心却日夜煎熬,让他几乎就要抓狂。究竟,该怎么做、该怎么说,她才肯退让并且让他安心?
她真的是道难题,让他总是心烦意乱,却又放不开也舍不下。唉,终于,他明白了,何谓甜蜜负担。
不过,话虽如此,他还是贪心,只想保有甜蜜,抛掉负担,但……该怎么做?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能够完成这份“贪心”?
霍地,一个念头闪进,他先是诧异后再深思,开始预想执行后的可能性,然后——假想完成,而结局是完美的,加上可行度高,不过还是不敢付诸实行,因为假想终究不会是现实。
所以,就再看看吧!或许,哪天真会搬出来用也不一定。
用过晚餐,告别郇家人后,安妮坐上郇胤的车,照常由他送自己回住处。
“呃,那个,我、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她的支支吾吾,让郇胤有了心理准备,因为应该不会是他爱听的话。
“百货公司那边……整修好了。”不敢看他,安妮说得小心翼翼。
工作,是她最不想跟他提起的事情,因为两人的看法完全不一。
她知道,他是为她好,但她真的不敢也不能再接受,因为……好吧,她承认她比较悲观,因为谁能肯定这份情会维系到永久?
她不傻,虽然爱了,但不能痴狂。她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地老天荒,也不会有海枯石烂的感情,所以誓言再多也敌不过变化,谁知道分离会在什么时候来临?
所以,如果真有那一天,她至少不用在人情上有所亏欠。而且,若那一天真的来临,她不以为自己能继续接受他的给予,那倒不如一开始就别有这项纠缠,要断时,也才能断得干干净净。
“所以?”睨她一眼,旋即将视线调回,专注于前方道路上。
“我得回去那边报到,所以这边就……”顿住话,十指扭绞,安妮偷觑他。
“不能来了?”接下她的话,郇胤语气冷淡,其实是满腹无奈。
“嗯。”轻点头,应了声,安妮像极了小媳妇。
他深深吸气,再缓缓吐气,真的不想对她生气,却掩藏不了那股怒气。于是,方向盘一打,他往路边停靠。
“我知道,我说过不勉强你,也真的不愿强迫你接受安排,但你难道就不能为了——我而妥协?”侧身,他瞪视她,口气不善。
“我有我的想法嘛。”她头垂得更低,手指更加纠缠着。
“想法?你只顾着你的想法,我的就不重要了?”抬起她下颚,他锁住她的眼,逼她看向自己。“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这样自虐的超时工作,我会有多心疼、多舍不得?”
“我……”咬唇,她哀怨地看他。
她当然知道他是心疼她,因为他早就说过很多次了,可是她……哎哟,她就是有她的理由跟苦衷嘛!
“你什么?你不在乎、你无所谓,反正心疼不舍的人不是你,所以你根本体会不了我的心境,对吗?”她如果敢点头,他保证一定掐死她。
“哪有啊?我才没那么想。”他冤枉她!
“那你妥协,就当是为了我。”不勉强、不强迫,那用“逼”的总成吧?
“你……哪有人这样的?”以爱为名,行逼迫之实,这根本是变相威胁嘛!
“有,就是我。”凉凉回应,他冷睇着她。
“你、你不可以这样啦!”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她现在是进退两难。
“我已经『这样』了。”卑鄙?无所谓,只要他能达到目的,再不入流的法子,他郇胤都不介意使用。
“我、你……你不要逼我嘛!”被逼急了,她左右为难,干脆红了眼眶。
“等等,你做什么?别哭哦,不准掉眼泪,你……”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哭给他看了。
“呜……你好过分,哪有人这样威胁人的?就跟你说不要了,你干嘛一直逼我!呜……你是坏人啦!”手背抹去泪,但她怎么就是拭不完汹涌的泪水。
她,头垂低低,边哭边埋怨,用力投诉他的不是,怪他把自己逼入绝境;他,眉心纠结,只觉得很没力,被埋怨得很是气闷,偏偏就是拿她的眼泪没辙。
唉,女人吶,真懂得善用利器,几滴泪就能让男人投降。
所以,结论?哪还有什么结论?安抚都来不及了,他还敢再“逼”她吗?
第八章
“T。A。G。”集团总部——
不能勉强、不能强迫、不能逼她,那——他到底还能怎么做?
烦!她真的教他心烦,偏又让他割舍不下,最终只能自困愁城。
也许,他该找人帮忙?但,找谁?
奶奶?不好,老人家通常记性不好,东拉西扯后常会文不对题,最惨的是,可能还会被转移话题。
那,爸妈?也不好,因为他们俩一聊起天,不只会浑然忘我,还会扯到天南地北去,结果就会变成他们自己讲得很开心,安妮只能傻在一边当个乖巧听众。
接下来,只剩下哥了。但,找他就更没用了,因为他跟安妮根本不熟,见面能说上三句话就算多了,唉。
大气一叹,眉头紧皱,郇胤陷入沉思。
霍地,砰地一声,大门被用力推开,一头大熊怒气冲冲的走进来。
“X的!你这家伙真是不够意思,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也没跟我们说,你是当我们都是死人啊?”不用怀疑,那头熊就是郈武。
“你这人到底懂不懂礼貌?门没敲也就算了,还敢这么大声骂人?啧,我看吶,真该帮你报名礼仪学校的课程,不然,你这个山顶洞人什么时候才能进化成文明人?”心情不佳的人,此刻更是不爽加三级,所以郇胤说起话来也毫不留情。
“废话少说!”一个摆手,郈武扔出一迭照片。“你自己说,这是怎样?”
低头,看着散落在桌案上的照片,然后——
“你跟踪我?”抬眼,郇胤瞪他。
“我干嘛那么累?这种小事当然是叫别人去。”郈武回得好理直气壮。
“你有没有搞错?竟敢找人调查我?”郇胤简直难以置信,郈武那家伙真的是有病!
“谁教你啥都不说?我问到累了,干脆自己来啊。”一点羞愧之意都没有,郈武还是非常的理气直壮。
“你懂不懂什么叫个人隐私?”
“看情况,该懂的时候就懂。”郈武回得可跩了。
“你……”遇上这等番王,想不被气死都难。
“少废话。”摆手,郈武不耐烦道:“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都不关你的事。”那种嚣张态度,谁会想跟他说实话?至少,他郇胤就不会理他。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事实都这么明显了,你就大方承认是会死哦?”他摆明了就是有女人嘛,那干嘛不爽快一点说出来?
啧,想到这就气,他是看那家伙奇怪了好一阵子,以为他是真遇上啥困难的事,所以想帮他分忧解劳,哪里会知道……哇,只不过是个女人嘛,害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咧!
“喂,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郈武的咄咄逼人,让人觉得好气又好笑。
“不会啊,哪里可笑?”
“敢问一声,你什么时候变成我老婆了?”倚向椅身,双手环胸,郇胤冷笑道。
“呃?呸呸呸,谁是你老婆?”这可是天大的侮辱,他郈武可是堂堂男子汉,老婆这角色永远也轮不到他好不好?哇。
“问题,你现在的态度,就像在质询出轨的丈夫。”所以,他才觉得好笑。
“去你的,说那什么鬼话,我这是在关心你,你别不知好人心!”恨恨瞪去,郈武气得咬牙切齿。
“关心?!那就请你用好一点的语气。”老是这样大小声的,谁还会想被“关心”?
“X的!真想抡你几拳,有关心你就该偷笑了,你还敢给我东挑西捡?”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摇头,他叹息。
“还敢嫌?”忍无可忍!郈武倾身,抬手,拳就挥去。
“对。”伸手,避开他的攻击,郇胤突地丢话。
“对什么对?”
“你不是要我承认吗?”要要嘴皮还可以,要动手的话,他就不奉陪了,因为现在没心情健身。
“啊?哦,”顿了下,郈武这才想通。“呿,真不够意思,这有什么好瞒的?”
“我没想瞒,只是没特意去讲,反正等时候到了,你们自然也会知道。”
“还等时候到咧!是怎样?是等你上了礼堂,还是等小孩出世?”啧,没诚意的说词。
“不用等到那时,你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耸肩,郇胤回着。
“嘿,对。”他可还真有脸说,呿。“害我白担心一场。”
“我千算万算,就是漏算了你的鸡婆,这还真是我的失策。”咧嘴,郇胤皮笑肉不笑。
“懒得再跟你吵!”轻啐一声,郈武凶狠瞪回,但还是满口关心。“说啦,什么事?”
“我看起来真像有事?”摸摸脸皮,郇胤反问。
“不像有事,那我干嘛要关心?”又不是闲闲没事干!“有事就说出来啦,搞不定女人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反正,全天下的男人都知道,女人本来就很难搞。
“说得好像你很有经验似的,怎么?你常搞不定女人?”他调侃着邴武。
“你可以再贱一点没关系,信不信我把你搞不定女人的事,给公布出来?”哼,哼哼,还好他有相片作为存证。
“好好好,不惹你就是了。”郇胤举双手投降,然后正色道:“我的确是搞不定她,现在正在伤脑筋该找谁帮忙。”
“什么事搞不定?”郈武等着下文。
“我希望能劝服她,让她别再身兼两职,只要乖乖做一份工作就好。”可惜,想了老半天,他还是没想到能找谁。
“哦,这样啊。”郈武偏头,想了下,旋即弹指,轻松道:“有什么好劝的?直接娶回家,问题就解决啦。”
“你也这么想?”登时,郇胤眸现精光,神采顿时飞扬。
“本来就是啊,你看卓越他家那只,原本也是很难搞,最后还不是乖乖减少工时。”女人嘛,嫁了人之后,就得相夫教子,自然会把重心放在家庭。
“嗯。”连连点头,郇胤很认同。
他的确想过这招,却仍是有些迟疑,因为真的太过卑劣。不过,眼下既然无计可施,而好友却又如此认同,那……这似乎是个绝佳的办法。
“再说,要真想找人帮忙,就去找卓越他家那只啊,她们不是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其实,他也真够钝的了,早在郇胤要他查这个女人时,他就该想到两人之间应该有暧昧,不然郇胤干嘛要叫他去查?
“啊——”抚掌,郇胤如梦初醒。“对哦,怎么给忘了?”
想来想去,竟漏想了这么个人?他果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吶。
“那是因为你当局者迷。”而他却是旁观者清。“好啦,问题解决了,那我走了。”
“喂,谢谢。”这回,他是真心道谢。
“不用。”摆摆手,他转身走,走到门边却又突然回身。“这样吧,要道谢就谢得有诚意点。”
“你说。”郇胤其实已经想到,他是想要求什么。
“事成之后,换我休假。”他可是哈好久了。
“没问题。”郇胤答应得很爽快。
“那就谢啦。”他关上门前,又补上一段话:“要追老婆的话就赶快去,记得把事交代清楚就好。”然后,闪人。
郈武的义行,真的让人很感动,他很感谢他这么大方,不过嘛……若要以后不跟他吵?抱歉,那不可能,因为他们早就斗惯了。
好了,不说这些,还是先解决最让他烦心的事吧。收妥东西,将要事交由秘书转给邴武,再将其余琐事交代完整,然后,他带着愉快心情离开。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好心情来得快,却也去得快,因为……唉,天下白目者还真不少。尤其,以他眼前这位为最。
不过,照这情形看来,最先该考虑到的,是换掉停车场警卫,因为他并未尽忠职守,
他早颁布过对李爱珠的封杀令,也就是说,在“T。A。G。”里,他不可能会见到她,结果呢?现在,他被堵在地下停车场里,而这儿也还是“T。A。G。”的地盘,因为整栋大楼都归集团所有。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接电话、不肯见我,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质问中带着浓浓哀怨,李爱珠泫然欲泣。
无情?这指控未免可笑,因为他从未对她有过“情”,如今何来“无情”之说?不过,没关系,随她去讲,他根本不想理睬。
“抱歉,我很忙,请你让让。”于是,他用冷淡作为回应,但还不至于太过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