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的、小小的,抽了一口气。
他靠得很近,她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从身后辐射而来,包围着她。
秋水不自觉战栗着,心跳如擂鼓一般。
他将她的胸罩放到一旁的五斗柜上,然后摊开她的睡衣。
她的睡衣是衬衫型的厚棉衣,很柔很软,上面有着小小的蝴蝶结。
站在她身后,他哑声开口,“把手伸出来。”
身前的小女人,伸出了右手。
他深吸口气道:“我们得先从左边来,这样比较不会弄痛它。”
漂亮的粉红色,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晕开。
她没有说话,只是害羞的把右手缩回来,伸出左手。
拉直了衣袖,他把衬衫套进她的左手,小心的确保宽松的衣袖不会碰到她的烫伤。
他很尽力礼貌一点,不去看她,但那真的很难,她的体温,她的味道,都在身前、在鼻间、胸口缭绕。
当他替她穿好左手的衣袖时,还是不小心瞄到她胸前的一抹雪白,那缓缓晕开的粉红继续往下延伸。
他气息一窒,强迫自己拉开视线,替她套上另一边的衣袖。
右手的状况顺利很多,但接下来,问题来了——
她没办法自己扣好前方那排扣子,她太紧张了。
或许他应该要出去,让她自己慢慢试,但再这样下去,等她试完,恐怕也感冒了。
他知道,她无法再开口。
所以,他伸出手,轻触她的肩头。
“让我帮你。”
现在再叫他出去,太荒谬了。
她羞怯的,慢慢转过身,让他替她扣扣子。
冬日的天色,暗得较早。
但是他仍可以看见,那在睡衣下,若隐若现,美好诱人的圆弧,还有因为紧张和冷,而在睡衣下微微挺立的敏感突起。
他几乎无法呼吸,只能一再告诉自己,她的反应只是因为太冷了。
怕再这样下去,他会失控,耿克刚匆匆伸出大手,用他的手指,抓住她身上小小的衣扣,一颗一颗的替她扣好。
她紧张的垂着首,因为他的靠近,呼吸变得浅薄短促,那吐出的温暖气息,抚过他僵硬的手指,几乎让他也颤抖起来。
她晕红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粉嫩的唇,和嫩白的肌肤,都那样的近在咫尺。
这,真是一种可怕又甜蜜的折磨。
第一颗、第二颗、第三颗……
超过第三颗时,他已没有办法去数,把她的睡衣扣起来,并没有办法让他不去想,扣上那些扣子,只让他更加想要重新解开它们。
他想要她,想吻她,想抚摸她,想将她抱到床上,好好的确定她真实的存在。
已经……太久了……
手指的动作,变得越来越不灵巧。
在最后一颗扣子时,他停顿了比上一颗扣子更久的时间,用尽了所有的心力,才有办法让自己放开它。
“好了……”
他的声音干哑,或许也有那么一丁点颤抖。
她没有抬头,他万分庆幸这一点,不然的话,他恐怕无法掩藏自己眼中吓人的欲望。
怕她发现自己的状况,他匆匆退开一步道:“我到厨房去弄点吃的,你有什么事,再叫我。”
这一次,他没等她开口道谢,就转身走了出去。
如果可以,他应该去冲个冷水澡,但她受伤了,她需要他,也只能依靠他。
他得想个该死的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冬日的夕阳,迤逦进窗。
点点尘絮,在空气中飞扬。
秋水坐在床上,喘息,心悸。
她的神智还有些回不过来,只能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房门。
手,不大痛了。
他完全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当然,也有可能是止痛药生效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看到了他的颤抖。
在那很短又好长的刹那,她以为他会吻她。
但他没有,他在厨房。
他去厨房干嘛?
她猛然回过神来,想起他说要到厨房煮些东西给她吃。
他会煮吗?
不是她瞧不起他,只是,他的厨房干净得连碗盘都没有耶。
她起身想出去,然后才想到她还没换裤子。
幸好睡裤是用松紧带,而非钮扣,虽然只用一只手有些不便,但她自己就可以做到。
要不然她真无法想象,他帮她换睡裤,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她会羞到无地自容。
房门外,传来了些动静。
她好奇的悄悄打开门,探头出去看。
厨房不大,就在她卧房的斜对面。
他站在料理台前,拿着一把菜刀,背对着她,在切菜。
瓦斯炉上,已有一锅水在烧。
她闻到白米和鸡汤的香味,他在煮稀饭,用她冰在冰箱里,事先用老鸡炖煮起来的高汤。
显然,他已经检查过她的冰箱。
但是,她还是担心他切到自己的手指。
虽然她还有些难为情,却仍深吸了两口气,将门拉得更开,走了过去。
他没有注意到她,俐落的拿着菜刀,将砧板上的高丽菜切成细丝,那熟练的样子让人有些傻眼。
他一下子就切完了高丽菜,开始切红萝卜。
煮稀饭的高汤滚了,他伸手将它转成小火。
然后,继续切砧板上的红萝卜。
他将它们先切片,再切丝,而且每一条萝卜丝,宽度几乎都相同,非常工整。
他很专心,动作非常迅速顺畅,那刀工搞不好比她还漂亮。
“我以为你不会煮。”
他一震,猛然回过头来。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吓你。”她脸微红的道歉,解释道:“我们的教室,偶尔会有夫妻一起来上课,做老公的,十个有九个会切到手。我怕你切到手,本来要叫你别忙了,我们叫个便当吃就行了。”
“外面的便当太油了,不好吃。”他说。
但他一直都是吃外面的,她知道。
他虽然刀工很好,但他家连一把刀都没有,也没有任何锅碗瓢盆,就算有,也是她拿过去的。
“我不知道你会煮。”她忍不住重复自己的好奇,“你在哪学的厨艺?”
“我没学过。”他看着她道:“况且,我煮的没有你好吃。”
秋水小脸,闻言又发烫起来,她红着脸,调侃回去,“你只是懒惰吧?”
“你煮的,真的比我自己弄的好吃。”他把高丽菜丝和萝卜丝都放进锅子里。“我只会把东西洗一洗、切一切,像这样丢进锅子里而已。”
像他那样工整的刀工,是要花时间练的。
她有些怀疑他说的话,不过没将质疑问出口。
他不想说,她也不想强迫他。
所以,她只是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看着这个男人,站在她的厨房里,为她煮饭,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他把猪肉切成丝,动作还是那么的简洁俐落,不过他的方向错了。
“你切错了。”她忍不住提醒他,一边怀疑,或许她想错了,他真的不会煮。
他一愣。
她上前,指着那块猪肉道:“肉有纹理,你得和这些猪肉生长的走向,成垂直去切它,这样切断它们的纤维纹理,比较好入口,咬起来才不会太韧。”
他拧眉,看着那块肉,有些困惑。
“转个方向。”她忍住唇边的笑,伸出手指比了一下。“从这边开始切。”
他依照她比的,将肉转了方向,然后挑眉看她。
“对,就是这样,你切吧。”她点头。
他开始动作,切没几下,他脸上就出现恍然的表情,他的手感很好,才会那么快就领悟它们的差别。
可切到一半,他注意到她还站在一旁,不禁开口道:“你应该去休息。”
“已经没那么痛了,而且我想待在这里,可以转移我对手伤的注意力。”
左手的烫伤,一阵一阵的烧痛,但已经在可以忍耐的范围。
他知道她还是会痛,但似乎真的好些了,况且她说得也没错,找点事情做,的确可以转移注意力。
“又滚了。”她指着炉子上的汤锅道:“你得拿汤勺,把那些高丽菜压下去一点,搅拌一下,不然那些在上头的,会烧焦黏在锅沿上。”
他抓起汤勺,听话照做,却忍不住问:“你是真的担心,还是只是不喜欢把厨房的主控权交给别人?”
她一愣,笑了出来。
“可能都有吧。”她老实承认,“既然你不会煮,我总得帮忙顾一下;我只是手烫伤了,在旁看着总是行的。”
瞧她没有出去的打算,他扬起嘴角,也不再勉强她,只是继续把剩下的肉切完。
见他切完想把肉放进去,秋水忙道:“等等,这不是要熬汤的,要等白米开花成粥了,再放下去,不然猪肉熬久了,会变太老。”
“水槽的空碗盘,要趁现在先洗起来,不然最后会越堆越多的,到时要洗锅子就很不方便了。”
“啊,你收砧板前,先切一点葱花备着,最后可以洒到粥上提味——”
发现自己开始在指示他,她一顿,歉然一笑的看着他,有些窘的说:“抱歉,我好像管太多了,职业病,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你教我吧,我总是要学着煮东西的。”
他似乎半点也不在意她的多嘴。
她扬起嘴角,“也是,学一两道拿手菜,必要时很好用的,有空我多教你一些。”
他点头,温柔的看着她,开口道:“谢谢。”
她咬咬唇,笑着回答。
“不客气。”
厨房里,水气蒸腾,鸡汤菜肉粥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她和他闲聊着,教他在厨房里该注意的事情。
他则听话顺从的任她使唤,在她的指导下,煎出了两颗漂亮的荷包蛋。
看着那摆在盘子里的荷包蛋,秋水其实也很惊讶。
根据他的说法,这是他第一次煎荷包蛋。
他在煎那两颗蛋时,也的确看起来不是很熟练,但他的火候控制得很好,拿铲持锅的手又稳,翻面的时机也抓得刚刚好。
她看看那两颗漂亮滑嫩的荷包蛋,再看着那个高大强壮的男人,笑着下了一个结论。
“耿克刚,说不定,你对料理很有天分呢。”
第十一章
今天是除夕。
吸尘器的声音,在客厅里嗡嗡的响着。
秋水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男人用吸尘器将她的客厅清扫干净。
他正在替她做大扫除。
她没有吸尘器,她不用那种东西,那台吸尘器是他家的,他把它从隔壁搬了过来。
她无法阻止他,也没什么资格阻止,毕竟要动手打扫的人是他。
厨房里的压力锅响了,尖锐的哨音回荡在屋里。
他关掉吸尘器,走到厨房去将火关掉。
电视里的日本节目,主持人正大啖美食,夸张的介绍着日本的料理名店,她却无心多看,她只是假装在看而已,她一直在偷看那个在她屋子里走来走去的男人。
事实上,他不只搬了吸尘器过来。
这个男人,住到了她家。
这几天,他已经陆陆续续把他的笔电、保温杯,还有一些常用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那些东西之中,甚至包括了他的被子。
那是一条很高级的蚕丝被,又轻又暖。
此时此刻,她正窝在沙发上,裹着他那条贵得吓死人的蚕丝被,偷看他。
他从厨房走出来了,她赶紧把视线拉回电视上,直到他重新打开吸尘器,继续他的扫除工作,她才又开始偷瞄他。
没办法,她忍不住,她的视线没有办法离开他。
秋水其实不是真的很了解,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一个星期前,她烫伤了手,他煮了粥给她吃,之后替她弄妥安排好一切,他就回去了。
但是到了夜里,她被烫伤的手肿起了水泡。
先是一个,然后又一个,再一个。
一开始,它们只是微微的浮起,然后越来越大,她手背的颜色,也由原先被烫伤的红,慢慢转成了淡紫色。
那可怕的紫色,随着时间过去,变得越来越深。
她从原先的不以为意,到最后吓得跑去隔壁敲他的门。
他火速载着她到医院再去挂急诊。
结果,她的烫伤,竟然是二度烫伤,而不是之前她来看时,那位实习医生所说的一度烫伤,只是因为她的第一步骤做得很好,她从烫伤后,就把手一直泡在水里,直到看医生时才拿起来,结果却造成那位实习医生的误诊,以为她只是轻微烫伤而已。
虽然她擦了药,也吃了止痛药,但那简单的烫伤药却没有办法压下她的二度烫伤,所以水泡到了晚上还是冒了出来。
她烫伤的手背,有些部位还伤到了真皮层,下午替她处置的实习医生,被脸色严寒的他骂到臭头。
因为他陪在旁,看到病历后,发现那位实习医生还忘了替她打破伤风。
他并没有提高他的音量,只是非常严厉。
但光是在旁听他指责那犯错的医生,身为受害者的她,都不免有些同情那身在他炮口之下,被骂到脸色惨白的家伙。
这一次是急诊室的王任医生亲自替她处理的,并告知她,她必须要天天过来请护士换药,因为二度烫伤有感染之余,若是遭细菌感染,很容易造成蜂窝性组织炎。
那个可能性,把他吓坏了。
然后,他就搬到她家了。
他坚持要一天二十四小时顾着她,以防感染。
她很快就发现,他是个很难让人拒绝的男人,当他不想被拒绝时,他完全不给人半点拒绝的机会。
况且她也不是真的想拒绝,她手背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可怕水泡,真的吓到了她。
所以,他就在这里了。
在她的餐桌上工作,在她的沙发上睡觉,在她的浴室里洗澡……
她没有办法不去想,他工作时的样子,他睡觉时的样子,还有……他洗澡时的样子……
感觉到脸蛋又再度发烫,她曲起脚,把他的蚕丝被揣在小脸前,挡住微红的脸。
他非但住在她家,也帮她处理一切他认为她不能自理的事情。
他煮三餐给她吃,替她倒垃圾,帮她换衣服,每天载她去医院换药,还用她之前被剪开的毛衣,帮她做了一个方便放手臂的三角巾。
而现在,他正在帮她大扫除,替她煮年夜饭。
他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而这些,早已超过了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