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英纠结了一番,刚拿起筷子,被萧晗轻飘飘扫了一眼,立刻僵着身子不敢动,往后退了一步,脖子一缩。
徐灵芸瞧着萧晗大爷般坐着,完全没动,只好亲自动手,替他夹了一筷子喜欢的笋片,犹豫地问:“大少爷,光吃素菜也不好,要不要试试这味醉鸡?我刚尝了一下,味道挺好的。”
萧晗看着她,微微颔首。
徐灵芸松了口气,这位大少爷真难伺候,好在口味不算太刁钻,脾气也不算太坏,话还听得进去,赶紧快手快脚给他夹了一块醉鸡。
只是两人面对面地坐着,离得不算近,夹菜实在不方便。
徐灵芸想了想,还是起身换了位置,坐到了萧晗的左手边:“这道熏鸭也挺好的……”
见他点头,徐灵芸才敢夹过去,免得讨好没成,反倒让人不高兴了。
毕竟要不是萧晗要出门,顺便带上她,华月喜还未必肯让自己只带着春英出去的。
萧晗尝了一口醉鸡,向门口的端砚瞥了一眼,后者会意,出去拽了一个小厮嘀咕了几句,小厮连连点头忙不迭地跑走了。
半晌,两份醉鸡又送上了桌,徐灵芸有点囧。
她已经颇有节制了,跟主人家吃饭的时候要有讲究,喜欢的也不能吃太多,不喜欢的也不能完全不吃。
徐灵芸明明醉鸡只夹了三次,熏鸭也有两回,萧晗怎么发现她更喜欢醉鸡的?
难怪华月喜总说她的修炼还不到家,需要好好再培养一下。
当时的自己还十分不服气,如今看来,华月喜说得没错。
遇着平常的人还好,对上萧晗这样金睛火眼的人,徐灵芸压根是无所遁形了。
既然对方都看出来了,徐灵芸也不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地啃着喜欢的醉鸡,一个人就吃空了一个大盘子,吃得心满意足。
这年头,有什么比吃喜欢的东西吃到撑更幸福?
春英几次想提醒自家姑娘,醉鸡里的料酒放得不多,但是吃多了,还是会醉的,却不好打扰两人用餐。
等吃完,见徐灵芸捧着茶笑眯眯的,她也忍不住笑了。
姑娘喜欢,那就是最好的了。
等出了包厢准备离开的时候,春英就后悔了。
徐灵芸从来没喝过酒,连一点米酒都没尝过,吃醉鸡居然醉了,走路虚浮,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的笑容,歪歪扭扭的,吓得春英连忙扶着她,生怕姑娘摔了。
“不用扶,我自己会走。”徐灵芸甩开春英,歪着头皱眉:“奇怪,春英怎么变成两个了?不对,是三个。”
她用力点头,又摇头了:“不对,春英怎么会有三个?”
“姑娘小心脚下,”看着徐灵芸满脸不解,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她,春英吓得要命,手里拿着纱帽也不敢让姑娘戴上。
要是不留神,徐灵芸戴着纱帽看不见,更加容易摔着,那可怎么好?
等徐灵芸上马车的时候,被春风楼外的凉风一吹,有些醒了,让春英扶着上马车,脑袋有点昏昏的,总算还好。
没想到一点点料酒,就让她醉了,幸好没失态,酒品尚好,要不然真是丢脸丢到家门外了。
徐灵芸这般想着,不留神脚下踩到裙角,冷不丁地往前摔了下去。
春英吓了一大跳,就要扑上去,却被身后的端砚扯住,慢了一步,眼看着姑娘面朝下地摔到了……大少爷的怀里。
端砚放下帘子,拽着春英坐到马车前头,笑道:“有大少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真要扑过去,你这小身板拉不住你家姑娘就算了,就要当垫底的,也要磕着你家姑娘。”
春英不高兴了,小身板怎么了,她乐意!
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回头看了又看,小声问端砚:“你刚才瞧见,姑娘真没摔着?”
端砚撇开脸偷笑,使劲点头:“放心好了,你家姑娘没摔着。”
至于其它的,他就只能当看不见了。
徐灵芸这一摔,吓得花容失色。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她摔到了萧晗的怀里,被他堪堪接住,这才没摔个鼻青脸肿。
徐灵芸刚松了口气,正要道谢,却又感觉出不妥了。
萧晗伸手接住她,一手揽着腰身,一手却正好托着自己胸口……
“啊——”徐灵芸涨红着脸,手脚并用地起身,下意识地捂着胸口,低下头道谢:“麻烦大少爷了。”
明明她被占了便宜,却还要跟萧晗道谢,谁让自己不注意摔下来了呢!
实在太尴尬了,徐灵芸脸颊热得滚烫,胸口还残留着萧晗大手温热的触感。
她觉得自己今天之后,起码一段时日没脸见萧晗了!
尤其今儿穿的宝蓝色衣裙,料子轻薄,只隔着薄薄的布料,完全能感觉到胸口的柔软和形状。
徐灵芸越想越是羞赧尴尬,虽说她的小身板还没长开,跟华月喜完全比不上,胸口只是两团小肉包,可是仍旧羞得让自己想要立刻下车用被子捂着脸再也不见人!
“姑娘,姑娘?”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了,徐灵芸听见春英唤了几声才回过神来,提着裙子要下车。下车前,她忍不住回头,偷偷瞄了萧晗一眼。
见他的脸转向另一边,一声不吭,似是完全不记得刚才的事,徐灵芸才偷偷松了口气。
希望刚才的小意外,萧晗完全忘记掉,最后一点都别再记起就好。
“姑娘,刚才没事吧?”春英扶着徐灵芸下车,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徐灵芸脸上刚褪下的红晕,又涌了起来,连忙摆手道:“没事,能有什么事呢?”
说完,她瞅着春英,不好意思地问:“你刚才……看见了?”
“看见什么?”春英不解地看向自家姑娘,一脸奇怪。
“咳咳,没事。”徐灵芸干咳两声,赶紧转移话题:“把盒子都拿上,我们这就去月夕院。”
“好,”春英麻利地拿着锦盒,知道自家姑娘要去给二太太送礼物。
只是见徐灵芸迟疑地站在马车外,她不由奇怪,今儿的姑娘怎么古古怪怪的,难道刚刚在马车里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把玉佩的锦盒拿过来,”徐灵芸想着见到萧晗不容易,特地去子衡院,被那四个美婢见到就更不好了,索性趁这时候把礼物给大少爷。
她抱着锦盒,又爬上了马车,塞到萧晗的手里,脸颊红红的,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尴尬的:“大少爷,这个是送给你的,小小心意……”
徐灵芸说着说着就词穷了,该多番感谢萧晗的照顾,还是多谢萧家的照佛,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被萧晗抬眼一扫,立刻蔫了:“我、我出门久了,二太太怕是要担心的,先去月夕院了。”
她提着裙子,不顾仪态直接跳下马车,算得上是落荒而逃了。
也不知道萧晗喜不喜欢,要是看不上,会不会直接扔了?
徐灵芸摇摇头,管他呢,反正礼物她是送到了,接不接受就是萧晗的事了。
她没看见的是,萧晗怔怔地坐在马车上,看着手里的锦盒,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让来迎接的紫衣瞥见,霎时间沉浸在他的浅笑中,一颗放心深陷而不能自拔。
作者有话要说:╭(╯3╰)╮乖孩子都来收藏人家嘛,嘿嘿~
☆、知趣
第十九章知趣
徐灵芸满脸红晕,提着裙子一路跑到月夕院。反正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不顾形态了,如今这心情,实在很难慢吞吞去月夕院,恨不得立刻扑进华月喜的怀里羞上一羞。
谁知刚进院落,便看见夏草涨红着脸站在门外,手足无措的样子实在稀罕得紧。
“夏草,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伺候……”
徐灵芸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里面传来华月喜甜腻的□声,极尽缠绵婉转,她一张脸滚烫得快要烧起来了。
自己怎么忘记了,除了初一十五,萧老爷几乎都呆在月夕院里。
徐灵芸一手抓住身后急急追上的春英,扭头就走:“我先回去,待会再过来……”
想到萧老爷在里面,很可能一整天都不出门,她顿了一下又道:“算了,春英把礼物给夏草。”
春英赶紧把手里的锦盒塞进夏草手里,也听见门内的声响,脸颊跟徐灵芸一样的通红,手忙脚乱地险些把锦盒给摔到地上了。
门内的声音似是一顿,萧老爷的声音响起来了:“外面是谁?灵芸吗?”
“萧老爷,是我。”徐灵芸没想到萧老爷的耳力那么好,一下子就认出她来了,如今要走,似乎太失礼了一点,只好硬着头皮应答了一句。
里面沉默了一会,萧老爷穿戴整齐打开了门,笑眯眯地扫向徐灵芸:“既然来了,那就进来看看二太太吧。听说你出门了?”
“是的,去珍宝阁和春风楼逛了一圈才回来。”徐灵芸规规矩矩地回答,不敢抬头,免得看见房内不敢看见的。
“幸好有大少爷在,要不然我也不懂路。”
萧老爷随意点了点头:“珍宝阁去走走也挺好,春风楼的特色菜味道还不错,没想到灵芸和晗儿相处得不错。”
以萧晗冷冰冰的性子,对谁都客气疏离,也不见跟谁特别相熟,没想到对徐灵芸挺好的。
听在徐灵芸耳里,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大少爷正好要出门,我就厚着脸皮跟去的。”
“老爷,让芸儿进来吧,站在门口做什么?”华月喜在里面唤了一声,声音还带着一丝娇媚沙哑,显然徐灵芸打扰了两人的好事,羞得脑袋恨不得钻进洞里。
“二太太,”徐灵芸跟在萧老爷身后进了门,浓郁的熏香扑面而来,显然是为了遮掩屋内原本的气味。
她低眉顺眼,不敢抬头,小声行礼。
华月喜招招手,让徐灵芸到跟前来,摸了摸她的发鬓,笑道:“街上热闹吗?玩得还好?”
“嗯,很热闹。”徐灵芸抬起头,一张脸红扑扑的,双眼闪闪发亮,显然刚才玩得很痛快,满心的愉悦。
华月喜看得心喜,嘴角噙着一抹愉悦的笑容。
萧老爷眼尖,瞧见夏草手里的锦盒,跟着笑道:“灵芸真有心,还给你买了礼物,是什么?”
夏草只好上前,打开了锦盒,露出里面一对红翡镯子。
萧老爷看了一眼,点头道:“灵芸的眼光不错,这对镯子你戴着肯定好看。”
华月喜瞧着也是满心欢喜,却也板着脸教训徐灵芸道:“让你上街耍一耍就好,怎么能乱花钱,让大少爷破费?”
徐灵芸低着头没敢反驳,春英却先打抱不平了,急急辩解道:“二太太误会了,这是姑娘用攒了几年的月钱买下来的。”
华月喜一愣,倒是笑了:“你家姑娘才多少月钱,这对红翡镯子连个边角都买不起。”
春英赶紧把掌柜的话说了一遍,嘟嚷道:“不贵的,真的不贵。”
华月喜看了又看,没看出镯子的裂痕来,递给了旁边的萧老爷,后者瞧了瞧摇头道:“是有那么一点裂痕,这掌柜的也公道,没把价钱随意抬高。”
既然萧老爷也这么说了,便是真的,华月喜也有些高兴。这对镯子确实好看,她一眼就喜欢上了,又是徐灵芸惦记着自己,连出门一趟也记得带回礼物,急忙戴在手腕上,爱不释手。
“芸儿有心了,我瞧着很是喜欢。”
看着华月喜满脸笑容,徐灵芸心里美滋滋的。
只是瞥见华月喜身边的萧老爷,忽然愁了。她带了礼物给华月喜,给了萧晗,给韩先生也带了一份,可是萧老爷的却没有算上。
如今遇上了,总不能出去一趟,却不能厚此薄彼,送了华月喜,没有东西给萧老爷吧?
想了又想,徐灵芸咬咬牙,把春英手里的画卷递了过去。
萧老爷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还记挂着送自己礼物,笑着接过:“灵芸果真懂事,连我的礼物都惦记着了。”
他打开一看,笑着点头:“老先生的收官之作,确实不错。”
徐灵芸一怔,不敢欺瞒,小心翼翼地道:“掌柜说了,画作有点瑕疵。”
她指着边角,说是有水迹的地方低声转述了掌柜的话。
萧老爷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灵芸真是个实诚的孩子,这份礼我收下了。”
原本还担心有瑕疵的画作,实在拿不上台面,萧老爷会不喜欢,如今听他说着,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徐灵芸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你也玩得累了,赶紧回去院里歇息吧。”华月喜挥挥手,打发她们两人走了。
徐灵芸也知道打扰了他们,很快带着春英离开了。
萧老爷看着徐灵芸远去的身影,含笑感叹一声:“灵芸刚来的时候,还不到我胸口高,面黄肌瘦的小丫头,如今越是长大,越是像你了。”
华月喜面若芙蓉,柔弱无骨地倚在他的怀里,轻声道:“还是老爷的恩典,愿意收留芸儿,大太太也是心慈的,一切吃住用度都是极好的,要不然芸儿哪里能长得这般好?”
萧老爷拍了拍她的后背,对华月喜不着痕迹地恭维很是受用。
一个漂亮的女人随处可见,风月场上,萧老爷见得足够多了。
但是一个既漂亮又识大体的女人,却是个难得的尤物,哪个男人能不心动?
“你的女儿,我又怎能不好好照顾?”萧老爷低头吻了吻华月喜娇嫩犹若少女的面容,很是流连忘返:“不过,你要如何感谢我?”
华月喜笑了笑,抓住他要摊入衣襟的大手,往外推了推:“老爷,时辰差不多了,阮姨娘约了我去凉亭赏荷。”
“阮姨娘?”萧老爷有些诧异,阮姨娘一直当华月喜是眼中钉肉中刺,居然会约她去赏荷,莫不是转性了?
看出他的疑惑,华月喜不在意地笑笑:“阮姐姐这几年也是钻牛角尖了,以为我故意占着老爷,如今想通了,觉得老爷院子里就这么两三个人,何必互相为难?”
萧老爷自然希望后院风平浪静,不过阮姨娘的性子,却远远不如华月喜想象得那么容易相处。
不过阮姨娘既然向华月喜抛出橄榄枝,后者不应,倒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那也好,你们两人先相处一下也无妨。”萧老爷有些不情愿地坐直身,又道:“别闹得太晚了,毕竟你昨夜也没睡好……”
华月喜瞪了他一眼,却是媚眼如丝,娇嗔道:“都怪老爷,既然老爷开恩,今晚我可要一个人好好睡了。”
“那可不行,少了你,我晚上怎能睡得好?”萧老爷搂着她纤细的腰身,狠狠在华月喜的肩窝里吸了一口,淡淡的香气扑入鼻息,甜而不腻,倒是令人心猿意马。
伸手抚了抚华月喜的腰身,他才抬头一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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