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克翔一时为之语塞,通常他对女人讲这句话时,她们的反应都是痛哭流涕地后悔误会他的人格和操守,怎么这一招用在她身上却破功呢?是不是他少讲哪一句了?这样说来他好象真的少讲了那句关键语——在我心目中根本没有任何女人比得上你!
“好了,你也不用再找借口了,为免夜长梦多,我决定要和你尽快结婚,以除后患。”齐雪儿突然丢了个炸弹。
“嗄……”马克翔张大嘴巴,下巴差点掉下来,他怀疑他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否则怎么会出现幻听的症状呢?
“是你自己说的,男未婚、女未嫁,所以我干脆帮你定下来,也省得你要应付那些莺莺燕燕,以致身体某部分机能提前退化。”
“可是……”
“没有可是,”齐雪儿硬生生打断他的话。“别忘了我们已经同床共枕还发生亲密关系了。”
“同床共枕、亲密关系?”苏伟同高声叫起来。
“那是……”
“马克,亏我一直拿你当兄弟般推心置腹,可是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连我表妹你都不放过,竟然辣手摧花,你这次真的罪不可赦!”苏伟同气愤得不得了,所托非人,他实在懊恼极了。他表妹可是一朵清纯的小花,这下子惨遭狼吻,他如何对得起舅父和舅妈?
“我是……”
“你还想狡辩!”苏伟同怒气冲冲地拍桌发表第二轮叫骂。“以前你怎么花心、风流、玩弄女人,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是你这次玩过火了,竟然连雪儿也不放过!好歹我和你十几年的交情,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雪儿是个单纯天真的好女孩,和你以前那些女朋友不同,她可玩不起爱情游戏,你怎么忍心摧残一个无辜少女的心呢?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我……”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苏伟同指着他的鼻子问。
“我是有话想说,但是……”马克翔一脸无可奈何地转过头看着齐雪儿。“雪儿,你该上班了吧,已经九点了,你又迟到了。”
“天哪!”齐雪儿看了看时间,时针果然已经指在九的位置了。她惊叫一声匆匆抓起外套和皮包,风似的卷了出去,临出门还不忘撂下一句话:“表哥!记得帮我讨回公道。”
苏伟同做出收到的手势,马克翔则是一脸的苦笑,看来这小妮子当真想嫁他想疯了。
“别笑得那么无辜,说!你到底打算怎么对雪儿交代?”苏伟同摆出一副谈判的脸孔,铁青的脸色显示今天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绝不罢休。
“十年不见的老朋友,何必一开口就大吼小叫的呢?”齐雪儿出门之后,马克翔终于松了口气,有那个搅局大王在,他休想沉冤得雪。他好整以暇地坐下端详老友,十年的岁月流逝并没有带给苏伟同多大的改变,依然是急公好义的热肠子,不平则鸣,而且大鸣大放永不落人后。
“你说我大吼大叫?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是在替雪儿争一个公理。”苏伟同简直要气昏头了,瞧他老兄悠闲自在地坐在对面,好似无事人般轻松快活,他最讨厌他这副嘴脸了,好象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活似无敌万能超人。
“别激动,我又没说不解决,只是想先问个好,毕竟十年不见了,看来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马克翔扯动嘴角,露出-个莫测高深的笑容。“这十年来过得还好吧,结婚了吗?”
“还没,不过有对象了,跟我一样都是从这里去的留学生。”苏伟同很顺口地回答之后马上又露出后悔的表情。“不对,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现在是在谈你和雪儿的事,你说,你到底打算怎么办?雪儿可是和你以前那些女朋友不一样,不能吃干抹净说一声bye,bye就没事了,”
“我知道,所以我始终不曾对她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
“那你又和她同床共枕还发生亲密关系?”
“没错,我们是同床共枕,也发生过亲密关系,可是……”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又被打断了。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明天就和我南下去雪儿家提亲。”
马克翔无力地揉揉太阳穴,这对表兄妹真不愧是血亲,一样喜欢打断别人的话,都爱断章取义,他这一辈子还没这么挫折过。“你先平心静气听我说好吗?”
“还有什么好说的,罪证确凿,你自己不也承认了。”
“没错,但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我们十几年的交情,以你对我的了解,我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吗?”
“不是。”以他对他的了解,他的确是非常敢做敢当。还记得有一年,学校的训导主任看不惯他马公子风流情圣的模样,把他叫到训导处好好“辅导”-番,第二天训导主任顶着一粒大光头,开着一辆彩绘得五彩缤纷的车来学校上课,车子上还嚣张地喷了“马到成功”四个大字,是谁干的大家心知肚明,却莫可奈何,谁教马克翔就是有本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呢?况且学校也收了马家不少好处,根本舍不得把他踢出校门。
“那就对了,现在你要不要听我解释?”见苏伟同点头,马克翔才开口:“话说我回这里那一天,在历经十年的飘泊岁月之后,一回家我累得倒头就睡,根本没注意到床上有没有人,其实我也没想到床上会有人,结果我睡了两、三个钟头就被人给踢到床底下,那个踢我下床的人就是齐雪儿。”
苏伟同以同情而了解的眼光看着好友,想必那一下叫他毕生难忘,因为雪儿的脚力……唉!总而言之,他这个做表哥的是从小就能深深体会曹植的痛苦,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呀!
马克翔又继续道:“至于亲密关系,我承认我是吻过雪儿,不过那是因为她突然说要爱我,还说了一大堆我的好话,我为了证明我没她说的那么好,想吓吓她才吻她的,没想到反而是反效果,被她-吻定终生。”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同床共枕”和“亲密关系”啊!苏伟同这才搞懂,但是齐雪儿说的也没错啊!谁教老祖先玩弄文字的手段这么高竿,望文生义就会使人产生许多美丽的误会。
“这么说来,你和雪儿之间还是清白的。”
“当然,其实雪儿真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她的直言无讳更是令人激赏,现在要找这样率真的女孩不多了,所以我以欣赏的角度去喜欢她、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什么意思?”苏伟同敏感地皱起眉头,对马克翔的话中有话不甚了解。
“还记得赵震东吗?”
“赵震东?赵佳楠的父亲?”
“没错,就是他,几个礼拜前我遇到他,看他的样子似乎仍对我怀恨在心。”
“那关雪儿什么事?”赵震东和马克翔的恩怨起因于十年前,那时齐雪儿才十五岁,尚在南部,怎么看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我曾经陪雪儿参加她公司的舞会,头一次公开露面就凑巧碰上那老头,不巧的是,那时我正好假装雪儿的男朋友,所以我想,那老头可能认为是天赐良机,想要借着雪儿来报复我。”
“那怎么行!”苏伟同气冲冲地跳了起来。“有没有搞错?那关雪儿什么事,他是不是想报仇想疯了,儿子有病,老子更变态,都十年前的旧帐了,谁还记得那么紧。”
“忘得了吗?虽然已经过了十年。”马克翔的脸浮上一股落寞神情,有一种深沉的哀愁在他眼底形成。
“你……”苏伟同怔愣地看着好友。“你还介意吗?这十年的流浪我见你改变不少,还以为你已经学会遗忘了。”
马克翔的唇角浮上一抹苦笑。“我从没想过要遗忘,我只是想替自己找一个理由,解释当时为何我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那件事是意外,你根本无从阻止。”
“我知道,所以我这次绝不会让悲剧重演。”马克翔的眼光定定地锁在报纸上。“我想雪儿一定会为我接下来要做的事生很大的气,所以她那边只好全靠你了,亲爱的表哥。”马克翔故作同情地拍拍好友的肩。
“我?!为什么?”苏伟同霎时觉得周身一阵恶寒,他怎么觉得这趟好象回来错了?
齐雪儿匆匆打完卡后直奔座位,然后装出-副很忙碌的样子。
“怎么又迟到了?”吴佳茵无惧齐雪儿脸上足以媲美异形的表情,硬是凑过来问。
齐雪儿投给她致命的一眼。“你知道猫是怎么死的吗?”
吴佳茵吐吐舌头,退回自己的桌子后,齐雪儿桌上的内线电话又不知死活地响起来。
“喂!”齐雪儿抓起电话,凶巴巴地开口。
“齐小姐吗?麻烦请立刻到经理室来。”弥勒佛经理的秘书那嗲得令人差点跌到桌子下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地传来。
“又是什么事?”齐雪儿闷闷地挂上电话。想必弥勒佛经理知道她积蓄了一早上的火气已经濒临爆发边缘,所以非常体贴把她叫去,自愿当炮灰,能有这样为下属着想的上司真是太幸福了。
齐雪儿的心情为之稍微好转,她很快地进经理室,然后发现在经理室等她的,除了弥勒佛经理之外,还有一个面生的老人。
“齐小姐,好久不见了。”老人热络地打着招呼。
“你哪位呀?”齐雪儿奇怪地问,怎么这个老先生这么怪,又不认识他,还叫得这么亲热。
老人的脸色有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但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又在一瞬间恢复原来和善的脸色。
“呵、呵、呵!齐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一阵子我们在贵公司的周年舞会上有过一面之缘,敝姓赵,那时候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不欢而散……”
“哦——!”经他这么一提起,好象真有那么一点印象,好吧!就算他们真的有这么一点认识,问题是——“找我做什么?我和你又不熟,如果要借钱,我可没有。”齐雪儿直爽的回答当场让两位男士笑僵了脸。
“赵先生是因为刚好有事来访,想起和齐小姐有一面之缘,所以特地请齐小姐来见个面,聊聊天。”弥勒佛经理赶紧陪笑打圆场。
“上班时间聊什么天,经理,你这分明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哦!”齐雪儿的“提醒”让弥勒佛经理的招牌笑脸变得万分尴尬,当场下不了台。
“呵、呵、呵!看来齐小姐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大概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其实男人拈花惹草在所难免,更何况克翔这孩子长得这么帅,从以前就常常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自动投怀送抱,他又来者不拒,照单全收,所以常常会惹得女孩子伤心落泪,这是天性使然,改不了,齐小姐也不必太怪他,否则气坏了自己身子划不来。”赵震东非常好心地安慰她。
“老伯,你在讲谁呀!”他那一长篇的劝世金言,她实在是有听没有懂。
赵震东一楞。“马克翔不是你男朋友吗?”
“是啊!他是我男朋友。”齐雪儿肯定地点点头。“怎么,你和马克很熟吗?可是他好象不怎么喜欢你哦!说句老实话,其实他是非常,非常讨厌你。”
“呵呵!”赵震东干笑两声,表情非常不自然。“那是误会,其实克翔……”
“请你叫他『马克』好吗?叫『克翔』我听不懂。”齐雪儿不客气地打断他,在心里犯着嘀咕,还说认识呢!连名字都叫错了。
赵震东的脸色又变了一下,他不断地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然后又从一数到十才能开口。
“其实马克和犬子是大学同学……”
“瘸子?这跟瘸子有什么关系?”
“犬子!是犬子,我儿子,不是瘸子!”赵震东简直快要抓狂了。
“儿子就说儿子嘛!用什么犬子,这么喜欢当狗东西吗?”齐雪儿喃喃地咕哝着。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别跟这种没知识、没水准,没文化,没气质的女人一般见识。赵震东拼命在心底说服自己,这次他从一数到五十才能重新开口。“马克和我儿子是大学同学,他那时候就是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你儿子是花花公子?”齐雪儿不明白,这种事有什么好炫耀的,而且他儿子是花花公子开她什么事?
“不是!怎么可能?!我儿子是全世界最纯情的男人,马克翔才是万恶淫为首的花花公子!”赵震东气喘吁吁地大吼大叫,然后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开始为自己的沉不住气感到懊悔。
可是他实在是气不过,没想到他这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早就练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商界元老级人物,今天竟然会让这么一个黄毛丫头轻易撩拨而大动肝火,实在有够难看。冷静、冷静,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人注定是输家,更何况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可不是要和这个小丫头拍桌叫骂,而是为了今天报纸上那张照片来探口风的。他要知道,到底马克翔是将这丫头置于何种地位?
“这位老先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虽然你的白头发比我多,年纪也早到了棺材进一半的地步了,但是别以为这样我就会任你胡言乱语,信不信我会告你毁谤?”齐雪儿不耐烦地说。怎么一时之间全天下的人都争先恐后地跑来挑拨离间,诉说马克翔的不是呢?
“我不知道他给了你什么样的假象,总之至少十年前的马克翔是诠释『花花公子』这四个字的不二人选。他人见人爱,几乎是全天下的女孩子都拜倒在他的脚下,让他得意不已,自命非凡,直到遇上我儿子的女朋友为止。”
“你该不是想说马克对你儿子的女朋友一见钟情吧!”这么老套的剧情,连电视台都不演了。
“这个嘛——”赵震东故作神秘地停顿一会。“如果你想知道就去问你男朋友吧!看他有没有勇气告诉你。”
“无聊!”齐雪儿不屑地哼了一声,她生平最讨厌这种吊人胃口的把戏。“都一把年纪了还学人玩这种把戏,你是想离间我和马克吧?本姑娘偏不上当,管你儿子和马克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总之马克现在是我的,既不花心又很忠实,我才懒得计较他以前有什么辉煌灿烂的情史,反正遇上了我,就是最终回了。”齐雪儿大言不惭地说着。
“你……”赵震东气得全身发抖,斗然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