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齐雪儿还在怀疑,一脸的兴趣缺缺。所谓的爬山不就是背着一大堆重死人的装备,像疯子一样在山林里乱转,用菜刀劈路,晚上睡荒郊野外,吃营养口粮配附送的巧克力饮料,还要很多天不能洗澡的那种爬山吗?
“对!很好玩哦!可以野营煮山菜来吃,晚上睡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抬眼可以看见晴朗的夜空中布满美丽的星星,聆听夜虫演奏天地的交响曲,说有多浪漫就有多浪漫。”
“浪漫……”齐雪儿彷佛可以看见在满天星斗下,她和马克翔肩并肩、头碰头互诉情衷,月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远处流水潺潺配合夜虫高声鸣唱,这是大自然为他俩献上的爱的乐章,真的是要多诗情画意就多诗情画意,光是用想的就令人陶醉不已了。“好啊!那我们就去爬山好了。”
马克翔顿时松口气,他得快去查查台湾哪一座山海拔最低、人踪最多,以免在山里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第八章
齐雪儿和马克翔两个人去做强身健体、有益身心的大雪山之旅了;赵震东则在办公室内盯着被废气熏得灰蒙蒙的天空,不屑地哼了两声。
“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爬山?哼!真有闲情逸致,只怕爬完山后就得爬进来哭着求我网开一面了。”
赵震东阴险地笑了起来,一切的计划都进行得很顺利,齐雪儿侵占公款的案子已经要进入诉讼阶段,至于马克翔那高傲的家伙,他终于想到一个绝妙好计来整治他了,就等这对同命鸳鸯下山来就可以付诸行动了。
“董事长!”赵震东的首席机要秘书慌慌张张地板进来,连门都忘了敲。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像什么话?”赵震东严厉地斥责秘书,跟了他那么久竟然还会做出这么有失规矩的事。
“不好了董事长!上个月出口到美国的货物全数遭美国海关扣押了。”
“全数?!”赵震东猛然一震。“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遭扣押?”
“美国方面的海关检查我们的货物之后说发现我们的货物安全有问题,而且还认为我们公司有倾销的嫌疑,所以把货物全扣押起来要彻底调查。”
“这怎么可能?货不可能出问题,我们是通过ISO认证的优良公司,货物绝不可有问题,说我们倾销更是无稽之谈,-直以来我们和美国方面都是照合约行事,这么多年来都没发生过问题,怎么可能现在才说我们倾销?”赵震东忿怒地一拍桌子,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荒唐事?
“我也觉得奇怪,所以我怀疑是有人暗中搞鬼。”
“没错,一定是有人在扯我们的后腿。”赵震东点头表示赞同。“问题是这个人是谁?”有能力影响美国政府的人不多,应该不难找出来。
“会不会是马克翔?”秘书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莫怪乎他如是想,赵震东行事作风强悍,商场上虽然树敌不少,但最近与赵董事长捉对厮杀的就这么一号人物。
“不可能。”赵震东迅速地摇头拒绝这个猜想,他调查过的,他对马克翔的家世背景了若指掌。他在脑中迅速搜寻有关他得到的资料,马克翔的父亲是平凡铁工厂老板的次子,大学毕业后娶了门不当户不对的富家千金,对一个庸碌一生的投机份子而言,他的婚姻也许是他这一生中最大的成就;这位马太太来头不小,她自小跟父母移民日本,是日本当地有名又有钱的华侨家族的天之骄女,十三岁那年回台湾念初中时认识马先生,热恋十年结婚,许多人都以为马家就此鲤跃龙门、飞黄腾达了,可是马太太的父亲因为反对女儿嫁给升斗小民而采取激烈的抗争手段,甚至不借断绝父女关系来阻止这段婚姻,奈何还是阻止不了女儿坚定的意志,所以纵使马克翔外公家财大势大对他却是一点用也没有。
“他没有这个能耐动我,我都调查得十分清楚了。他父母在他出生后没多久就离婚了,之后他母亲不知去向,有人说她去了日本,也有人说她去了澳洲,反正是行踪不明,也许早就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异乡了;他父亲也在他十一岁时死了,虽然留了一笔钱给他,但是那笔钱顶多只能够他成为败家子的程度,他不可能有那种能耐动我,而且要不是他去流浪了十年,那些钱怕不早就让他败光了。”
“那会不会是他去拜托他父亲那边的亲戚?”
“那更不可能,他父亲死后那些亲戚就再也没有来往过了,而且他那些亲戚全都是不值一提的小老百姓,要钱没钱、要势没势,根本没本事与我对抗。”
“说得也是。”秘书很快地推翻自己原先的假设。的确,马克翔的底他们早探过了,充其量只不过是个有几个钱的孤儿,那一点财力要用来反抗董事长无异是以卵击石。
但如果不是马克翔又是谁呢?赵震东的额际微微冒出冷汗,无论这个隐藏在背后的敌人是谁,从眼前的情势看来此人实力不可小觐,他可不能掉以轻心。
“帮我联络经济部的陈先生,看看他是不是还在美国,尽快和他取得联络,再帮我订一张去华盛顿的机票,愈快愈好。”
赵震东迅速地下达指令,他的手正微微发抖,但表情看来仍是坚毅无比,他不断地对自己说:他可是赵震东,绝不会被轻易击倒的。
赵震东的自信很快就受到挑战,千里迢迢的美国之行并没有任何收获,华盛顿方面态度非常强硬,这让一向关系良好的赵震东百思不得其解,平常上下打点好的良好关系在这非常时刻却一点用场也派不上了;更甚者,对方还提出了一些不知从哪里挖出来的相关资料,说明此次的扣押事件其来有自,确有其必要,当场让他哑口无言,无从反驳起,事情演变至此,似乎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不行!我绝对不能让公司就此一蹶不振,就算赔上我所有的家当也要挽回颓势,”赵震东信誓旦旦,十分坚定。
自从儿子发生事情之后,这间公司就成了他唯一的希望和支柱,他花了无数的心血和时间在这间公司上,对他而言,这间公司已成了他第二个孩子了,他怎能让一辈子的心血结晶就此一败涂地呢?他相信此时的逆境只是暂时的,他会很快地重振雄风。
话虽如此,赵氏企业的货品发生问题遭美国海关扣押的消息传出去之后,股票立时下跌,一个礼拜来已经连跌五元了,而且还在持续下跌中;股票下跌连带的订单也被波及,订货量较去年同期下跌20%,创历年来新低。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严重的是,赵氏目前的尴尬处境对没有朋友这两个字的商场而言无异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同业莫不好好把握这难得的机会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大干一番。那些规模比不上赵氏的小企业莫不想藉此拉住一些游离订单好创新业绩,至于规模和赵氏不相上下的则是想趁机接收地盘,好独占整个市场成为真正呼风唤雨的笼头老大;甚至有一些产业外的集团开始和他接洽商谈收购的可能性,想借着赵氏跨足业界,扩充集团版图,他当然予以回绝。如此一来赵震东真可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商场上谣言满天飞,大家议论纷纷,每个人都在猜测,属于赵震东的黄金年代似乎真的要成为过去武了。
外界对赵氏企业诸多揣测,公司内部亦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为公司创业以来最大的危机惶恐不安。
“公司会不会就这样倒了?”
“不会吧!我们公司资本雄厚,应该不会那么不堪-击的。”
“可是股票一直不断在跌,订单也不停流失,还有人说我们公司就快要被并购了,再这样下去……”
在耳语的几个职员突然噤若寒蝉,因为赵震东似万年寒冰的冷冽眼神正盯牢他们。
他转过身,气呼呼回顶楼办公室,甫一坐下就马上按铃让机要秘书进来。
“我要你查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对不起董事长,我什么都没有查到。”在赵震东严厉地注视下,秘书惭愧得低下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并不是敌对公司所为,对方行事很秘密,事前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美国方面也守口如瓶,坚决不透露是谁指示他们扣押货品的,我根本查不到任何事。”
“可恶!到底是谁在搞鬼?”赵震东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怒从中来,对于这个不知名的挑战者的挑衅,他发誓,就是敌尽家财他也不会让对方得逞。
有人伤脑筋就有人乐得轻松,赵震东疲于应付公司有史以来的最大危机,无暇继续要诡计之时,马克翔和齐雪儿可是逮到了机会和时间大玩特玩,不亦乐乎,爬完山后又去海钓踏浪。所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马克翔带着齐雪儿上山下海的,就是为了改造她成为一位仁智兼备的女性典范,可是牛牵到北京依然是一头牛,而看不下去的那一位则是早早收拾行李回美国,眼不见为净。
“哎哟!你小力一点啦!这么大力你想痛死我吗?亏你还说你经验丰富呢!”齐雪儿不满地瞪着在她上方的马克翔。
“啊!对!就是那里,再大力一点,啊!好舒服,不要停,千万不要停哦!”齐雪儿满足地嘘了一口气。“实在是太舒服了。”
“小姐,你舒坦了我可累惨了。”马克翔满头大汗地从齐雪儿身上翻下来,气喘吁吁地说,
“这样就累啦!还没半个小时呢!”齐雪儿无比哀怨地看着他。
“拜托!肌肉酸痛需要按摩的可不止你一个,也不想想这几趟下来行李到底是谁在背,粮食是谁在扛,还得在你大小姐走不动时拉你一把,现在还要叫我帮你按摩,到底是谁比较累呀?”马克翔也不满地嘟嘴抗议。
“好啦!知道了,你最伟大、你最劳苦功高行了吧!”齐雪儿从沙发上爬起来,七手八脚地把马克翔按趴在沙发上。“现在换本小姐亲自为你做全套服务,保证做完你会快活似神仙。”
说完齐雪儿果真有模有样地搥肩捏背,那架势和力道果真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真看不出来你按摩的技术这么高超。”马克翔打从心底称赞。在齐雪儿一双巧手拿捏之下,果真浑身舒畅,那种肌肉纠紧酸麻的不适感全都一扫而空。
“当然了,本小姐可是下过一番苦功学的。”齐雪儿得意洋洋的,总算也有一样令人佩服的绝技了,否则老是教人给瞧扁了。
但马克翔可不这么想,下苦功学按摩?意思是将来想当马杀鸡女郎吗?马杀鸡女郎几乎可以说是“上班女郎”的同义复词了,难不成她早就算好了不是OL的人材,所以趁早学好按摩技术以备不时之需吗?
“你可别想歪了。”齐雪儿老实不客气地拍一下他的头。“别忘了我有五个哥哥和一个老爸,加起来是六个大男人,我高超的按摩技术都是拜他们之赐;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是白花力气的,帮他们马一节行情价是三百,当是外快,补贴一下我的荷包。”
“还要收费呀!”他就知道她怎么会这么好心,原来不是吃错药,而是另有所图。
“放心,我不要你的钱。”齐雪儿笑得贼贼的。“你的代价是马一节香吻一个。”
“这还差不多。”马克翔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地享受齐雪儿这难得的特别服务。
“唉!你说那个赵震东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齐雪儿突然间了这么一句。
“可能正焦头烂额吧!”他回答得漫不经心。货物遭扣押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见天日,股票又不断下跌,想必是一个头两个大无暇它顾,这一阵子他们能如此清闲好好享受生活就是最直接的证据。“怎么会突然想到他?”
“也没有啦!只是这一阵子少了他来烦我,突然觉得有点怪怪的。”
“怪怪的?”马克翔皱起双眉,难不成她有被虐待狂,被欺负上瘾了吗?这个习惯可能不太好哦!“不知道是谁之前还一直嚷着要把赵震东大卸八块丢到海里喂鲨鱼?”
“哎呀!记那么清楚干嘛?我只是开开玩笑而已,再仔细想想其实他也是很可怜的,儿子成了植物人,也不知道要拖多久;他又那么老了,儿子不能指望,事业又出了问题,说来也是满惨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好,不该报复他替你出一口怨气喽?”
“也不是这么说啦!”齐雪儿为难地抓抓头发,她不是心肠歹毒的人,敬老尊贤这种最基本的公民与道德她还有学过,虽然是对方为老不尊,但是基于中国人“民胞物与”和蒋公“以德报怨”的伟大精神感召,她决定违背良心一次。“我是想得人饶处且饶人,他年纪那么大了,经不起太大的打击,只要给他一点惩戒,让他知道错了就行了。”
“要剐还是要杀,你这样变来变去我很难做的!”马克翔为难地叹口气,有意逗逗她。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是、是、是,全依你大小姐之言,这样行了吧!”
赵氏企业十二楼国际会议室——
赵震东背着双手站在窗边,居高临下俯瞰这都市丛林的台北市。今天-如往常的乌烟瘴气、尘烟迷蒙,在这一团迷雾中的某一角他的敌人就在那里,但是他没有办法把那个隐身在烟雾之后的敌人揪出来;而且比那个隐身的敌人更迫切逼近的敌人如今就在他身后,围坐在会议室内那张上等桧木制成的会议桌旁的是董事会的五名董事,他们正以犀利的眼光要求他为赵氏企业近来一连串的危机事件作出最合理的解释。
“赵董,由于发生上次的扣押事件,导致公司所有的外销业务都呈现暂时停顿状态,连带的也使内销订单大幅滑落。这一个月来公司的亏损是史无前例的,你该作何解释?”
“赵董,公司的货遭美国海关扣押,也导致公司的股价节节下跌,现在公司的股票已经跌到谷底,眼看着就要成为废纸了,股东们议论纷纷,你说这可怎么办好?”
“赵董,现在外面风声四起,都说公司快不行了。当初我们信任你的能力,所以一致推选你当董事长,期望你领导公司迈向新世纪;可是如今你却让公司陷入这等垂危局面,你该如何向信任你的股东和投资大众交代?”
“赵董,虽然你是公司的创办人,但是公司并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