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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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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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卿卿狡猾地道:“你先说。”
  周嘉先却不肯说,温和沉稳地道:“你总会明白的。”
  朱卿卿摇头:“我不明白。”没有确切的承诺,她怎知道什么可信,什么不可信?她又不是真的只知道吃的二傻子。
  周嘉先一贯平静无波的脸上少见地多了几分羞赧之色,但那羞赧之色也不过是稍纵即逝,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有些事情,要由长辈们来办才妥当,你要明白,我是为了你好。”
  朱卿卿执拗地摇头:“我不明白。”就算是她异想天开,可是她什么都没有,长辈们难道是瞎子么?加减乘除都不会做?
  周嘉先皱起眉头盯着她看,一直看到朱卿卿耳尖泛红,垂下眼去不敢与他对视,他方满意地道:“你若真不明白,那这几年里你我便都是瞎子和傻子。”
  朱卿卿猛地抬起眼去看着他,有些悲伤地说:“你错了,我什么都没有,所以眼睛和耳朵格外好使,我才不是瞎子和傻子。”
  周嘉先失笑,这可怜可爱的姑娘,身怀瑰宝却不自知,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遇到了他,应该算是幸运的。周嘉先朝朱卿卿伸手:“下来,听我和你说。”
  他的怀抱第一次向她敞开,朱卿卿很想不管不顾地跳进去,顶好将他撞得摔倒在地,这样她便可以和他更近一些……朱卿卿光是想着便已经脸红得不得了,赶紧用冰凉的双手捂着脸道:“我不听。”
  周嘉先遗憾地叹道:“我本是想告诉你,我这次出门使人去打听你父亲的消息了……”
  朱卿卿立即把手放下来,睁圆了眼睛期待地看着他,周嘉先停下来,朝她微笑:“下来。”
  朱卿卿留恋地看了他的怀抱一眼,利索地吊在枝丫上,像只猴子似的荡了两下便灵巧地落了地,刚好停在离周嘉先不到半尺远的地方。
  馥郁的桂花甜香幽幽淡淡地钻进周嘉先的心里去,周嘉先鬼使神差一般地伸手抚上朱卿卿的脸颊,轻声道:“你身怀瑰宝而不知。”
  
☆、第12章挑马
  
  微凉的手指触上滚烫的脸颊,犹如在滚油里滴入一滴清水,刺啦一声,油珠飞溅。朱卿卿被吓得轻叫一声,飞快往后连退两步,紧紧捧着脸,瞪圆了眼睛吃惊地看着周嘉先,虽未直截了当地指责他,惊愕警惕之色却是半点不掩饰。
  周嘉先爱的就是这样的朱卿卿,真实自然,一直按照她内心的想法坚持着,她喜欢他,他当然懂得,不然这些年里她也不会学做他爱吃的东西,并且将那些东西做得越发精致美味并无人能及。他也懂得她在担忧什么,可他给了她机会,她却认为这样的行为是不妥当的。自尊自爱的可爱少女,叫人怎么不喜欢?
  “被吓着了?”周嘉先开怀大笑,“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他说她身怀瑰宝而不知,朱卿卿觉得,他应该是指她的美貌吧,可是似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又有几个不是青春貌美聪明伶俐的?所以这个算不得什么瑰宝。何况刚才他那一触,让她头晕目眩,忘乎所以,混乱得差点疯了,不如把话题转到正途上,朱卿卿小心谨慎地道:“你说这次你出门,使人去打听我父亲的消息了。”
  少女面皮薄,何况朱卿卿客居周家,格外看重声名品行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比她大了六岁,应该更加爱惜她才是。周嘉先如朱卿卿所愿,和她保持距离,沉稳地道:“曾有人前年在贺兰山那边看到过他,他很好。”
  朱卿卿的心情很不好,贺兰山那么远的地方,还是在前年看见的人,谁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难道父亲这几年都没有写信回家,也没听见家里的变故吗?所以不过是周嘉先安慰她的罢了。既然是好意,便要领情,朱卿卿努力让自己笑得灿烂一些:“那么想必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周嘉先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随我来,给你们留了小马驹,去得晚了可挑不到喜欢的啦。”
  朱卿卿不以为然,即便是跟着周嘉人和大堂姐一起,也是要先让她们挑好,剩下的才是她的,这是为客之道,同时也是尊长的意思。何况周嘉先做事,从来就没有不妥当的,这几年以来,她又何曾得到过不合心意或是低人一等的东西?哪怕是一针一线,也没少了她的,因此她给周老太太做饭食,并不完全是为了生存之道,而是真的感激。
  周嘉先和她并肩而行,轻言细语地和她说话:“如今世道比早两年时还要不好,女孩子们都不兴总躲在家里了,好些家里有条件的女孩子都学骑马,为的就是遇到事情时能自保。”
  朱卿卿觉得周嘉先这次回来,对她的态度和从前略有不同,具体什么地方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但她就是知道不一样了,他看她时的眼神不一样。早前他的眼睛里总像是浮了一层薄雾,即便是心生喜悦,也有些淡淡的,此刻他眼里的那层薄雾不见了,毫不掩饰的喜悦和高兴。
  大概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吧,朱卿卿便也跟着他高兴,她含着笑静静地听他说话,偶尔点头应和一声,光是这样看着他,她心里便已经宁静喜悦。
  周嘉先讲述着外头的事情,朱卿卿想起了梁凤歌,有心想要打听梁凤歌的情况,又不好意思问,突然想起之前大伯母曾说她和梁凤歌有过口头上的婚约,便换了个说法:“方才我们不是有意偷听的……”若是可以,正好问一问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这件事也和你没有关系,都是嘉人调皮。”周嘉先了然地笑起来,这是朱卿卿式的狡猾,他当然知道她们是有意偷听的,而且她还听到了很关键的问题。像她这样的情形,若是半点不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不抓住机会向他打听并向他求助,他才真是要真怀疑她是不是傻的。
  问不到了,只要周嘉先不想说的事,哪怕打破砂锅问到底也还是问不出来,朱卿卿有些沮丧,又被他那种奇怪的笑声和表情逼得十分窘迫,索性板着脸不说话。
  周嘉先好脾气地道:“怎么不说话了?”
  朱卿卿臭着脸道:“没什么。”
  周嘉先也就不再说话,沉稳安静地走在前面,看见道旁一株山茶开得如火如荼,便伸手摘了一枝递给朱卿卿:“你已经出孝,可以装扮一下了。过些日子我们家要办宴会,到时候会来许多夫人小姐,你可别被她们比下去了。”
  来一大群夫人小姐,应该是给他挑选妻室吧?朱卿卿拿着那枝花纠结许久,才难受地道:“是要挑表嫂了吧?”
  周嘉先看了她一眼:“是有这个意思。”
  朱卿卿的脸顿时垮了,十分生气地想,他既然都要和别人成亲了,怎么还敢摸她的脸?还敢和她说一直在等她长大?
  “怎么不高兴了?”周嘉先往她身边靠近了一步,近得她轻易就能闻到他身上的墨香。也是奇怪,周嘉先这样整日忙得不行的人,怎么就那么爱读书写字?可惜这世道,他是注定成不了状元郎了。成不了状元郎才好呢,免得他到处使坏。朱卿卿黑着脸道:“下次不许你再摸我的脸!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周嘉先一怔,随即大笑起来,见朱卿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才忍住笑意轻声道:“你要如何不客气?”
  忽见周嘉人疯跑过来,一把抢走朱卿卿手里的花,笑道:“刚才是我不好,快别生我气了,不然你若是也走了,我一个人可没意思。”
  周嘉先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不由皱眉道:“你表姐呢?”
  周嘉人将手一摊,叹道:“朱悦悦是个小气鬼啊,我不过是抢在她前头挑了那匹胭脂马,她就气着走了,说我霸道无礼。”眼睛一眨,喜笑颜开地把那朵茶花戴在朱卿卿的丫髻里,拍着手笑,“还是卿卿好,人美性子好,最是知礼。”
  周嘉先拿周嘉人的娇蛮霸道没办法,更不好当着朱卿卿的面骂人,便叫小厮把马牵过来:“三妹妹挑吧,喜欢哪匹就是哪匹。”
  朱卿卿相中了一只毛皮黑亮,眼睛温柔的小马驹:“就是它吧。”
  周嘉人不屑:“黑不溜秋的,有什么看头?要我说你就挑那一匹白马。”也不管朱卿卿喜不喜欢,直接叫人把白马拉过来,把缰绳往朱卿卿手里塞,“这匹马才配得上你。”
  朱卿卿觉得,周嘉人不过是猜着大堂姐除去胭脂马之外,第二就该喜欢这匹白马,因此故意要让她选了这匹马,好叫大堂姐心里更加不舒服。一则她没必要卷入二人的纷争中,二则她是真的更喜欢那匹小黑马,便微笑着不说话。
  周嘉人见她不说话,便知道她不乐意,不高兴地撇撇嘴,看向周嘉先:“二哥,你说是不是这匹白马更衬卿卿?她最听你的话,只要你开口,她一定听。”
  朱卿卿待不下去了,她以为那个秘密只属于她一个人,结果所有人都似是知道,周嘉人这话明显是在挤对威胁她,非得要她选这马。
  周嘉先淡淡地道:“我从来都只知道,能让人真心喜欢的才是真正的好礼物,才是真心实意地送礼。”
  周嘉人下不来台,阴沉着脸看看朱卿卿,再看看周嘉先,突地冷笑一声:“这还从哪里说起呢,就先护上了,若是将来……”
  “嘉人!”周嘉先突然火了,阴沉了脸道,“母亲没有教导过你做人要有分寸吗?”
  周嘉人真的恼了,手指着他点了点,道:“好,好,我记住你们了。”用力将缰绳从朱卿卿手里抢过来,再用力抽打在白马的身上,大声道,“姑奶奶我要那匹胭脂马和这匹白马!”
  周大小姐的话当然没有人敢反对,她也没有抢走朱卿卿的小黑马,但是朱卿卿的心情整个都被败坏了,随便向周嘉先道了声谢便告辞回去。
  周嘉先知道她不高兴,也没多留她:“过两日天气好了,请个女师傅来教你们骑马。”
  朱卿卿应了,低着头要走,周嘉先又把她叫住:“卿卿……”
  “嗯?”朱卿卿停下来等他说话,他却又不说了,笑盈盈地道:“路滑,小心一点。”
  朱卿卿一笑,心中微暖。走到半途遇到落梅来接她,便道:“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落梅道:“大姑娘此刻正在咱们院子里等着您呢,奴婢瞧着她像是和谁闹了气,眼睛都哭肿了。”
  不至于吧,大堂姐的气性怎么越来越大了?就算是周嘉人霸道不讲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何况过后周大太太若是知道这事儿,一准会加倍补偿大堂姐,何必这样和自己过不去。朱卿卿加快脚步:“不好让大姐姐久等,我们走快些吧。”
  落梅小心翼翼地道:“姑娘,您得小心些,奴婢瞧着大姑娘的气倒像是冲着你去的。”
  朱卿卿莫名其妙:“我没得罪她啊。”得罪大堂姐的是周嘉人,关她什么事?
  
☆、第13章欺负
  
  朱悦悦背对着朱卿卿坐在窗前,手里拿着鱼食不停地往鱼缸里撒,香嫂在一旁想劝又不敢劝,看见朱卿卿来了便松了口气:“姑娘回来了。”
  朱悦悦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朱卿卿,一脸的愤然,还肿着的眼睛又迅速红了。
  “大姐姐找我有事吗?”朱卿卿快步上前,不动声色地接过朱悦悦手里的鱼食,心疼地示意丫头赶紧给鱼缸换水,免得里头的鱼虾吃了过多的食给胀死。
  朱悦悦愤愤然:“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卿卿你什么时候也这样的势利了?”
  她势利?这是从何说起?朱卿卿无奈地暗叹了一声,垂着眼不说话。朱悦悦继续发脾气:“装什么装?又装这副无辜可怜样给谁看?我可不是那些有眼无珠的,会被你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给骗了。”
  说起来,朱悦悦脾气虽然不好,但毕竟是在周家客居,平时也还注意形象,如此失了分寸地胡闹还是第一次。朱卿卿直接吩咐被惊呆了的香嫂:“去请大太太过来。”
  朱悦悦见她不肯和自己吵闹,而是直接去请朱大太太来镇压自己,越发愤怒,大声道:“谁敢?香嫂你敢?你还是我们大房的人呢,是母亲把你拨给朱卿卿,你才跟了她的,你忘了?如今你倒要帮着她欺负我?”
  香嫂进退维艰,朱卿卿从不轻易为难人,便看向落梅。落梅是周家人,有义务帮着主人维护客人之间的和平,想来大堂姐没什么话好说了。
  落梅迅速转身走了,大堂姐没有办法,掩面痛哭起来:“你们都欺负我。”
  到底是朱家人自己的事,闹出去也还是朱家人自己难看,朱卿卿示意香嫂和其他伺候的下人退下去,递了块帕子给朱悦悦:“我有没有欺负大姐姐,大姐姐心里最清楚。我们是亲人,你有什么不快活的直接和我说吧,这样闹着没意思。”
  朱悦悦把她递过去的帕子扔在地上:“猫哭老鼠假慈悲。”
  朱卿卿便不再说话,安静地等着朱悦悦冷静下来。
  一只巴掌拍不响,朱悦悦哭了一会儿也就觉得没意思了,用力吸了鼻子一下,照旧是恶狠狠地瞪着朱卿卿:“你和我说清楚,为什么要和我抢?你忘记小时候说过的话了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朱卿卿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不由怅然:“我没有和你抢。”周嘉先是人不是物品,就算是大堂姐也喜欢周嘉先,那也要周嘉先喜欢大堂姐才行,何况他二人并无婚约,长辈们也好像没这个意思。再说,她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算不得和谁抢。
  “你敢说这个话!”朱悦悦用力抓住朱卿卿的肩头使劲晃,鼻尖都险些抵到她脸上去了,“朱卿卿,你这个狡猾的坏东西!你明知道我……”到底说不出来“喜欢二表哥”五个字来,便又委屈地哭了,“你仗着自己比我长得好看,比我会吃会做,害得我在这家里都没人喜欢。”
  朱卿卿被她晃得头昏眼花,好不容易才瞅着机会替自己辩解:“休要说我没有比大姐姐长得好看能干,便是比,也比不过大姐姐有亲爹娘疼爱,有亲外祖母和亲舅舅、舅母、表哥、表妹真心疼爱。”
  朱悦悦大哭:“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坏东西,我哪里是和你说这个?”便是这家里所有的人都最喜欢她,也抵不过周嘉先喜欢她。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大舅母会放着她这个嫡亲的外甥女不要,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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