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蒙顿时疑窦丛生:“云,刚才那个人,不是你吗?”
“刚才那个人?我来的时候,这里没有人啊?”云姐比她更诧异。
“可是……”
“快别说了,安卡和小猪都在城里等着呢,我们快回去吧!”
“安卡,和小猪?”
“嗯,流寇被击溃了,那只断臂狼人重新掌握了实权,为了答谢我们,准备了丰富的物资,我们随时可以上路。”
“……”小蒙望着她,说不出话来,心里有太多的疑团积压,沉甸甸得厉害。
手指轻轻触及云姐的眼角,云姐微怔。小蒙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又目不转睛地看她的脸:“云,你为什么也叫云?云,你是谁?你是他吗?我真得希望,你不是他……”
云姐的长睫毛不易察觉地扑闪几下,叹息着覆上小蒙的手背,“你不要想太多,凡事,都要顺其自然。”
“云,你的眼睛,可曾变成过红色?”
云姐淡淡地道:“是你的错觉,小蒙。”
“云,你可曾说过,我是你的,动我,就是动你?”
云姐风轻云淡地笑:“你误听了,小蒙,真实的意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云,你会使用我的妖瞳?”
“我能通过接触,发挥出自己一些潜力。”
“云,你没说一句真话。”
“小蒙,你想听什么样的假话,我都可以编造出来。”云姐狡黠地笑着,象哄小孩一般。
小蒙静静地看着她:“云,你本来已经舍弃了我。”
云姐爱怜地抚了抚她的短发,“我从来没有舍弃你。”
小蒙苦涩一笑:“你没有,可是,他却不要我了。”
云姐手下微顿,怔怔地注视着她。
“刚才出现的就是他,他不要我了。”小蒙笑得象一只被遗弃的小狗,美丽而凄凉,“他告诉我是他杀死了我,他这样说,意思就是不要我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云姐拢她入怀,将她的脑袋挨在自己下巴处,神色复杂,“你又理解错了。”
小蒙在她怀里叹了口气:“我记得,他的名字,叫做云……”
云姐不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搂抱住她。夜风如水,轻轻拂动二人的发丝,如纠葛的藤蔓,无休止地缠绕在一起,直至再也分辨不出,谁是谁的发。
回去的路上,云姐一再强调,刚才所见所闻都是幻觉,完全是林中某种植物散发在空气中的气体,刺激了人脑的神经中枢所产生的幻像,根本没有什么白发男子'。 ',也根本没有那样一番荒唐的对话。之所以产生这样的幻觉,是因为她平时的噩梦过于深刻。
小蒙半信半疑,却也不深究。妖神的出现如梦幻一般,她自己都不能确定真假,怎么能让别人信服,再说,他所说的那些话,太匪夷所思。
既然如此讨厌她,一再地杀死她,当初为什么又要创造她?自己,真得是这个白发男子创造出来的吗?或者,他说的话里边,亦掺杂了水份?
到底因为什么样的大事,使得他最后狠心将她封在眼睛里,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封在别人的眼睛里?这样的话说出去,又要令人发笑了。他说她拿走了他的眼睛,使他变瞎,但是她从头到尾没有做坏事的印象,我自己有眼睛,拿你的眼睛干什么?
看起来,真得是臆想,是幻觉啊!
她拍着额头,长长地叹气。
“无精打采地干什么?!”旁边一声吼,打断了她繁杂如麻的思绪,“刚刚回来就长吁短叹,看了就让人不爽!”
她自然知道吼她的人是谁,叹着气转向他,“我叹我的气,关你什么事?”
安卡闪闪发亮的金瞳不屑地扫过她,“真是没有用的人类,被流寇捉一下就吓破胆了。”
她战斗的火苗噌一下被挑起,大声回吼:“你知道个屁!耀武扬威的没用豹!”
安卡金色的眼睛瞪得滚圆,胳膊上的茸毛虎虎生风地根根竖起,厉声叫道:“你说什么?知道个屁?没用豹?!我看你真得是皮痒找打了!来来来,我就成全你!”长臂一伸,豹爪真得向她攥去。
小蒙自然不想和他做这种无聊的厮打,闪身躲在最近的小猪身后,不服软地继续道:“说你没用豹怎么了?哼!绑了手脚,可怜巴巴的样子,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绑了手脚?可怜巴巴?”安卡被戳了短处,一声怒吼,不顾一切地飞扑过去,把拦阻的小猪和躲在他身后的小蒙一起压倒在地,怒声高吼:“我都是为了谁变成那样!你还敢说!还敢说!”
“重,重死啦!骨头断了!”被两具异常沉重的男人躯体压在下面,小蒙扭曲着脸,叫苦连天。
“哼,叫你嘲笑我!活该!”安卡在上面哈哈大笑。
小猪象夹心饼干一样夹在中间,呼嗤呼嗤喘着粗气,瞪着圆眼睛向安卡说道:“我的仪器,别把它压坏了……还有,还有那个,我,我不好男色的……”
安卡一愣,傻了般和小猪面对面地深情对望,两秒不到,猝然向后跳去,脸上羞忿交加,恶声恶气地叫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肮脏念头!该死的!”
与此同时,三人身边忽然爆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轰然大笑,灯草捂着肚子,轰隆隆的笑声如鼓风机在身体里一起一伏地振动。她擦着眼泪,笑得前俯后仰:“小猪,小猪你真是鬼才!佩服佩服!哈哈哈~~!”
安卡怒得冲她吼:“别笑了胖妞!丑死了!”
扑嗵一声,胖胖的灯草从凳子上摔下来了。
这一下,轮到安卡叉着腰,放声大笑。
云姐踩着猫步过来,随手将小猪往旁边一丢,心疼自家宝贝有没有被压坏。
小猪滚在地上,老大不服气:“真是差别待遇,美女你重女轻男啊!”
自然接收到美人一记白眼,和一句冷嘲热讽的话:“有本事,你也变成女的啊!”
此话一出,不止小猪傻了眼,倒在地上的灯草更是哈哈大笑,连安卡都不禁抿起了嘴角。
“好热闹啊!”房间的门被推开,擢星笑着进来,“看起来各位的精神都不错。”
安卡看到他,立即正了神色:“你有什么事?”
“哦,是想告诉各位,行装已经准备妥当,各位随时可以上路了。”擢星的脸色依旧苍白,显然那一只断臂,放了他身体里不少的血液,他心有余悸地瞟了瞟云姐。
云姐装作不知道。
听到行装准备好,众人立刻振奋了精神,在擢星城可耽搁了不少时间。
擢星趁着众人不备,悄悄扯了扯安卡的衣角,安卡奇怪地看他。
擢星悄声问道:“你真得打算跟这些不明来历的人类去远行吗?”
安卡平静地嗯了声。
“那个砍我手臂的女人,还有那柄神器,你不感到奇怪?”
安卡满不在乎地道:“那个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小子不会还耿耿于怀吧,她不是帮你灭了流寇的临时基地吗?也算一功抵一过了。”
擢星干咳道:“我哪有那么小心眼!”
安卡哼道:“你小子从来就不是什么大方的狼!”
擢星咳得更厉害了。
“流苏这次退兵,多亏你了。”擢星转移话题道。
安卡微微一笑:“也不全是我的功劳,你不是许了他那么多优厚的条件吗?流苏没有拿到好处,怎么肯轻易退兵?再说了,你既然决定和昴日城翻脸,小小一个流苏,应该不会放在眼里,是因为身体受创,怕狼崽子们窝里反才忍下这口气的吧!”
擢星只是怪笑:“兄弟你又在胡乱猜测了。”
安卡扭了扭头:“哼,我还不知道你!留着你,迟早是昴日城的大患!”
擢星眼睛乱瞄,不住地咳嗽:“兄弟,你就放心去远游吧,昴日城的事,有你家二位兄长照着,别操心了!”
安卡冷哼了声。
房内几人见他二人絮谈,也不打搅,陆续地出门。安卡也要动身,擢星注目他的背影,忽然开腔道:“安卡,这次,对我们兄弟来说,可能都是最后一次了……”
安卡顿了顿脚步,头也没回:“还有什么废话没说完吗?”
擢星微微一笑:“安卡,有件事,我想我做兄弟的,应该提醒你一下。”
安卡冰冷地道:“什么事?”
“你知道我对血液的追踪与鉴别能力吧?”
“那又怎么样?”
“你亲眼看到我吞下那个人类女孩的血吧?”
安卡侧了侧脸,瞥向他:“到底想说什么?”
擢星的脸色从来没有过的凝重:“安卡,那个女人,她的血液有问题。”
“什么叫有问题?”
擢星苍白的脸上浮起诡异的笑容,笑容越扩越大,连尖利雪白的狼牙都暴露出来,让人莫名地心寒。
“安卡,那个女人,她不是真正的,人!”
擢星城篇 第六十七章、混乱一夜
擢星找给他们驮运物资的是一只狼与狗的杂交品种,长着凶恶的外表,吐着腥红的舌头,力气却不小,满满的物品驮在背上,依旧健步如飞。
变种狼狗不会说话,沙皮狗卡鲁对它很是好奇,用鼻子嗅闻它的气味时,狼狗却害怕地躲开了。论个头这只变种狗不比卡鲁小多少,想不到却胆小如鼠,不止怕卡鲁,连灯草那头黑漆漆的水牛,它都退避三舍。
擢星笑着说:“这就是为什么找它来当你们的座骑。”
灯草和小猪见狼狗的确温顺,这才放下心来。小猪甚至高高兴兴地骑上了狗背,尝试着和安卡一样驾驭。
云姐依旧和灯草同一匹座骑,灯草在擢星城打造了更好的牛鞭和镰刀,也是满心欢喜。
剩下的小蒙,自然归到了安卡这一组。安卡没有多余的话,伸手就把她拉上狗背,惹得小猪直叫唤:“喂,我这里也是可以坐的!”
安卡冷冷地斜他:“你那边,杂七杂八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小蒙哼哼道:“你好象从来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
安卡伸手环过她的腰身,冷淡地道:“不需要!”
在她再次爆发无名烈火之前,安卡喝叱一声,卡鲁歪歪斜斜地站起,小蒙抓紧了它脖子上的项圈,成功地被转移了注意力。
安卡向着身后扭头,象来时一样,擢星城城门大开,狼兵左右排列,恭恭敬敬地目送他们离开。擢星罩着硕大的披风,立在队伍的前列,二人目光撞在一起,会意地笑,然后一起挥手。
离开亦是兄弟,不知道再次相见,会不会兵戎相见,两个人的心里都没底。
银河城在四城中极其神秘,没有具体的位置,没有看得见的城池,就象沙漠中的海市蜃楼,只留下一个传说。
银河城,是一座隐形的城市,碰到它,需要运气。
天色再次落幕,走了一天,众人都累极,把擢星送的物资随便搜了搜,找出几条毛毛的薄毯,裹在身上就打起了瞌睡。
火苗在下半夜悄无声息地熄灭,小蒙越睡越冷,狼人真是不怕冷的动物,也不送他们几顶帐篷,只送了几条薄毯,不知道人类没有皮毛保护,在野外会被冻死的吗?
实在捱不住,只好翻身坐起,扭头看到身边只剩一条毯子,豹人不知所踪。心里有些纳闷,披着毯子摸索着向前走去。
因为黑暗,目不可视,走不了几步被脚下的石子绊住,扑通摔了个狗吃屎。手掌触到毛糙的物什,有温度,肌肉上下起伏。她笑了笑,这么庞大的褶皱面积,一准是卡鲁那只沙皮狗。果然一个不耐烦的响鼻,熟悉的沙皮狗体味传来,她拧了拧鼻子,忍住这股子味道,在它身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蜷缩着躺下来。
黑暗中,结实的野兽爪子踩下来,又提起,一步步向她走近。闪闪发光的金色眸子,盯在了她满足的小脸上。
安卡走到她身边,摆动优美的长尾巴,蹲下身俯视着她。小蒙意识到他的接近,朦胧地睁开眼睛看他。
安卡微微一笑,向她张开臂膀:“过来!”
也许是冷了,也许是睡懵了,小蒙没有拒绝,乖巧地贴上他温暖厚实的胸膛,听着他有规律的心跳声,闭上了眼睛。
安卡把毯子的边角掖紧,将她严实地包裹在里边,伸展开有力的双臂,把她困在自己温暖的怀里。
脸颊轻轻磨蹭着少女柔软的褐发,安卡的心情百味陈杂。思绪飘飞到记忆的某处角落,还记得,初见这名人类少女时,她那样地惊惶失措,排斥所有的接触,而现在,她却主动地钻进自己怀里,安静地入睡。
擢星说她不是真正的人类,但是,就算是山精妖怪,就算以后会有不可预测的变化,现在,他却是不能放手了。
爱恋地用唇碰触她的头发,安卡挨着卡鲁打着呼噜起起伏伏的庞大身体,唇边带起一丝笑意,就这样,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第二天醒来时,云姐见到奇异的一幕。小猪和灯草缠手缠脚滚在一起,好梦正酣,不远处趴伏着的沙皮狗旁边,小蒙躺在安卡的腿上,安卡头枕着沙皮狗,也是睡得一塌糊涂。
云姐一时回不过神,自己见到的是怎样一幕。脚尖踢到毯子里呼呼大睡的小老鼠,吱吱一个惊吓,几声刺耳的尖叫声,把睡梦中的四人当即恍醒。
小猪和灯草先睁眼,头一眼还迷糊地对视,不明所以然,待看清面前的是谁,俱是惊叫着分离。
小猪坐起,先检查身上的衣服,灯草居然也是相同动作,看完了又瞪着对方,不约而同地叫:“你没有做过什么吧!”
叫完两人忍不住地大笑。
小蒙擦了擦眼睛,看到了不远处的云姐和灯草他们,心里奇怪怎么离了他们那么远。手指触到靠着的枕头,摸了摸不对劲,温暖的,有弹力的枕头?
“别摸了,当心我控制不住。”干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听出了声音的主人,一下子僵硬了身体。艰难地离开舒服的肉枕,她连面部肌肉都僵了,“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安卡一边揉眼睛一边顺着口道:“什么怎么回事?昨晚你*,我抱着你睡了一夜,就是这样……”
小蒙脸上带起了怒意,有点印象昨晚的风大,后来爬起来摸到了沙皮狗旁边,明明是枕着卡鲁睡觉的,什么时候竟变成了安卡?
感觉到对面三人惊愕直视的眼光,她的脸上火辣辣地烫,不好意思再争辩,抱着毯子赶紧起身。
浑浊的河水无法让人下手打水,小蒙走了几步,挑了一处看起来干净的地方,放下脸盆,舀了半脸盆上来,望着晃荡的河水,她想出了神。
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扑到了豹人的怀里?拍了拍头,她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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